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缸中之腦（17）
地面上殘留著召喚后留下的黑色咒文，王沈甚至估計不出這條蟒蛇的全長有多少，它大半截身子一直延續到山下，修建的山道直接被這條巨蟒壓垮了，光是立在王沈面前的上半身，就壓迫感十足。
一節一節的黑紫色的鱗片遍布巨蟒全身，它盯了王沈片刻，直接一口咬下。
即便已經快速逃開，但王沈卻十分不幸地再次被餘波給掀了出去。
他原先所佔的位置被巨蟒的頭槌砸出來了一個深坑，威力彷彿是一個小型隕石砸下來了一般。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王沈不喜歡和體型龐大怪物交戰的主要原因，往往這類怪物防禦力和破壞力十分驚人，壓根就不是什麼旗鼓相當的對手。
他知道在日系文化中，對蛇類怪物尤其鍾愛，《百鬼抄》里就有關於蛇怪的描述，可傳說是一回事，真正遇到了是另一回事，這條巨蟒的下頜貼在地上，光是一隻眼睛就大得嚇人。
這玩意究竟是吃什麼東西長到這麼大的？
王沈站了起來，他身體的狀態很糟，巨蟒剛才尾巴尖「碰」到他的肚子那麼一下，讓他現在還沒緩過勁來，腹部像是火燒一般，他覺得如果這是在遊戲里，他的人物列表已經顯示出「內出血」的debuff了。
還好只是被擦到了一下，要是被這條巨蟒卯足了力道抽一尾巴，他估計屍體都涼透了。
「如果你不能阻止它，那麼它就會踏平整個京都大學。」
賀茂道一施術在自己面前施加了一道屏障，通靈之術被稱為禁忌之術，所需要的，是施術者的精血，對他們的消耗極大，尤其是在召喚出了這麼一隻龐然大物之後，即便他是最強的陰陽師，也難免感到脫力。
而現在，他只需要在一旁靜靜觀察這一場戰鬥了。
憑王沈現在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消滅這麼一條龐然大物，除非……他能真正喚醒自己的潛意識——不是醉酒時那種短暫的釋放，而是徹底將其解放出來。只要他變得像天蠍一樣，就能化解這次危機，可到了那時……
賀茂道一冷冷一笑。
這是一個死胡同。
慢力場對這隻怪物無效，已有的手段又無法對其造成有效的殺傷。王沈陷入了沉思，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根本就不是一場現代戰爭，而是遇到了勇者斗惡龍之類魔幻RPG的關底Boss。
既然慢力場失效了。
王沈一咬牙，忍耐住腹部陣陣傳來的疼痛感，毅然沖向巨蟒。
越拖下去，對他越不利。雖然王沈沒有醫學知識，但是他是遊戲專家，《泰坦》里「內出血」debuff的效果是每十秒降低生命值，在副本里一旦被打出這種debuff，就只能速戰速決，否則不用誰動手，玩家也會自己流血流死。
而在現實里，留給他的時間應該更少。
對於快力場的運用並不完善，他私下裡也訓練過許多次，始終無法做到紀明雪那種「摸頭殺」的效果，他最多只能影響自身，加快自己自身的移動速度，而且增幅還並不明顯。可現在他手裡只剩下半成品快力場這麼一張牌了。
快力場，加上同步的內網數據，速度勉強能夠達標。
賀茂道一注視著王沈順著巨蟒的下頜爬上它的頭顱，眉頭緊皺。
是不會用，還是不想用？
他一時間無法判斷，畢竟王沈和天蠍有著截然不同的童年，如果說他根本沒有學會喚醒潛意識的方法也有可能。
這是個魯莽的行為。
憑藉人類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巨蟒頭頂上站穩，只要它稍稍擺動身體，便會將王沈摔下山去。
而巨蟒也的確打算這麼做，然而王沈卻在第一時間抓住了它的眼眶，迎面吹來的強風讓王沈幾乎要窒息了，任由巨蟒甩動腦袋，他的機械右臂死死拽著巨蟒的眼眶不鬆動分毫。
還好有這麼條機械手臂，抓合力驚人。
王沈閉上眼，天旋地轉的畫面讓他眼睛都花了，人力或許會被直接摔下去，但繼承了內網數據之後，他的力量達到了二十齣頭，在這兩者的作用下，才保證了他不至於山外飛屍。
黑紫色的鱗片硬度堪比鋼鐵，他只有一次機會。
機械手臂餘下的電力，正好還夠一發軌道炮，他必須保證這一發軌道炮從頭到尾把這條蟒蛇穿個透心涼，這也是消滅這條怪物的唯一機會。
而為了這個機會，他還不得不賭上一把。
王沈感受著甩動軌跡的變化，忽然間雙目一睜，與此同時機械手臂一松，指間離開眼眶的瞬間，他便被一股巨力甩上天空。
「失手了么？」賀茂道一默默念道，同時做好了召回巨蟒的打算。
死了的王沈，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
讓他略微不爽的，是這個小鬼看來還完全沒有摸索到自己能力的強大之處，收回巨蟒便無法看見整個京都大學被巨蟒碾碎的場景了。賀茂道一已經思考起了點一把火，或者用能力製造出一場將周圍的一切夷為平地的爆炸……
「不對！」
夜空中的藍色光束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小鬼是故意被甩上去的！
他和巨蟒的身體此刻呈一條水平的直線，而巨蟒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剛才爬到自己腦袋上還摳著自己眼眶不放的人類，它張開血盆大口，迎著王沈咬去。
王沈將掌心對準巨蟒張開的巨頜，力場幾乎在開啟的瞬間就變得支離破碎，這條巨蟒的體型要比他上次停下的那架飛機更為龐大，衝擊力也更強，他上次堅持了數秒之久，然而這一次，他在試圖用慢力場定住巨蟒的瞬間，力場便破碎了。
但是這為他爭取了兩秒左右的時間。
眨眼般的功夫，但卻完成了機械手臂的充能。
藍色的衝擊波猶如流星般從夜空垂直降下，沿著巨蟒張開的巨口一直沒入到它的身體之中。
沒有血肉橫飛的場景，巨蟒憑藉著慣性一口將王沈吞入口中。王沈卻也沒感受到粘稠的液體以及巨蟒體內的問題，這更像是視覺效果，他看見巨蟒從尾巴開始迅速消散著，最終化為了蒸騰而起的青煙。
王沈還來不及高興慶祝，便發現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他被甩起來的位置是幾十米的高空。
那麼問題來了。
人如果從幾十米的高空摔到地面上，會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