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缸中之腦（16）
「但是這並不意味歷史會重複。」沈奇朝她眨了眨眼：「也許，在另一條世界線里，他是個好人也說不定。」
如果天蠍組織帶走了王沈，或許另一條世界線的歷史會再一次重現。
紀明雪猛然間睜開雙眼。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似乎覺得時間倒退了，白煙還未將整個京都大學籠罩其中，她和賀茂道一之間的交談似乎也並未發生。紀明雪毫不遲疑地沖向後方，賀茂道一覺察到了紀明雪的意圖，雙眼一眯。
滾滾白煙朝四周蔓延開來，而這一次紀明雪卻來到了還在發獃的王沈身旁。
「這是催眠氣體，趕緊走！」
要是時間能再倒退得更多一些就好了，她也不會再傻傻地走進白煙的範圍之內。頭昏腦漲，眼前的景象一片恍惚。
王沈沒有猶豫，連追問的緩解都省了過去，背起紀明雪開了力場便朝著學院邊角跑去。
白煙徹底籠罩了京都大學，王沈看不清裡面的狀況，到了山道附近，他才擺脫了白煙的範圍。蔓延擴散后，李景和周珂等人的對講機全都沒了聲音，恐怕已經在催眠其他的波及下陷入了沉睡。
到達山道的時候，紀明雪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王沈放下紀明雪，第一次見到從一開始就把他們耍得團團轉的罪魁禍首。
賀茂道一看起來似乎很早之前就等在了這裡，王沈看見的只是個瘦高的人形，他的臉纏在繃帶里，身穿黑色長袍，頭戴一頂斗笠。
「你對超能力的理解天賦異稟，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便從無到有，完成了許多『天才』幾年才能完成突破。」賀茂道一的言辭並不尖銳，至少在王沈看來絲毫不像一個殺人狂的態度：「我曾經也認為自己是個天才，但在見到了真正的『天才』之後，我才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是多麼渺小。」
對他而言需要絞盡腦汁才能對抗的敵人或者勢力，天蠍卻只要動動念想就能幹掉對方。
正因如此，拉維什剛一提到王沈，賀茂道一便主動參加了這一次的行動。
「我一直想見你一面……嗯，既然現在見到了，那麼我便代表拉維什，正式邀請你假如我們的聯盟。」
「然後和你們一起去濫殺平民？」
「濫殺平民？你怎麼會這麼想？」賀茂道一說道：「那些只是手段，有的時候，死亡是必須的，只有這樣，才能讓人們意識到某件事會帶來慘痛的代價。」
「多說無益。」
下一秒，王沈已然來到了賀茂道一面前。
「反正任何一個反派都會為自己找到借口，以此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合理化，再試圖以此說服其他人，達到他們洗腦的目的。」
「有點意思。」
賀茂道一抬起的胳膊擋住了王沈揮來的竹刀，他的眼神掃過竹刀的同時，王沈忽然覺得手心一陣刺痛，再看去，竹刀已然成了一條朝他露出獠牙的蟒蛇。他本能鬆手，竹刀形成的蟒蛇順勢一彈，朝他喉嚨咬去。
而賀茂道一卻絲毫沒有受到能力的影響。
「但是你現在所信賴的人，能力者協會的那些人，不也是這麼做的么？」
在王沈與蟒蛇纏鬥之時，賀茂道一開口說道：「你又如何保證他們沒有瞞著你們的時候，使用過『骯髒』的手段呢？但是所有事演變到了最後，他們都能找到一個相同的借口。」
——「這是為了大義。」
拋棄同伴、暴力的鎮壓行動、乃至公然對別國的干涉，這些行為最終全都能用「大義」來解釋。
行使者找到了能為他們行為開脫的借口，於是變得心安理得，而當他們第二次陷入這種境地時，連負罪感都可以省略了。
「而我們，則完全不需要負罪感這種東西，也不需要尋找任何借口。」賀茂道一咧嘴一笑：「比方說，就算我把京都大學里的人殺個乾淨，我也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自己行為。你們失蹤搞錯了一點——你所掌握的能力，是一種天賦，而不是負擔，不需要有人來指示你該如何使用它或將它用在什麼地方。」
賀茂道一憑空畫起了符咒。
「看見喜歡的能力，就搶奪過來；留在這種地方，只會白白浪費你的才能。」
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足夠多了，況且王沈並不會接受他的觀點——至少現在不會。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點，而他們現在所做的事能用更簡單事情概括：「你我之間，只有輸和贏。如果我贏了，我會殺了所有人，再把你帶走……如果你想阻止這一切發生，就試著打敗我吧，讓我看看，傳聞中比天蠍更強的能力者究竟有幾斤幾兩！」
空中的符文化為了六到墨綠色的火彈，轟向王沈。
能力無法使其減緩或停止，王沈感覺自己的能力彷彿失效了一般，在這片區域之內，賀茂道一以及它所有的造物都脫離了快與慢的界限。
狼狽地躲開六枚火彈，墨綠的火焰卻並未就此熄滅，或者說它們從一開始就不是全都奔著王沈飛去的。六枚火團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陣勢，賀茂道一的食指虛空一劃，那陣勢之中，彷彿有一扇門被打開了。
「你剛才見了不少我的能力，已經快要感到沒趣了吧？」
王沈這才看見賀茂道一的左手出現了一道從手腕蔓延到食指上的傷口，他之所以能看得清，是因為從傷口流出的血液結成了一團血珠，血珠正散發著暗紅色的幽光。
「這一次，不再是死物了。」
開口時，血珠陡然飄向墨綠火焰構成的陣勢之中。王沈本想擊散血珠，一條突然從虛空出現的尾巴卻將他抽得飛出了好幾米之遠。
王沈捂著肚子，這一擊力道之大讓他肚子翻江倒海，鮮血湧上喉嚨，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這是一條蛇尾，光是尾尖便有十多米長。
一聲嘶吼劃破夜空，一雙猩紅的蛇瞳居高臨下地鎖定了王沈。只是抬頭一望，王沈便覺得是有座高山壓在了自己面前。
「通靈之術。」
這一個召喚術似乎也耗費了賀茂道一不少精力，他垂下手，身子搖搖欲墜：「就算是你……面對這樣的怪物，能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