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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一家人整整齊齊

  蘇翊感覺到有人抱住了他的腿,這讓他十分惱火。


  他不假思索地運足力氣,將手中的匕首刺了下去。


  聽到蘇輕鳶尖叫了一聲「二哥」之後,蘇翊如夢方醒。


  「嘉兒?」他低頭,看看受傷倒地的蘇清嘉,再看看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呆了。


  顧凌霄和金甲衛士兵忙趁機將他扭住,重新上了綁。


  蘇輕鳶上前按住蘇清嘉的傷口,急召太醫。


  「嘉兒!」蘇翊忽然涕淚橫流。


  蘇輕鳶抬起腳,重重地踹在他的腿上:「你哭什麼哭?收起你的眼淚吧,你才不配為二哥掉眼淚呢!」


  太醫很快奔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把蘇清嘉抬了下去。


  至於能不能救,誰都沒能給句準話。


  蘇輕鳶擦擦手上沾到的血,仰起頭來向蘇翊冷笑:「蘇將軍,蘇大人!您可真是個好父親吶!您一生只有五個兒女,個個都是死在您的手裡,您很驕傲是不是?長姐性情溫和,您偏要毒死孝賢皇后,逼她爭奪后位,害得她慘死在沈素馨手中;三哥是您帶上戰場,您卻拿他當了炮灰,連屍骨都沒能帶回來;青鸞本來懦弱無能,您偏要把她變成您謀朝篡位的工具,害她一步步迷失了本心;二哥一向不敢忤逆您的命令,您卻親手把匕首刺進他的胸膛……如今的結局,您可滿意了?」


  蘇翊雙目赤紅,惡狠狠地盯著她。


  蘇輕鳶憤怒地迎著他的目光,咬牙:「哦,我倒把自己給忘了——我還沒死呢,您這會兒是不可能滿意的對吧?雖然您曾經至少派出過十幾幫刺客來殺我,毒藥之類的東西也不知用過多少遍,但我這個最大的禍害偏偏還不死呢!不如我再給您一次機會,您再殺我一次,咱一家人整整齊齊一起到九泉之下去,省得您老人家在無間地獄受審的時候寂寞無聊啊?」


  「確實……我的五個兒女,只有你最該死!」蘇翊像只發狂的獅子一樣,啞著嗓子嘶聲怒吼。


  陸離走過來,把蘇輕鳶攬進懷裡,按住她的肩:「你先別慌,有太醫們在,蘇清嘉還有希望。」


  蘇輕鳶的眼圈立刻紅了。


  她承認她自己沒用,向蘇翊大吼大叫也只是為了掩蓋自己的心虛而已。


  她害怕。


  雖然她跟那位二哥一向不算十分親厚,可是血脈上的情分還是有的。


  她很後悔——如果她剛才堅持不給蘇翊鬆綁,二哥就不會出事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後怕。


  如果不是二哥攔著,如果侍衛們的手腳不那麼利索……父親手中的匕首,會不會真的刺到陸離的身上去?


  蘇輕鳶竭力想裝作很兇的樣子,可是她的心裡,非常虛。


  這點兒心思,連她自己都是在罵完蘇翊之後才慢慢地想明白的,陸離卻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他懂她。


  蘇輕鳶靠在陸離的懷裡,心裡漸漸地穩了下來。


  陸離像哄小孩子一樣輕拍著她的肩,默然良久。


  蘇翊仍然惡狠狠的,兩隻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良久之後,陸離擁著蘇輕鳶一起在椅子上坐下,抬頭看向蘇翊:「有一位故人,與蘇將軍闊別十六年了。今日,您要不要見見她?」


  蘇翊立刻站直了身子。


  陸離向小良子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退了出去。


  蘇翊瞪著眼睛,惡狠狠地看著陸離:「你又在耍什麼花招?老夫這次落到你的手裡,就沒打算活著!你最好即刻殺了我,否則我遲早要你的狗命……」


  陸離冷冷地道:「朕又沒說不殺你,蘇將軍這麼著急幹什麼?」


  蘇翊氣得吹鬍子瞪眼,卻再也奈何不了陸離半分。


  小良子和幾個士兵很快把念姑姑押了過來。


  蘇翊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念姑姑看見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移開了目光,看向蘇輕鳶:「了不起,你終於還是幫著那個小畜生,把你的父母逼到了死路上!」


  蘇輕鳶低下頭,黯然許久才嘆道:「我也是直到這一刻才知道,原來我竟是有父母的。」


  「你……狼心狗肺的東西!」念姑姑咬牙怒罵。


  蘇輕鳶苦笑:「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來會打洞。我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不知道是哪對父母生下來的!」


  念姑姑氣得七竅生煙,卻神奇地沒有發怒,沉默許久才沉聲問:「所以,你是鐵了心要跟著那個小畜生了,是不是?!」


  「陸離是我的男人,不是什麼『小畜生』。」蘇輕鳶平靜地道。


  「老畜生的兒子,怎麼不是『小畜生』?」念姑姑和蘇翊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吼道。


  吼完之後,他兩個人都愣了一下,互相對視一眼,神色莫名。


  蘇輕鳶偏過頭去看了看陸離,忽然失笑:「在這一點上,他們的觀點倒是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陸離伸手揉揉她的頭髮,苦笑。


  蘇輕鳶的笑容很快就淡去了。


  面對父母和一眾旁觀者的目光,她的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


  沒有任何一個做兒女的會盼著父母去死的。


  可是這二人不但恨陸離入骨,更早已把這恨意蔓延到了整個南越。他們恨的是南越天下,恨的是屬於陸家的萬里江山。——這二人若不死,南越將永無寧日!


  黯然許久之後,蘇輕鳶推開陸離的手,慢慢地站了起來:「我有些累了。你的事情多,處理乾淨再來找我吧。」


  陸離知道她的意思,沒有強求。


  於是蘇輕鳶扶著小良子的手,慢慢地踩著台階上了樓。


  這邊,念姑姑目送著她的背影,心裡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了。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找了把椅子坐下來,自嘲地苦笑道:「瞧瞧,我生出來的好女兒!」


  「都怪我,沒有好好教她。」蘇翊嘆氣。


  念姑姑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陸離在旁聽著,忍無可忍:「您二位最好搞清楚,是你們對不住阿鳶,卻不是阿鳶對不住你們!你們一向對阿鳶不聞不問,用得著她的時候卻又拿出孝道來壓她,豈有這樣的道理?」


  「我家的事,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小畜生來插嘴!」念姑姑暴跳如雷。


  陸離無奈:「你罵朕的女人,還不許朕生氣?」


  念姑姑恨聲道:「我好好的一個女兒,竟然甘心被你這個小畜生給糟蹋……早知今日的結果,我就該早些掐死她!」


  「早知今日的結果,您還想早些掐死我吶!」陸離替她補充道。


  念姑姑覺得他說得對。


  策略失誤,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啊!


  念姑姑看著蘇翊,蘇翊看著念姑姑,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挺悲哀的。


  陸離看見他二人的表情,忽然很得意:「念姑姑平生最大的失策當數生下了阿鳶,蘇將軍平生最大的失誤當數把阿鳶送到了朕的面前——總而言之,您二位最大的失策,恰是朕最大的收穫。不管您二位高興不高興,朕都該誠摯地向二位道一聲謝……」


  「誰用你道謝!」又是異口同聲。


  念姑姑瞪了蘇翊一眼,回頭向陸離咬牙道:「你最好放過我女兒,否則我就算變了厲鬼,也絕不會饒你!」


  陸離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念姑姑忽然冷笑:「鳶兒那孩子,我知道的,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上說著恨我們,心裡卻還是念著親情的。你自己想想吧,你殺了她的父母,她的心裡會沒有疙瘩么?一旦心結生成,她待你還會跟以前一樣么?你們兩個——不會長久的!」


  陸離皺了皺眉,臉色難看起來。


  念姑姑見狀,十分得意。


  陸離站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所以,你是完全不想你的女兒過得好,是嗎?」


  念姑姑的笑容淡了。


  陸離面沉如水,冷冷地看著她:「本來,看在阿鳶的份上,朕實在不想逼人太甚。可是你們的身上實在沒有半分為人父母的慈愛,你們活著,只能給阿鳶帶來無盡的煩惱!——所以,寧可讓阿鳶恨朕,你們也非死不可!顧凌霄,帶下去吧!」


  這個「帶下去」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念姑姑重重地「哼」了一聲,一副隨時預備捨生取義的樣子。


  蘇翊卻沒有她那麼洒脫。眼看念姑姑將要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忽然開口:「妙兒!」


  念姑姑愣了一下,緩緩地站定了。


  蘇翊被幾個侍衛拽著,走不快,只好抬起頭拚命伸著脖子,看著她:「十六年了……你為什麼從來不肯給我送個消息?」


  念姑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忽然「哈」地大笑了一聲。


  蘇翊終於趕到了她的面前,雙目含淚:「我一直以為你死了……未央宮大火之後,我買通內侍在宮中里裡外外搜尋過幾百遍,始終沒有發現你的蹤跡……他們都說,那畜生所有的妃嬪當夜都在未央宮,不可能有人活下來的……」


  「誰說我是那畜生的妃嬪?!」念姑姑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尖叫著跳了起來。


  蘇翊一愣,忽然悲從中來:「我以為……」


  念姑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是個蠢貨!」


  蘇翊瞪著眼睛,盯著她:「你還沒回答我的話!為什麼不送消息給我?但凡我找到一丁點兒線索,也不至於……」


  念姑姑發出一聲冷笑:「你找過我嗎?你真的用心找過嗎?我看你左一個側室、右一個侍妾納進門,快活得很吶!」


  蘇翊急道:「不是我要納妾,是那畜生為了堵我的嘴,當眾賞賜宮女給我,我總不能抗旨吧?」


  陸離在旁聽著,哭笑不得。


  這倆人翻起陳年舊賬來,倒也有趣。他好像大致能知道自家小醋罈子的脾氣是從哪兒來的了。


  祖傳配方,醋是陳的香啊!

  念姑姑瞪著蘇翊看了好一會兒,終於咬牙道:「你若是當真想找我……卿言入宮之前,我曾托宮人送信給你,你為什麼沒有回應?」


  蘇翊呆了一呆,許久才疑惑道:「言兒入宮之前?那是四五年之後的事了——我從未收到過什麼信啊!你送的是信箋還是口信?托的是誰?」


  念姑姑盯著他看了許久,神色漸轉黯然:「你從未收到信?這麼說……竟是我誤會你了?我托的就是當時往將軍府去傳旨的小安子啊……是一封信,我寫了很久的。」


  蘇翊忽然咬牙道:「定是阮氏那個賤人!府里一應大小事宜都是她在處理,宮裡的傳旨太監也是她接待的!」


  「哈!」念姑姑苦澀地笑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蘇翊卻有些急了:「妙兒,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雖然早已不抱希望,但一天沒見到屍首,我就一天不肯放棄……十六年了!十六年來我從未動過續弦的心思,阮氏軟磨硬泡了十六年,我也沒有扶她為正……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我一直想,你是巫女,未必就那麼容易死了……我以為,只要活著,你總會回來的……」


  念姑姑靠在牆邊,黯然許久。


  蘇翊啞聲道:「我是直到起兵之後,才從百里昂駒那裡知道你尚在人世的……聽百里昂駒說,宮裡的地道,每一條你都了如指掌……所以,你為什麼不回家?」


  念姑姑避開他的目光,重重地「哼」了一聲。


  蘇翊惱了:「你就為跟我賭氣?你氣我納妾,又誤以為我沒找你,所以就躲著十六年不回家?你為什麼不來問我!我待你究竟如何,你自己心裡就沒有數嗎!」


  念姑姑擦擦眼角,忽然蹲了下來。


  負責押送她的將士們有些無奈,又怕她巫術厲害,只得不遠不近地守著。


  念姑姑低低地嗚咽了幾聲,許久才哭道:「那畜生欺辱我,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你糊塗!」蘇翊氣得跳腳,眼圈又紅了。


  念姑姑忽然抬起頭,咬牙道:「這麼多年,我一直想,若是我能殺了那畜生的後人,毀了他的江山,或許就可以有臉見你了……誰知道小畜生偏偏命大,尋常巫術竟奈何不了他!我耗費了十五年才練成了一點小小控魂之術,本以為可以把宮城握在手中,誰知你又把鳶兒送了進來——你還說我糊塗,我好好的女兒被你坑慘了,你自己說到底誰更糊塗?!」


  蘇翊擦著眼角,許久才嘆道:「我糊塗……是我糊塗!鳶兒那孩子隨你,腦筋不清楚,偏偏又倔得很……我本想讓她吊著小畜生,方便我以後下手,誰知她先把她自己搭了進去!唉,總之是我對不住你……」


  「喂,你說誰『腦筋不清楚』?」念姑姑怒了。


  陸離在不遠處聽得津津有味。


  話說,「腦筋不清楚,偏偏又倔得很」這個評價,用在他的阿鳶身上,確實也是十分恰當的。至於「把自己搭了進去」嘛,哈哈。


  總而言之,這對老夫妻的「訴衷腸」,除了時不時冒出來的「畜生」以及「小畜生」這兩個字眼有點刺耳之外,總體上還是挺有趣的,陸離聽得很愉快。


  念姑姑和蘇翊都不太愉快。想到自己費盡心思要顛覆南越的江山、殺掉陸離這個「小畜生」,卻十六年不曾得手,反而白饒進去一個寶貝女兒,倆人就覺得虧大了。


  念姑姑憤怒地瞪著蘇翊:「女兒是你教的,她腦筋不清楚不怪我,怪你!」


  蘇翊黯然道:「是,怪我。」


  念姑姑又要跳腳:「你知道她一根筋,你知道她不懂事,她在你身邊那麼多年,你就沒教導她要離那家畜生遠一點嗎!你還把她送到那小畜生身邊……」


  「小畜生」本人表示很委屈。


  蘇翊嘆道:「我最後不是把她送進了宮,讓她做了懷帝的皇后嘛,誰知道……」


  念姑姑抬起頭,將怨毒的目光盯在了陸離的身上。


  陸離當然知道她想說什麼。


  ——想不到「小畜生」那樣喪心病狂,連養父的女人也不放過嘛!

  這怎麼能怪他?他惦記了好幾年的美味擺在桌上,他若不吃,只有兩種可能:一、他是傻子;二、他吃飽了。


  顯然他並不是傻子,而且非常非常餓。所以出現後來的結果根本就是水到渠成的嘛!


  現在還能怎麼辦?吃也吃過了,總不能讓他吐出來吧?

  念姑姑看著陸離上揚的唇角,心中怒氣更盛:「這隻畜生……他老子已經滅了我全族,害慘了我;我好歹留下一個不成器的女兒,到底還是栽在了他的手上……這輩子殺不了他,下輩子我也不會放過他!」


  「唉,夫人……」蘇翊嘆息良久。


  念姑姑踮著腳,怨恨的目光越過將士們的肩膀死死地盯著陸離。


  陸離摸了摸鼻子,許久才道:「朕會善待阿鳶的。」


  「善待?」念姑姑冷笑,「你們父子是什麼德性,我能不知道嗎!你們所謂的『善待』,不過是侮辱罷了!我的女兒哪裡需要你的『善待』!」


  陸離委屈道:「她明明很需要。」


  「皇上,時辰差不多了。」寧淵看看時間,小心地提醒道。


  陸離愣了一下,隨後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行刑的時辰。


  處決犯人,一般都會選擇在正午,比如最常用的是「午時三刻」這個時間點。


  陸離潛意識裡不願親口下這個命令,所以竟險些忘了,重犯,還是要殺的。


  念姑姑看著陸離,冷笑:「要殺就殺,磨蹭什麼?你今日殺了我和她父親,再過幾日自會有人殺掉她的兒子——她怎麼可能不恨你,哈哈……」


  「你說什麼?!」陸離忽然激動起來。


  念姑姑表情一變,忽然後退兩步,對著廊下的柱子重重地撞了過去。


  「妙兒!」蘇翊紅著眼睛啞聲嘶吼,卻苦於身子被侍衛們扭著,不能上前。


  第一個衝上去的,是陸離。


  他拎著念姑姑的後頸將她翻了過來,厲聲喝問:「朕和阿鳶的孩子到底在哪兒?你把他交給誰了?!」


  念姑姑這一下撞得極重,滿臉是血,猶自帶著微笑:「你不會知道的……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死之後,馬上就會有人殺了他……」


  「太醫!」陸離急得跳了起來。


  小太監忙跑著要去傳太醫。念姑姑卻脖子一歪,沒了呼吸。


  陸離呆住了。


  「哈哈,妙兒,夫人……」蘇翊發癲似的向天笑了兩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陸離衝過去揪住他的衣領,怒聲喝問:「朕的孩子在哪裡?你們把他藏到哪兒去了?」


  蘇翊目光茫然,許久才搖搖頭:「不知道。」


  陸離頹然放手。


  他二人並未合謀,念姑姑做的事,蘇翊應該確實不知道的。


  可是……難道線索就此斷了嗎?


  蘇翊似乎漸漸地清醒了幾分,看到陸離失魂落魄的樣子之後,他得意地笑了笑:「怎麼,你的孩子,找不到了?」


  陸離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蘇翊癲狂地大笑起來:「找不到了好哇!我的女兒被你拐跑了,你的孩子也被人拐跑這才公平!」


  陸離火冒三丈,脫口而出:「立即給我砍了!」


  「是!」顧凌霄凜然領命,拖著蘇翊離開院子,到別處行刑去了。


  陸離呆了一呆,又蹲下來看念姑姑。


  這時已有個太醫奔了過來,搭了搭念姑姑的手腕,無奈道:「已經死了。」


  陸離徹底懵了。


  死就死了……死這麼快乾什麼?

  他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問呢!


  這會兒線索斷了,他該怎麼向他的阿鳶交代?

  總不能厚著臉皮跟她說,孩子找不回來了,咱再生一個吧?


  阿鳶不打死他才怪!

  太醫看了陸離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疑惑,遲疑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道:「蘇家二公子的性命,暫時保住了。」


  陸離點了點頭,須臾又怒道:「保住了他有什麼用!」


  太醫糊塗了。


  他們那麼努力、費了那麼多力氣才救活了一個人,怎麼到了這會兒忽然又「沒用」了呢?

  要不,這會兒再去殺掉那個傷患?

  陸離自然不知道太醫這會兒在犯什麼嘀咕。


  他只知道他要完蛋了——孩子找不回來,這可怎麼辦啊?!

  「娘娘!」寧淵和門口的將士們齊齊向內行禮。


  陸離一僵,慢慢地站了起來:「阿鳶,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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