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會議室的門重新關上,股東們群龍無首,焦躁不安地看著主位。


  沈墨城面無表情,氣場沉鑄,勾起的薄唇帶有冷笑,「這件事我會處理,絕不影響各位的利益。商罪科的人過來,必定接收到有人舉報,這個舉報人不熟悉卓億內部情況是無法舉報的,毫無疑問,公司有內鬼。」


  他沒說下句,那個內鬼是誰。


  會議室遣散后,張青走上前,冷不丁沈總一份文件甩在地上,笑了似的:「池夕玩的挺大的,她背後的人還真不簡單,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打得是頂好的算盤!」


  張青吃驚:「沈總您的意思是,舉報人是池夕?」


  那人戾氣非常地抽出一根煙,是真笑了:「我這邊接受調查,沈浩宇也在接受調查,還有誰比我更盼沈浩宇垮台?」


  張青頓悟。


  「給我盯緊了她!」


  下午三點,沈墨城帶著律師,倨傲慵懶地行往商罪科調查局。


  ……


  同一時間,GE五十五層總裁辦公室,沈浩宇站起身,盯著前來報告的下屬,面露訝異:「商罪科調查卓億?」


  「是的,總裁,我們在卓億那邊的人剛打來的電話。」


  沈浩宇坐回椅子里,眉目深鎖,陷入沉思。


  下屬又說:「也不知道卓億走的什麼霉運,被商罪科調查的事不知道怎麼的捅出去了,現在股市方面,卓億剛回升的趨勢又開始下跌。」


  沈浩宇擺手,下屬出去。


  這個走勢有點脫離軌道了,沈浩宇靠回椅背,皺眉閉上眼睛。


  手機響起。


  他從西褲口袋裡拿出來,瞟了眼來電號碼,清雅的面目立刻沉下來。


  忽而他眼眸一轉,前後一聯想,腦海中已有某個念頭在竄!

  他站起身,一手插進西褲口袋,走至落地窗前,薄唇幾乎抿成一線,接起電話控制不住情緒:「你到底要讓我厭惡到什麼地步?!」


  電話那頭一陣輕笑,飄忽不已。


  不知說了什麼,沈浩宇臉色一變,待要說話,那頭掛斷。


  他轉身把手機摔在地上!


  多年來掌控自如的脾氣,在這個女人面前總是撕碎了面孔。


  看一眼電子鐘,距離夜晚九點,還有五個小時。


  ……


  五點半,雙子樓下班時間。


  三十層總裁辦,池夕沒跟任何一個同事打招呼,時間一到拿起LOEWE女包走進電梯。


  「你看她那樣!」


  「人家LOEWE的包,紀梵希的香水擱在抽屜當空氣清新劑,當然不會理咱們這種升斗小民啦。」


  「……」


  電梯雙門隔絕聒噪,池夕面無表情抬頭,盯著頭頂白慘慘的光。


  其實她覺得她的世界,也是這種顏色。


  對了,她就是不需要人喜歡。


  最在乎的人,一個一個都不喜歡自己,這些所謂的同事又算個叉!


  走出雙子樓廣場,攔一輛的士。


  「小姑娘去哪裡呀?」


  她盯著手機下午時的一個通話記錄,莫名地笑,「一條街外,市中心廣場。」


  司機師傅打轉,瞟一眼後視鏡,是個挺清麗的小姑娘,不過說話語氣怎麼這麼冷漠,還帶著一股子不愛搭理人的清高勁兒。


  市中心廣場匯聚世界奢飾品牌,估計是個有錢大小姐。


  五分鐘后,的士停車。


  池夕下來,徑直走進一家奢侈品牌女裝店,找到櫃檯經理:「給我拿一件夜晚約會適合穿的裙子,最新上季貨。」


  櫃檯經理瞅見銀行卡,客氣地去拿樣品了。


  池夕轉身,視線瀏覽過一排一排矜貴奢華的女裝,面無表情地流著眼淚,被淚水洗過的眼底,諷刺那麼濃重。


  有一個女孩,你看她能夠買得起這家店所有衣服。


  很有錢。


  可是她也只有錢了。


  她盯著玻璃窗上映出的纖細人影,彷彿看到了一個正在走向結束的自己。


  但她又總是犯賤,不斷想要給自己希望,曉兒今晚,又是一場羞辱而已。


  ……


  離開奢侈品牌店,池夕知道有人在跟蹤自己。


  到了這一天,她不需要在意。


  大大咧咧打了車,去往西區高檔公寓。


  時隔一個月,開了門,又是一股沒有人居住的粉塵味。


  她放下包,脫了職業小西裝,捲起襯衫袖打開所有門窗,十幾層的高度,夜晚寒涼的風吹進來,不消片刻,那味道就散了。


  她把買的食材提進廚房,穿上了圍裙。


  八點十分,幾道粵菜出鍋,她一一品嘗過,確定味淡鮮美,有在雞蛋羹中間挖了一個圓柱,埋下一顆薄荷糖。


  去浴室洗漱,化了淡妝,穿上店裡拿來的新裙子,配了一雙復古風的酒紅色粗跟鞋。


  接下來的時間裡,只剩下等待。


  房子很大,格調是適合小女生居住的,傢具也很満,可是她一眼看過去,卻哪裡都是空空蕩蕩的。


  她不敢多看,害怕那種只有牆上壁鍾滴滴滴響著的孤寂感覺,她又覺得可笑,一直活在的不就是這種感覺嗎?

  那她幹什麼呢?


  閉上眼睛吧,找一找,仔細找一找這麼些年,能找出來的與『美好』二字沾得上邊的回憶。


  終於,壁鍾咚咚咚敲響九點的三聲傳來。


  那人多準時啊,鐘聲剛過,敲門聲就響起了。


  池夕跳下吧台,五厘米的粗跟震得她腳後跟生疼,她又笑了,確定他是在門外等了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吧,到了九點才敲門。


  因為他哪怕一分鐘也不想和她多呆。


  可是她很想他啊。


  這份想念讓一個女孩素來戾氣生冷的眼底露出了柔光,她打開門,走廊暗暗的,屋子裡被她布置得光線繽紛。


  而她乾淨的臉,一半在那陰暗裡,一半被光線照得像剝了殼的雞蛋。


  她真是笑了出來,對著門外站立的清雅如墨的修長身影,眼裡會有淚光,可聲音發自內心的甜:「你來了。」


  而這個男人,他的視線是側著看向走廊另一邊的。


  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是清冷的,沒有任何錶情的,沉默了一會兒,很乾脆也很不耐煩:「東西交出來。」


  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是冷的,沒有任何錶情的,沉默了一會兒,很乾脆也很不耐煩:「東西交出來。」


  池夕抬頭,淚光朦朧中痴迷的看著這個真是好看的男人,清越雋雋,淙淙流水般,有著他獨特的令人著迷的氣質。


  曾經看到他,就彷彿看到了全世界的溫暖。


  而今。她的笑容是這樣麻=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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