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都是自家人

  芳華宮。


  蘇輕鳶正抱著一本書冥思苦想。


  陸離推門進來了。蘇輕鳶抬頭看見,忙把書藏了起來,擠出笑容:「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離伸手從她的腰后把書抽了出來,放在桌上,俯身將她圈進了懷裡:「審完了,就回來了。」


  蘇輕鳶微微一僵。


  陸離沒有繼續說下去,仍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抱著她,右手卻從她的肩側伸出去,隨意翻動著桌上的那本書。


  蘇輕鳶按捺不住,仰起頭來看著他:「審完了,結果呢?」


  「你猜。」陸離微微勾了一下唇角,並沒有露出完整的笑容。


  蘇輕鳶定定地看著他,許久才道:「過去的事,我都不記得了。無論結果是什麼……我都無話可說。」


  「還有呢?」陸離合上書,低下頭。


  蘇輕鳶避開他的目光:「那天你說過,程昱是我們的朋友——我想,他應當只是朋友吧。」


  「繼續說。」陸離的語氣依舊平淡。


  蘇輕鳶發現他今日的話格外少,心裡不免愈發忐忑。


  只有陸離自己知道,他若是再多說一個字,只怕就會控制不住笑出來。


  蘇輕鳶冥思苦想許久,只得又補充道:「我不相信那個蟲兒的話……如果我真的跟程世子有什麼曖昧,又怎麼可能一點都不記得他?我知道我近來時常迷迷糊糊的,可是就算在最糊塗的時候,我也知道『陸離』這兩個字是重要的;聽到程世子的名字的時候,我的心裡卻連半點兒波動也沒有,所以……那個罪名,我不接受!」


  陸離笑了:「什麼罪名?誰又打算安什麼罪名給你了?」


  蘇輕鳶狐疑地看著他。


  陸離抱著他一同在軟榻上坐下,攥住她微涼的雙手:「難道你以為我會相信那番鬼話?你以為我帶那奴才回宮裡來審問,是為了給你定什麼罪名?」


  蘇輕鳶黯然地低下頭去:「你當然不願意給我定罪名,但是……疑心總會有幾分的吧?你若不疑心,又何必要審他?」


  「蠢死了!」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蘇輕鳶,一臉愁容。


  蘇輕鳶扁了扁嘴,覺得有些委屈。


  陸離擁著她,嘆道:「你也不想想,怎麼就那樣巧,咱們剛進戲園子,那個奴才就知道了?咱們的包廂外面有侍衛守著,他怎麼就那麼容易闖進來了?學戲的孩子都是最會察言觀色的,那小子怎麼偏把最不該說的話說出來了?」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


  陸離苦笑:「你這小腦瓜,果真比從前鈍了許多。這樣簡陋的一個局,從前你一眼就能看穿的。」


  蘇輕鳶想了許久,咬住唇角委屈地道:「關心則亂,我哪裡能想到那麼多……」


  「關心則亂?你有什麼好『亂』的?難道你心虛?」陸離拉長了聲音,意味深長。


  蘇輕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偶爾會覺得心裡沒底,那有什麼奇怪?」


  「蠢!」陸離作出了簡短的評價。


  蘇輕鳶的心裡更加委屈了。


  她那個叫「蟲兒」的便宜弟弟那樣言之鑿鑿的,換了誰能不擔心嘛!偏她又記不起從前的事,不心虛才怪呢……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許久,陸離就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終於,蘇輕鳶鼓起勇氣,抬起了頭:「你的意思是說,你帶蟲兒回來審問,是因為你一早就察覺到他是受人指使來挑撥離間的,所以想查問他是受誰指使?」


  陸離面露微笑:「還好,有救。」


  蘇輕鳶翻了個白眼,忽略掉他欠揍的表情:「那你問出什麼來了沒有?」


  陸離斂了笑容,沉默許久。


  蘇輕鳶立時有些慌了:「怎麼,很嚴重嗎?是不是那個女人……」


  陸離有些遲疑,許久才道:「指使蟲兒來說那番話的人,是蘇青鸞。」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解。


  陸離只好把蘇青鸞的一些事情細細地說給她聽了,後面又解釋道:「近來她有些不安分,淡月就吩咐了不許她出延禧宮的門。她身邊的奴才都是我信得過的人,我本以為萬無一失——倒是小看了她。」


  蘇輕鳶想了一想,悶聲道:「她一定很恨我吧?這離間之計雖然稱不上十分高明,可是只要你對我有一絲兒疑慮,這場打擊對我而言就是致命的了。而且,她身邊連一個趁手的人都沒有,竟還能安排下這樣一計,可見心計手段也是不錯的了。」


  陸離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但她只安排了蟲兒一個人,就連蟲兒自己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樣輕易地在侍衛的眼皮底下闖進了包廂。」


  蘇輕鳶大驚失色:「你疑心侍衛有問題?可那些都是你的貼身近衛,怎麼會……」


  陸離咬牙:「他們的忠誠,沒有問題。我細細地審問過他們,可是他們自己糊裡糊塗,什麼都說不出來,有幾個人甚至完全沒看見蟲兒闖進了包廂。」


  「那麼笨嗎?」蘇輕鳶有些不信。


  陸離神色凝重,許久才道:「他們不是笨。要知道,他們身為侍衛,對危險的敏銳直覺都是自幼訓練的。天上的飛鳥、地上的蟲蟻,只要稍有異動,他們都能察覺。」


  「這麼說……」蘇輕鳶疑惑了。


  陸離沉聲道:「蟲兒已被斬首,所以他不可能是什麼了不起的高手。唯一的可能就只會是侍衛受到了別人的控制——至少是受到了干擾。」


  蘇輕鳶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自己先前看著的那本書上。


  「你也覺得是她?」陸離沉聲問。


  蘇輕鳶點了點頭:「巫族秘術之中,確實有那樣的手段。控制人心、製造幻景,都是最尋常的術法。你找來的那幾本書,我越看越覺得心驚。」


  「如果不好,就不要看了。」陸離擔憂地道。


  蘇輕鳶勾起唇角:「還是看看的好。咱們總不能一直這麼被動下去。前幾日貴妃被人下咒的案子還沒查出頭緒來,如今咱們最信得過的侍衛又出了這樣的事……」


  蘇輕鳶忽然打住話頭,心裡驟然一亮。


  「怎麼了?」陸離擔憂地看著她。


  蘇輕鳶抬起頭來笑道:「我一直惦記著學巫術,卻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學,此刻才終於想起來了——這宮裡的太監、宮女、侍衛,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那個人的控制,咱們若是沒有一個像樣的巫師,整個天下都會成為她的傀儡!你想指揮著她的傀儡去抓她,那不是很可笑嗎?」


  陸離攥緊了雙拳,眸色漸冷。


  蘇輕鳶轉過身來往他的懷裡一靠,笑道:「不用太擔心,只要給我兩三個月的時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你這麼一說,我更擔心了。」陸離認真地道。


  蘇輕鳶不解。


  陸離撫著她的肩頭,嘆道:「太醫說你的身子需要靜養,你卻偏要去學那些費心費神的東西……更何況那些巫蠱之術都是旁門左道,難保不會有更可怕的後果!為了對付一個妖婦,損傷了你,這筆賬也太不划算!」


  蘇輕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所謂的『旁門左道,不過是因為尋常人不懂罷了。我倒覺得,這些術法既然傳承了那麼多年,必定有其過人之處。術法本身沒有正邪之分,只要不來做壞事,就不算是旁門左道吧?」


  陸離思忖良久,終於嘆了口氣,牽著蘇輕鳶到妝台前坐下:「晚宴要開始了,你要不要重新梳一梳頭?」


  蘇輕鳶往鏡中看了看,悶聲道:「不必梳了,插幾支簪子糊弄一下就是了。都是自己家的人,誰還能笑話我不成?」


  「怎麼就成了『自己家的人』了?」陸離覺得有些好笑。


  蘇輕鳶在鏡中戳了戳他的臉,揶揄道:「我的兒媳婦們,怎麼就不是自己家的人了?」


  陸離有些氣惱,立時俯下身來把她抵在了妝台上:「你的『兒媳婦們』?」


  蘇輕鳶把自己縮成一團,像只凍僵了的鵪鶉一樣恨不得把脖子和整個腦袋都藏進肩窩裡去:「那個……我其實……」


  沒等她把話說出口,陸離已經低頭吮住了她的唇。


  「唔……」蘇輕鳶試圖推開他。


  陸離不客氣地咬著她的嘴唇啃了個遍,雙手更是肆無忌憚地伸進了她的衣服裡面,亂揉亂摸。


  廝纏許久,終於分開的時候,兩人的氣息都有些亂了。


  蘇輕鳶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無聲地控訴。


  陸離邪邪地一笑:「母后的身子,真軟。」


  「你混蛋。」蘇輕鳶吸了吸鼻子,憤怒地瞪著他。


  陸離重新勾住她的腰,笑得很愉快:「我承認我很『混蛋』,可是你這個做『母后』的,難道不也是樂在其中嗎?」


  蘇輕鳶被他笑得面紅耳赤,縮著肩膀不肯抬頭。


  陸離見狀,更加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蘇輕鳶反手往他腰上擰了一把,恨聲道:「無恥之尤!」


  「你喜歡就好。」陸離笑得很欠揍。


  蘇輕鳶順便又往他肚子上甩了一肘子,忿忿地坐直了身子,看著鏡中的自己:「你把我的嘴唇啃成這樣,我還怎麼見人?!」


  陸離用指尖點了點她的嘴唇,心下有些恍然。


  曾經有一次,他故意咬破了她的嘴唇害她出糗。那時的她狼狽萬分,卻又倔強得令人切齒。


  彼時,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今生還能有如此的幸運,還能跟她心心相印、再續前緣。


  今日的歲月靜好,實在已算得上是命運眷顧了。


  陸離低低地嘆了一聲,溫柔地幫蘇輕鳶揉了揉唇角,打開妝盒挑了口脂,細細地替他抹在唇上。


  蘇輕鳶靜靜地看著陸離的臉,忽然咧嘴笑了起來。


  「又怎麼了?」陸離慌忙縮回手,險些把鮮艷的紅脂抹在她的腮上。


  蘇輕鳶指著陸離的嘴角,大笑:「你敢不敢這樣出去遛一圈?」


  陸離俯身靠近鏡子細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的唇上沾了一些胭脂,紅嫩嫩的煞是好看。


  蘇輕鳶笑得直打跌:「我說你怎麼那麼喜歡啃我的嘴呢,原來是饞我的胭脂!想吃你就直說啊,我又不是不給你……」


  話未說完,一張放大的臉湊近了過來。


  嘴巴再次被封住,蘇輕鳶惱了,用力地捶打著陸離的胳膊,又掐又擰。


  過了好一會兒,陸離終於放開了她。蘇輕鳶剛塗好的口脂倒有一大半又到了他的唇上。


  蘇輕鳶有些惱火:「啃啃啃,就知道啃!你是幾輩子沒吃過飽飯嗎?」


  陸離板起面孔,正色道:「說實話,『吃飽』的時候實在不多。尤其是知道你有了身孕之後,我怕傷著孩子,每次都是淺嘗輒止,『解饞』都不夠,『吃飽』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蘇輕鳶看著他越來越奸的笑容,恨不得一鞋底子給他拍上去。


  話說,她什麼時候餓著他了?回來的這幾天,哪一夜不是……


  哼!

  蘇輕鳶一拍妝台,站了起來。


  陸離斂了笑容,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姿態:「你自己叫我『想吃就直說』的,我覺得咱們都這麼熟了,就沒跟你客氣,誰知道你又要生氣……」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自己細細地重新勻了口脂、畫了眉,轉身出門:「家宴是在永安宮吧?都什麼時辰了,再不過去怕是要挨罵了!」


  陸離忙追了上來,一邊用手背胡亂抹著嘴唇,一邊急道:「沒見過你這麼混賬的!你多少也給我擦一擦!這個樣子,讓我怎麼見人?」


  蘇輕鳶扶了淡月的手,快步走了出去:「擦什麼擦?這樣唇紅齒白的多好看!你的嬪妃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見你,你不著急見她們,只管自己塗脂抹粉,這算什麼道理!」


  陸離被她鬧得哭笑不得。最後還是小路子跑來替他擦凈嘴唇,整了整亂糟糟的衣袍,算是草草地收拾了一下。


  陸離快步追上蘇輕鳶,低聲問:「你是不是故意的?想看我出糗?」


  蘇輕鳶昂著頭,不慌不忙地道:「害你出糗的是你自己,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離悠然一笑:「到底是誰會出糗,此刻只怕還說不定呢!就算我衣袍凌亂、唇角還帶著些耐人尋味的痕迹,旁人也只敢會心一笑罷了,畢竟這宮裡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倒是你太後娘娘,嘴唇腫成那樣,是吃了一鍋麻辣蟹嗎?」


  蘇輕鳶忙站定腳步,看向淡月:「腫嗎?」


  淡月眉頭微皺:「有一點。」


  蘇輕鳶從淡月的手裡接過小鏡子來細細地端詳了一陣,咬牙道:「腫就腫了!宮裡野狗多,啃上一口兩口也不算怪事,這也怨不得我!」


  說罷,她洒脫地一甩衣袖,加快了腳步。


  倒是陸離驚詫莫名,站在廊下怔了許久。


  野狗?


  這個比方,怎麼有點兒似曾相識呢?


  他簡直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已經記起從前的事了?

  若是沒有,兩次被她比作「野狗」的他,顏面何存!


  到達永安宮的時候,眾人果然已經等候多時了。


  靜敏郡主坐在上首,對面是嫻妃程若水和貴嬪沈君安。定安王陸鈞諾正在程若水的懷裡窩著,向著對面的靜敏郡主擠眉弄眼。


  蘇輕鳶進門之後,陸鈞諾立刻便甩開程若水,撲進了她的懷裡:「鈞兒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母后怎麼才來!」


  蘇輕鳶微微一笑,攬著他一起坐了上座:「母后不來,你不會先吃么?」


  「尊卑有序,鈞兒不敢僭越。」陸鈞諾一板一眼地道。


  蘇輕鳶忍不住又笑了。


  她一見陸鈞諾便覺得親切,雖然記不清從前的事,倒不影響她對這小娃娃視如己出。


  陸離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皺眉向下方掃視了一圈。


  幾位嬪妃齊齊行了禮,依序坐了下來。


  「開宴吧。」陸離淡淡道。


  靜敏郡主拖著椅子往陸離的身邊靠了靠,委屈巴巴地看著他:「皇帝哥哥,我病得那樣厲害,你都不來看看我!」


  陸離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既然不舒服,又何必強撐著出來?」


  「我不出來,就更看不見你了!」靜敏郡主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眼中含淚。


  陸離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養好了身子,還怕沒有見的時候嗎?你這一出來,若是閃了風,再添了病症,只怕一冬都不能再出門了!」


  靜敏郡主「嗤」地一笑:「我哪裡就那麼沒用了?我這次生病,是因為有人暗中下了毒手,可不是因為我的身子弱!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蘇青鸞,哪裡就那麼容易病倒了?」


  陸離皺了皺眉,放開了她的手:「好好的,提她做什麼?」


  靜敏郡主「嘿」地一聲,笑道:「誰願意提她了?剛才是她們兩個提起來,說是自打進了宮,只在芳華宮碰見過淑妃一次,還不知道那個一邊養胎一邊養病的『淑妃姐姐』性情如何呢!」


  陸離心下不悅,便沉了臉沒有接話。


  倒是蘇輕鳶懷中的陸鈞諾忽然抬起頭來,扮了個鬼臉,細聲細氣地道:「還能怎麼樣啊,就是個美人燈嘛,渾身上下只一雙眼珠子是活的,其餘的地方就像是被漿糊粘住了一樣,一天到晚不肯動一動,就算偶爾動了,也是慢吞吞的,讓人看了就生氣!」


  陸離忍不住笑了出來。靜敏郡主更是笑得連拍了幾下桌子,一口水嗆進了喉嚨里,咳個不住。


  蘇輕鳶皺了皺眉,責怪地向陸鈞諾瞪了一眼:「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種腔調?」


  「淑妃姨母就是這種腔調嘛!」陸鈞諾扭了扭身子,笑眯眯地道。


  蘇輕鳶擔憂地看向陸離:「我覺得這孩子好像要糟。」


  「當初你替他選了那樣一個師傅,就該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糟的。」陸離面不改色地道。


  蘇輕鳶苦著臉想了許久,始終沒想起陸鈞諾的師傅是誰。


  倒是陸鈞諾自己跳了起來:「我不要換師傅!我師傅教得可好了!」


  蘇輕鳶無奈,心裡暗暗地想著,明兒得空一定去學堂瞧一瞧,看看這小子的師傅到底是何方神聖。


  程若水優雅地放下茶盞,抿唇微笑:「上次在芳華宮遇見的時候,倒覺得淑妃姐姐見識言談頗有過人之處,只可惜無緣當面聆聽教誨,我們姐妹幾個倒時常覺得有些抱憾。」


  靜敏郡主拍桌笑道:「你們想見她,那有什麼難處?我前兒聽見人說,她的病其實還沒到出不得門的地步,是太後娘娘嫌她不安分,特地囑咐了禁足的!如今咱們替她求一求情,解了她的禁足,不是就見著了?」


  程、沈二人聞言,齊齊看向蘇輕鳶。


  蘇輕鳶皺眉看向靜敏郡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熱心了?」


  靜敏郡主胸膛一挺、脖子一梗:「我一直是很熱心的!再說,我又不是為了我自己!你看,今日良嬪的傷沒有好不能出門,淑妃又在禁足,好端端的一個家宴只有這麼幾個人,多無趣!冬至是團圓的日子,人這麼少多不像話啊!」


  「所以,這就是你禁足期間隨意出門的理由?」陸離眯起眼睛,冷冷地問。


  靜敏郡主打了個哆嗦,又嘟起了嘴:「禁足的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嘛!」


  陸離沉聲道:「當初太后罰你禁足,是因為你犯了錯!在這期間,你又連著做了幾件錯事,不要以為朕和太后都忘記了!」


  靜敏郡主瞪著眼睛站了許久,忽然扁了扁嘴,掉起了淚珠子:「就算我中間曾經私自外出,那也是為了你……要不是因為擔心你在掖庭宮一夜凍壞了身子,我又何必多管閑事……」


  蘇輕鳶被鬧得有些頭大,陸鈞諾已替她嚷了出來:「好端端的,你們又吵來吵去,到底還吃不吃飯了?」


  靜敏郡主重重地坐了下來,用袖子擦著眼淚抽泣不止,哪裡還有吃飯的心情?

  程若水緩緩地站了起來,向蘇輕鳶行了一禮:「自古齊家興邦,和氣為要。今日冬至佳節,宮中未能團圓確實難免令人遺憾,貴妃姐姐所言不無道理。臣妾雖不知淑妃姐姐身犯何罪,還是斗膽請太後娘娘寬宥一二,讓淑妃姐姐得以與宴,以安宮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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