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你的耳朵是開了光的么?
段然堆起笑容,狗腿地湊過來,把桌上的幾盤點心都堆到了蘇輕鳶的面前:「太后,您一路走過來一定累了吧?這兒的點心都是幾位娘娘和公主們做的,您嘗嘗合不合口味?」
蘇輕鳶抬起頭,饒有興緻地看著他:「怎麼,這是讓我品點心選兒媳婦嗎?」
段然打了個寒顫,不動聲色地把一盤桃花酥往後面撥了兩下。
蘇輕鳶眼明手快,立刻從那盤中拈了一塊出來,細細端詳了一番:「不錯,色澤誘人,居然還有淡淡的桃花香氣。寒冬臘月里,吃了這塊點心,就像是到了春天似的——單憑這份心思,今日的狀元也非這一道莫屬了。」
「太後娘娘,其實您還可以嘗嘗別的。」段然笑得十分小心。
蘇輕鳶看著和靖公主蒼白的臉色,心中暗笑。
有門。
改天應該給段然發個獎。
明月公主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從某個盤中拈起一塊點心,送到了蘇輕鳶的面前:「臣女聽聞太后喜歡鵝油卷,特地學著做了些,請太后嘗嘗合不合口味?」
蘇輕鳶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淡月在旁嗤笑了一聲:「公主的得意之作,自然是好的。只是太後娘娘素來愛乾淨,不吃旁人用手碰過的東西,恐怕要辜負公主的好意了。」
明月公主的手尷尬地舉著,好一會兒才訕訕地縮了回去。
蘇輕鳶見氣氛有些怪異,便掩口笑了:「你們用心做這些東西出來,圖的是自己高興,難道是為了討哀家歡心么?人生本來就不容易,若是連不相干的人都要取悅,那不是要累死了?」
明月公主勉強笑了笑,退到了人群後面,須臾又不甘心地咬住了唇角。
靜敏郡主拍手笑道:「有趣,真有趣!太后不過是跟你們開個玩笑,你們居然都當真了?聯姻是大事,若是靠一盤點心就能成,還要朝堂上那幫老東西做什麼?」
眾人聞言,齊齊鬆了一口氣。
蘇輕鳶笑吟吟地看著,心裡居然也覺得十分有趣。
這些女子啊,明明是身不由己的事,居然還要做得這樣用心,也實在難得!
耍了眾人一番之後,蘇輕鳶心情大好,笑吟吟地牽起了和靖公主的手,跟她話起了家常:「公主此番來南越,可有想過在這邊找個如意郎君?」
和靖公主的臉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了,自幼養成的誠實的好習慣還是迫得她說了實話:「來時父皇叮囑過,希望皇兄代為操辦,將和靖安頓在南越。皇祖母更是殷殷期盼,希望能同南越再結一段姻緣。」
蘇輕鳶笑著點了點頭,便聽到人群之中有人小聲嘀咕道:「誰不是呢?就因為咱們是屬國,就要受盡她們的白眼……」
靜敏郡主耳尖,聞言便冷笑道:「那可不一樣!西楚、北燕的公主若是進了宮,那叫『聯姻』,你們這些小國的公主進宮,那隻能算是『進獻』!你們拿什麼跟人家比?」
眾人聞言俱是敢怒不敢言,尤其是明月公主,右手差點把自己的左手腕捏斷了。
和靖公主面色微白,抬起頭來向蘇輕鳶急道:「父皇之命,和靖不敢違抗,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蘇輕鳶笑吟吟地追問。
段然急得跺腳,忍不住搶道:「北燕國主只說了『聯姻』,可沒說一定是跟皇家聯姻!和靖公主只要嫁到了南越,就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蘇輕鳶想了一想,笑道:「這話倒也在理。畢竟皇帝只有一個,哪裡照顧得到這麼多人……公主若是對南越的哪一位公子有意,也可以說給皇帝和哀家知道。事關終身,這可不是害羞的時候。」
和靖公主紅著臉,點了點頭。
段然露出了笑容。
蘇輕鳶抬頭看了他一眼,又補充道:「終身大事,公主一定要慎之又慎。有些人看著皮囊不錯,人品可未必好。你瞧著他殷勤體貼,嘴上跟抹了蜜似的,誰知道他背地裡向多少女子獻過殷勤呢?」
和靖公主低著頭,用眼角偷偷地向段然窺了一下,眼眶裡的那一點晶瑩便開始閃爍起來。
明眸含淚,盈盈欲泣,真是賞心悅目啊——蘇輕鳶惡趣味地在心裡讚歎著。
段然黑了臉,怒沖沖地道:「我至少沒向你獻過殷勤吧?」
「確實,」蘇輕鳶扯了扯唇角,「京城之中的女子千千萬萬,除我之外,你差不多向每一個都獻過殷勤了。」
段然的臉色更黑了。
靜敏郡主在一旁拍著巴掌大笑起來。
和靖公主的頭垂得更低了。
蘇輕鳶握著她的手笑道:「你別擔心,南越這些貴家子弟,並不是個個都像此人這樣沒品的。改天我叫人把京中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都請過來,給你好好挑一挑。」
段然忽地冷笑一聲,眯起了眼睛:「南越京城之中,若說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第一個還是要數咱們當今皇上!太后這樣著急給和靖公主牽線什麼『青年才俊』,莫非是不中意公主做您的兒媳婦嗎?和靖公主是北燕皇帝的掌上明珠,就是做南越的皇后也不算高攀,太后就打算隨便給人家安排一個莫名其妙的『青年才俊』?」
他這番話說得飛快,蘇輕鳶尚未聽完便已皺起了眉頭。
段然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蘇輕鳶隨即舒展了眉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啊,哀家真是糊塗了!先前一直想著皇帝以後還要納妃,怕委屈了公主,所以捨不得公主嫁過來,卻忘了皇后的位置還空著呢!這樣吧,等他們會獵回來,哀家便同皇帝商量一下,著太常寺挑個好日子……」
「太後娘娘!」段然急了。
蘇輕鳶被截住了話頭,不滿地抬起頭來瞪了一眼。
段然重新堆起笑容,急道:「事關重大,還是等皇上回來再商量為好!畢竟西梁公主也在這兒呢,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就能定下來的事!」
「既然知道是玩笑,你急什麼?」蘇輕鳶反問。
段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看著和靖公主神色黯淡淚光盈盈的樣子,他就愈加無措了。
蘇輕鳶笑吟吟地看著,很為自己給別人製造出來的麻煩而得意。
靜敏郡主靠著暖爐坐著,敲著手爐不住地碎碎念:「左一個公主右一個公主——公主有什麼了不起!」
程若水自始至終溫婉地坐著,周到地照應著每一個人,看破不說破。
明月公主堆起笑容,重新走上前來:「這樣大事,自然是要同皇上商量的。不過,和靖公主秀外慧中、嫻雅脫俗,確實是大國公主的風範,不像我們小地方出來沒見識的。明月此生真心敬服的人不多,對和靖公主卻是實實在在地欽佩不已的。」
靜敏郡主翻了個白眼:「喲,你又冒出來了!拍馬屁每次都拍到馬腿上,還不死心?你口口聲聲說佩服和靖公主,可是我分明看見你這六七天都沒同她說上一句話來著,你佩服她什麼?」
明月公主正色道:「段公子是皇上委以重任的人,見識必定不凡。我們這麼多人在,段公子連瞧都懶得瞧我們一眼,偏偏對和靖公主另眼相看,每日寸步不離地跟在和靖公主的身後——這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和靖公主不凡么?」
段然聽到這番話是很受用的,和靖公主卻既尷尬又無措,兩隻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蘇輕鳶忍不住向段然瞪了一眼:「蠢!」
這麼好的機會,還不趁機把人帶走好好安慰一番,這貨也算白在風月場混了這麼多年!
段然終於醒過神來,正要施展三寸不爛之舌把和靖公主勸走,忽聽外面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於是暖閣之中立時亂了起來。
一眾女子像是被繩子拴著的牽線木偶,一齊抬起手來整理髮飾。
只有蘇輕鳶皺起了眉頭,低聲嘀咕:「這麼快!」
「母后嫌朕……快?」陸離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門口,對一屋子下跪行禮的女子視若無睹,目光準確地鎖定在了蘇輕鳶的身上。
蘇輕鳶鬱悶了:「你的耳朵是開了光的么?」
陸離笑了。
蘇輕鳶穩穩地坐著,皺眉問:「怎麼這就回來了?」
陸離神色淡然:「事情辦完了,自然就回來了。不然你以為我要在外面待到過年?」
「怎麼對你母后說話呢?」蘇輕鳶白了他一眼。
陸離很憤怒。
但是當著一屋子人的面,他能表達憤怒的方式也就只剩吹鬍子瞪眼睛了。
偏偏他還沒留鬍子,所以只能瞪眼睛。
明月公主快步走了過來,露出溫婉的微笑:「連日會獵,皇上一定累了,其實不必特地過來關照我們——太后和嫻妃娘娘把宮中照料得萬分周全,皇上請放心回去歇息就好。」
靜敏郡主忍不住,又嗤笑了一聲:「有些人的臉可真大!皇帝哥哥到暖閣來,就一定是為了關照你么?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到這會兒,皇帝哥哥連你是哪塊地里蹦出來的蛤蟆都還不知道呢!」
明月公主的臉色白了一白,眼中蓄起了淚水,盈盈欲泣。
陸離皺了眉頭,誰也不想理。
他只是懊惱地看著天色——天黑還早,他又不能明目張胆地把某人扛回宮裡去,怎麼辦呀怎麼辦?
明月公主深吸一口氣,重新擠出笑容:「是臣女失言了。皇上一回宮就趕過來,定然是因為思念太后。皇上賢孝,天下皆知的。」
陸離微微勾起了唇角。
雖然這段話中有兩個字讓他很不舒服,但總體來說還是挺順耳的。
看到陸離的笑容,明月公主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陸離深深地向蘇輕鳶看了一眼:「母后一切安好,朕就放心了。」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假裝沒看到陸離暗示的眼神。
陸離不好再多說,只得板著面孔轉身走了出去。
一眾女子忙又行禮恭送。
蘇輕鳶揉揉坐麻了的腿,換了個姿勢坐著,笑問程若水道:「你們素日除了喝茶聊天做點心,剩下的時間都做些什麼?」
程若水笑道:「這幾日人多,天南海北的,風土人情隨便聊一聊,時間就過去了。先前正說著各地刺繡的技藝,太后就來了。」
「刺繡?那哀家是外行了。」蘇輕鳶笑了笑,顯然也並不覺得丟臉。
明月公主忙笑道:「女孩子家學刺繡,不過是打發時間的玩意罷了。太後福澤深厚,又不是尋常人家兒女要靠這些東西過活……何必費這份心思呢?」
「偏你話多!」靜敏郡主冷笑。
蘇輕鳶好笑地向靜敏郡主看了一眼,緩緩地站起了身:「看你們相處得不錯,哀家就放心了。天色不早,哀家就不掃你們的興緻——不必送了。」
「恭送太后。」程若水微微斂衽,果然沒有屈膝行禮。
明月公主卻快步走了過來,扶住了蘇輕鳶的臂彎:「臣女服侍太后回宮。」
靜敏郡主「嗤」地笑了一聲。
淡月快步走過來,毫不客氣地一把將明月公主推了出去:「多謝公主好意,太後身邊不缺宮女使喚——就算缺,那也得內廷司千挑萬選,挑出最可靠的人送過來,不是誰都能過來服侍的!」
明月公主的臉色霎時白了。
蘇輕鳶看了她一眼,盡量笑得和藹:「我這丫頭口無遮攔,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明月公主勉強扯扯唇角露出笑容,側身讓開路徑,放蘇輕鳶走了。
暖閣之中響起了幾聲輕笑。
淡月冷哼了一聲:「那個什麼明月公主的嘴臉,真叫人噁心!」
落霞搖頭嘆氣:「她也有她的立場,不容易的。」
淡月不屑地發出一聲嗤笑。
蘇輕鳶細細地想了想,覺得局勢尚可掌控。
所以也就不必太費心神了。
回到芳華宮,果不其然,殿中已經多了一個人。
蘇輕鳶微笑:「不是說御書房有事?」
某人如餓虎撲羊一般,罩了過來。
蘇輕鳶嘆息一聲,反抱住他:「不至於吧?那麼想我?」
嘴被封住,身子騰空,場景瞬間轉換。
月白的帳子,搖晃的視線,強行侵入視線的臉。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呼吸和心跳。
「天色還早。」蘇輕鳶抵住他的胸膛,輕笑。
「你一點都不想我?」陸離啞聲質問。
「想啊。」蘇輕鳶眯起眼睛,看著他。
「我沒看出來。」陸離不滿。
蘇輕鳶攀住他的肩,笑眯眯的:「我說想你,那就一定是想你——怎麼,我的話你已經不信了?」
陸離氣惱,低下頭來啃她的肩:「你太沒有誠意了!我在外頭寢食難安,催著他們把十多天的會獵縮短了將近一半,就是為了早些回來見你!可是你呢?你連一句『想我』都說得那麼敷衍!」
「你怎樣才肯相信我的誠意?」蘇輕鳶好笑地問他。
陸離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裳:「你說呢?」
「皇上,段公子求見!」外面,落霞的聲音忽然尖銳地響了起來。
話音未落,段然已闖進了門。
陸離「呼」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段然,你若敢亂闖,朕把你剁了喂狗!」
「放心,我不亂闖。嘿嘿。」段然隔著屏風,笑得賊兮兮的。
陸離在床沿上坐了好一會兒,終於不甘不願地整整衣裳站了起來,又回頭把帳子遮得嚴嚴實實,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每走一步,地上便微微地顫一顫。
蘇輕鳶直疑心他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腳底下了。
說真的,這樣下去,地上鋪的青磚有可能會碎。
陸離轉出屏外,一眼便看到了段然那張欠揍的笑臉。
皇帝有特權,看見讓他不高興的事就可以直截了當地「龍顏大怒」。
於是陸離很乾脆地揮拳揍了上去。
段然柔軟的小腰肢往後一仰,躲了過去。
——又是多年來練就的默契。
一擊不中,陸離怒氣更盛。
段然撫掌大笑:「喲喲喲,欲求不滿的男人果然可怕,這臉色、這力道,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在你時日無多的份上,允許你再笑一會兒。」陸離咬牙切齒。
聽到「時日無多」四個字,段然勉強忍住了笑聲,咧到了耳後的嘴角卻一時半會收不回來。
陸離黑著臉,冷冷地看著他:「你今日,是特地過來找揍的?」
「其實……也不算。」段然認真地想了想。
陸離深吸一口氣,在榻上坐了下來。
段然眯起眼睛賠笑,殷勤地替陸離倒了杯茶——當然茶水是冷的,因為落霞還沒膽子進來泡茶。
「說吧。」陸離壓住一觸即發的怒氣,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像個正常的皇帝。
段然清咳一聲,小心地道:「這一次,我是認真的了。」
陸離冷冷地看著他。
段然撓撓頭,「嘿嘿」地笑著:「我想說……你儘快把和靖公主賜婚給我唄?」
「你就為了這點破事?」陸離的怒氣正在翻湧,馬上便要找到噴薄的出口。
段然打了個哆嗦,慌忙解釋:「這怎麼能算『破事』?事關兩國邦交,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好嗎!」
「嘿。」陸離冷笑。
段然皺了皺眉頭,然後又皺了皺鼻子,最後皺起了整張臉。
苦苦哀求:「你是不知道哇,剛剛太後娘娘過去調侃了一番,把個和靖公主嚇得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看得我這心裡頭哇,就像那貓抓得似的,又疼又癢,那叫一個難受哇!你看,我是真瞧上那小姑娘了,人家姑娘也是芳心暗動非我不嫁,多好的事啊!為免夜長夢多,你是不是應該儘快下旨,給我成了這件事?」
「和靖公主,瞧得上你?」陸離表示不信。
段然深受打擊:「我怎麼了?我哪裡不好了?這幾日,公主對我十分崇拜好不好!」
「既然這樣,你還著什麼急?是你的總是你的,她又跑不掉!」陸離有些不耐。
段然急得跺腳:「當然是越早越好!你是不知道,那些女人欺負她哇!都怪我家小和靖美貌出眾才華過人秀外慧中鶴立雞群……那幫死八婆覺得她是個很大的威脅,有事沒事就拿話刺她,我心疼啊我!你把她賜給了我,那些八婆覺得她沒威脅了,事情才可以解決哇……」
陸離被他一連串的「哇」、「啊」吵得有些頭疼。
蘇輕鳶整理好衣裳,從裡面走了出來:「段公子是不是搞錯了?和靖公主不是南越子民,你讓陸離如何替你『賜婚』?」
段然呆了一呆,原本正準備出口的俏皮話都被嚇了回去。
陸離隨手把蘇輕鳶撈過來抱在懷裡,沖著正在發獃的段然黑臉道:「朕給你指條明路——去想法子討好一下你未來的大舅哥吧。」
「哦。」段然獃獃地點了點頭。
腦海中閃過北燕三皇子弱柳扶風模樣,心頭一陣惡寒。
「你可以消失了。」陸離沉聲提醒。
段然看著那兩個人肆無忌憚地相擁的畫面,覺得格外刺眼。
於是,他扯了扯唇角,重新堆起笑容:「長離啊,我覺得有必要向你告個狀——我跟和靖公主原本兩情相悅兩心相印兩小無猜……總之感情進展一日千里,沒想到今日你家這女魔頭忽然來了,三言兩語挑唆得和靖惱了,不肯理我了!你可要替我做主!」
「如果我沒聽錯,你似乎說出了『女魔頭』三個字?」陸離拉長了聲音。
段然打了個哆嗦,忙道:「你一定是聽錯了!而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太後娘娘還當著那一大群女人的面說要選和靖做南越的皇后呢!和靖膽小怕事,聽見這番話,肯定要好多天不敢理我了!」
「皇后?」陸離眯起眼睛,看向蘇輕鳶。
後者無辜地聳了聳肩:「誹謗!這絕對是誹謗!」
段然一腳踩在了凳子上:「現場證人那麼多,你敢不敢叫兩個過來,當面對質?」
「根本用不著!陸離一定會無條件地相信我!」蘇輕鳶梗著脖子,一點也不退讓。
陸離原本正打算派人去喊嫻妃她們過來的,聞言只得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一本正經地道:「沒錯,阿鳶不會對朕說謊的。倒是你——」
「喂,陸離,我是你近二十年的好兄弟啊!」段然絕望了。
陸離冷冷地看著他:「你若再不消失,你我也就只能做二十年的好兄弟了。」
段然打了個哆嗦:「玩真的?」
「哼。」陸離轉過臉去。
段然遲疑了一下,堆起笑容,長長地作了個揖,溜了。
蘇輕鳶擰緊了眉頭:「他分明是故意的。」
「他確實是故意的。」陸離黑臉。
蘇輕鳶試圖站起來,陸離卻把她勒得更緊了:「他選在這個時候過來壞咱們的事,明顯有報復的意思——你得罪他了?」
「沒有!」蘇輕鳶慌忙賭咒發誓。
陸離「嘿」地笑了一聲:「你挑撥他跟和靖公主?還說要讓和靖公主當皇后?」
「我沒有!」蘇輕鳶慌了。
「到底——有沒有?」陸離順手將她撈起來抱著,大步轉過了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