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我把她殺掉了
戲台上,謝三娘不知何時已經下去了,換上了一幫耍百戲的。
鼓點聲聲急如驟雨,穿紅著綠的小丑娃在空中飛轉騰挪,惹起園中一陣陣歡呼。
蘇輕鳶怔怔地坐著,心不在焉。
身子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她心中一驚,終於醒過神來。
陸離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柔聲問:「想什麼呢?」
蘇輕鳶悶悶地推開他:「你怎麼得空過來?」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自然要陪著你。莫非你希望我去陪別人?」陸離蹭了蹭她的臉,微笑著。
蘇輕鳶低下了頭:「你本來就應該去陪別人的——她們都盼著見你。」
「那你呢?你不盼著見我?」陸離擠到她身邊坐下,認真地反問。
蘇輕鳶皺了皺眉:「那麼多椅子空著,你偏要來跟我擠!」
陸離低頭在她耳邊落下一吻,啞聲道:「椅子這麼寬敞,一起坐著多親熱,為什麼要分開?你若嫌太擠不舒服,可以坐到我的腿上來!」
「陸離,不要這樣!」蘇輕鳶試圖從他的懷中掙脫出來。
陸離卻抓住她的兩隻手,將她緊緊地圈在了懷裡:「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旁人都盼著見我,你呢?」
蘇輕鳶掙扎了許久都沒能掙脫,心中又氣又惱:「我跟她們不一樣!」
陸離笑了:「當然不一樣。在你的面前,她們什麼都不是。」
蘇輕鳶搖了搖頭,滿肚子的酸甜苦辣,一時卻不知從何說起。
陸離到底還是將她抱起來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聲道:「你今天,很不開心。」
蘇輕鳶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
「還是因為吃醋?」陸離勾了勾唇角,故意激她的話。
蘇輕鳶點點頭,後來又搖了搖頭:「你知道。」
「兒子又踹我了。」陸離忽然笑出了聲。
蘇輕鳶愣了一下。
陸離低頭在她耳邊笑道:「不要再說『沒有資格吃醋』這樣的蠢話。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親——就算你要把那些女人淹死在醋缸里,那也是她們活該!」
「我覺得,我像個強盜。」蘇輕鳶悶悶地道。
陸離立刻笑眯眯地接道:「能被你搶到手,是我的榮幸。」
蘇輕鳶隨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
陸離輕輕地嘆了口氣:「為了怕你吃醋、怕你多心,我連私下見她們都不敢,特地挑了她們在芳華宮的時候去露面,就是希望你可以在她們的面前立一下威風!你倒好,一見面就冷言冷語,一個勁地把我往外推!」
「我心虛。」蘇輕鳶吸了吸鼻子。
陸離笑出了聲:「你心虛什麼?我是你的,不是她們的。」
「可是你叫我『母后』。」蘇輕鳶認真地道。
陸離的笑容一僵。
蘇輕鳶嘆了口氣,轉過身來伏在了他的肩上:「我是你的『母后』,也是她們的『母后』。她們恭恭敬敬地把我當長輩看待,我卻私底下跟你……就連你跟她們說一句話,我都要吃醋——我是不是太無恥了?」
「是。」陸離認真地附和道。
蘇輕鳶挑起了眉梢。
陸離微微一笑:「你還可以更無恥一點。比如——今日我就是你的生辰賀禮,要不要?」
蘇輕鳶愣了半天,忽然掄起拳頭砸在了他的背上:「臭美,誰稀罕啊?」
「不稀罕?」陸離一臉受傷。
蘇輕鳶坐直了身子,忿忿地道:「旁人送的都是金銀珠玉、奇珍異寶,誰像你這麼小氣,什麼都不送還想占我的便宜!」
「分明每次都是你占我的便宜!」陸離認真地反駁。
「我哪有……」蘇輕鳶覺得自己很委屈。
陸離看見她噘得高高的小嘴,立刻忍不住吻了上去。
蘇輕鳶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全然忘了自己剛剛還在考慮要不要顧忌一下作為「長輩」的身份來著。
事實上,她這個「長輩」是註定做不成的,肚子里的那顆蛋為證。
閣子外頭守著的太監宮女們自覺地往外面退了幾步,假裝聽不到裡面越來越不可描述的動靜。
淡月仰頭看了看天色,神色複雜。
落霞走過來牽起她的手,低聲道:「你這幾日一直悶悶的,話也不像先前那樣多了,是因為疏星的緣故么?」
淡月黯然良久,嘆了口氣:「聽你說了前日的事,我才知道先前錯怪了娘娘,可是我想不通,疏星那麼好的人,怎麼會……你不知道,先前娘娘在府里的時候三天兩頭闖禍,疏星每次都替她百般周全,為此不知挨過多少打罵……我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主子從來沒有把我們當奴才看待……好端端的,怎麼忽然就變了呢?」
落霞拍了拍她的手背,沒有勸。
淡月自己苦笑道:「疏星或許有難處,但是再怎麼為難,也不該害主子啊!她又沒有家人、又不怕死,我想不出她能受什麼威脅……落霞,現在主子身邊只有我們了,我真害怕……」
落霞笑了:「怕什麼呢?皇上的心在娘娘這兒,任何魑魅魍魎都傷不到娘娘的!咱們做奴才的,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就成了!」
「皇上?」淡月嗤笑了一聲,「他靠得住么?」
落霞微笑不語,淡月便憤憤地道:「當年娘娘在閨中的時候,他們兩個那麼好,可是……只因為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他就做了那麼多混賬事,非但讓小姐嫁給了他爹,還……你是他的奴才,你當然體會不到那時候小姐心裡有多絕望!」
落霞嘆了口氣:「那件事,皇上自己心裡已經追悔莫及了。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娘娘都肯原諒他,你就別再記仇了!你看,這幾個月出了那麼多事,皇上哪一次不信娘娘、哪一次不是同娘娘並肩對敵了?」
這幾句話,淡月無法辯駁。但她隨後又冷笑道:「現在是現在,誰知道以後怎樣呢?你瞧現在這宮裡那幾個鶯鶯燕燕,哪個見到他不是兩眼放光?只怕過不了幾天,他就鑽到那幾個女人的懷裡去,樂不思蜀了!」
落霞掩住口,笑得意味深長:「娘娘自己還沒愁呢,你倒替她想了那麼多!」
「她怎麼不愁?只不肯說出口罷了!」淡月嘆了口氣,一臉愁容。
落霞拉著她在台階上坐下,神秘地笑了:「有件事我只跟你說,你可千萬別傳到娘娘耳朵里去!」
淡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鐵定不說!」
落霞四下里張望了一圈,低下頭來壓低了聲音道:「你以為這次選進宮的四位娘娘是隨便選的么?告訴你,她們都是皇上自己挑上來的!這四個人裡頭,嫻妃早已同府里的管家之子私定終身,皇上答應兩年之內准她假死出宮;良嬪是京兆尹之女,皇上早知道她父親不是東西,把她弄進宮來只不過是為了讓岳家放鬆警惕,要不了一年半載多半要抄家滅族;性子最安靜的那個沈貴嬪,更是自幼在佛前立誓終身不嫁的,把她選進宮裡來只是為了充數,順便給她一個安身之所……你細想想,這幾個人,哪一個有本事從咱們娘娘手裡把皇上搶過去?」
「你說的都是真的?」淡月早已瞪大了眼睛。
落霞攤了攤手:「信不信由你!」
淡月「呼」地站了起來:「我告訴娘娘去,省得她一天到晚心煩意亂,愁眉苦臉的!」
「你剛剛答應過我什麼?」落霞伸手拉住了她。
淡月只得又坐了下來:「若是真的,你為什麼不肯告訴娘娘?」
落霞意味深長地抿嘴一笑:「糊塗丫頭!人家兩個人有醋喝、有架吵才叫有滋有味,你跟著摻和個什麼勁?」
淡月眨眨眼睛,表示不懂。
落霞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來,偏不肯解釋給她聽。
這時,彤雲忽然又在旁嘆了一句:「就算那幾位都不是威脅,可是貴妃娘娘……」
「貴妃怎麼了?」蘇輕鳶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們的身後。
淡月「騰」地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怎麼出來了?你們……那麼快?」
站在蘇輕鳶身後的陸離立時黑了臉。
蘇輕鳶愣了一下,忽然轉身奔回閣子里,掩上門捧腹大笑起來。
「很好笑?」陸離跟進來,貼在她的背後陰惻惻地問。
蘇輕鳶轉過身來,靠在他的肩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陸離又氣又惱,偏又無可奈何,還得小心地扶著她,怕她摔了。
笑聲停下來的時候,陸離的眉頭擰成了疙瘩,臉色黑得跟那天被潑了墨的時候差不了多少。
蘇輕鳶仰起頭來,理直氣壯地道:「我笑得腮幫子都疼了,你幫我揉揉。」
陸離只想拍她一巴掌。
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他便心軟了,認命地抬起手來,幫她輕揉著臉頰和鬢角。
蘇輕鳶抬起胳膊把自己掛在他的脖子上,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陸離認命地嘆了口氣:「算是栽在你的手裡了!」
蘇輕鳶看看他的臉色,覺得還沒笑夠,不由得又勾起了唇角。
陸離黑著臉,咬牙切齒地道:「剛才是誰一直催我『快一點』來著?」
蘇輕鳶的目光四處亂瞟。
陸離轉身把她按在牆上,恨聲道:「要不是體諒你如今怕累,我豈能饒你!」
蘇輕鳶眨眨眼,一臉無辜。
陸離嘆了口氣:「阿鳶,咱們以後還是少生幾個孩子吧!這小東西,太耽誤事了!」
蘇輕鳶轉了轉眼珠,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陸離的手臂下意識地收緊了。
蘇輕鳶看著他灼灼的目光,心裡有些怯,忙抬手抵住了他的胸膛:「你擠著我了!」
陸離重重地喘了兩口粗氣,戀戀不捨地將手臂放鬆了幾分:「晚上再收拾你!」
「你說什麼?」蘇輕鳶擰緊了眉頭。
陸離深吸一口氣,擠出笑容:「我是說,晚上再送你賀禮。」
「你的『賀禮』太不要臉了,我可以拒收嗎?」蘇輕鳶悶聲問。
陸離低下頭,湊到她的耳邊啞聲道:「不怕你拒收,就怕你嘴上拒收,等收下之後又嫌我送得少了。」
蘇輕鳶扁了扁嘴,心裡十分委屈。
好歹也是她的生辰哎,他不肯認真準備賀禮就算了,送得這麼敷衍,還要調侃她!
她什麼時候那麼……那麼沒分寸過?
陸離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忍不住又摟住了她的腰:「別裝無辜,我的小母老虎。」
「我哪裡像老虎了?我凶嗎?」蘇輕鳶瞪他。
陸離搖頭微笑:「不是凶,是——總也吃不飽。」
「你說誰吃不飽?明明是你自己比較饞!還說要把自己送給我當賀禮,明明是你想把我啃乾淨吧?」蘇輕鳶不服氣地反駁。
陸離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你都明白,我就放心了。先前那副懵懂無辜的小白兔模樣,險些把我給騙了!」
蘇輕鳶這才知道上了他的當,氣急敗壞之下,忍不住又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擰了兩把。
陸離扶著她的腰,低聲笑道:「別惱!你的每一個樣子朕都喜歡,不管是小白兔的樣子,還是小母老虎的樣子……」
「你也可以看看河東獅的樣子!」蘇輕鳶怒沖沖地嚷了起來。
陸離雙手抱頭,連連求饒。
又鬧了好一陣子,蘇輕鳶已累得氣喘吁吁,陸離的胳膊上、腰上,卻又不知被擰紅了多少處。
兩人重新推門出去的時候,淡月「咚」地一聲跪了下來。
蘇輕鳶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陸離清咳一聲,板起面孔作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來:「我到御書房去一趟,晚上再來芳華宮看你。」
「你可以不用來。」蘇輕鳶翻了個白眼。
陸離笑著走了,淡月便跳起來抓著蘇輕鳶的手,急得滿臉通紅:「怎麼辦怎麼辦?我是不是不小心踩到了皇上的痛腳?皇上會不會惱羞成怒,叫人來把我砍了?」
蘇輕鳶正色道:「也許會。所以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往他跟前湊,過些日子我替你求求情,或許尚有一線生機。」
淡月先時尚有幾分玩笑的意思,此時卻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不至於吧?我是無心之言啊……」
蘇輕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嗎?我都不敢說他『快』,你倒真敢說!」
一向沉穩的落霞「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淡月忽然省悟:「原來你在嚇唬我!」
蘇輕鳶理了一下斗篷,一臉正氣:「陪我去一趟掖庭宮吧。」
淡月不依不饒:「喂,不要妄想轉移話題!我都快嚇死了,你還調侃我!你摸摸胸膛看一看,良心還在不在?」
蘇輕鳶站定腳步,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你還想繼續上一個話題?那好吧——我覺得你懂得太多了,不適合當我的丫頭,你要不要到內廷司去聽吳總管安排一下?」
「奴婢知錯了!」淡月立刻沒骨氣地認栽了。
蘇輕鳶心情大好,帶著十來個小宮女小太監,浩浩蕩蕩地去了掖庭宮。
淡月跟在後面悶悶地想:「本來還想把那個秘密告訴你來著,既然你故意嚇我,我也就故意不跟你說,讓你每天胡思亂想吃飛醋去!」
蘇輕鳶一邊走著,一邊問落霞道:「我先前聽見你們在說貴妃,莫非她又鬧出什麼事來了不成?」
落霞笑道:「沒什麼事,奴婢們在閑聊呢。貴妃的身份特殊,性子又最是活潑放誕的,彤雲淡月兩個人總怕您性子太好,受了她的欺負。」
淡月正要糾正落霞的話,忽然又想起自己正在跟蘇輕鳶賭氣,便閉口不言了。
提到靜敏郡主,蘇輕鳶的心裡又有些不舒服,許久才低聲嘆道:「她自然欺負不到我……」
她心裡介意的,也不是靜敏郡主的性情。
有些人、有些身份,只要存在著,就足夠成為一根刺了。
可是,她什麼都不能做。
剩下的路程,眾人都沉默下來。
到了掖庭宮,蘇輕鳶把大多數人留在了外面,只帶著落霞、淡月兩個人進去了。
她還是不太願意讓芳華宮的小丫頭小太監們,看到疏星最落魄的模樣。
雖然已經作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是看到疏星的時候,蘇輕鳶的眼圈還是濕了。
那個極陰暗潮濕的房間,是掖庭宮專門用來懲罰犯錯宮人的,寒冷徹骨。
疏星縮在角落裡,臂上纏著的鐵鏈幾乎跟她的手腕一樣粗。
短短兩天時間,她的手上已生了凍瘡,凍破了皮,一道道血痕順著凍傷處蔓延出來。
淡月只看了一眼,便「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你們兩個,出去吧。」蘇輕鳶啞聲開口。
落霞忙拉著淡月退了出去。
疏星聽見動靜,緩緩地抬起了頭。
她的臉上竟然也凍傷了,兩頰鼓得老高,呈現出難看的暗紅色。
看見蘇輕鳶,疏星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便有兩滴濁淚滑落下來。
跟著蘇輕鳶進來的管事嬤嬤忙賠笑道:「人送進來以後,奴婢們都照著太后的吩咐,好生『照看』著呢!您瞧,背上、腰上,到處都有傷!咱們掖庭宮別的沒有,伺候姑娘們的手段可多著呢!」
她獻寶似的掀起疏星的衣裳,向蘇輕鳶展示這兩天的「功績」。
蘇輕鳶的胃裡一陣翻騰。
「小姐,別怕,我不疼……」疏星啞聲開口。
那管事嬤嬤眼角抽了抽,立刻揚起了手裡的藤條:「不疼是吧?襖脫了,跪下!」
「你先出去。」蘇輕鳶冷聲道。
管事嬤嬤愣了一下,訕訕地放下了手,還不忘瞪著眼睛對疏星留下一句:「回來再收拾你!」
疏星看見門關上了,便扶著牆慢慢地跪直了身子:「小姐不該來的……這屋子裡冷,對您的身子可不好。」
蘇輕鳶在旁邊的木架子上坐了下來,眯起眼睛看著她:「自從認罪之後,你就一直堅持稱我為『小姐』,再不提『娘娘』二字,想必你背後的主子很不喜歡我跟陸離好,對吧?」
「他不是小姐的良人。」疏星一字一字說得很慢,不知是因為沒有力氣,還是因為冷。
蘇輕鳶把玩著手爐的蓋子,淡淡道:「當初我被先帝冊封為皇后,你並未試圖阻止;後來我寫信向陸離求救,你卻從中做了手腳。可見你背後那人並不恨先帝,他只恨陸離一人。可是陸離先前一直是個閑散王爺,應當不會得罪誰——所以,你背後的主子,心裡恨的應當是陸離的親生父親,也就是本朝的昭帝爺,對吧?」
疏星臉色大變,慌忙搖頭:「奴婢不明白小姐在說什麼。什麼背後的主子,什麼昭帝爺……」
「你這麼緊張,看來我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蘇輕鳶冷冷地逼視著她。
疏星連連搖頭,神色很慌張。
蘇輕鳶緩步走到她的面前,扶著肚子蹲了下來:「你的嘴巴咬得很緊,可惜如今也沒什麼用了——不瞞你說,我眼裡容不下那個念姑姑,所以昨日她一出宮門,我就叫人把她給殺了。」
「什麼?殺了?!」疏星大驚失色,「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她這一下子站得太急,原本便沒有力氣的身子失了平衡,踉蹌著向前撲了出去。
蘇輕鳶正蹲在她的面前,來不及躲避,心裡直叫「不妙」。
眼看這一下子是躲不過了,疏星卻在千鈞一髮之際拼盡全力向旁邊一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有驚無險,沒有砸到蘇輕鳶。
蘇輕鳶驚魂甫定,心情有些複雜。
疏星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用纏著鐵鏈的手緊緊地抓住蘇輕鳶的雙肩,用力搖晃著:「你剛剛說什麼——殺掉了?你……你派人把念姑姑殺掉了?」
她的兩隻眼睛赤紅如血,彷彿下一刻便會噴出火來。
蘇輕鳶的心裡有些怯,面上卻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當然殺掉了。她在宮中邀買人心、興風作浪,幾次三番謀害我的孩子,我豈能容她!」
疏星顫著雙手,緊緊地攥住蘇輕鳶的雙肩,臉上表情十分猙獰。
蘇輕鳶平靜地看著她:「看來你的主子果然是那個老妖婆了。這會兒你要替她報仇么?我怕你沒那個本事呢。」
疏星忽然放開雙手,踉蹌著向後面跌出兩步,撞在了牆上:「死了?完了,全完了……」
「是啊,全完了。」蘇輕鳶露出了笑容。
疏星忽然又發了狂,再一次向蘇輕鳶撲了過來:「你知道什麼?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啊?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根本不應該存在的孽種,你、你竟然殺了你自己的母親……你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