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鬱真小姐,六爺在裏麵等你
鬱真撥通了寧辛遠的號碼,握著手機的手倏然一緊。
號碼通了。
那邊沒有聲音,但鬱真卻覺得頭皮發麻,耳邊似乎傳來了男人低低的喘息聲。
鬱真差點就想把電話給直接掛掉。
她站在醫院門口的花壇那裏,背挺得很直。
清瘦的身影,看著有一些嬌弱,但卻又透著那麽一股子的堅定。
深呼吸了一口氣,鬱真開口了。
“六爺,我要讓我媽立即動手術,我要最好的醫生,還有……”
寧辛遠卻打斷了她。
“你這是談條件?既然要談條件,就要正兒八經的。明天早上九點整,醫院門口,我的司機來接你。”
鬱真心裏焦灼,按捺下內心裏的不安不耐以及怨恨,鬱真深呼吸了一口氣,應道:“好。”
她迫不及待的掛了電話,籲出一口濁氣,但卻沒有一點輕鬆。
回到醫院,紀蘭被疼醒了,護士正在給她打針。
鬱真見狀,連忙問:“媽,怎麽了?媽,又疼了?”
紀蘭強撐著笑臉,但臉色卻是白了幾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都是疼的。
“媽沒事,真真,我好像聽到麗泉和阿旭的聲音了,這是怎麽了?”
鬱真低下頭給紀蘭掖了掖被角,說:“媽,你聽錯了,他們沒有過來。”
“哦,是嗎?也是,每次阿旭那孩子過來,哪次不進來看看我。阿旭是個好孩子。隻是,你們兩人在一起,媽擔心麗泉會給你難堪。”
婆婆看不上眼的媳婦,又加上楊麗泉的個性,到時鬱真一定會吃虧。
鬱真說:“媽,你別說這個了。我跟姚旭不過是同學。”
紀蘭詫異看過來,皺起的眉頭舒緩了一點點,藥物的作用下,疼痛減輕了。
“你們不是……”
“媽,沒有的事,那是以前不懂事。”
紀蘭聞言沒再多說什麽。
雖然姚旭那孩子是很好,但是楊麗泉真的不是省油的燈。
她也不希望將來自己不在了,到時鬱真攤上一個惡婆婆,也不是什麽好事。
說著說著話,紀蘭漸漸沒有了聲音,在藥物作用下,她睡著了。
鬱真看著紀蘭的睡臉,伸出手摸了摸紀蘭的臉頰。
紀蘭一直是個美人,就算病成這樣了,也還好看,但跟以前肯定是沒法比。
鬱真的視線落在紀蘭的手腕上,她的手腕現在也是沒有一點肉,完全是皮包骨頭。
她還在堅持什麽?
有什麽比自己的母親更重要?
*
這天晚上,鬱真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累極,她還是睡著了。
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夢裏像是被一條毒蛇給纏住了,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鬱真猛然驚醒,卻感受到紀蘭溫柔在摸著自己的頭。
果真是,她就這樣趴在紀蘭的床頭睡著了。
紀蘭看著鬱真的眼睛裏充滿了慈愛,溫柔,還有隱隱的痛楚。
“真真,是媽拖累你了。”
紀蘭繼續說下去:“真真,下輩子,到時我們還做母女吧,到時媽還想照顧你。媽下一輩子一定會健健康康。”
鬱真眼裏有一些驚慌,紀蘭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
她是不是不想活了?她是在為以後的離開做鋪墊?
鬱真連忙握住紀蘭的手,說:“媽,你別再說了。我要你好好的,要你一直陪著我。媽,我想到辦法了。這一次我出去,一定能籌到錢。”
鬱真語調急切,紀蘭卻沒有當一回事,但也不忍心反駁女兒的希望。
“真真,洗漱一下準備去學校。”
鬱真站起身,去了洗手間清洗換好衣服,又照顧紀蘭洗臉刷牙。
“媽,我跟老師請假了,我今天晚點去學校。”
還不到九點,鬱真下了樓。
寧辛遠說會有人在樓下接她。
果然,九點正,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朝她走過來。
“是鬱真小姐吧?我是六爺派來的人。”
鬱真扯了扯嘴角,抬起頭,背挺得直直的,語氣淡然:“是,我就是鬱真。”
那男人眼眸裏有了一點笑意,態度恭敬:“鬱真小姐,請。”
男人拉開了車後座的門。
鬱真坐進去。
她也不問車子把她帶到哪裏去,現在寧辛遠就是這遊戲的主人。
他說了開始,也要由他來說結束。
鬱真木著一張臉。
腦子也像是木的,好像什麽都沒有想,又像是想了很多。
應該要高興的,至少媽媽的病,就可以治好了。
鬱真的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
車子平穩的行駛著,鬱真看著外麵的風景一閃而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將車停了下來,大門打開,車子駛了進去。又過了兩分鍾,車子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鬱真坐在那裏沒動。
司機打開了車門,恭敬地說:“鬱真小姐,到了。”
鬱真禮貌的道謝:“謝謝。”
聲音嬌嬌軟軟,有一些沙啞。
司機詫異的看了鬱真一眼,可能是覺得她跟以前送過來的女人不一樣吧。
鬱真自嘲的笑。
至於寧辛遠有沒有過女人,她不清楚她也不在乎。
不過,以寧辛遠這樣的身份地位的人,沒有女人?應該不可能吧!
鬱真下了車,木然的想著。
她站立,卻並沒有動。
司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鬱真小姐,六爺在裏麵等你。”
鬱真看向前麵。
邁進了這道門,就是不一樣的命運。
這命運,就不再屬於她主宰。
她曾經想過自己的將來會怎麽樣。
考上好的大學,認真學習,拿獎學金,勤工儉學,自己養活自己。畢業了,找一份還不錯的工作,認真努力,踏實上進。
到時,麵包也會有的。
也有可能,她也會像那些窮學生一樣,跟姚旭一起租著便宜的房子,但是有情能飲水飽……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將來會跟寧辛遠扯上關係。
邁動著步子,鬱真朝裏走去。
外麵豔陽已高照。炙熱的光線曬在臉上,熱辣辣的。
鬱真卻覺得自己像是身處冰窖,那麽冷。
腳步有一些虛浮。
一步,兩步,三步,她往前走,仿佛回到了到鬱宅要錢的那一天。
一步一步,向著那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