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另擇名門之女立為皇后
蘇輕鳶慢慢地跨出門檻,走到廊下,看著念姑姑的屍首,發怔。
「皇上,蘇賊已伏誅!」顧凌霄捧著一顆血淋淋的腦袋回來複命。
蘇輕鳶踉蹌一下,靠在了牆上。
「阿鳶!」陸離忙過來扶住她。
「都死了嗎?」蘇輕鳶靠在他的懷裡,啞聲問。
「你還有我。」陸離小心地擁著她。
蘇輕鳶試圖掙脫他的手,卻苦於沒有力氣,只好依舊在他胸膛上靠著。
她以為自己很堅強的,可是——
這種天旋地轉的滋味、這種被孤零零地遺棄在天地之間的失落,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之前,她從未深切地感受到父母的親情。可是,沒有得到過,並不代表沒有企盼過。而現在,她已經連企盼的資格都沒有了。
沒了。
蘇輕鳶不肯落淚,卻覺喉頭酸脹。
也許父親說得對,她才是最該死的那一個。
她本來可以有機會為他們求情的。憑著陸離對她的情分,保住父母的性命並非完全不可能。
可是她並沒有那樣做。
真夠不孝的呢……
蘇輕鳶自嘲地想著。
陸離不住地安撫著她。那些勸慰的話,蘇輕鳶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陸離見她實在站立不穩,只得將她打橫抱起,送回房中。
回房之後的蘇輕鳶,視線漸漸地清晰了起來,喉頭也終於不那麼堵了。
她扯住陸離的衣袖,啞聲問:「你還有事嗎?在這裡陪著我好不好?」
陸離當然說「好」。
可是蘇輕鳶其實並沒有什麼話要同他說。她只是忽然有些害怕一個人呆著。
陸離什麼也沒有問,只是安靜地擁著她,陪她躺著。
這一躺,就到了日落時分。
因為二人連午飯都沒吃,朝臣和幾個服侍的小太監們早已急得團團轉,終於還是推了小路子過來,小心試探。
小路子稟道:「定國公做主,派人去購置了一副棺木,將蘇……蘇將軍夫婦二人合葬了。定國公的意思是說,重臣反叛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與其留個話柄讓史官大書特書,不如大事化小,能揭過去就揭過去的好。」
蘇輕鳶慢慢地坐了起來,眼圈終於紅了。
小路子見狀便小心地補充道:「當然這也是看在娘娘的顏面上。娘娘為了皇上出生入死,在大是大非上從未出錯,朝中的大人們也不忍看娘娘傷心難過的。」
「這會兒他們倒是學乖了!」陸離冷笑一聲,輕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定國公擅自做的這個決定,陸離是滿意的。只是考慮到蘇輕鳶此時的情緒,他總不能說出一個「好」字來。
眼見蘇輕鳶沒有太過激的反應,陸離的心裡稍稍放鬆了幾分。
小路子大喜,忙趁機叫人把晚膳擺了上來。
蘇輕鳶是沒心思吃什麼東西的,被陸離好說歹說勸了一半晚上,她只勉強喝了小半碗粥。
掌燈之後,窗外雨聲仍未停,蘇輕鳶決定出去走走。
陸離當然要陪著。
二人相攜下樓,卻見朝中幾位重臣都在堂中坐著,莊嚴肅穆,一派三堂會審的架勢。
蘇輕鳶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往陸離的身後躲。
陸離毫不客氣地把她拽了出來:「你躲什麼?他們又不會咬人!」
蘇輕鳶低著頭,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怯了。
陸離把她按在原處,自己走下兩級台階,平視著她的眼睛:「你聽著——蘇翊活著的時候從來沒有做過你的後盾,所以如今他死了,你也沒有失去什麼!你仍然是你,你依舊可以像從前一樣橫衝直撞無法無天,懂了嗎?」
「懂。」蘇輕鳶扯了扯唇角。
陸離立刻把她撈回了懷裡:「懂了就好!拿出你目中無人的跋扈勁兒來!那幫老東西若有欺負你的意思,你就乾脆罵死他們,有我給你撐腰呢!」
「陸離,你要做昏君了!」蘇輕鳶失笑。
陸離白了她一眼:「你才知道?有你在,我哪裡還做得成聖主賢君?」
「這麼說,我是紅顏禍水了。」蘇輕鳶笑得很愉快。
陸離重重地點了點頭:「所以,你已經把我害成昏君了,請你負責到底。」
「你放心,我一定會禍害你一輩子的。」蘇輕鳶眨眨酸痛的眼睛,翹起了唇角。
二人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的時候,在場的文武官員已經圍攏到一起,跪了下來。
「你們,有事?」陸離皺眉。
定國公率先開口:「皇上,關於娘娘的事……」
「怎麼,你們要斬草除根么?」蘇輕鳶搶在陸離之前開口,兇巴巴地問。
定國公愣了一下,忙道:「自然不是。微臣的意思是,關於冊封皇后的事,還需要斟酌一下。」
「說說你們的想法吧。」陸離擁著蘇輕鳶一起坐了下來。
定國公頓了一頓,咬牙道:「太卜署選出的吉期是在五月底,但那時娘娘熱孝未除,實在不宜大婚。娘娘雖然用的是令姑娘的身份,親生父母這邊卻畢竟不能全然不顧。大婚若與凶事衝撞,關係國運,不可不慎。」
陸離皺了皺眉,沒有反駁。
蘇輕鳶細想了想,也覺得按照自己此時的心態和處境,馬上歡歡喜喜地成親嫁人有些勉強。
而且,她也隱隱能猜到朝臣們心中的另外一個疙瘩——五月底,距離先帝駕崩也還不足一年呢。
這個時間也就意味著,陸離的孝期嚴格來說也是沒有過完的。而她,兩次封后時間間隔不足一年,這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朝臣們不接受也有不接受的理由,不能說就是他們多事了。
陸離沉吟片刻,皺眉道:「既然如此,就叫太卜署重新挑個日子,定在七月之後吧。」
定國公與旁邊的幾個官員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遲疑不語。
陸離的臉色難看起來:「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定國公的神色有些為難,顯然並不太願意觸犯陸離之怒。但是很顯然,他是這些官員們推舉出來的,代表著眾人的意願,由不得他自己決定要不要說。
於是,遲疑許久之後,他終於還是沒什麼底氣地說了下去:「臣等以為,娘娘的出身……蘇翊是逆賊,娘娘雖能大義滅親,卻難保不被血脈親情羈絆,將來若有行差步錯,於南越而言將是致命之失!」
蘇輕鳶越聽越氣,忍不住拍案而起:「你的意思是,怕我將來也會學我爹造反?請問國公爺,我若有造反之心,為什麼不幹脆幫著我爹娘殺了陸離、毀了南越的江山?在最應該反的時候我都沒反,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會反?」
定國公老臉微紅,許久才道:「娘娘的為人,臣等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世間萬事難保不生變故,娘娘又是聰慧有見識之人,萬一……」
蘇輕鳶怒聲接道:「萬一我貪戀權勢,將來難保不起野心,比如忽然心血來潮想拎著兒子玩個垂簾聽政什麼的——是這個意思不是?」
定國公不語,表示默認。
蘇輕鳶冷笑:「這可真是『罪名莫須有』了!照定國公的意思,我疑心您老人家在朝中一手遮天,難保不生異心,比如改日率領門生逼宮奪位什麼的——我也可以先下手為強,除掉您老人家以絕後患了?」
定國公臉紅,擦汗:「娘娘息怒,臣等斷不敢冒犯娘娘,更不敢羅織罪名,蔑視朝廷法度。」
陸離黑臉:「又要設想阿鳶『將來行差步錯』,又要標榜自己『不敢蔑視朝廷法度』,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定國公小心地道:「娘娘與皇上情深志堅,臣等不敢妄言。只是『吏部員外郎之女』的出身略覺卑微,娘娘真實身份又有些……臣等為國事計,斗膽求皇上另擇名門之女選為皇后。娘娘屈居妃位,一來可避免天下物議,二來可不受守喪之禮所囿,三來可避免日後多生事端,四來……」
他的話尚未說完,蘇輕鳶已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是,讓我避開風口浪尖,成為陸離身邊一個若有若無的隱形人,這樣就不會有麻煩了,是不是?」
「正是。」定國公鬆了一口氣。
蘇輕鳶嘲諷道:「算盤打得不錯嘛!先把我推到一邊去,等陸離立了皇后、生了太子,再勸他多納幾宮妃嬪……遲早有一天把我擠到看不見的角落裡去——到時候你們就可以隨便收拾我了,橫豎這宮裡不明不白地死掉的女人歷朝歷代都有,也不多我一個!」
定國公忙道:「娘娘,這是目下對您最為有利的選擇!您與皇上有著多年同舟共濟的情分,也不會輕易湮沒於宮中。您若執意要爭這中宮之位,皇上面前的阻力便要增加千倍萬倍——您又如何忍心呢?」
「我很忍心!」蘇輕鳶冷聲道。
定國公皺了皺眉,顯然有些怪她不懂事。
陸離沉聲道:「朕自己願意麵對那些阻力,與阿鳶無關。朕最多只能接受延遲大婚之期,至於立別人為後、委屈阿鳶為偏妃——絕無可能!」
「事關重大,還請皇上三思!」定國公急了。
陸離伸手向前面的一排窗子指了指。
定國公不解。群臣面面相覷。
陸離扯扯唇角,解釋道:「四月天氣冷暖適宜,院中芭蕉蒼翠喜人,恰趕上雨聲瀝瀝,正是文人墨客大發詩興的時候。眾卿若覺閑得慌,可以到窗前聽雨,隨便咂摸出幾首詩來,說不定就能名垂千古,何必要費盡了心思替朕算計家事?古往今來,能青史留名的忠臣只有『死諫』的那幾個,代價太大,遠不如寫詩划算。」
蘇輕鳶沒忍住,捂著嘴笑了許久,眯著眼睛接道:「就是嘛,做忠臣哪有做詩人好!天天替旁人謀算家事的,在尋常人家是『管家』,在宮裡是『總管』,也就是『大太監』!」
群臣聽了陸離的話已然憤怒不已,待蘇輕鳶說完,他們的臉色已經完全變青了。
蘇輕鳶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過分。
陸離也不覺得。
二人攜手站起來,準備率先出門去聽雨。
定國公不甘心,群臣都不甘心。
他們對蘇輕鳶僅有的那點兒好感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看見蘇輕鳶,他們首先想到的是「不懂事」「沒分寸」以及「恃寵而驕」。
一個似乎屬於禮部的官員站了出來,質問蘇輕鳶道:「皇上為您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娘娘為何不能為皇上退讓一步?如此恃寵而驕、如此不知分寸,如何堪為天下之母!」
蘇輕鳶站定腳步,玩味地看著他:「若是為了陸離,漫說退讓一步,我就是退讓一萬步都不成問題!可是陸離並沒有需要我退讓啊,需要我退讓的是你們!你們又沒有給過我什麼好處,又沒有為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又沒有同我出生入死——我憑什麼為了你們而退讓這一步?」
陸離好笑地攬緊了她,順手在她腰上擰了一把。
蘇輕鳶撇嘴,輕聲嘀咕道:「再說了,我若是為了別的男人退來讓去的,陸離會吃醋的嘛!」
那個禮部官員本以為自己能言善辯,想借著這個機會出出風頭的,沒想到出師不利,臊得他立刻就漲紅了臉。
蘇輕鳶往陸離的懷裡靠了靠,悠悠道:「你們反對,是你們的事;我和陸離要堅持,卻是我們的事。總之不管你們如何反對,我都要做陸離的正妻,寧死不做妾,而且有生之年絕不許他納妾!你們不依,就來打死我啊!」
陸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群臣卻個個氣得七竅生煙,直呼「豈有此理」。
蘇輕鳶看見眾人只有罵人的力氣、再沒有講道理的心情了,便帶著勝利的微笑,挽著陸離的胳膊雄赳赳氣昂昂地跨出門外,走到了長廊之下。
陸離對她此番的表現十分滿意。
蘇輕鳶隔著一條迴廊,看著堂中那些氣得破口大罵的官員,有些露怯地捂住了嘴巴:「話說,他們不會真的派人來刺殺我吧?」
陸離拍拍她的腦袋,笑道:「他們不敢。那是株連三族的大罪。」
蘇輕鳶立刻得意地笑了。
陸離攥著她的手,低下頭:「你剛才的那番話,我很愛聽。」
「不是吧?我說不許你納妾,你愛聽?」蘇輕鳶瞪大了眼睛。
陸離微笑:「有你在,我恐怕也沒時間沒精力再去納什麼妾。還有,我最愛聽的不是這個,而是——你沒說一定要做皇后,卻說一定要做我的『正妻』。」
「有區別么?」蘇輕鳶笑問。
陸離點頭:「那幫老東西若再不依不饒下去,我便下詔退位。本來我是有點擔心,怕你將來嫌棄我不是皇帝,現在不怕了。」
蘇輕鳶瞪大眼睛作驚恐無措狀:「完了,我失言了!萬一你將來要做乞丐,那我豈不是成了乞丐婆?這個好像不太妙!」
陸離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現在後悔也遲了,以後你就得跟著我了!我做皇帝,你就做皇后;我做乞丐,你就做乞丐婆——挺好的!」
「我覺得不太好……」蘇輕鳶有些委屈。
陸離將她按進懷裡,大笑:「你放心,你這輩子做不成乞丐婆的!」
蘇輕鳶抬頭瞪了他一眼,覺得未必。
陸離看出了她的腹誹,又是一陣大笑。
鬧了這一會兒,蘇輕鳶心中的鬱氣散去了大半,終於覺得鬆快了幾分。
雨勢仍未見小,冰涼的水汽瀰漫在廊下,霧蒙蒙的。
笑得累了,蘇輕鳶的眉間重新籠上了輕愁。
陸離用衣袖擦了擦石凳,擁著她坐下,許久不語。
蘇輕鳶靠在他的肩上,許久才問:「我看你似乎有心事。是因為大婚的事嗎?」
陸離輕嘆,沒有答話。
蘇輕鳶便仰起頭來看著他,笑道:「其實我沒有那麼在乎的。他們若是執意反對,你可以取消冊封大禮嘛!我已經沒名沒分地跟你混了那麼久了,也不介意繼續混下去——只要你別不認你的孩子就可以了!」
提到「孩子」,陸離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蘇輕鳶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想到那個不知下落的孩子,她也不免一陣黯然。
悶悶地坐了一陣子,蘇輕鳶終於嘆道:「陸離,就算朝臣不反對,冊封的事也得擱置一陣子。那孩子若找不回來,我沒有辦法安心跟著你享什麼清閑富貴。」
陸離猛然轉過身來。
蘇輕鳶失了倚仗,險些摔到,不免嚇了一大跳。
陸離忙扶住她,又是慌慌亂又是愧疚,連說了幾十聲「對不住」。
蘇輕鳶失笑:「你怎麼也變得這麼冒失了?還以為自己是十五六歲的小少年嗎?」
陸離跟著笑了一聲,隨後又黯然嘆道:「阿鳶,如果那孩子找不回來,你……你是怎麼想的?」
「不會找不回來的,我會一直找。」蘇輕鳶認真地道。
陸離有些急了:「咱們眼下一點線索也沒有,一直找……怎麼找?去哪裡找?」
蘇輕鳶咬了咬唇角,認真地看著他:「我大致能猜到他的去向。橫豎我也沒什麼事,就當遊山玩水了嘛,我覺得總能找回來的。」
陸離思忖許久,終於笑嘆道:「這麼說,我是非退位不可了。」
「不必啊,我去找孩子,又不耽誤你當皇帝!」蘇輕鳶皺眉。
陸離扣住她的手腕,嘆道:「我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四處亂跑?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要陪你去做的。」
蘇輕鳶覺得大可不必如此。可是看到陸離認真的樣子,她又覺得心裡十分舒坦。
陸離有些愧疚地道:「可惜念姑姑那裡,我最終也沒能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來——她至死都不肯說出孩子被藏在何處。」
這個結果,蘇輕鳶並不意外:「她肯說才怪呢!她恨死你父親了,所以就算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她也不會答應我跟你在一起。」
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道:豈止不答應,她還詛咒來著。
蘇輕鳶想了一想,又補充道:「若是你父親還活著,他也不會答應的。」
「他會的。」陸離忙道。
蘇輕鳶皺眉想了許久,仍覺得不信:「他為什麼會答應?因為我也勉強算是巫族之女嗎?如果是那個理由,他會答應讓我給你生個孩子,卻也不會答應你娶我的。」
「不是這個理由,」陸離認真道,「其實蘇將軍和念姑姑也未必是真心反對……他們只是恨了太多年,抹不下面子改口罷了。」
「真的?」蘇輕鳶將信將疑。
陸離重重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二老臨終之前,並未再怨恨什麼人。他們只是敘了一些舊事,也很遺憾因為誤會而別離了十六年。他們嘴上雖不說,我卻知道他們必定是疼你的。」
蘇輕鳶聽到此處,眼圈又紅了。
陸離擁著她坐穩,嘆道:「這件事,原是我父皇有錯在先,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彌補。阿鳶,我欠你的太多了。」
蘇輕鳶嗤笑:「你自己也說了,那是你父皇欠下的債,你還準備父債子還吶?」
陸離點了點頭。
蘇輕鳶往他的臂彎里鑽了鑽,笑道:「我可不想占你這個便宜!你父皇虧欠的是我娘,又不是我!你只要好好待我就行了,那些舊債,我可不想替我娘去討要!」
「這樣大度的債主,舉世罕見。」陸離真誠地讚美道。
蘇輕鳶「嗤」地笑了。
陸離習慣性地輕拍著她的後背,許久才啞聲道:「阿鳶,念姑姑臨終之前說……如果她死了,會有人殺掉咱們的孩子。」
蘇輕鳶一僵,須臾又嗤笑了一聲:「你聽她瞎說吶?她手底下的那些人,哪有一個是真心追隨她的?等她死了,她用巫術控制著的那些人也就清醒了,誰閑著沒事去替她殺個孩子?照我說,她死以後有人主動把孩子給我送回來的可能性倒還大些!」
陸離細想了想,覺得她說得有理。
蘇輕鳶往陸離的腿上一趴,懶懶地笑了:「你說,我爹娘那麼不喜歡我跟你好,除了恨你父皇之外,會不會還有別的原因?比如身世之謎什麼的……」
「你想說什麼?」陸離板起了面孔。
「你心裡在想什麼啊?」蘇輕鳶反問。
陸離忽然著惱,猛然站起身,順手把蘇輕鳶撈起來扛到了肩上:「我看,最大的原因是你比較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