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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後面的事,貧僧無能為力了

  「大師小心!」段然大驚失色,慌忙追出屏外。


  歸一大師抬起頭來。


  蘇輕鳶在他面前站定,啞聲問:「怎麼樣?」


  段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說太後娘娘,你是要嚇死我嗎!我剛剛以為你被什麼鬼怪附體了!」


  蘇輕鳶自然是不會理他的。


  歸一大師緩緩地站起身來,搖了搖頭。


  段然大驚失色:「超度不了?什麼亡靈那麼厲害?那……那東西還在這裡?」


  他惶恐地四下環視了一圈,嚇得寒毛倒豎。


  歸一大師搖頭道:「沒有亡靈。」


  段然糊塗了,蘇輕鳶也糊塗了。


  佛法高深的歸一大師,能一眼看出陸離中了咒術,卻根本找不到牽引咒術的那個亡靈?

  這怎麼可能!


  歸一大師盯著蘇輕鳶的肚子看了很久,又緩步走到陸離的床前,神色凝重地轉了兩圈,最後回過頭來:「沒有亡靈。那施咒之人本身怨氣極重,恐怕不好對付。為今之計,只有儘快找到那件東西……」


  話未說完,小路子已從外面闖了進來。


  蘇輕鳶立刻轉過身:「搜到了沒有?」


  小路子一臉為難,欲言又止。


  蘇輕鳶急得臉都白了:「發現了什麼只管說!哪怕東西是在我屋裡搜出來的,到如今也不必避諱了!」


  小路子忙道:「不是芳華宮。是……奴才們在延禧宮淑妃娘娘的床下,發現了這個。」


  蘇輕鳶伸手要接,歸一大師立刻攔住了她:「那就是施咒之物,你的身子受不住。」


  段然忙走上前來,小路子卻一臉為難地道:「段公子,您還是迴避一下的好。」


  蘇輕鳶聞言,乾脆把段然和幾個宮女太監都攆了出去,只留下落霞去接那個盒子。


  落霞伸手接過來,打開看了一眼,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隨後又變成了憤怒。


  蘇輕鳶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卻擰緊了眉頭。


  一個紙紮的小人,一塊玉佩,下面似乎還有別的什麼。她正要細看,落霞已經蓋上了盒子。


  小路子垂首道:「奴才們看過了,那紙人上面寫的是皇上的生辰八字,已經有許多針扎的痕迹;那玉佩是皇上自幼帶在身上的;至於下面的東西……」


  落霞咬牙接道:「那是帝后大婚時才會用到的……奴婢不會看錯。」


  「是什麼?」蘇輕鳶沒聽明白。


  落霞神色尷尬地低下頭去,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這時,歸一大師雙手合十,躬身道:「既然找到了東西,咒術就不難解。請太后親自上一炷香,將這盒子捧到爐中焚化就是了。」


  「我不是不能碰嗎?」蘇輕鳶不放心地問。


  歸一大師淡淡道:「此刻已無妨了。」


  蘇輕鳶不太懂。但既然有救,她也就顧不得理會旁的了。


  先前設下作法超度亡靈的佛壇還在,蘇輕鳶立刻走過去跪下,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歸一大師盤膝坐下,木魚聲又一下一下地響了起來。


  蘇輕鳶不敢起身,只得捧著那個盒子,在佛像下面跪著。


  她終於還是耐不住好奇,把那盒中之物取出來看了。


  她認出了那塊玉佩。那確實是陸離曾經貼身帶著的,記得他曾說過,那是家傳之物,從太祖皇帝那一代就傳下來了。


  至於下面的東西——蘇輕鳶細看了很久,臉色漸漸由白轉紅,最後又由紅轉青,氣得她險些厥倒。


  難怪小路子會建議段然迴避,難怪連落霞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這種東西……


  這種東西怎麼會落到外人的手上!


  想到此物曾被外人看見,蘇輕鳶便覺得自己彷彿被人扒光了衣裳當眾展覽一般,羞憤欲死。


  她放下那盒子,雙手扶著桌角勉力跪穩,強迫自己定下心神來。


  木魚聲不知何時已停下了,歸一大師緩緩地睜開雙眼,沉聲道:「焚化了吧。」


  蘇輕鳶忙捧起那個盒子,丟到了火盆里。


  歸一大師重新閉上眼睛,又念起了經。


  蘇輕鳶不敢亂動,只覺渾身無力,胸中恨意洶湧。


  落霞忙過來扶住她,卻不敢開口相勸。


  不知跪了多久,歸一大師終於起身,嘆了一句:「可以了。」


  蘇輕鳶叫人喊了段然來招待歸一大師,自己在落霞的攙扶下,許久才勉強站起身來。


  「娘娘,您還有我們。」落霞擦淚道。


  蘇輕鳶仰頭看著房梁,澀然一笑:「八年了……她跟了我八年……」


  落霞越發不敢勸,只得笑道:「奴婢陪您去床邊坐著吧。皇上醒了看到您一定高興。」


  蘇輕鳶轉頭看向歸一大師。


  後者合十行了個禮:「咒術已解,皇上和……都平安無事。只是那施咒之人,還是儘早處置為好。太后體弱陽虛,今後切不可靠近邪祟之物,以免……那位魂魄未全的貴人受到損傷。」


  蘇輕鳶的腹中,那個小傢伙像是回應似的,微微地動了一下。


  「他……不會有事吧?」蘇輕鳶不放心地問。


  歸一大師緩緩地搖了搖頭,一臉悲憫。


  蘇輕鳶不敢多問。


  倒是段然一臉驚恐地拽著歸一大師問:「那個施咒的人……會不會是個妖怪啊?沒有亡靈還有那麼大的怨氣,那是什麼東西?大師,要不您在宮裡再住幾天看看?」


  歸一大師雙手合十,沉沉地道:「怨在人心,善惡亦在人心。持身正則邪祟不侵,心有慮則災厄難免——後面的事,貧僧無能為力了。」


  蘇輕鳶怔怔地看著他:「持身正則邪祟不侵……難道大師也認為皇上持身不正嗎?」


  「阿彌陀佛……正邪亦在人心。」歸一大師合十躬身留下這一句,轉身出門走了。


  蘇輕鳶在殿中獃獃地站了許久。


  小路子過來躬身問道:「延禧宮上下人等都已鎖了,娘娘可要現在提審?」


  蘇輕鳶緩緩搖頭:「等陸離醒了再說吧。」


  小路子聞言便退了下去。


  蘇輕鳶緩步轉過屏風,走到床邊坐下,攥住了陸離的手。


  陸離依然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蘇輕鳶攆走了所有的人,終於紅了眼圈:「陸離,你再不醒,我就要打你了!」


  陸離沒有醒。


  蘇輕鳶當真重重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把,咬牙切齒地道:「你這樣不聲不響地睡過去算是怎麼回事?人人都說『持身正則邪祟不侵』,你怎麼就這麼容易著了別人的道!這下子,全天下都知道你持身不正了!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所以才落到這個地步?」


  「再沒有了。我做的最鬼鬼祟祟的事,就是把你給睡了。」陸離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苦笑地看著她。


  蘇輕鳶愣了一下,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陸離攥了攥她的手:「到我懷裡來。」


  蘇輕鳶抽回手來,攥成拳頭重重地捶在了他的胸前:「誰要到你懷裡去?你這個混蛋!」


  「阿鳶。」陸離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蘇輕鳶見他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立時就心軟了。


  她蹭到床邊躺下,瞪大了紅紅的眼睛:「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陸離低聲嘆道。


  蘇輕鳶皺眉。


  陸離勾了勾唇角:「我能聽到聲音,只是動不了——阿鳶,這兩天,辛苦你了。」


  蘇輕鳶把臉往枕頭裡一埋,什麼話都不想說了。


  陸離緩緩地翻了個身,把她圈在了懷裡:「嚇壞了?」


  蘇輕鳶悶悶地道:「你的嬪妃們昨天已經進宮了。趁著你不管事,我把她們狠狠地欺負了一遍。」


  「幹得好。」陸離輕笑。


  蘇輕鳶往他懷裡一鑽,蜷縮了身子:「你幹嘛要醒得這麼快啊?我本來正打算謀朝篡位的!」


  「你現在開始謀朝篡位也不晚。」陸離笑道。


  「什麼意思?」蘇輕鳶抬了抬頭。


  陸離笑道:「每天上朝累死了,我打算再偷幾天懶。朝中的事就交給你了。」


  蘇輕鳶怔了半天,忽然恍悟:「你想看看朝中那幫老東西的心思?上次還沒看明白?」


  陸離冷笑:「看是看明白了,只是還欠一點火候。我若不往後退一步,那些魑魅魍魎怕沒那麼容易露出真面目。」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想,嘆道:「你決定的事,我當然不好反對。只是……青鸞那邊怎麼辦?」


  「交給你了。」陸離笑道。


  蘇輕鳶重重地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你知道我心裡難受,偏把她交給我處置——是故意刺我是不是?」


  陸離把玩著她的髮絲,低低地嘆了一口氣,又伸手摸到了她的腰間:「阿鳶,孩子……沒事吧?」


  蘇輕鳶點了點頭,心裡依舊悶悶的。


  「生氣了?」陸離明知故問。


  蘇輕鳶瞪了他一眼。


  陸離笑了:「給我五天時間……不,三天就好。三天之後,我照常上朝。你先前已經安排得很周全,不會有大麻煩的。」


  「後天是我的生辰,你只管在這裡躲著,誰陪我?」蘇輕鳶忿忿地瞪著他。


  陸離揚起唇角,笑得有些奸詐:「我不用上朝,全天都可以陪著你。只要你到這裡來,為夫……隨時待命。」


  「臭美!你是誰的『為夫』?」蘇輕鳶重重地推了他一把。


  「你的。」陸離鄭重地道。


  蘇輕鳶重重地「哼」了一聲。


  陸離用指尖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笑道:「剛才歸一大師的話,你沒聽懂,我倒是已經明白了。」


  「怎麼?」蘇輕鳶立刻認真起來。


  陸離笑道:「他說我持身不正,這是正確的。我如何『持身不正』,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蘇輕鳶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笑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陸離又繼續道:「可是歸一大師又說『正邪自在人心』這句話你明白么?」


  蘇輕鳶搖了搖頭。


  陸離笑得眯了眼睛:「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我先前著了旁人的道,不止因為『持身不正』,更是因為我自己心虛。我自己覺得自己『持身不正』了,所以才會招來邪祟相侵。若是我心下坦然,不認為自己有錯,那些歪門邪道的咒術巫術便害不到我了。」


  「真的么?」蘇輕鳶將信將疑。


  陸離認真地看著她:「當然是真的。所以阿鳶,今後你要堅定地相信,咱們都是沒有錯的。你是我的女人,是本朝的皇后——如果旁人叫你『太后』,那是他們叫錯了,跟咱們沒關係。」


  「你自己相信嗎?」蘇輕鳶翻著白眼追問。


  陸離正色道:「相信。」


  「可是我覺得心裡更虛了。」蘇輕鳶悶悶地道。


  「你會習慣的。」陸離揉了揉她的頭髮,輕聲笑著。


  蘇輕鳶覺得他這番話完全是在自欺欺人。


  如果自欺欺人就可以抵禦邪祟,那還要和尚道士幹什麼?

  「娘娘,延禧宮傳來消息,說是淑妃娘娘昏倒了。」落霞在外面稟道。


  蘇輕鳶掙脫了陸離的手,緩緩地站起身來。


  「阿鳶。」陸離叫住了她。


  蘇輕鳶低下頭,抿緊了嘴唇。


  陸離深深地看著她:「阿鳶,不要為難自己。」


  蘇輕鳶點點頭,快步走了出去:「小路子,叫幾個人跟我來!」


  她出門之後,落霞從火盆中扒出那塊玉佩,放涼洗凈之後送到了陸離的面前:「可惜,這玉佩已經燒壞了。」


  陸離伸手接了過來,在掌中摩挲了許久。


  落霞緩緩地跪了下來:「那時候娘娘不信任我們,床帳被褥都是疏星姑娘收拾的,奴婢不知道皇上放了玉佩在床上。至於那塊貞潔帕……奴婢以為疏星姑娘拿去跟被褥一起燒掉了的。」


  「被褥都燒掉了?」陸離擰緊了眉頭。


  落霞垂首道:「是。那日娘娘原本已經出了門,忽然又叫疏星姑娘回宮,把紅帳、紅幔、百子被、九鳳后袍……所有的喜慶東西都燒掉了。就連鳳冠和金釵都砸了扔到了井裡,奴婢們也不敢攔著。」


  陸離沉默許久,摩挲著玉佩上已經燒裂了的龍紋,長長地嘆了一聲:「這麼說,她一直不知道朕把這塊玉佩留給了她。」


  落霞沉聲道:「應當是不知道的。那日娘娘一直怔怔的,並沒有回頭向床上看一眼。」


  陸離攥緊那塊玉佩,忽然抬起了頭:「落霞,如果你是阿鳶,會恨朕嗎?」


  落霞遲疑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會恨的。」


  「是啊……」陸離苦笑一聲,神情落寞。


  延禧宮內,連蘇青鸞在內,所有的人都被鐵鏈鎖了,關在偏殿之中。


  蘇輕鳶進來的時候,聽到的是一片喊冤聲。


  小路子身後的那個小太監把手中的鞭子一甩,立馬安靜了。


  蘇輕鳶叫人替蘇青鸞解了綁,扶她站了起來:「身子好些了嗎?我剛剛聽人說你昏倒了?」


  蘇青鸞憤怒而驚恐地看著她。


  小太監抬了椅子過來,蘇輕鳶便放開妹妹的手,坐了下來:「疏星。」


  「奴婢在。」疏星艱難地挪到前面來,腕上的鎖鏈「嘩嘩」響。


  蘇輕鳶低下頭,看著她。


  疏星重重地磕下頭去:「娘娘想必已經看見那東西了,奴婢不敢強辯。」


  蘇輕鳶冷冷地盯著她,許久無言。


  疏星起初尚能挺直脊背,後來卻慢慢地垮了下去,垂下了頭。


  「小姐……」她將額頭觸到地上,痛哭起來。


  蘇輕鳶按住胸口,啞聲開言:「這麼說,真的是你做的?」


  「奴婢罪該萬死。」疏星抬起頭,滿面淚痕。


  「那麼恨我嗎?」蘇輕鳶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


  疏星慌忙搖頭:「奴婢不恨小姐,小姐一直待奴婢很好……這世上,奴婢沒有親人,小姐就是奴婢最親最親的人了……」


  「因為我是你最親的人,所以你就要殺掉我最親的人?」蘇輕鳶厲聲質問。


  疏星緩緩搖頭,抽泣不語。


  蘇輕鳶扶著小路子的手,緩緩地站了起來:「我進宮之前,仿冒我的筆跡偽造書信的,是你還是旁人?」


  「是奴婢。」疏星哽咽道。


  蘇輕鳶抬起腳,重重地踩在了她的手上。


  小路子忙道:「娘娘別動氣,奴才們替您教訓就是了!」


  蘇輕鳶怔怔地站了許久,又問:「那書上的墨跡,是你故意弄上去的?你想讓我誤以為是青鸞害我,好離間我們姐妹,是不是?」


  「是。」疏星仍然應承得很痛快。


  蘇青鸞仰起了頭:「什麼墨跡?」


  蘇輕鳶沒理她。


  旁邊的小太監看著蘇輕鳶的臉色,走上前去照著疏星的背上重重地踹了兩腳,罵道:「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


  蘇輕鳶坐回椅子上,閉上了眼睛:「你跟了我整整八年,盡心儘力、體貼入微……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我這一輩子,竟會毀在你的手裡!」


  「小姐……」疏星俯伏在地,失聲痛哭。


  蘇輕鳶反倒笑了起來,十分暢快似的。


  疏星跪著向前爬了兩步,雙手被綁著不能動彈,她便將臉貼在蘇輕鳶的腿上,哭道:「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的……您殺了我吧!」


  蘇輕鳶低下頭來,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著她仰起頭來:「父親往芳華宮派了幾十撥刺客要殺我,我沒有十分難過;青鸞帶著毒藥把我騙進地宮,我也沒有十分傷心;唯獨你——唯獨你疏星,我想不通!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你要對我下這麼狠的手!」


  疏星艱難地仰著頭,只管落淚。


  淚水流到了蘇輕鳶的手指上。她倏地縮回了手,在疏星的肩膀上擦了擦,嫌惡地擰緊了眉頭。


  疏星見狀,眼淚流得更凶了。


  「說吧,是誰指使你的。」蘇輕鳶沉聲道。


  疏星慌忙搖頭:「並無人指使。奴婢認為小姐的選擇是錯的,料定小姐不會聽勸,所以就自作主張……」


  蘇輕鳶定定地看著她。


  疏星的聲音哽住了。


  蘇輕鳶長舒一口氣,坐直了身子:「到小佛堂把念姑姑綁過來!」


  兩個小太監立刻答應著去了。


  蘇輕鳶盯著疏星,卻並未在她的臉上看到異樣的神色。


  蘇輕鳶有些狐疑,許久才問:「你認識念姑姑吧?」


  疏星俯首道:「先前遇見過幾次,不算熟識。奴婢知道她對小姐很有敵意,所以上次小姐在映月池落水之後,奴婢去質問過念姑姑……只是念姑姑依舊瘋瘋癲癲的,沒能問出什麼來。」


  蘇輕鳶轉過頭,與小路子對視了一眼。


  念姑姑很快被人帶了過來,見面便往蘇輕鳶的身上撲,口中依然叫著「殺了他!殺了他!」


  許多太監宮女的臉上露出不忍之色,蘇輕鳶一時倒無法下手。


  疏星重重地磕了兩個頭,哭道:「奴婢一人做事一人當,淑妃娘娘和念姑姑都與此事無關,請小姐……不要牽連旁人了!」


  「我竟不知道,我的疏星姑娘什麼時候學會下咒了?」蘇輕鳶低下頭去,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問。


  疏星的目光躲閃了一下,又俯首道:「奴婢從書上看到的。」


  蘇輕鳶冷冷一笑:「哪裡有那樣的好書?為何不借給我看一眼?」


  疏星無言以對。


  蘇輕鳶揉了揉眉心,冷聲道:「帶到院子里去,先打一百鞭子。」


  小太監二話不說,立刻將疏星拖了出去。


  院中很快響起了尖銳的抽打聲。


  蘇青鸞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驚恐地跌坐在了地上,不住地往牆角里縮。


  念姑姑還是原來的樣子:神色木然,一雙亮得嚇人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蘇輕鳶。


  疏星一開始尚能咬牙忍著,後來終於漸漸地堅持不住,哭喊起來。


  小太監每抽一鞭子,都要問一句「說不說」,那丫頭竟也硬氣,除了哭喊之外,再不肯多說一個字。


  蘇輕鳶的心頭一陣陣發緊,忍不住站起身來,走到外面扶著窗檯站穩了,冷眼觀看。


  打到六十多鞭的時候,疏星已經沒了聲音。


  蘇輕鳶咬了咬牙:「潑醒!」


  一盆冷水潑了上去,疏星的眼睛立刻睜開了。


  「繼續。」蘇輕鳶冷冷地道。


  鞭打聲和漸漸嘶啞的哭喊聲又響了起來。


  蘇青鸞終於忍不住,嘶吼出聲:「疏星好歹也伺候了你八年……她縱然有罪,你給她個痛快就是了!」


  蘇輕鳶微微地勾起唇角,轉身走了回來:「給她個痛快么?我的好妹妹,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寬厚。」


  被小太監們架著的念姑姑「嘿嘿」地笑了兩聲。


  「念姑姑有何高見?」蘇輕鳶轉過頭去,微笑著問。


  念姑姑笑嘻嘻地道:「剁手指、割耳朵、割鼻子、挖眼睛、割舌頭……」


  蘇青鸞尖叫一聲,縮回了牆角。


  蘇輕鳶慢慢地走到念姑姑的面前,笑道:「你是在教我把疏星做成人彘嗎?」


  念姑姑的眼睛亮了一下:「人彘!」


  蘇輕鳶笑眯眯地看著她:「這個主意不錯,可以一試。不過——她的舌頭我會留著,等她供出幕後主使,兩個人一塊兒做人彘,也省得我的疏星姑娘寂寞!」


  念姑姑笑著,重重地點了幾下頭:「好姑娘,做人彘!」


  牆角的蘇青鸞忽然白眼一翻,一頭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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