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舉報
江程騎車很穩，和他打籃球時一股兒衝勁不同，優哉遊哉。
距離上學時間還早，他帶著寧梔在附近的居民樓繞了一圈，這才緩緩駛向學校所在的地方。
街道旁路過的穿著藍白色校服的學生三三兩兩，兩人收獲了不少視線。
寧梔分明聽到有人在江程的名字。
到達街道拐角處，拐個彎就抵達了學校。寧梔拽了拽江程的校服，聲道：“我在這裏下車吧。”
江程的長腿踩在地上，自行車刹車停下來。
他揚眉，望向身後的寧梔：“為什麽？”
“畢竟你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同學或者老師看到了都不好。”寧梔怪不好意思的，“送我到這裏就可以了。謝謝你啦！”
她摸索著從書包裏拿出一盒牛奶塞到江程手中，對著江程擺擺手，一溜跑朝著學校大門跑去。
江程握著牛奶，上麵仿佛還殘存著掌心的溫熱。
他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還怪可愛的。”
……
早早抵達班級，寧梔作為值日生，早早拿起笤帚開始掃地。
這周隻用上兩課，一想到即將又要擁有美好的周末，心情還是輕鬆的。
寧梔哼著歌，仿佛教室門口掛著的高考倒計時牌和她完全無關。
關於成績這件事，父母都看開了。
不看開又能怎麽樣。
從學補到高中都沒補起來的成績，不指望她能一下子考神附體，逆襲黑馬。
父母整嘮嘮叨叨。
跟時漾在一起這麽多年，一點兒智慧的細菌都沒有感染到嗎？
寧梔擺擺手表示，她對這種細菌有抗體。
“叮鈴鈴——”
寧梔的成績不算全部都差，就是偏科嚴重。文科能考個勉強及格，語文甚至算得上優秀，數理化一塌糊塗，選擇文科之後倒數的情況改善許多，終於從倒數前三變成了倒數前十，偶爾還能靠運氣逆襲一把。
“sinA 4sB……”
王老師在講台上唾沫飛濺，講起了假期的試卷。
寧梔聽得昏昏欲睡，卻努力做著掙紮，把解題思路統統抄到了本子上。
中性筆寫著寫著忽然沒了油，黑色的字跡隻剩下一筆一劃的淺淺印子。
寧梔連忙從筆袋裏掏出另一隻晨光中性筆。
這種筆芯，一次性買一把，幾個星期就能用完好幾隻。
她擰開筆蓋，繼續記錄公式。
下一秒，寧梔愣了愣，看著黑板公式的表情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做學渣式茫然。
剛才——
記到哪一步了？
她怔愣片刻，斜後方忽然響起一聲幾不可聞的撲哧輕笑聲。
寧梔下意識回過頭，便看到江程正在看著她，眉眼帶笑，春風和煦。
寧梔意識到什麽，表情變得有些窘迫。
她正要裝作沒事人似的回過頭，講台上響起一記河東獅吼。
“寧梔！上課不好好聽課，在幹什麽？”
接收著四麵八方或是同情或是看好戲的目光，寧梔：“……”
她可太倒黴了。
下了課，王老師整理一番卷子出了門。
寧梔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趴在桌上，話都不出來。
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書包裏的幾個麵包一直沒吃，寧梔也懶得拿出來。
身旁的椅子忽然被拖開，有人坐下。
寧梔目光一愣，轉過去，便看到江程在她桌上放下一瓶草莓味的酸奶。
江程沒有看她，而是托著下巴望向黑板，一臉的若有所思。
“這個角度看黑板挺舒服的。”
寧梔：“啊？”
江程：“但是我還是喜歡原來的位置。”
寧梔：“？？”
江程頓了頓，好看的臉上微微帶笑：“看你。”
“……”
寧梔的心中猝不及防地放了一場春日祭那麽浩大而美麗的煙花。
她每一個少女心的細胞都在膨脹爆炸，以至於臉頰紅到像是煮熟了的蝦子。
好像，她的第二春真的到了。
“咣咣咣！”
寧梔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旁的玻璃窗忽然被咣咣敲了兩聲，嚇得她頭皮一緊，以為是王老師殺了個回馬槍。
她緊緊張張地回過頭，便撞上一雙近距離的黑黢黢的眸子。
他一手搭在窗台，用食指和中指的關節重重叩了兩聲，俊美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把寧梔嚇得夠嗆。
時漾的目光緩緩從寧梔臉上移到身後的江程，又移到桌上的那瓶草莓牛奶。
又粉又土，傻不拉幾的顏色，像極了此刻寧梔紅彤彤的臉。
寧梔拍拍胸脯，打開玻璃窗，站起身怒氣衝衝地問道：“你幹嘛？你要嚇死我了！”
平常的時漾基本上不會出現在二樓。
除非……
時漾晃了晃手中的作業本，來的目的很顯然。她肯定又把作業本落在他們家了。
寧梔都忘了作業本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肯定是在生日之前。
她連忙把作業本接過，塞到書桌裏。
時漾一出現，寧梔便聽到身後幾名女生聲議論。
“哇，是五班的時漾哎。”
“他怎麽過來了？”
“好像是找寧梔的吧……”
“媽耶這麽一看時漾比江程帥多了啊！隻恨自己不努力去不了五班嗚嗚嗚！”
“你應該羨慕人家，近水樓台先得月。可惜這麽多年也沒攀上高嶺之花。”
“那也得看是跟什麽人做鄰居。又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湊活。”
……
頭頂著阿貓阿狗標簽的寧梔：“……”
隔著玻璃窗，時漾一張臉好看得令人發指，在一片嘈雜吵鬧之中，他的目光轉向後排兩名女生，緩緩問道：“你們兩個，在亂什麽。”
在場的幾人瞬間安靜如雞。
作為大考考永遠第一的超級學霸，作為學生會主席，作為長得好看又高智商的時漾，輕描淡寫這麽一句話，比教導主任都管用。
兩名女生瞬間麵紅耳赤，不知所措。
她們以為時漾也是不喜歡寧梔的呢。
時漾話一出，寧梔的心跳也跟著漏跳一拍。
他竟然……在維護她？
這樣的認知令寧梔不禁有些感動。想想也是，相處了十幾年，哪怕是個阿貓阿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時漾繼續道：“寧梔才不是阿貓阿狗。”
寧梔已經感動到淚眼汪汪了。
時漾手指著寧梔，一本正經地道：“她是一隻豬。”
寧梔感動的淚水又倒流回眼眶裏。
她的臉瞬間黑了。
全場再一次安靜下來。
時漾繼續解釋：“她能一口吃一個籠包，能一個人吃完全家桶，她……”
“啊啊啊閉嘴！”
寧梔瞬間抓狂，就差從窗戶翻過去追著時漾一頓暴打。
時漾訓練有素，反應極快地向後退了一步。
時間不早。
時漾點點頭：“我去上課了。”
寧梔氣得額頭上一根筋使勁跳啊跳，早就忽略了身旁的江程。
時漾這個王八蛋……
……
午休之後，相比寧梔班級的吵吵鬧鬧，五班實驗班很是安靜，下課時候，學生們不是在寫卷子就是在整理筆記。
坐在第一排的時漾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書，書簽抽了出來，繼續翻閱接下來的內容。
他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易桑湊到身前，喂了一聲：“你後院著火了？”
時漾沒有話，用眼神示意他根本沒聽懂易桑在什麽。
“我今中午看到江程在跟你家的青梅一起吃飯呢。開開心心的，就跟處對象了似的。”
易桑回想了一下，繼續道：“他還給她排了個大雞腿兒。”
時漾安靜片刻，緩緩地哦了一聲。
易桑一愣：“就這樣？”
時漾垂眸，修長的手指翻過下一頁：“還要怎麽樣。”
“行吧。”易桑聳聳肩，“到時候被搶跑了，你可別後悔。”
時漾又翻了一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
“你話真多。”
易桑跟時漾是幾年的朋友，到現在還沒弄懂時漾的心思。
他以為時漾是在乎寧梔的。
現在這麽一看，易桑也不確定了。
下午自習課，五班的學生們都在埋頭寫作業。
唯有時漾坐在座位上坐了許久，忽然站起身離開班級，他的背影很快在樓道消失。
時漾經常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老師並不限製，班裏同學們都習慣了。
偌大的學校安靜到能聽見榕樹上的鳥叫聲。
隻見一道穿著藍白色校服的頎長身影緩緩從一樓上了二樓，折向樓梯拐角處的西側辦公室。
老師們都在開會，作為值班的十班班主任王老師已經繞了一圈，正在辦公室閑坐著，等下課鈴聲響。
他翹著腿看手機。
這時，外麵忽然響起清晰而緩慢的咚咚敲門聲。
王老師愣了一下：“誰？”
門被推開，站在門口的時漾沉著冷靜。
“王老師，找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