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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我們這就回房去說

  當天夜裡下起了雨,第二日早晨也沒有要停的意思。於是陸離趁機沒有起床,著小路子傳令暫歇一天,然後便理直氣壯地賴在了被窩裡。


  這才叫天公作美呢!軟玉溫香在懷,誰願意起床趕路啊?擁著自己心愛的人交頸而卧、喁喁細語,說不盡的歲月靜好。


  曾經惜字如金的陸離不知怎的忽然變成了個話癆,好像要把這幾個月積攢下來的廢話一下子全都說完似的。


  臨近中午的時候,卻有小太監來報,說是北燕二皇子求見。


  陸離有些疑惑,卻不得不意猶未盡地住了嘴,穿衣起身。


  蘇輕鳶早躺得累了,趁此機會忙也跟著起身梳洗,好歹算是換上了舒適的衣裳。


  陸離親手幫她挽發,妝扮停當,攜手下樓。


  秦敀見了二人,滿面含笑地上前行禮:「敀是來辭行的。北燕朝中出了一點小小變故,需要即刻回國,等不及喝二位的喜酒了。」


  「可有用得著南越的地方?」陸離驚問。


  秦敀微笑道:「幾個跳樑小丑而已,不值一提。」


  陸離見狀不便挽留,只得嘆道:「和靖公主的婚期一拖再拖,好容易佳期臨近,你這個做兄長的又要回去了。」


  秦敀向旁邊的段然看了一眼,笑道:「皇上和娘娘一向把和靖當自家小妹憐愛,敀沒有什麼不放心的。能與當年車騎將軍的愛子結緣,也是北燕皇族的心愿。此事有皇上代為操辦,必不至委屈了和靖這丫頭,敀就不多作停留了。」


  「二哥一定要冒雨走嗎?」和靖公主有些戀戀不捨。


  秦敀笑道:「咱們北燕氣候多變,哪一日練兵不趕上七八場雨?若是有雨便不能行軍,咱們今後也不用打仗了!」


  陸離叫人燙了熱酒來,與秦敀互敬三碗,便算作踐行了。


  秦敀果真片刻也沒有停留,即刻便叫人拔營啟程,帶著北燕的將士們風風火火地走了。


  陸離沒有親自送行,段然當仁不讓地接過了這個差事,同和靖兩人帶著一部分南越將士隨燕軍北上,照規矩要送出三十裡外,以示鄭重。


  北燕隊伍離開之後,陸離不好立刻回房去,只得牽著蘇輕鳶一起在堂中坐了下來。


  「你猜,秦敀這麼著急趕回去,會是因為什麼事?」蘇輕鳶笑問。


  陸離笑得高深莫測:「什麼事也沒有。」


  「不會吧?」蘇輕鳶大感意外。


  陸離把玩著她的手指,笑道:「北燕的朝局,此時應當是數百年來最穩的時候:皇帝正值壯年,身體一向康健;朝中也沒有咱們那樣權臣一手遮天、小人勾心鬥角的雜事;皇長子體弱,三皇子已廢,二皇子立為儲君已是水到渠成之事……所以,你說說看,還有什麼事是值得秦敀於千里萬里之外馬不停蹄地奔回去的?」


  蘇輕鳶細想了想,沒有。


  但,秦敀這樣著急回去,總有他的理由。


  蘇輕鳶眉心微蹙,想得很認真。定國公幾個人在不遠處站著,想插話,又不敢。


  蘇輕鳶忽然靈光一現,笑了:「是不是為了未雨綢繆?」


  陸離撫掌大笑:「聰明!」


  蘇輕鳶訕訕地搔了搔頭皮:「其實我是瞎猜的。」


  陸離白了她一眼,循循善誘:「北燕自己沒出問題,又不是為了咱們,那就一定是為了西梁。你再往這個方向上想想看。」


  蘇輕鳶苦惱地揉著鬢角,許久才不確定地問:「難道北燕是想趁火打劫,去西梁討點兒便宜?這麼好的事,怎不叫上咱們呢?」


  「你也想趁火打劫?」陸離笑問。


  蘇輕鳶重重地點了點頭:「趁火打劫的事誰不愛干?反正西梁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乾脆趁這個機會,咱們跟北燕把它瓜分了算了!」


  定國公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娘娘請慎言!天下大事,豈同兒戲!」


  蘇輕鳶吐了吐舌頭,不說話了。


  陸離皺眉:「既是閑談,『兒戲』一些又何妨?莫非定國公連旁人家的閨房私語也要管嗎?」


  定國公老臉微紅,努力板著面孔,沉聲道:「此處是在廳堂,可不是什麼『閨房』!」


  「哦,」陸離立刻拉著蘇輕鳶站了起來,「我們這就回房去說。」


  蘇輕鳶很配合地跟著他往樓上走,定國公卻又紅著臉跟了過來:「皇上,西梁、北燕之事,咱們不能掉以輕心!」


  陸離見他打算說正事,只得重新坐下。


  正在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幾個官員見狀,終於也大著膽子湊了過來。


  陸離向眾人環視一圈,沉聲道:「西梁六皇子已死,如今倖存的皇子之中,已經連一個拿得出手的都沒有了。偏巧如今西梁皇帝年事已高,接下來少不得要有奪嫡逼宮之事,亂局已成。對於我們和北燕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定國公皺了皺眉,欲言又止。


  陸離看了他一眼,繼續道:「咱們若能趁熱打鐵,立即聯合北燕揮師西征,三五年內拿下西梁並非不可能。」


  定國公微微搖頭,旁邊的幾個文臣也不由得面露憂色。


  蘇輕鳶忍不住插言道:「我覺得不對勁!」


  「怎麼不對勁?」陸離勾起了唇角。


  蘇輕鳶有些苦惱:「西梁好歹也是大國,不管亂成什麼樣,打仗的本事總是有的。就算咱們聯合了北燕,打仗也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更何況北燕顯然並沒有跟咱們聯合的意思,所以……」


  陸離點點頭,滿意地笑了:「所以,秦敀這次著急回國,根本不是為了攻打西梁。他要做的恰恰相反——他要保下西梁!」


  「你早就想到了,故意順著我說話,害我出糗!」蘇輕鳶氣得直拍桌子。


  陸離忙抓住她的手,笑著安撫她:「並不是朕要坑你。其實你先前的設想不失為一種可能,只是秦敀如此著急回國,其實就是為了讓咱們來不及開口,從而暗示咱們把聯合攻梁的念頭壓下去,維持現狀!」


  蘇輕鳶若有所思。


  定國公鬆了一口氣,忙道:「一旦三國開戰,天下必定生靈塗炭,能維持原狀是最好了。」


  陸離點頭:「這位北燕二皇子的見識,確實有過人之處。數百年來三國互相制衡、互相忌憚,這才保得四海安寧。一旦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薛厲在旁沉聲道:「合兩國之力,攻下西梁未為難事。只是西梁亡后,越、燕兩國必然也已國庫耗竭、民力傷損。那時若再出點什麼天災人禍,天下必然陷入大亂。」


  陸離點頭:「人心不足,往往慾壑難填。天災人禍暫且不論,只算古往今來所謂『盟國』者,因分贓不均以致兵戎相見,進而國破家亡的先例,數不勝數。如今南越戰亂雖平,民憂未釋,遠遠不到可以窮兵黷武的時候!」


  「皇上聖明。」定國公拈鬚微笑,顯是對陸離的言論十分欣慰。


  蘇輕鳶轉了轉眼珠,忍著沒有冷笑出聲。


  這會兒又「皇上聖明」了,昨天是誰在當面罵陸離「與禽獸無異」來著?

  定國公並不知道蘇輕鳶在腹誹他。趁著此刻陸離心情不錯的樣子,他又換了一個話題道:「蘇賊佔領京城之後,扶持了定安王為帝,將朝廷上下搞得烏煙瘴氣,此次回京必定要大刀闊斧整頓一番才是。」


  陸離胡亂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定國公只得又繼續道:「定安王年紀尚幼,與此事雖有牽連,卻非其本意。請皇上萬萬寬宏待之……」


  「朕自己的兄弟,朕自然知道該如何待他,難道要靠你來替他求情嗎?」陸離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


  定國公連稱「不敢」。


  陸離皺眉:「蘇翊老賊今在何處?」


  薛厲忙道:「還在軍中押著。自從受傷被俘之後,老賊每天無精打採的,話也不說、飯也不吃,快成瘟雞仔了!」


  定國公拈鬚道:「老賊裡通外國、謀反作亂,罪行昭彰,已無須再審。依老臣之見,不如儘早處決,以防夜長夢多。」


  陸離攥住了蘇輕鳶的手,許久才嘆道:「把他帶過來,朕要見見他。」


  薛厲忙答應了,立刻下去叫人安排。


  蘇輕鳶有些緊張,掌心裡漸漸地出了汗。


  沒過多久,寧淵和金甲衛統領顧凌霄一起押著五花大綁的蘇翊過來了。


  蘇輕鳶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那個臉色蠟黃委頓不堪的老者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屬於當年蘇將軍的英武之氣。


  曾經一手遮天的蘇上將軍,一朝淪為階下囚,竟是這般憔悴可憐的模樣!

  顧凌霄放開手,蘇翊就跌在了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


  陸離皺眉:「幾天不見,蘇將軍怎麼憔悴成了這般模樣?」


  蘇翊重重地「哼」了一聲,不肯答他的話。


  薛厲見狀便在旁冷笑道:「如今天下已定,你可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了!人之將死,蘇將軍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蘇翊忽然抬起了頭。


  陸離牽著蘇輕鳶,緩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蘇翊的目光立刻落到了蘇輕鳶的身上:「鳶、鳶兒……」


  蘇輕鳶低下頭,不忍與他目光對視。


  蘇翊忽然閉上了眼睛,老淚縱橫:「不對,你不是鳶兒!鳶兒已經死了,你是……百里昂駒找來代替鳶兒的那個女人!」


  「這下再無疑問了,令巧兒果然是百里昂駒安插到你身邊的人。」蘇輕鳶向陸離道。


  陸離點點頭,冷笑:「朕一早便知道那個女人來得蹊蹺,必定有她的緣故。定國公他們還挺願意接受她做皇后呢。」


  定國公在旁聽著,紅了老臉。


  蘇翊忙擦擦眼角,睜開了眼睛:「你是鳶兒?」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給他:「哦,好像是的。還沒死,讓父親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蘇翊忙拚命擦眼角,又努力向前伸著脖子,盯著蘇輕鳶細細打量。


  蘇輕鳶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往陸離的身後躲了躲。


  蘇翊有些失落,隨後昂起頭,向陸離道:「我的事,跟鳶兒無關,你不要遷怒於她!」


  「朕自然不會遷怒阿鳶。」陸離認真道。


  蘇輕鳶定了定神,重新上前一步,站了出來:「你不是個好父親,我也不是個好女兒。咱們半斤八兩,我不恨你,你也別怨我了。」


  「不怨,不怨!」蘇翊慌忙搖頭。


  蘇輕鳶又沒了話,只好求救地看著陸離。


  蘇翊慢慢地站了起來,嘆道:「咱們蘇家,自太祖爺時便跟著南征北戰,為南越開天闢地,立下汗馬功勞。可是功高震主,往後的皇帝都忌憚蘇家,一代一代地打壓下來,蘇家日漸式微,朝中幾乎沒了咱們的立足之地……我本想奪了他們家的江山,以後咱們蘇家人也可以揚眉吐氣,不料還是棋差一著。我因一時意氣,毀了蘇家數百年的威名,也連累了你們幾個……我本來是想讓你們直起腰來,不必再向別人低三下四的……」


  「在朕的面前,阿鳶永遠不必低三下四。」陸離沉聲道。


  蘇翊看著他,欲言又止。


  陸離攥著蘇輕鳶的手,沉聲道:「朕今生已認定了阿鳶,她不會受你連累,你放心吧。」


  「可你們的名分……」蘇翊憂心忡忡。


  陸離勾唇微笑:「不勞岳父大人費心,朕自有解決之道。」


  蘇翊看看蘇輕鳶,再看看堂中那些雖然神色尷尬、卻並沒有跳出來破口大罵的官員,心裡將信將疑。


  這時,又有人把蘇清嘉帶了過來。


  蘇輕鳶立刻迎了上去:「二哥的傷好些了嗎?」


  蘇清嘉忙笑道:「都是皮外傷,不礙事的。」


  蘇翊看見蘇清嘉,忽然變得有些激動:「陸離,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放過我的兒子!」


  蘇清嘉慢慢地走了過來:「父親,從起兵的那日起,兒子就已經料到了今天的局面。咱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蘇翊連連搖頭:「不對!你一直在試圖阻止我,造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你沒什麼關係!陸離,你殺我一個人就好,嘉兒他性情懦弱,成不了什麼氣候,你就饒他一條命吧!」


  「父親!世上哪有父親受難,兒子獨活的道理!」蘇清嘉難得膽大了一回,當面頂撞道。


  陸離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翊忽然咬牙道:「蘇清嘉並不是我的兒子!陸離,你看在他待鳶兒還算不錯的份上……」


  「父親,你在說什麼?」蘇清嘉呆了。


  蘇輕鳶忽然拍拍額頭,「呵呵」地笑了起來。


  蘇翊憤怒地瞪著她。


  蘇輕鳶躲到陸離的身後,鬼鬼祟祟地探出頭來:「其實,爹,程耀之給你送去的那封信,是我寫的。」


  「什麼意思?」蘇翊有些糊塗了。


  蘇輕鳶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解釋道:「就是說,那封信上的內容,小半是我猜的,大半是我編的。你若是信了,那就倒霉透了!」


  蘇翊瞪著眼睛想了半天,忽然暴怒起來:「我打死你這個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


  蘇輕鳶忙縮回了腦袋,把自己徹底藏在了陸離的身後。


  蘇翊怒瞪著陸離。


  後者一臉無辜:「蘇將軍,兵不厭詐,您不該當真的。」


  蘇翊氣得暴跳如雷:「好,好!我的女兒,幫著外人來坑害我,還怪我不該當真!想我蘇翊一生英雄了得,最後竟在自己的女兒手裡栽了個大跟頭!陸離,你好手段——好手段吶!」


  「蘇將軍過獎了。」陸離從容微笑,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姿態。


  蘇清嘉完全一頭霧水:「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輕鳶忙解釋道:「沒怎麼回事。如果我不是烏鴉嘴的話,你應該就是父親的兒子,摻假的可能性真的不太大。」


  剛剛準備安靜下來的蘇翊,聽到這句話又蹦了起來:「我看你摻假的可能性倒是很大!我蘇翊怎麼會養出你這樣混賬的女兒!」


  蘇輕鳶再次探出頭來,捂住嘴巴作驚恐狀:「怎麼,我有可能摻假嗎?那我可要去問問我娘了——我的親爹如果不是蘇將軍,那麼最有可能是誰呢?天啊,該不會是……」


  陸離鉗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拎了出來:「你再亂說話,我就要把你丟出去了!」


  蘇輕鳶瞪眼:「我爹還沒死吶,你現在就開始欺負我了?」


  陸離完全拿她沒轍;蘇翊早已跳腳跳得累了;蘇清嘉只要確定了自己是蘇翊的兒子,旁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於是蘇輕鳶繼續保持著無法無天的狀態,很愉快。


  蘇翊很不愉快。


  他瞪著眼睛怒沖沖地看著蘇輕鳶,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


  直到陸離嘆息一聲,看向了蘇清嘉:「朕不想枉殺無辜。蘇清嘉附逆作亂,罪行昭彰;然,為人忠孝不能兩全,也算是萬不得已。——蘇翊自裁,蘇清嘉可免死。」


  「罪臣——謝皇上隆恩!」蘇翊忽然跪伏在地,痛哭失聲。


  蘇輕鳶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怎麼覺得這個老傢伙變臉有點快呢?

  蘇清嘉的臉上卻沒有喜色。他在蘇翊的身邊跪了下來,以首觸地,請求同死。


  「好了,」陸離有些不耐,「事已至此,朝中人心惶惶,朕不想大搞株連,動搖國本。寧淵,帶下去吧!」


  「皇上!」蘇翊忽然又抬起了頭。


  陸離皺眉看著他:「蘇將軍還有何話說?」


  蘇翊跪直了身子,眼巴巴地看著蘇輕鳶。


  蘇輕鳶向後退了兩步,撇嘴道:「別這樣看著我!我有可能是摻假的!你有話,找你親生女兒說去!」


  蘇翊臉色一黑,須臾又壓住了怒氣,嘆道:「你過來,我只有兩句話囑咐你。」


  蘇輕鳶遲疑著,不肯上前:「你不用囑咐什麼了。我會活得好好的;我會盡我所能,力保二哥平安無事;我也會好好照顧鈞兒。至於你,你犯的罪太大,我是不會替你求情的。」


  「唉——」蘇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這個做父親的,人之將死,想跟你說句話也不成嗎?」


  蘇輕鳶還在遲疑,陸離在後面輕輕地推了她一把。


  不是他願意勉強蘇輕鳶去跟蘇翊說話,而是在眼下這個時間點上,蘇輕鳶最好不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蘇輕鳶知道陸離的苦心,只得不情不願地走上前去,在蘇翊的面前半蹲下來:「你說吧。」


  「你先幫我把繩子松一松。」蘇翊沉聲道。


  蘇輕鳶立刻冷下臉,站了起來:「你休想!我就知道你先前都是裝出來的!一個亂臣賊子、為了殺陸離可以先給我下毒的好父親,怎麼可能忽然間就轉了性,變成個忠臣慈父了!說吧,鬆綁之後你想幹什麼?刺殺陸離?還是先殺了我?」


  「鳶兒,你想多了!我實在是因為繩子勒得難受……」蘇翊背轉身來,給蘇輕鳶看他被繩子勒得發紫發黑的雙手。


  那繩子確實綁得太緊了,蘇翊的手腕上已經被磨去了皮,血絲一道道地滲了出來,把繩子都染紅了。


  蘇輕鳶的心裡悶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冷靜,向後退了兩步:「這個樣子,確實勒得太緊了,可惜我不會解繩子。顧凌霄,還不快來幫一下忙?」


  顧凌霄聞言慌忙上前,幾個金甲士兵也立刻聚了過來,把蘇翊團團圍在了中間。


  蘇翊猛然轉過身,惡狠狠地盯了蘇輕鳶一眼。


  蘇輕鳶嚇得一顫,再細看時,蘇翊早已恢復了先前委頓不堪的模樣。


  蘇輕鳶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地拉住陸離的手,要往後退。


  顧凌霄已經把蘇翊身上的繩子解開了,正要換一種綁法重新捆上去。


  就在這時,蘇翊忽然發出一聲怒吼,手腕一翻,竟亮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來。


  「不好!」寧淵大吼一聲,忙衝上前。


  陸離見勢不妙,忙摟住蘇輕鳶的腰,拖著她連連後退。


  「陸離,我豈能死在你這孽畜之前!」蘇翊嘶吼著,揮著匕首沒頭沒腦地四下亂刺,全然不管眼前之人是誰。


  「父親,回頭是岸,你不要再錯下去了!」蘇清嘉閉著眼睛猛撲過去,死死地抱住了蘇翊的雙腿。


  蘇輕鳶見了這個架勢,急得直跺腳:「二哥,他已經瘋了,你還不快往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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