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野小孩
時隔十幾天,當周圍的所有人都覺得這兩人吵架也應該吵得差不多了吧,該和好了吧,還要鬧到什麽時候啊……
他們迫不及待地在見麵的半個小時之內又吵了一架。格格$黨%小說
漂亮的小姑娘凶神惡煞地直呼少年大名並叫他去吃粑粑,音量大的方圓三個班聽得清清楚楚,紛紛投來驚悚的目光。
顧西決垂眼看著薑鶴。
她生氣的時候白皙的臉蛋微微漲紅,眼睛瞪得仿佛苦大仇深,眼珠子烏溜溜充滿譴責地望著他……
其實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她臉上肉還挺多的,生起氣來像蒸籠裏漲起來的包子。
顧西決又瞥了一眼,心想,這他媽不是挺漂亮的嗎,跟青蛙有個錘子像的,蔣淨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看什麽?”
她像一隻小刺蝟。
“薑鶴,我在好好跟你道歉。”他語氣平淡,仿佛被指著鼻子罵的人不是他,“那天是我太急了,才那麽凶,是我做錯了。”
周圍有看熱鬧的,這下真的覺得自己看到了想看的熱鬧。
見過顧西決捶人。
沒聽過顧西決道歉。
剛才國旗下的悔過也沒聽他說到“對不起”“我錯了”,現在說得倒是比喝水吃飯還輕鬆。
“你的道歉是建立在想讓我去B班。”薑鶴說,用的陳述句語氣。
顧西決一頓,沒有撒謊的習慣,說:“是。”
因為蔣淨變態。
這充分的理由還在他的舌尖,沒來得及說出來,薑鶴已經轉身走了……從背影的姿勢和氣勢,無論哪方麵來看,應該都沒有把他說的話聽進去一個字。
薑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潮裏。
“決、決哥,”謝辛晨湊上來,萬分蛋疼地說,“你、你來學校到底、幹、幹嘛來了?”
顧西決收回目光,瞥了他一眼,品出了他這話裏多少有嘲笑或者幸災樂禍的味道,心裏別扭了下,其實不太高興別人把快樂建立在他和薑鶴吵架這上麵。
更不想讓人知道他也並不是完全不受影響。
他冷淡道:“念檢討。”
“……”謝辛晨想了想,“薑鶴喝、喝豆漿還放糖?”
“你沒給她放?”
“沒有。”
“你不是喜歡她嗎,她這輩子離了糖就活不了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
“那她喝了嗎?”
“一、一邊罵你,一、一邊喝了。”
顧西決“哦”了聲,也沒什麽反應,勾了下唇角又迅速放平。
抬手拉起衛衣的帽子,拍了拍謝辛晨的肩膀,轉身向著校門口的方向離開。
留下謝辛晨站在原地,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地品了半天,三分鍾後他品出來了,腿一軟直接坐在了身邊花圃上。
抬頭看校門方向,顧西決早就走得影子都不見了。
*
薑鶴回到教室坐穩,過了一會兒才看到謝辛晨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心想,這早上還好好的怎麽跟顧西決處了十秒就成這樣了,顧西決可真是個害人精。
她心裏想著,嘴巴上就說出來了。
謝辛晨一言難盡地看著她把鍋扔到顧西決的頭上。
“坐吧,他就是這樣的人。”薑鶴就像是小學生拉幫結拜似的說,“說話不好聽又直白,遲鈍得對周圍人的感情一點都不懂……喜歡他的人倒了八輩子血黴。”
謝辛晨盯著她那張遲鈍的臉,真心實意地說:“你說得對。”
薑鶴也沒覺得謝辛晨這話是咬碎牙合著血,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衝謝辛晨笑了笑。
謝辛晨問:“那你、你要去B班嗎?”
“我才不去。”薑鶴美滋滋地抽出第一節數學課要用的書,慢悠悠地說,“他讓我去哪我偏不去哪,有本事他一輩子待在體育館別回來,回來我就氣死他。”
謝辛晨想了下:“去A班?”
薑鶴捏著書的手停頓了下,有點猶豫,A班有蔣淨,舒適度很低……
但是A班班主任最近對她春風滿麵,一副她去了就站C位的樣子。
她喜歡學習成績帶來的特權,“不是必要,但是要有”這個道理。
而發問的人看她猶豫,以為她這算是默認了,臉色也跟著變得不太好看。
正好這時候數學老師走進了教室,他轉身回去,從抽屜裏拿出開學到現在都沒翻開過的數學書。
薑鶴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謝辛晨,你幹嘛呢?”
謝辛晨:“還、還能幹嘛,學、學習!”
薑鶴:“……”
薑鶴:“天下紅雨了?”
謝辛晨冷著張臉不理她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可能努力都考不上A班。
就算是算上加塞吊車尾的F班,高考江市一高每年一本率都有驚天動地的60%左右,這個學校是整個省裏傳奇一般的存在,基本從C班開始,隻要不是高考滑鐵盧,那是穩穩的一本預訂。
在這樣的學校裏,A班是什麽存在?
前三名北大、清華起步,劍橋、哈佛、斯坦福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除此之外剩下的基本985、211,放眼望去,全世界的名校,到處都是老同學。
海水倒灌,祖墳冒青煙,謝辛晨也考不到這種班去,但是A班和F班在走廊兩個盡頭,太遠了。
哪怕他能考到E班去,那距離A班也是近一個教室的距離。
…………………………為了愛,要好好學習了可還行?
被自己這驚天動地的卑微暗戀嚇得魂不附體,謝辛晨低頭盯著麵前的數學書,都是中文,他一個字也看不懂,他覺得自己可能也快瘋了。
顧西決的話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
謝辛晨忽然覺得薑鶴說的可能沒錯,決哥確實是個害人精……自己天天在外麵浪來浪去,卻逼著周圍所有人好好學習。
腦海裏突然有了反叛意識,他回過頭:“薑鶴,我、我突然覺得,你、你留在F班也挺好的。”
正在一個本子上記筆記的薑鶴抬起頭,先是有些茫然,然後反應過來,一雙眼狡黠地看著他,瞎幾把撩:“哦,舍不得我啊?”
謝辛晨不會承認他萬花叢中過,也會有這麽好撩的一回。
薑鶴笑嘻嘻地教育他:“別舍不得我呀,喜歡一個人不是希望她變得更好嗎,而不是邀請她在深淵共沉淪。”
謝辛晨:“……”
謝辛晨:“薑鶴。”
當著顧西決的麵你好像不是這麽說的。
薑鶴:“嗯?”
謝辛晨:“你、你媽的,你是魔鬼嗎?”
被罵的人甜滋滋笑了下,低頭十二分專注地抄板書去了。
*
有的人,你看不到他的時候,可能偶爾會想一想此時此刻,他在做什麽,是吃飯還是睡覺還是正在把箭矢搭上弓弦。
我們俗稱為,想他。
見到了之後,一顆心就好像落在了地上,倍感踏實,哪怕大家隻是像野獸似的齜牙咧嘴地吵一架且惡言相向,心裏空蕩蕩的那一塊也微妙地被填滿了。
於是就可以專心致誌地去別的事情。
薑鶴覺得今天上午的兩節數學課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老師說的一切內容她都可以機智地舉一反三……不再偽裝成學渣後,數學課,不,應該是所有課程,都變成了她和數學老師一對一的對話模式。
數學課下課以後,她正在整理上課筆記,手機響了。
看了眼來電,她猶豫了下要不要接。
手機堅持響了一會兒,直到邵雅欣奇怪地望向她:“你怎麽不接電話?”
薑鶴麵無表情地說:“我媽。”
家裏是吉祥三寶畫風的邵雅欣不懂為什麽“我媽”兩個字能被人念出苦大仇深的味道。
看著那來電有響到手機沒電的趨勢,薑鶴這才不急不慢地把它接起來,電話接通之後,那邊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傳來一陣工作交流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才有手機被重新拿起來的動靜。
“我還以為你準備讓我再打幾個。”白女士的聲音響起。
薑鶴想了下,白女士應該是撥通以後就把手機放到一邊去幹自己的事了,然後隔十秒看一次手機屏幕有沒有被接起來……
怎麽會有這種人?
有時候薑鶴自己都懷疑她的氣人和可惡可能是遺傳她媽。
“那我掛了,你再打幾個?”
“接都接了,”白女士說,“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家?”
“我在小舅舅那住的挺好的。”
“你這樣你小舅舅周末怎麽帶女朋友回家?”
“他有女朋友嗎?”
“沒有,”白女士停頓了下,“但是如果你不礙事,說不定他就能有了。”
薑鶴開始後悔接這通電話,但她不能掛,她要做有教養的孩子。
彈了彈指甲,她耐著性子問:“如果你打電話就是來跟我說這個,我就掛了,課間休息十分鍾,下節課英語課,我還得說服我的大腦離開三角函數進入英語模式。”
電話那邊沉默了下:“晚上回家吃飯吧,你弟弟想你了。”
誰?薑梟?薑鶴發出一聲荒謬的笑聲。
“還有些事跟你商量,你會高興聽見的。”白女士說,“晚上回家吃飯。”
“我想不到你們能通知我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我的親生父母找到啦?”薑鶴在邵雅欣驚悚的目光下,冷靜地說,“我不回,就這樣,再見。”
然後飛快地摁掉了電話。
掛了電話,轉頭跟周圍的宣布。
“亂講的,別看了。我的刻薄和我媽一脈相承,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我是她親生女兒。”
眾人一臉尷尬地轉開頭。
*
下午放學時,薑鶴已經把上午那通不愉快的電話忘到了後腦勺。
背著書包快樂地夾在人群中往外走,結果在學校門口一眼就看見了雙手插兜的黑色衛衣少年。
他身後背著個長長的弓械袋,靠在學校門邊發呆,大概是在等人。
顧西決。
他怎麽來了?
薑鶴琢磨了下,隨即想起來什麽似的臉色變了變,一邊將校服配套的毛衣外套攏了攏,她一邊往人多的地方擠……低著頭就像是過街老鼠似的悶頭悶腦加快步伐經過校門口。
走出去幾米遠眼看著勝利在望。
身後忽然一隻大手伸出來,一把拎住了她纖細的脖子,略微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皮膚,嚇得她一哆嗦!
在她驚恐得直倒吸氣以至於差點厥過去之前,少年嗓音低沉淡然在身後響起:“躲什麽。”
她眼裏的驚嚇收了收,轉身。
無聲且譴責地望著他。
顧西決最近看多了她這種怨毒的眼神,已經有點免疫了,他甚至還有心情翹起唇角衝她笑。
“你媽讓我媽讓我讓你回去吃飯。”㊣ωWW.メ伍2⓪メS.С○м҈
“……”
就知道是這樣。
薑鶴露出個不情不願的表情。
顧西決放開了她的脖子,順手將她背上的書包甩到自己的肩膀上,隔著衣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他那邊拽了下。
她踉蹌著靠過去。
還在瞪他。
被她瞪得不耐煩了,他伸手,大手一張連同她的眼睛罩住她整張臉。
“回家了,野小孩。”,,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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