最後之作(13)
“正好傷在腳心上,你這樣不是就走不了路了嗎?”一方通行甚至沒有低身查看一番便得出結論,這小鬼到底還要有多麻煩啊?
“難道這就是俗話講的‘得意是要吃虧的’嗎?禦阪一邊忍痛一邊終於無比肯定了一次前人的經驗……”
一方通行不禁無奈的歎了口氣。
於是現在該怎麽辦?現下大概是下午一點左右,青天白日,日光大好,這座學園都市被稱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一方通行卻很是清楚,這完全就是在胡扯。
但是理智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昨天他的住處又被那些來找他挑戰的人襲擊了,而這些人通過集團的形式消息流通更是相當迅速,何況是這種“把他一方通行的棲身之地大鬧了一通”這樣值得誇耀的豐功偉績,大半天的時間裏必然早已在那群會找他麻煩的特殊人群中廣為傳播了。
所以,他們總不能覺得他還會老實待在這片廢墟裏吧。所以,讓最後之作暫時待在這裏,依照某種“燈下黑”的思想,反而還挺安全的。
絕對能力者的遺留設施妹妹們的培養裝置到底還能否使用還有待他去確認,但就算沒有,他肯定也能在那裏通過些手段找到相關的負責人員,到時候再讓他們用專業設備直接將現下“腿腳不便”的最後之作接送走,然後完成她所需要的後續培養就好了。這樣想著,他敲定了主意。
如今的他能做什麽有資格做什麽將妹妹們卷進實驗地獄的人或許就是他,讓實驗半途而廢,害最後之作在製造中途被丟出培養器的也是他。不管他做什麽、如何選擇,總是會傷害到別人。像他這樣的一個人,如今竟然想幫助別人,這樣的念頭本身就已經不合道理。
但是,“自己的個性不適合出手幫忙”,“自己所存在的世界並不是那樣的世界”,這樣作繭自縛的念頭,雖然仍舊如同附骨之蛆般留存在他的腦海裏,他會想到這些,但卻並不再會想當然了。
或許,從他和真儀澄之念一起拯救了菲布理和珍妮開始,他的想法就開始微妙的鬆動了。好像跟真儀澄之念在一起的自己,就也能做出不可思議的,應該根本不符合他的事,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這一次,真儀澄之念從始至終都沒有在他身邊,隻是憑借他自己的意誌,即使不合道理,也再沒有理由,他仍舊想幫助最後之作。
好像是一定要做出什麽給那些暗地裏的人看一樣,給這該死的命運看一樣,他發乎自我的,想要拯救那個量產克隆人女孩。
“在我搞定一切回來前,你就先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裏。”一方通行這樣對最後之作說道。
“唉?”
“反正你這樣子移動也費勁吧。”
“不是……禦阪隻是對你突如其來的貼心——”
沒待她說完,一方通行已經幹淨利落的走掉了。然而,也就是在他走到走廊的時候,在他本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一張紙片從他衣服的口袋中飄飛進了屋裏,正是他之前從那倒地的冰箱上揭下來的便簽冰箱貼。
它落在了最後之作的腳邊,散發著讓茶發茶眸的小少女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會遇到這種情況然後順其自然的產生某種想法,也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吧,禦阪禦阪一個人自言自語著為自己開脫……”
於是,她保持著雙腳懸空的姿態,坐在沙發上就撿起了那張便簽紙。
入目的字跡隻能用“好看”來形容,但並非那種規規整整式的好看,而是一種十分能彰顯個人風格的好看,秀挺又灑脫。
隻見那上麵寫到——
「今天選修心理動力學後總結的“壞女人”的幾條定則,希望能提醒Accelerator以後務必要遠離:一、什麽都做不到卻打著責任心的旗號逗留;二、隻會讓人失去堅強與自我變得無所適從;三、利用他人的心來促成自我滿足的善意謊言;四、真儀澄之念除外」
這是一段何等的將電波本質轉換為人類語言的文字啊。然而這是出自誰之手,卻也很明顯了,隻是矛盾的表層目的卻很耐人尋味。
“禦阪禦阪感覺奇怪的知識仿佛增加了……”
唉?這真的是所謂的“壞女人”的定則嗎?為什麽隻要結合起最後一條,就有一種是在變相“撒嬌”的感覺?太好奇那個人收走的其他便簽又寫了什麽奇怪的內容了啊,然而不待最後之作繼續困惑的思考下去,她的意識卻逐漸呈現起了斷斷續續的狀態。
最後之作的身體因為處於未完成狀態,所以本來應該不能從培養器中出來的,可是這段期間她卻勉強撐了過來,本來她以為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但是現在卻終於撐不住了。
小小的少女,如同得了熱病一般,倒在了沙發上。
而此時,一名穿著白袍的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的研究員男子開著跑車來到這片區域。他畏畏縮縮的又瞅了一眼四周,同時再確認了一下自己車上的探測器,代表著他所要尋找的目標物被顯示就在附近。但他好像是頭一回做這種事,所以小心又害怕極了。
這個人是天井亞雄,絕對能力進化實驗長期以來的推手。以超級電腦樹狀圖設計者的預測演算為基礎的這場實驗,最後被認定為演算結果有誤,現在已經遭到半永久性凍結。
如果剛剛離開的一方通行若是見到了他,就會疑惑,實驗負責人員現在都應該正沒日沒夜地,忙著從龐大的資料中找出問題點才對……然而可惜的是,一方通行並沒有遇見他。
……
“嗯啊,你回來了,一方通行。你的ID還有九十天有效期限,所以不必把門弄壞的。”
芳川桔梗。
年紀已經超過二十五歲了,但臉上絲毫沒有化妝。身上穿的是褪色的老舊牛仔褲配上在無數次清洗後早已磨損的T恤。唯有披在T恤上的白袍,依然像件新襯衫一樣潔白明亮。
“真是個刻苦耐勞的家夥,看這些資料有趣嗎”
“一點也不有趣。如果可以,實在很想請你幫忙。你的演算及處理能力還挺靠得住的。”
“少開玩笑了,被我知道計劃的詳細內容,應該不太妙吧。”
此時芳川桔梗再一次從資料列印用紙中抬起頭來,說道:“我現在正在調查的不是樹狀圖設計者的演算數據,所以不用擔心。”
“什麽?你有多餘的時間將那些像山一樣高的數據丟在一旁,先處理其他事情嗎?又或者,你已經放棄實驗了?”
“我想等到那些數據分析完,你大概也已經壽終正寢了。所以對於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YES’。至少對我來說,現在手邊這些資料比實驗更重要得多。”
芳川桔梗的語氣顯得頗為焦急,但一方通行卻是毫不在乎。如今的他需要的,隻是可以為身體尚未調整完畢的最後之作進行身體調整的培養槽及各種設備,還有使用設備的知識與技術而已。
一方通行環顧四周,檔案夾、筆記本、光碟片、資料報告等全部散落在地板上,簡直像是剛剛刮過台風,根本分不清楚什麽是什麽。
“喂,妹妹們的個體調整說明手冊在哪裏?身體麵及精神麵……培養裝置及學習裝置兩者我都要。還有,跟你借一套個體調整用的設備。別問我理由,就當作是實驗被凍結後你們還沒付給我的契約金吧。”然後,他是不是該再叫輛車?
聽到一方通行這麽說,芳川桔梗顯得有點驚訝。
“等等,為什麽你會知道這件事?就連我也是兩個小時前才察覺事態啊。”
本來芳川桔梗想召集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員,立刻開會研擬對策,但工作人員卻連一個也連絡不上。看來這些工作人員已經不想承認自己曾經為這個研究機構工作過的事實。
“什麽?”
“不就是這件事嗎?”
接下來,一方通行從芳川桔梗口中了解到了命令文病毒的事情,接著又聽她提起了最後之作。
“所以說,那孩子並非在實驗中需要用到的個體。簡單的說,她是種安全裝置。”
安全裝置,這是一方通行無比熟悉的字眼,因為這不就是對於他來講真儀澄之念被那些人所下達的定義嗎?
芳川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你想想看,我們製造出了兩萬個超能力者,如果她們造反我們該怎麽辦?工作人員不到二十個,有辦法應付嗎”
“所以那小鬼就是你們的王牌?她到底是什麽來頭?人造的Level5超能力者?”
“那種東西我們製造不出來,就算製造得出來也沒意義。如果人造的Level5超能力者也加入了造反行列,不就一點用處也沒有了。既然要當作安全裝置,當然必須有一個信賴度更高的係統,讓我們這些沒有攻擊力的研究人員也可以輕鬆掌握。”
“所以Last Order剛好跟其他妹妹們相反,我們隻要對她的頭腦輸入特定的電流信號,就可以反過來操縱禦阪網路。也就是說如果發生緊急狀況,我們可以對兩萬個禦阪發出停止信號,讓妹妹們絕對無法背叛我們。”
芳川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Last Order身為所有妹妹們的司令塔,是不能獲得自由的。基於這個理由,我們故意讓她停留在未完成狀態。其實最理想的是連意識都沒有的植物狀態,但沒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並無法連結上禦阪網路。”
“就像一個……會呼吸的鍵盤?”
一方通行覺得有些難受,因為這也讓他想起了作為他的消減裝置,長期以來被綁在他這個危險分子身邊的真儀澄之念。
同時,他又隱約抓住了一絲什麽不恰的靈感,如果是作為消減他的安全裝置的話,真儀澄之念的不可控性是不是太大了呢?尤其是對於現今完成了複性能力者促成計劃,又擁有了增幅能力的她來說,再加上兩人多年來培養出的出乎預料的關係,真儀澄之念,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作為他的“消減裝置”而存在的價值了。
消減、消減!
那麽在她的身上,是又有什麽還在被人窺探著?想到這裏,一方通行不禁暗暗的咬了咬牙。
隻是,這時,他將擔憂的側重點過多的放在了真儀澄之念的身上,而全然忽視了自己的處境。既然,原本的消減裝置已經失去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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