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如果這是夢,咱們就不要醒了
跌下去的一瞬間,身子落入了一個滾燙的胸膛。
那種熾熱的灼痛感立時消失了。
蘇輕鳶驚疑不定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她有些無措,掙扎著站直了身子,想要推開他。
那人卻忽然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健步如飛地向著火海沖了過去。
「不要——」蘇輕鳶失聲尖叫。
奇怪的是,那片看似猙獰可怖的大火,燒到身上的時候卻不十分痛。蘇輕鳶緊緊地揪著那人的衣襟,閉上眼睛,周圍的場景很快就轉換了。
再睜眼時,身旁是一片稀疏的叢林,腳下綠草茵茵,各色野花葳葳蕤蕤,一直延伸到天邊。
奇怪,那片火海呢?
蘇輕鳶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灰頭土臉的人:「你……是神仙嗎?」
那人定定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奇怪。
痛苦、疑惑、狂喜、憂慮……蘇輕鳶從未在任何一個人的臉上,同時看到那麼多的情緒。
只是,看著那樣的一張臉,她的心裡也莫名地跟著難受了起來。
好奇怪,眼睛怎麼忽然那麼酸呢?是因為剛才被火嗆到了嗎?
「阿鳶!」那個人痛苦地喚了一聲,忽然伸出雙臂,把蘇輕鳶攬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摟住了。
蘇輕鳶的胸中悶痛得厲害,竟完全沒想到掙扎,任由對方死死地箍住她,幾乎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許久許久,那人終於放開了她。
蘇輕鳶拍著胸口,皺著眉頭抱怨:「我快要被你悶死了!」
「對不起,阿鳶。」那人擠出一個笑容,又不由分說地攥住了蘇輕鳶的手。
「你……」蘇輕鳶有些不樂意了。
那人只管牽著她的手,上看下看:「阿鳶,這麼多天沒見,你憔悴了許多……這些天你在哪裡?是什麼人把你……」
「喂,你是不是應該先告訴我,你是誰啊?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你真的是神仙嗎?剛才看到你身上著了火,我還以為你是妖怪呢!」蘇輕鳶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搶著把一肚子的疑問問出了口。
那人呆住了。
蘇輕鳶看到他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心裡忽然害怕起來:「喂,你別生氣,我只是隨便問問,你若不願說當然也就算了!」
「阿鳶,你……不記得我了?」那人一臉震驚。
蘇輕鳶疑惑地看著他:「我應該認識你嗎?」
那人怔怔的,放開了她的手,慢慢地滑了下去。
「喂……」蘇輕鳶嚇壞了。
隨後她才發現,那人沒有倒下去,只是半跪在地上,遲疑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肚子。
像是某種回應一般,蘇輕鳶腹中的小傢伙猛地搖晃了一下。
那人仰起了頭,眼中滑下一滴清淚:「孩子還認得我,你卻不認得我了……」
蘇輕鳶心中一急,忍不住也跟著哭了起來:「你別哭啊!我不是不認識你,我只是忘記了……你可以重新告訴我啊!你知道我叫阿鳶,你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們不就認識了嗎?」
那人怔了一下,忽然轉悲為喜:「沒錯,我可以重新教你認識我——我叫陸離,你記住了?」
「陸離?」蘇輕鳶重複了一遍,若有所思。
「怎麼了?」陸離有些緊張。
蘇輕鳶揉揉發痛的鬢角,苦惱地道:「我記得有人告訴我,陸離要殺我來著……你是不是打算殺了我還有我的孩子?」
「當然不會!」陸離急了,「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殺你們?阿鳶,你……現在你身邊的人都是要害你的,你不能相信他們,知道嗎?」
「你……是我的丈夫?」蘇輕鳶有些不信。
陸離有些心虛,遲疑片刻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幸好蘇輕鳶並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擰緊了眉頭,疑惑地看著他:「你既然是我的丈夫,為什麼不帶我回家?」
陸離呆了半晌,猛地拍了一下腦門:「是啊,我為什麼……阿鳶,我高興得糊塗了!咱們這就回家!」
他話音剛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響聲。
蘇輕鳶立刻跳了起來:「打雷了!要下雨了!」
隨後,她又呆了一呆:「現在是冬天,怎麼會有大雷雨?」
然後再看看周圍的樹林和山坡:「冬天……會有這麼多花嗎?」
陸離的臉色難看起來。
「怎麼了?」蘇輕鳶又開始害怕了。
陸離忽然緊緊地抱住了她:「阿鳶,如果這是夢,咱們就不要醒了,好不好?」
「怎麼會是夢?」蘇輕鳶用力地搖了搖頭。
她希望自己可以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到這個地方來的。
慢慢地,她的心裡也慌了。
陸離緊緊地抱著她:「阿鳶,我找了你那麼多天,恨不得把整座宮城挖地三尺,卻連你的影子也見不到……如果只能在夢裡見面,不如咱們就一起留在夢裡,再也不回去……」
「水,水啊!」蘇輕鳶忽然用力地抓緊了陸離的肩膀,尖聲大叫起來。
「什麼水?」陸離不解。
就在這一瞬間,漫天漫地的洪水從山坡上呼嘯而下,霎時將兩人卷了進去。
蘇輕鳶縮在陸離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跟著他一起隨波逐流。
她的眼睛不敢睜開,耳朵里只有呼嘯的水聲,身上被猛烈的水流衝擊得劇痛不止,心裡卻奇迹般地沒有感到十分恐慌。
心裡沒來由地相信,只要有這個人在,她就不會有事的。
陸離同樣緊緊地抱著蘇輕鳶的腰,同時還要小心地護著她的肚子,生怕她一時閃失碰著了哪兒……
這一場洪災,又持續了不短的時間。停下來的時候,場景又轉換了。
這一次,是一間頗為華麗的宮室,有些像芳華宮,細看卻又不是。
氣候卻終於像是冬天了,北風瑟瑟,吹得二人直打寒顫。
到了這會兒,兩人心裡都已經十分確定這是在做夢了。
陸離定了定神,從最初的心神激蕩之中清醒過來,抓著蘇輕鳶的肩膀急問:「阿鳶,醒來以後,我該到哪裡去找你?」
蘇輕鳶苦惱地擰緊了眉頭,想了半天也說不出什麼來。
於是她又莫名地有些煩躁了:「為什麼要問『醒來之後』?你現在帶我回家,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
陸離呆了一呆,臉色難看起來。
但他還不死心,又惶急地追問道:「這些天你住在哪兒?是誰跟你在一起?」
「她說她是我娘——可是我不喜歡她。」蘇輕鳶誠實地道。
陸離的臉色霎時白了。
他記得很清楚,阿鳶的母親在她尚未滿月的時候便去世了。
所以,她現在……
陸離不願再想下去。
蘇輕鳶抱著肩膀,打了個寒顫:「陸離,我冷……」
陸離忙幫她把濕衣裳脫了下來,從箱籠里找出新衣來幫她換上。
很奇怪,這裡分明不是二人所熟悉的任何地方,可是每一件東西應該放在哪裡,兩個人都知道。
陸離自己也換掉了濕衣,拉著蘇輕鳶一起在爐子旁邊坐了下來。
蘇輕鳶仍然有些冷,便鑽進了陸離的懷裡,蜷縮成一團。
陸離抱著她瑟瑟發抖的身子,怔怔地坐了許久,終於重新鼓起了勇氣:「阿鳶,你住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
蘇輕鳶仰起頭來,看著他:「我不知道……他們不許我出門。那屋子很好看,只是我昨日生氣的時候把能砸的東西都砸了,現在弄得裡面冷冷清清的,像個墓室一樣……那裡沒有窗戶,沒有白天和黑夜,只有幾顆夜明珠照著,綠幽幽的……」
「我知道了,不要說了!」陸離啞聲打斷了她的話。
蘇輕鳶疑惑地看著他:「你知道了?」
陸離緊緊地抱著她:「是,我知道了。阿鳶……你不要回去了,一直跟著我,好不好?」
「好。」蘇輕鳶眯起眼睛,向他一笑。
陸離看著她的笑容,悲從中來。
「喂,你怎麼哭了?」蘇輕鳶疑惑地抬起手,替陸離擦了擦眼角。
「沒有哭。阿鳶,能找到你,我很高興。」陸離仰起頭,忍住淚。
蘇輕鳶「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一個大男人哭鼻子,羞羞羞!」
陸離惱羞成怒,一個翻身,猛地將她壓在了軟榻上。
蘇輕鳶發出一聲尖叫,臉色大變。
陸離卻不顧她的抗拒,俯下身去,急吼吼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要,我不喜歡!」蘇輕鳶用力推開他,害怕起來。
「阿鳶,不要怕,你是我的……」陸離一面吻著她的頸窩,一面熟練地解開了她的衣裳。
被他吻著的時候,蘇輕鳶的心裡是歡喜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雙手死死地護住胸前,怎麼也不肯放下來。
「阿鳶?」陸離心下有些詫異。
他抬起頭來,才發現蘇輕鳶的臉色十分痛苦,眼角一道淚痕隱入了鬢角。
陸離立時慌亂地放開了她:「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蘇輕鳶搖了搖頭,怔怔地想了一會兒,卻又主動地鑽進了他的懷裡:「我不知道……我有些害怕,你不要這樣欺負我好不好?」
陸離定定地看了她許久,終於黯然地嘆了一口氣:「聽你的。」
蘇輕鳶看著他竭力隱忍的樣子,心裡有些歉然,又仰起頭來,在他的下巴上吻了一下。
陸離將「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品質發揮到了極致,立刻趁勢捧住了蘇輕鳶的臉,結結實實地吻了下去。
蘇輕鳶本能地想要推開他,卻因為呼吸不暢,沒有了推拒的力氣。
慢慢地,她心中的那幾分抗拒神奇地淡了許多。
陸離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大喜:「阿鳶,可以嗎?」
蘇輕鳶嘴上說「不可以」,行動上卻反客為主,扯開了陸離的衣襟,貪婪地在他的胸膛上蹭來蹭去。
陸離又好氣又好笑:「你說『不可以』,卻反過來占我的便宜,這是在唱哪一出?難道你欺負我便不算『欺負』了?」
蘇輕鳶沒有答他的話,卻更加努力地向他身上蹭了過去。
陸離恍然大悟:「你居然也學會口是心非這一套了?嚇我一跳,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蘇輕鳶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卻沒有費心思去猜。
剛才在「火海」之中的那種渾身滾燙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她遵從著自己的內心,小心翼翼地環住了陸離的腰。
陸離笑了:「剛才是誰說『不要』、『不喜歡』來著?這會兒我生氣了,偏不給你!」
蘇輕鳶仰起頭,果然看到陸離臉上的笑容慢慢變淡,最終消失不見了。
她遲疑了一下,慢慢地放開手,委屈地咬住了下唇。
陸離立刻沒了骨氣,慌忙投降:「哄你的!我其實……」
蘇輕鳶忿忿地推開他,「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淚。
陸離又沒出息地慌了。
他慌忙抱住蘇輕鳶的肩,賠著笑臉拚命說自己的不是,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八代都罵一遍。
蘇輕鳶狠狠地晃了一下肩膀,甩開他的手:「你也是壞人!你根本不是陸離,陸離也不是我的丈夫!你跟他們一樣都是壞人,都會騙我、欺負我……」
陸離慌忙賭咒發誓,以性命保證自己如假包換肯定是陸離沒有錯。
蘇輕鳶勉強信了,卻又想起了那篇祭文:「老女人說,那篇祭文里的『皇太后』是我,所以……陸離是皇帝,我是皇太后,你怎麼可能是我的丈夫!老女人說你是我的兒子,可是……我若是有你這麼老的兒子,我豈不成了老太婆了!」
「你真的完全都不記得了?」陸離看著她,悲從中來。
蘇輕鳶搖了搖頭,下意識地想靠進他的懷裡去,想到自己正在生氣,又狠狠地推開他,躲到了軟榻的另一頭。
陸離厚著臉皮追過去,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
思忖良久,他只得生硬地轉了話題:「『老女人』是誰?」
蘇輕鳶忿忿地道:「她說她是我娘,可是她老打我,還叫別人來欺負我!」
陸離聞言又是一陣心疼,隨手拉開她的衣裳:「她打你哪兒了?」
沒等蘇輕鳶回答,他忽然臉色大變。
蘇輕鳶的肩上,傷痕猶在。
一道道血痕縱橫交錯,傷口並不深,似乎是指甲划的。
在那些血痕之下,掩蓋著一些淡淡的青紫痕迹——他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他手上的力道驀然加重,蘇輕鳶立時疼得尖叫起來。
陸離如夢方醒,慌忙放開了手。
蘇輕鳶憤怒地攏了攏衣裳,瞪了他一眼。
「阿鳶……」陸離看著她,啞聲開口。
蘇輕鳶背過身去,不肯同他說話。
陸離猛地從後面抱住了她:「告訴我,是什麼人欺負你?」
「你不是正在欺負我嗎!」蘇輕鳶氣沖沖地反問。
陸離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來:「我在問你,是什麼人在欺辱你?你身上的這些痕迹,是誰留下的?!」
蘇輕鳶看著他憤怒到有些猙獰的面容,嚇得「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陸離慌忙伸手來抱她,蘇輕鳶卻拚命地推開他,再也不許他碰了。
陸離緊緊地攥住了她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
蘇輕鳶掙扎著想站起來,膝蓋卻磕到了地上,疼得她立刻又煩躁起來,順勢拉過陸離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陸離咬牙忍著疼,既不出聲,也不放手。
蘇輕鳶自己反倒覺得委屈,哭鬧著甩開他的手,抬腿便往外面跑。
陸離大驚失色,慌忙追了上來,用力將她拽回了懷裡。
蘇輕鳶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努力想要掙脫。
陸離死死地抓住她的肩:「阿鳶,不要走!」
蘇輕鳶聽見他的聲音不對,便仰起了頭,隨後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又哭鼻子?」
陸離將她箍進懷中,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一些:「阿鳶,那不是你的錯……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想知道對方是誰——你受了別人的欺負,我若不能為你報仇出氣,那我還算是人嗎!」
「對方?什麼對方?」蘇輕鳶心裡十分詫異。想起自己的肩膀現在還在隱隱作痛,她又覺得有些余怒未消。
陸離好歹擁著她轉過屏風,躺在了床上:「你若不想說,我也不勉強……阿鳶,無論發生過什麼……」 他的聲音忽然哽住,再也說不下去了。
蘇輕鳶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才小心翼翼地道:「雖然我不記得你了,但是……你好像跟那個老女人不太一樣——你不是她們的同夥吧?」
陸離趕忙搖了搖頭。
蘇輕鳶想了許久,若有所思地道:「你確實跟他們不一樣……那個老女人打我的時候,自己就從來不哭……」
「我不是故意弄疼你的,對不起。」陸離終於找出了她生氣的原因。
蘇輕鳶吸了吸鼻子,低下了頭:「我其實也沒有很生氣,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老想發脾氣……你到底是誰啊?我總覺得是認識你的,可是又記不起你的名字……」
陸離深深地看著她:「阿鳶,我的名字,剛剛已經說過了。」
蘇輕鳶苦惱地搖了搖頭:「我記得你說過,可是……我好像又忘記了。你叫……陸離?」
陸離點了點頭,悲傷地看著她:「阿鳶,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以前你很聰明,記性也很好的。」
蘇輕鳶緩緩地彎起唇角:「我也不知道,但是現在我的記性也沒有十分壞,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就會記住的!比如那個壞蛋老女人,還有小李子,還有你……」
陸離敏銳地捕捉到了新的信息,忙問:「小李子?他是太監?你如今還在宮裡?還是離宮裡不遠?」
蘇輕鳶想了一會兒,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陸離大失所望,只得勉強擠出笑容:「你能記住我,表示我還是重要的,對不對?」
蘇輕鳶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兒,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我的什麼人呢?」
「你肚子里懷著我的孩子,你說我是你的什麼人?」陸離俯下身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蘇輕鳶瞪大了眼睛:「你的孩子?可是……」
陸離板起了面孔:「沒有可是!」
蘇輕鳶委屈地扁了扁嘴,不說了。
陸離靜靜地擁著她,心中百感交集。
失而復得,算是一大喜;可是他卻不知道這次相聚是否能夠長久,這又是一大悲。
蘇輕鳶還能平安無事,似乎是一大喜;可是她顯然遭遇了一些十分可怕的折磨,這又是一大悲。
即使已經忘記了他,她還是很願意依戀他,這是一喜;可是她的遺忘,毫無疑問本身就是一大悲……
被這許多的情緒糾纏著,陸離的胸中悶痛得厲害,許久說不出話來。
這時,被他擁在懷中的蘇輕鳶又有些不安分了。
陸離捧起她的臉,驚詫地看到她的兩靨和耳後都已染上了赤紅的顏色。
「阿鳶,你不舒服?」他試探著問。
蘇輕鳶往他的懷裡蹭了蹭,心中既煩躁又委屈,眼中便有了淚:「小李子說,老妖婆又在飯菜里下了葯……」
陸離立時攥緊了雙拳:「老妖婆?那個自稱是你母親的女人?她給你下藥?」
蘇輕鳶委屈地點了點頭:「是小李子說的,我不知道……」
陸離遲疑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你還記不記得……夜裡是誰守著你?」
蘇輕鳶想了好一會兒,不太確定地道:「小李子?」
「除了小李子和那個女人,你平時還見過誰?」陸離皺眉追問。
蘇輕鳶遲疑著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陸離想了許久,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記憶似乎很凌亂,像是一些被打散了的碎片。偶爾提起來的時候能記起一些有用的信息,再要追根究底卻是不能的。
陸離總盼著能從蘇輕鳶的記憶之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現在顯然不是時候。
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因為蘇輕鳶的整張臉都已經變成了赤紅色,目光也已變得有些迷離,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貼了過來,努力地在蹭著他了。
「阿鳶,你忍一忍,我馬上幫你……」陸離低低地嘆息一聲,放下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