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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喝了它,我就放你出去

  「你說誰?誰是我的母親?」蘇輕鳶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疏星跪倒在地上,嘶啞地嚎啕著:「夫人,現在怎麼辦啊?您救不了她了,再也救不了她了……」


  蘇輕鳶伸手揪住了疏星的衣領:「你該不是瘋了吧?那個見鬼的念姑姑是我的母親?我娘都死了十五六年了!」


  疏星沒有回答她的話,哭聲也停了。


  蘇輕鳶心下覺得不妙,忙提著她的衣領將她翻了過來。


  疏星兩眼翻白,已經沒了氣息。


  蘇輕鳶心頭一痛,眼淚立刻洶湧而下。


  眼前一陣眩暈,她用手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再試一遍,依然沒有氣息。


  蘇輕鳶忽然覺得胸口撕心裂肺地疼了起來。


  她顫抖著伸出手,往疏星的眼睛上抹了一下。


  沒有用。


  居然,是死不瞑目。


  蘇輕鳶流著淚,笑出聲來:「真沒用,這麼容易就死了!」


  不知何時,她已經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下來——或許,是因為蹲著太累了吧。


  直到腹中的小東西提出抗議,她才用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站了起來。


  徹骨的寒冷,也敵不過心裡的傷慟和迷茫。


  怎麼就死了呢?


  至死不悔,卻不肯瞑目,難道……


  蘇輕鳶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去,連喚了幾聲,竟沒有人應。


  那個管事嬤嬤不在,落霞和淡月也不在。


  蘇輕鳶覺得自己似乎被所有的人集體拋棄了。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疏星或許確實沒有惡意,可是,「沒有惡意」就能掩蓋「做了壞事」這個事實嗎?


  一個本該安分守己的小丫鬟,鬼鬼祟祟地在暗中操縱了那麼多惡事,把她原本平順的命運軌跡搞得一團糟,居然還自詡是為了她好,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至於那個念姑姑——


  疏星說那是她的母親,可能嗎?

  蘇輕鳶不是沒有猜想過母親尚在人世的可能,但怎麼可能是她呢?那個幾次三番謀害她腹中孩子的女人?

  想到念姑姑那一聲聲凄厲的「殺了他」,想到她那兩道猛獸般危險的目光,想到前幾日陸離所中的咒術,想到那日落水時徹心徹骨的冰寒……


  蘇輕鳶心頭髮冷,一如當日落入池水的時候。


  一陣風來,蘇輕鳶打了個寒噤,抬起了頭。


  身後的廊下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幾個身材高大的太監,正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蘇輕鳶下意識地站直了身子,打算離開。


  不知怎的,這幾個人的目光,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對了,宮裡的規矩,宮女太監是不能直視主子的——這幾個人有問題!

  蘇輕鳶慌了,轉身便要退回先前的囚室中去。


  轉身的那一剎那,幾個太監卻已圍攏過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逃」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冒出來,就被蘇輕鳶自己掐滅了。


  她哪裡逃得動?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落霞、淡月,還有那個管事嬤嬤的消失,並非偶然。


  其實早該發現的,可惜她傷感於疏星之死、困擾於滿腹疑團,心裡太亂,竟忽視了身邊的危險。


  不過,對方既然能在掖庭宮無聲無息地弄走了落霞和淡月,必定已經計劃周全。縱使她早些識破此局,只怕也未必能逃出去吧?


  看清了眼下的局勢,蘇輕鳶垂下了眼瞼:「你們是誰的人?」


  「太后不必問,跟奴才們走就是了。」為首的太監一板一眼地道。


  蘇輕鳶勾了勾唇角:「怎麼,居然不是要將我就地格殺嗎?」


  那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面無表情地指了一個方向。


  蘇輕鳶定了定神,努力想在自己麻木遲鈍的腦子裡理出幾分頭緒來。


  呼救?不會有用。


  逃跑?太不現實。


  尋死?只怕會真的死了。


  大吵大鬧呼天搶地?她的身子經不起折騰。


  無論怎麼想,她都沒有逃脫的希望。


  但,只要不是立即要殺她,就總有辦法的。


  畢竟掖庭宮門外還有她帶來的人,她長久不出去,一定會有人來找的。


  這樣想著,蘇輕鳶的心裡安定了幾分。


  幾個太監「恭敬」地將她帶到了一間十分隱蔽的囚室,比剛才疏星所在的那間還要狹窄陰冷。


  蘇輕鳶正擔心自己的身子受不住,卻眼睜睜地看著那囚室的地上緩緩地出現了一個大洞,兩個小太監從裡面鑽了出來。


  居然——有地道!


  蘇輕鳶徹底慌了。


  這樣一來,她豈不是徹底沒了獲救的希望?

  她開始後悔剛才沒有大喊大叫,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太監衝上來扭住了她的手臂,飛快地將一快帕子塞進了她的嘴裡。


  蘇輕鳶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抬了起來,丟進了那個洞里。


  下面居然有人接著。


  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蘇輕鳶的心裡充滿了絕望。


  她麻木的腦子緩緩地運作了起來,終於能隱隱地猜到對方的身份了。


  在宮裡,除了陸離之外,能調動這麼多人的、能在掖庭宮呼風喚雨的,恐怕只有一個人了。


  那個比主子更像主子的老宮女,念姑姑。


  地道中的光線暗了下來,想必是囚室那邊的出口關上了。


  前面的小太監手裡亮起了琉璃燈。


  蘇輕鳶看著越來越寬敞平整的地道,暗暗心驚。


  關於念姑姑的身份,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曲曲折折的地道出乎意料地長,竟走得蘇輕鳶昏昏欲睡了。


  算算路程,恐怕早已出了掖庭宮。至於去往哪個方向,她卻早已算不清楚。


  還要走多久呢?該不會是通往宮外的吧?


  這一路上,蘇輕鳶注意到,地道不止一條,其中還有很多岔路不知通往何處。


  也就是說,這座宮城的地下,極有可能藏著一張密密麻麻的地道網!

  這個事實,讓人不寒而慄。


  不難想象,一旦這些地道被利用起來,這座宮城必將遭受滅頂之災!


  蘇輕鳶一路膽戰心驚,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危險。


  直到,抬著她的太監猛然鬆了手,將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落地的一瞬間,蘇輕鳶本能地用手肘和膝蓋撐住地面,險險地護住了肚子。


  身旁響起一聲冷笑。


  小太監們無聲無息地退了下去,蘇輕鳶終於看清,眼前是一間收拾得頗為整潔的石室,四面白牆,只留一道極窄的小門供人出入。


  令人驚奇的是,這石室之中桌椅床帳俱全,照明的竟然不是蠟燭燈盞,而是六顆光華燦爛的夜明珠!


  細看石室之中的擺設,竟也沒有一件是俗物。顯然,建這石室的人,決不是什麼土匪莽夫!

  蘇輕鳶緩緩地坐直了身子,低下頭來撣去衣袖上的塵土,輕輕地揉著摔痛了的膝蓋。


  「不錯,處變不驚,倒有幾分將門之風。」一個清冷的女聲,在她的身後響了起來。


  蘇輕鳶頭也不抬:「『將門之風』?看來念姑姑對蘇翊那個老混蛋的印象居然還不錯?」


  來人正是念姑姑。


  她的面容裝束分毫未變,只是神情肅然、步履從容,一身尋常的宮女裝束,竟被她穿出了幾分高華出塵的風度來。


  她向蘇輕鳶伸出了手,面露微笑:「『老混蛋』這三個字用得極恰。只不過——他再怎麼不好,畢竟是你的父親。血脈相連,縱死也不能割捨的。」


  蘇輕鳶抬起頭來,冷冷地迎上她的目光:「不錯,血脈相連,死也不能割捨的。所以,若是有人要害我的孩子,我便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她拉下地獄去!」


  念姑姑的目光躲閃了一下,臉上閃過一抹怒色:「你就那麼在乎這個孽種?」


  蘇輕鳶「呼」地站了起來:「當初若不是你指使疏星從中作梗,我和陸離就不會走到如今這樣尷尬的地步,我的孩子也就不會成為你們口中的『孽種』!如今的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你們居然還要對我橫加指責,誰給你這麼大的臉了?」


  「你跟陸離,從一開始就不該在一起!」念姑姑冷聲道。


  蘇輕鳶瞥了她一眼,不客氣地在床沿上坐了下來:「怎麼就不該在一起了?他殺了我親爹?還是殺了我親娘?再不然,莫非他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


  「你這是強詞奪理!」念姑姑沉下臉來。


  蘇輕鳶仰起頭看著她:「怎麼就『強詞奪理』了?既無殺父之仇,又非一奶同胞,那就沒什麼不能在一起的!再退一步說——就算有殺父之仇又怎樣?就算逆倫悖禮又怎樣?我偏要跟他好,你憑什麼來管我?你看不過眼,召天雷來劈我啊!」


  念姑姑顯然氣得不輕,嘴唇都青了:「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是誰教你的?是蘇翊那個老混蛋,還是陸離那個小雜種?」


  蘇輕鳶捎了她一眼,嘲諷地勾起了唇角。


  這時,有人在外頭敲了敲門,捧著一隻小碗走了進來。


  蘇輕鳶認出了那個人,是養居殿的太監小鍾子。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蘇輕鳶猛地坐了起來:「你們不是應該在養居殿的地牢里關著的么?莫非那座地牢,也是與地道相通的?」


  「你倒也不算太蠢。」念姑姑從小鍾子的手裡接過碗,臉色漸漸地緩和下來。


  蘇輕鳶看著她微微上揚的嘴角,暗暗心驚。


  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個女人的面容,似乎像極了一個人。


  她想了幾個月,始終沒有想起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現在她知道了。


  聽了疏星的話之後,她才猛然想起,這種熟悉的感覺,不是來自她所認識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來自她自己——與念姑姑有幾分相似的那個人,正是鏡子里的她自己!


  這時,念姑姑已端著那隻小碗走了過來:「喝了吧。」


  蘇輕鳶回過神,警惕地向後挪了挪身子:「我不會喝你給的東西!」


  「喝了它,我就放你出去。」念姑姑淡淡地道。


  蘇輕鳶勾起唇角:「要喝你自己喝,橫豎我也不十分著急出去。」


  「你不出去,有人該著急了。」念姑姑的語氣很柔和,唇角帶著笑。


  蘇輕鳶晃了晃肩膀,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著急就著急唄,我都不心疼,你還替我心疼他啊?」


  「這孩子!」念姑姑笑了出來。


  蘇輕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跳起來躲到了桌旁:「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作和藹可親的樣子,笑面虎也是虎,我不會上當的!」


  「我不會害你,鳶兒。」念姑姑嘆了口氣。


  蘇輕鳶仍然警惕地看著她:「你別叫我『鳶兒』,我怕『冤死』在你的手裡!」


  念姑姑定定地看著她:「疏星都跟你說了,對吧?」


  蘇輕鳶一抬腳坐在了桌子上:「疏星?一個叛主的奴才,她還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我又憑什麼再相信她?」


  「疏星那孩子……」念姑姑有些感慨。


  蘇輕鳶順口接道:「疏星是你害死的。本來她是個好丫頭,但是現在,她連一口棺材也不會有,只配被扔到亂葬崗去喂狼!」


  「鳶兒,你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說說話嗎?」念姑姑放下碗,一臉哀求。


  蘇輕鳶大馬金刀地坐在桌上搖頭晃腦,眼神四處亂瞟,就是不肯回應念姑姑的目光。


  念姑姑又氣又惱,又是傷感,一時竟十分無措。


  她很想好好跟蘇輕鳶說幾句話,可是蘇輕鳶坐在桌上,她不管是坐是站,總覺得氣勢低了幾分,營造不出促膝談心的氛圍。


  無奈之下,念姑姑只得嘆道:「你恐怕也餓了,我叫人給你弄些吃的來。」


  「省省吧,我寧可餓死,絕不會吃你的東西!」蘇輕鳶閉著眼睛往牆上一靠。


  「那就如你所願!」念姑姑終於惱了,語氣冷了下來。


  蘇輕鳶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念姑姑重新端起剛才的那隻碗,正要送過來,蘇輕鳶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音,隨手一擋,瓷碗「哐啷」一聲摔到了地上。


  念姑姑氣惱地擦了擦手上沾到的葯汁,冷笑道:「我像你這樣年紀的時候,脾氣比你還倔——沒用的,在這裡餓上三天,就算不喝葯,你那個孽種也一樣保不住!」


  蘇輕鳶依然沒有睜眼:「我先前已經說過,這孩子若有閃失,我必定拖著你一起下地獄!」


  「哪怕我是你的親娘?」念姑姑火了。


  蘇輕鳶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嘲諷地看著她:「虎毒尚且不食子,一個幾次三番害我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我的親娘?」


  「鳶兒,」念姑姑努力放軟了聲音,「你細想想,我何時害過你?我要害的只是你腹中那個不該存在的孽種,還有那個毀了你一生的混蛋——你聽娘的話,打掉這個孩子、忘掉陸離,娘帶你離開京城遠走高飛,好不好?」


  蘇輕鳶已不願費神同她爭辯,便依舊緊閉了眼睛,沉默不語。


  念姑姑在她面前站了許久,忽然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哐」地一聲關上了門。


  外面立刻上了鎖。


  蘇輕鳶跳了起來,扒到門縫上瞅了一陣,一無所獲。


  她又往四面牆上敲了敲,全是實心的。


  床上、桌子底下、掛畫後面……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什麼機關都沒有。


  這就是一間普通的石室,只有一道門可以進出。


  憑她的本事,是逃不出去的。


  陸離知道她不見了,一定會著急,可是任他有多大的本事,只怕也不會想到宮城的地下會藏著一張如此可怕的網……


  獲救的希望,幾乎不存在。


  蘇輕鳶不是沒想過向念姑姑示好,可是念姑姑心裡的第一件大事是除掉她的孩子,在這一點上,不可能有商量的餘地。


  如今蘇輕鳶對疏星的話已經信了七八分——奇怪的是,她的心裡並沒有對念姑姑生出半分孺慕之情,只有恐懼和戒備。


  甚至,還有幾分憎恨。


  念姑姑的出現,打破了她對「母親」的所有美好的想象。


  在過去的歲月里,她曾無數次想象過母親的模樣。她想,如果母親尚在人世,如果有朝一日能見到母親,她必然是連做夢都要笑醒的。


  她相信母親會抱著她、吻著她的額頭,含淚笑著喚一聲「鳶兒」。


  她相信自己會跪在母親的面前、伏在母親的膝頭,哭著喚一千遍「娘親」。


  她相信母親得知她有了身孕,定然會悲喜參半,定然會擁著她絮絮叨叨地把「當年我懷著你的時候」這一類的話題說上三天三夜……


  可是,所有的想象,在今天全部宣告終結了。


  她的母親,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孽種,留不得的,殺了他」;她收到的來自母親的第一件禮物,應該追溯到那一封模仿她筆跡的信;至於從她的床上偷走東西施展咒術、操縱太監破壞亭台害她落水……樁樁件件,都斷然不該是一個母親會做的事啊!


  蘇輕鳶不懂,也不敢再想了。


  比起相信念姑姑是她的母親,她更願意相信這只是一個謊言——是念姑姑和疏星串通的、為了迫她就範而編造出來的謊言!


  此時只能算是剛剛見面,互相試探了幾句話,真正的交鋒只怕還沒有開始。


  蘇輕鳶知道念姑姑不會有那樣好的脾性——她若堅持不肯妥協,後面的日子不會太好過的。


  比起自己的處境,更讓蘇輕鳶擔憂的是,念姑姑捉她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如果僅僅是為了除掉她的孩子,只需要叫幾個太監按著她,把剛才的那碗葯灌下去就可以了!

  如此大費周章,有沒有可能她只是一個魚餌,陸離才是念姑姑想捉的那條「大魚」?

  桌子上坐著太累,於是蘇輕鳶又回到了床上。


  那床帳溫軟精緻,竟比芳華宮的還要舒適幾分。


  蘇輕鳶這時才注意到這石室之中竟然十分溫暖,她先前在掖庭宮囚牢之中凍麻了的四肢,此時早已恢復了知覺。


  這樣的地道網、這樣的石室,必定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這些人到底籌劃多久了?


  石室之中看不見天光,蘇輕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但她進入掖庭宮時間已久,此時應該早有人發現異樣了。


  陸離會不會正在忙著找她呢?


  確實如她所猜測的那樣,此時的掖庭宮內外,早已經炸了鍋。


  陸離親自帶了一隊侍衛,又叫上了所有的親信太監,在掖庭宮一寸一寸地細細搜尋,恨不得挖地三尺。


  最後,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落霞和淡月,找到了疏星的屍身,又找到了幾個似乎剛死去不久的罪奴,甚至還在一口枯井之下找到了一些不知死去了多久的屍骨——唯獨沒有找到蘇輕鳶的身影。


  落霞和淡月被救醒之後,對中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陸離急得險些抓狂。落霞幾人愧悔不已,一個個跪著不敢起身。


  淡月伏地哭道:「都怪我……我不該離開娘娘的……上次在皇陵丟下她一個人,這次又是……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咱們怎麼辦……」


  陸離煩躁地呵斥了一聲,厲聲道:「調動所有的暗衛,在掖庭宮內外細細搜尋!就算把整座宮城翻過來,也一定要找到人!」


  小路子忙提醒道:「暗衛素來只負責皇上的安危,若是把他們調走了,您……」


  陸離瞪了一眼,小路子便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片刻之後,陸離咬牙道:「掖庭宮外守衛森嚴,她又不可能插翅飛出去,多半還在——」


  小路子忙接道:「多半還在掖庭宮,奴才一定加派人手,繼續搜尋!」


  淡月跺腳哭道:「不可能插翅飛出去,又不能遁地爬出去,掖庭宮裡又找不到人影,難不成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會憑空消失了不成?」


  陸離眼睛一亮,忙道:「可能會有地道!叫他們搜查時注意牆壁和地面,半點蛛絲馬跡都不許放過!」


  小路子忙答應著,跑著傳令去了。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宮城的上空,「啪」地一聲綻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陸離呆了一呆,仰起頭來。


  第二朵、第三朵煙花接連不斷地在空中炸響了,絢爛的顏色將宮殿上的琉璃瓦都染成了五彩繽紛的流霓。


  陸離仰著頭,努力瞪大了酸澀的眼睛。


  焰火,本來是他為蘇輕鳶準備的生辰賀禮。


  此時此刻,焰火已經照亮了夜空,可是人在哪兒呢?


  這短短几個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細數起來,她竟沒有幾天是可以安生度日的。


  他許她的富貴安寧,到底還是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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