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已經開始做昏君了
次日,免朝。
不知情的朝臣和宮人都說,皇家會獵,又是騎馬又是射箭的,肯定累壞了啊,免朝休息一日有什麼大不了的?
知情的宮人和朝臣什麼也不說,意味深長地笑一笑,各人忙各人的去了。
日上三竿的時候,芳華宮主人仰起頭,看著笑眯了眼睛的某人,嚴肅地道:「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昏君的影子。」
「嗯?」陸離低下頭,看著她。
蘇輕鳶攀著他的肩膀往前蹭了蹭,面露憂色:「我是認真的!你近來誤早朝的次數太多了,而且有越來越頻繁的趨勢——現在是隔三差五誤早朝,以後會不會幹脆就偷懶不去了?再然後,是不是就可以偏聽偏信、親小人遠賢臣,殘害忠良了?」
「已經開始了。」陸離漫不經心地道。
「什麼開始了?」蘇輕鳶不解。
陸離側過身來摟住她,微笑:「昨日回城途中,我已下令將定國公、大司馬和崇政使一干人等下獄待審。像程昱這樣上任不久沒什麼底子可挖的,乾脆連審都沒審,直接革職攆回老家去了。」
蘇輕鳶大驚失色。
陸離替她攏了一下頭髮,補充道:「兵部空了一大半,幸好年底也沒什麼事,我交給蘇將軍去管了。」
蘇輕鳶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不發燒。
她遲疑著,又抓過陸離的手來細看了許久。
好像沒什麼大事。
沒變傻,沒發燒,也沒有被巫術吞噬心智變成傀儡。
「為什麼?」蘇輕鳶顫抖著問。
陸離揉著她圓滾滾的肚子,微笑:「難道不應該這樣么?私通外敵、結黨營私、勾結後宮……他們最近蹦躂得太厲害了,怎麼可能沒有問題?先下獄關一陣子,過了年再嚴加審問,一定不會讓朕失望的。」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他。
他就算瘋了,也不至於做出這樣自毀長城的事來啊!
「你這是……將計就計?」蘇輕鳶試探著問。
陸離加深了笑意,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蘇輕鳶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些,卻仍然不免擔憂:「可是……那幾個人,是你的左膀右臂啊!你把他們全都關起來,豈不是相當於手無寸鐵地站到猛獸面前……」
「你把你父親比作猛獸?」陸離笑問。
蘇輕鳶氣得在他的胸膛上重重地拍了一把:「跟你說正事呢!」
「你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陸離笑著,懶洋洋的。
蘇輕鳶背轉了身,不想再理他了。
陸離卻用力將她摟緊,胸膛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阿鳶,山雨欲來,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我應當不至於拖你的後腿。」蘇輕鳶悶聲道。
「當然不會。」陸離在她的耳後輕笑。
蘇輕鳶想起身,卻捨不得。
越來越笨重的身子是一個絕佳的借口,現在正是她可以任性偷懶的時候。
有個人陪著一起賴床,哪怕閑到一起數窗欞上的光影,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了。
這種幸福,照例是被落霞的聲音打斷的。
落霞說,澤國明月公主在外求見。
陸離火了:「你如今是越來越會當差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不會打發?」
落霞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覺得有些委屈:「並非奴婢不肯用心當差,只是明月公主始終不肯走——她一大早就來了,這會兒還在前廳里坐著呢。她自稱有話要跟娘娘說,還說娘娘若不肯見,她就一直等下去……」
「那就讓她一直等下去好了!不許給她茶水點心,也不許陪她說話,只管晾著她就是!」陸離顯然十分惱火。
落霞沒有再說什麼,想必是下去照辦去了。
陸離怒沖沖的,重重地呼出一口氣:「討人嫌的東西!」
蘇輕鳶掀了掀被角,又戀戀不捨地躺了回去:「該起床了。」
「不想起。」陸離雙手摟住她的——胸。
「你摸哪兒呢?!」蘇輕鳶惱了。
陸離眨眨眼睛,一臉委屈:「這不能怪我!我想摟你的腰來著,可是……我找不著你的腰!」
「怪誰?」蘇輕鳶咬牙切齒。
陸離咧開嘴,露出滿口白牙:「怪我,怪我。」
蘇輕鳶重重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把:「拿開!」
陸離有些委屈,卻不敢當真得罪他家小母獅子。
於是,蘇輕鳶終於帶著一肚子的怒氣起了床。
那個明月公主,她不想見。
但那個女子的性情顯然並不軟弱。她若不肯見,對方說不定真的會一直等下去。
蘇輕鳶不怕被威脅,卻怕有人賴在她的地盤上不肯走。
所以,還是見一見吧。
蘇輕鳶慢吞吞地穿好了衣裳,回頭看向陸離:「我去見她,待會兒你從夾道出去。」
「夾道是給奴才走的,我堂堂一國君王,你讓我從夾道出去?」陸離黑了臉。
蘇輕鳶擰緊了眉頭:「不然怎麼辦?落霞說,那女人清早就來了——你如何解釋你大清早就出現在我這裡?」
「不管,反正我不走!」陸離把被子一卷,開始耍賴。
「乖,聽話。」蘇輕鳶只好耐著性子哄他。
陸離偏過頭去「哼」了一聲,倔強地道:「休想讓我妥協!你去見那個女人,我從夾道偷偷溜走,那像什麼樣子?跟偷情似的!」
「不然你以為你這會兒是在幹什麼?」蘇輕鳶不耐煩地反問。
陸離眯起眼睛,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
陸離笑著向她招了招手,指指自己的臉。
蘇輕鳶為了哄他走,只好不情願地走回去,敷衍地在他腮上啄了一下。
陸離咧開嘴,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蘇輕鳶扯了扯唇角:「現在可以走了吧?」
「走?為什麼?」陸離伸手將她攬進懷裡,又要扯她的衣帶。
蘇輕鳶忙按住他的手:「你不是答應了乖乖聽話的嗎!」
「我什麼時候答應了?」陸離一臉詫異。
蘇輕鳶氣壞了。
陸離好歹撐起半邊身子,攀著蘇輕鳶的肩膀坐了起來,在她耳邊笑道:「你剛剛說我是來找你偷情的——既然是『偷情』,沒嘗到甜頭我怎麼捨得走?」
蘇輕鳶十分委屈:「你昨晚明明已經……」
「昨晚不算。」陸離將耍賴進行到底。
……
明月公主在前廳坐立難安,屁股都快要磨出泡了。
除了早上的時候小宮女來添過兩次茶、送過幾碟點心之外,再也沒有人理會過她。
天色近午,茶水早已經喝乾了,點心也已經吃掉了一大半。
明月公主自幼受過良好的教育,深知出門做客的時候不能吃得太多。若是把碟子都吃空了會很丟臉,跟在家沒吃飽似的。
所以每隻碟子里總要剩一點,不能全吃完。
芳華宮的點心實在很不錯,色味俱佳。
香氣一直未散,讓飢腸轆轆的明月公主越發覺得時間難捱。
她知道自己不受待見,卻沒想到竟然這麼不受待見。
這會兒,她應該果斷起身離開才對。
可是,怎麼甘心呢?
明月公主咬了咬牙,繼續穩穩地坐著,眼觀鼻、鼻觀心。
未時初,門外終於又響起了腳步聲。
明月公主慌忙坐穩,拂了一下衣袖,端端正正的。
進來的小丫頭低眉斂衽,面無表情:「太後有請,公主請隨我來。」
明月公主露出微笑,從容優雅地站起身來,整整衣袍,緩步而行。
那小丫頭卻走得飛快。
明月公主怕跟丟了,只得加快腳步,於是也就顧不上什麼從容優雅了。
走到主殿的時候,明月公主已累得氣喘吁吁。
小丫頭在前面打起帘子讓她進去。明月公主只得胡亂攏了一下衣裳,硬著頭皮邁步進門。
蘇輕鳶在正面的軟榻上坐著,右手邊是一張小方桌,小方桌的右邊留了一個空位置。
明月公主行過禮,看見小方桌上擺了兩杯茶,略一遲疑,便要走過去坐下。
「大膽!」旁邊的小丫頭斷喝一聲。
明月公主打了個寒顫,忙在蘇輕鳶的面前站定了,手足無措。
蘇輕鳶笑道:「無事,坐吧。」
明月公主在下首的一張椅子上側身坐下,遲疑著不敢開口。
蘇輕鳶面露笑容,十分和藹:「你不必多心,不知者無罪。」
小丫頭在旁冷笑:「『不知者』無罪是不假,可是『無知者』就該算大罪了!南越以西為尊,這一點連三歲小孩都知道!一張軟榻東邊坐的是當朝太后,居然還有人敢去坐西邊的位置——我今兒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明月公主嚇得臉都青了。
「淡月,別多嘴!」蘇輕鳶依舊微笑著,很好脾氣的樣子。
明月公主忙又起身賠罪,原先準備好了的一肚子話卻再也想不起來了。
於是,蘇輕鳶悠悠地開了話頭:「哀家連日病著不得出門,昨日趁著午後暖和出去走了一遭,回來又覺得身子乏得很,便囑咐了丫頭們不許打攪。誰知這群奴才也是死心眼,直到過了午,哀家實在躺不住了,她們才提起來說是公主還在外頭等著——這就實在混賬了。知道的說是奴才們不懂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哀家有意怠慢貴客呢。」
明月公主忙欠了欠身,賠笑道:「太后鳳體欠安,我們做晚輩的竟不知道,未能過來服侍,是我們的不是了。」
「多謝公主好意,太後身邊有我們呢!旁人少過來打擾太后的清靜,我們就謝天謝地了!」淡月繼續冷笑。
蘇輕鳶瞪了她一眼:「你先出去!」
淡月「哼」了一聲,扭著腰晃著脖子,搖搖擺擺地走了出去。
「賤婢不懂事,公主別跟她計較。」蘇輕鳶淡淡道。
明月公主垂下頭,許久才低低地應了聲「是」。
蘇輕鳶慢吞吞地喝乾了一碗茶,終於想起了正事:「聽丫頭說,你一大早就過來了?」
「是。臣女有要事稟報,不敢不早些過來伺候。」明月公主站起身來,似乎又要下跪。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你坐著吧。跪來跪去的,哀家看著也暈。」
明月公主只得坐了回去,繼續忍著椅子磨屁股的痛苦。
蘇輕鳶向桌下招了招手,那隻大狸貓「嗖」地一下子跳到了她的腿上,舒服地打了個滾。
蘇輕鳶漫不經心地揉著貓肚子,翹起了唇角。
明月公主尷尬地坐著,許久才又試探著開口:「臣女有一件大事,想求太后做主……」
蘇輕鳶抬起頭來,神色黯淡:「哀家命薄,進宮當日先帝便駕崩了。你也是生在皇家有見識的孩子,必定能懂得哀家在這宮中的處境。未亡之人,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多說一句話都有人嫌啰嗦——哀家能給你做什麼主呢?」
明月公主聞言,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太後節哀……」
蘇輕鳶露出一個苦笑:「沒什麼『哀』不『哀』的,我很習慣。只不過——我也是這金頂牢籠之中的一隻病鳥,飛不動的。你若有什麼難處,不如去求皇帝,去求朝臣,去求百姓……哪怕求一個有權有勢的太監,都比求我來得有用些啊!」
「事關重大,臣女不敢輕易說與人知——天下只有皇上一人能解臣女之困,可是臣女見不到皇上,只能來求太后……」
「你不去求他,又怎知一定見不到他?」蘇輕鳶皺眉。
「原來太后不知道,」明月公主苦笑,「皇上是不肯見我們的。前幾日,金鸞國彩翎公主趁皇上在御書房歇晌的時候混進去自薦,不知怎的惹惱了皇上,被當場杖斃了!金鸞國太子惶惶不安,只得每日到朝乾殿門外的石階上跪著請罪,已經八九天了!」
「怎麼會這樣?」蘇輕鳶皺眉。
明月公主神色哀涼:「我們這些下屬小國,生死存亡都在皇上一念之間。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生下來就低人一等,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蘇輕鳶想了一會兒,嘆道:「我深居宮中,竟是毫不知情。皇帝確實不喜歡女子輕浮放誕,但他並非性情殘暴、不明事理之人。你有正事尋他,他總不會無端發怒。」
明月公主低垂了頭,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這個道理,臣女心裡也明白。只是……」
她抽噎著,說不下去了。
蘇輕鳶只得嘆道:「也難怪。他那樣兇狠,你們小姑娘家,心裡總是怕的。」
明月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正是這個緣故。而且……而且前些年受神雀國連累,澤國早已恩寵不復,臣女只怕見了皇上之後,尚未來得及說話便已替澤國招災了……」
蘇輕鳶聽得一頭霧水:「這又是什麼緣故?」
明月公主擦了擦眼角:「臣女正是為此事而來——關於多年前神雀反叛一案,臣女有一些內情要申訴,不敢求見皇上,只能來求太后……」
蘇輕鳶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起來。
只要不是來求她牽線說媒的,怎麼都好。
明月公主看到蘇輕鳶的笑容,心裡有些詫異。
蘇輕鳶清咳一聲,正了正臉色:「你方才說澤國受神雀連累,莫非澤國與當年神雀反叛一事也有關聯?」
明月公主垂首道:「澤國與神雀國毗鄰,世代通婚、世代交好。神雀國反叛之後,南越朝廷下令周邊各國出兵討伐,澤國念著祖上的情分,一直踟躕不前,險些被以同罪論處。後來是時任國主的先祖父狠下心,殺了幾員將領,又將幾位叔王盡數削爵囚禁,這才保下了澤國一脈……」
「你那幾位叔王,都與神雀國有關?」蘇輕鳶皺眉追問。
明月公主澀然苦笑:「歷代澤國國主的後宮之中,半數以上都是神雀國的女子,代代傳下來,誰又能撇清得乾淨呢?當時諸王子之中,只有我父王不是神雀國女子所生,可是父王當時的嬪妃之中也有神雀國人,後來……全殺了。」
「包括你的母親嗎?」蘇輕鳶沉聲追問。
明月公主慌忙搖頭:「父王膝下荒涼,當時尚無嬪妃誕育子女。臣女之母是白夷族人,當時尚未進宮。」
蘇輕鳶點了點頭,放過了這個問題。
明月公主便繼續說道:「神雀國反叛是真,澤國當時猶豫不決也是真,臣女不敢辯解。只是其中尚有一些內情,臣女既然知道了,便不敢隱瞞不報。」
「你說吧。」蘇輕鳶捏著狸貓的兩隻小耳朵,淡淡道。
明月公主略一沉吟,咬牙道:「當時神雀國之所以會反,是因為受了西梁挑唆。」
「西梁?」蘇輕鳶的眉心擰緊了。
神雀從南越叛向北燕,是因為受了西梁挑唆——要不要這麼複雜?
明月公主神色肅然:「正是!西梁好戰,數百年來一直野心勃勃,妄圖一統三國。大約在十七八年之前,三國之中悄然流傳著一些謠言,諸如『分久必合』之類,所以西梁才會在一些小國之中上下其手,搬弄是非……神雀國就是因為上了西梁的當,才會釀成大錯!」
「這些事,你又如何知道?」蘇輕鳶淡淡地問。
明月公主抬頭向蘇輕鳶看了一眼,忙又低下頭去:「因為……西梁當時也挑唆過澤國,只是先祖父膽小怕事,一直不為所動而已。諸如落灘、聿闐等國,也未必不曾受到挑唆!」
蘇輕鳶皺眉想了一陣,又低下頭去專心揉貓了。
明月公主靜靜地等了片刻,終於又起身跪了下來,從袖中掏出一隻錦袋:「若是空口無憑,臣女也不敢妄言。這幾封書信,是當年西梁使者傳給先祖父的,請太後過目。」
小宮女接了過來,送到了蘇輕鳶的面前。
蘇輕鳶沒有接,隨意地點了點頭,示意小宮女放在桌子上:「既是證物,哀家會原原本本地交給皇帝的,你放心吧。」
「謝太后。」明月公主磕了個頭,站起身來。
蘇輕鳶神色淡然:「你方才的話,哀家也會如實向皇帝轉達。時隔多年,物是人非,該過去的也都過去了吧。當今皇帝對澤國並無偏見,你大可不必多心。」
「臣女多謝太后。」明月公主神色恭謹。
蘇輕鳶眯起眼睛,往靠背上歪了歪身子:「當時你尚未出世,竟有這份心思和勇氣來說這件事,也算難得了。」
明月公主謙遜了一下,終於又忍不住試探道:「西梁狼子野心,由此可見一斑了。如若當初反叛的屬國不止神雀一家,南越天下恐怕……」
蘇輕鳶神態安閑,伸出兩根手指,沿著狸貓的頭頂一直捋到尾巴梢:「南越天下,恐怕不是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手段所能輕易顛覆的。神雀走錯了路,落得個滅國的下場,雖然可憐可嘆,卻也有其可笑可恨之處,不是嗎?」
「太后見識過人,臣女慚愧。」明月公主低頭道。
蘇輕鳶輕笑:「哀家可不敢有什麼見識——宮裡的女人,越是沒見識的,活得越長久。」
「太后說笑了。」明月公主翹起唇角笑了笑,仍然不肯主動告辭。
蘇輕鳶終於忍無可忍,掩口打了個哈欠:「該傳的話,哀家會給你傳到。彤雲,好生送明月公主出去吧。」
「太后……」明月公主站起身來,欲言又止。
「公主請隨奴婢這邊來。」彤雲上前行了個禮,恭恭敬敬地道。
明月公主不敢多言,只得屈了屈膝,退了下去。
聽著腳步聲走遠,蘇輕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終於走了——天下竟有這樣啰嗦的姑娘,我也算是長了見識了!」
陸離從屏後轉出來,隨手將榻上的矮桌推到一旁,坐下去把蘇輕鳶撈進了懷裡:「辛苦了。」
蘇輕鳶往他胸膛上蹭了蹭,悶聲問:「你猜到她的意圖了沒有?陳芝麻爛穀子說了那麼一大串,也不知道她到底要搞什麼!」
「小泥鰍翻不起大浪來,不必管她。」陸離漫不經心地笑著,順手把蘇輕鳶懷裡的貓拎出來,丟掉。
狸貓「喵嗚」叫了一聲,憤怒地跳上了矮桌,瞪眼。
蘇輕鳶有些不放心。
陸離安撫地揉著她的腰,彷彿在揉那隻貓:「不許再想了,交給我。」
「其實,事情沒那麼簡單,對不對?」蘇輕鳶仰起頭來,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