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南越人還沒死絕呢!
這一夜,蘇輕鳶睡得很沉。
當然,都怪陸離。
聽見有人在外頭敲窗欞的時候,蘇輕鳶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醒過神來。
「皇上,該上朝了。」
是小路子的聲音。
蘇輕鳶「呼」地一下子坐了起來。
陸離竟然……在她這兒睡到了天亮?
他怎麼會這麼大意?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喂,你醒醒!」蘇輕鳶拍拍陸離的臉,急急地喚道。
沒有反應。
這時,小路子已經進了門,在屏外小心地道:「皇上,該起了……」
蘇輕鳶伸手忙探了探陸離的額頭,覺得沒什麼異樣,就又抓著他的手搖晃了兩下:「喂,懶蟲起床了!」
陸離依舊沒有動。
蘇輕鳶的心裡忽然慌了。
「小路子,你進來!」她壓低了聲音,向外面急急地喚道。
小路子蹭了進來:「娘娘,這……」
蘇輕鳶穩住聲音,若無其事地道:「你主子睡得跟豬一樣,我是叫不醒他了,你來想想辦法吧!」
「皇上?」小路子走到床前,也像蘇輕鳶一樣,伸手探了探陸離的額頭。
顯然,陸離平時是不會睡得這樣沉的。
蘇輕鳶看到小路子的反應,心裡更加慌亂起來。
她攥緊了陸離的手,沒有反應。
她狠了狠心,用力掐著他的掌心——依然沒有反應。
陸離始終一動不動,明明只是睡著,卻怎麼也叫不醒。
蘇輕鳶徹底穩不住了。
她抬起頭來,惶急地看著小路子:「你們昨晚……為什麼沒有提醒他走?」
小路子一臉為難:「皇上自己拿主意,我們做奴才的豈敢多言……」
「陸離,你到底又在唱哪一出!」蘇輕鳶心急如焚。
落霞聽見動靜進來,一時也嚇得呆了。
蘇輕鳶定了定神,吩咐落霞道:「穩住外面,別再叫人進來。派個人到太醫院去請余太醫,就說我又病了。」
落霞忙答應著去了,小路子在旁擺出一臉要哭又不敢哭的表情:「可是,今日的早朝怎麼辦啊?」
「時辰到了?」蘇輕鳶皺眉。
小路子點點頭:「這會兒,朝堂上應該已經在等著了!」
蘇輕鳶想了一想,咬牙道:「你先去傳旨,就說我病得厲害,皇帝無心上朝。叫他們沒事的先散了,有事的先做著自己的差事去!」
小路子正沒主意,此時也只得照著她的吩咐去辦了。
太醫遲遲沒有來,蘇輕鳶急得額頭冒汗,心裡一個勁地發虛。
落霞已經想盡了辦法,陸離始終沒有醒。
蘇輕鳶甚至伏在他的胸口聽了心跳,探到他的鼻下試了呼吸……
什麼異樣都沒有,唯一的異樣就是不肯醒。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余太醫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蘇輕鳶面色慘白,怔怔地坐在床頭,連他進來了都不知道。
「太后請伸出手來,微臣需要請一下脈。」余太醫躬身道。
蘇輕鳶打了個激靈,醒過神來:「我沒事。你……看看皇帝吧。」
余太醫伸手搭了搭陸離的手腕,擰緊了眉頭。
「怎麼了?」蘇輕鳶惶急地問。
余太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搖了搖頭:「脈象平穩,並無異常。」
「沒有異常,他怎麼會一直不醒!」蘇輕鳶急得冷汗又下來了。
落霞在旁小心地提醒道:「會不會是中毒……」
余太醫取出一枚銀針,在陸離的指尖上刺了一下,捏出一點血珠。
陸離依然沒有醒。那銀針扎在他的指尖上,就像扎在木頭上一樣,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余太醫舉著銀針走到窗前看了好一會兒,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沒有中毒跡象。」
「怎麼會這樣!」蘇輕鳶又急又怕,整個人完全慌了。
落霞忙在一旁勸道:「娘娘先別急……您若是急壞了身子,皇上醒了豈不是更加難過!」
「我沒事。」蘇輕鳶怔怔地坐著,手足無措。
小路子從朝乾殿回來,稟道:「禮部尚書說是有事要回稟皇上,目下正在御書房等著。」
蘇輕鳶點了點頭,許久才問:「太醫院有誰擅長疑難雜症的?」
余太醫忙道:「最見多識廣的還是張太醫,至於旁人……」
蘇輕鳶咬了咬牙:「叫張太醫過來,再多叫幾個人……凡是今日在太醫院的都叫過來吧!」
今日之事太過蹊蹺,落霞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反對,只能依著她了。
蘇輕鳶先打發余太醫退出屏外,自己下床穿了衣裳,又從箱籠里翻出一件陸離的衣裳來,叫小路子幫著給他穿上了。
小路子怔怔地看著她,欲言又止。
蘇輕鳶站立不穩,便在軟榻上坐了下來。
「娘娘,皇上他……昨晚不是累著了吧?」小路子終於開了口。
蘇輕鳶「呼」地抬起頭來:「累著了就會睡著不醒嗎?」
余太醫在屏外回道:「不會。」
小路子沒有話說了。
蘇輕鳶又急又氣,眼圈立時紅了:「難不成你認為是我害他成這樣的?」
小路子忙跪了下來:「奴才斷不敢這樣想,只是……皇上若是遲遲不醒,朝政怎麼辦?今日午後還有幾位娘娘要進宮……」
「給我穩住!」蘇輕鳶咬著牙,厲聲喝道。
小路子慢慢地站了起來,退到牆角不敢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六七個太醫齊刷刷地到了門口。
蘇輕鳶招了招手:「都進來吧。」
張太醫為首,向蘇輕鳶行了個禮:「太後娘娘……」
蘇輕鳶緩緩地站了起來,沉聲道:「哀家並無大礙,倒是皇帝進門時忽然跌倒,也不見他摔著哪兒,卻怎麼也叫不醒了——你們快來看看。」
幾個太醫面面相覷,輪流著上前診了脈,每個人都是眉頭深鎖。
蘇輕鳶的目光緩緩地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了一遍。
幾個太醫都低下了頭,誰也沒有開口。
蘇輕鳶叫了張太醫,後者便跪了下來:「皇上脈象平穩,並無不妥。」
「你們幾位都是行醫多年的,當真一點頭緒都沒有嗎?」蘇輕鳶沉聲追問。
張太醫垂首沉默許久,沉吟道:「但凡昏睡不醒者,若非曾受損傷,那便必定是有中毒之狀,而皇上脈象平穩、面色如常,也從未受過外傷……微臣實在看不出什麼。」
「那現在怎麼辦啊?」小路子跪在地上抹起了眼淚。
蘇輕鳶的目光依舊在幾個太醫的身上,一遍一遍地睃巡著。
最後,跪在角落裡的一個花白鬍子的太醫抬起了頭:「體征無異而沉睡不醒,或許是招惹了什麼鬼祟之類……此非醫道所能解,太後娘娘或可召請僧道高人入宮……」
「放肆!皇上是天子,什麼邪祟能近他的身?」小路子抬起頭來,怒聲喝道。
那太醫聞言,便不敢再說了。
蘇輕鳶怔怔地坐著,許久都沒有再動一下。
張太醫徵得了她的同意之後,給陸離施了針,也是全無效用。
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午,陸離還是全然沒有要醒的跡象。
外頭小太監已經來問了幾次,說是禮部尚書有要事回稟。
小宮女們開始往這邊聚了過來,吱吱喳喳地圍在了門外。
朝乾殿的小英子也來了。
小英子是秉筆太監,蘇輕鳶不好攔著,便叫他進來了。
看見陸離這樣,小英子也呆住了。
蘇輕鳶看著他,沉聲問:「禮部尚書有什麼話要回,你知道嗎?」
小英子遲疑道:「想必就是為了接待使團的事。」
「好,」蘇輕鳶咬牙道,「你現在去見禮部尚書,就說皇帝把事情交託給你了。你身為秉筆,見識想必是不錯的。禮部尚書有什麼話說,你斟酌著回他就是。事情若是敲定了,你就到這裡來回一聲。」
「太后,這不合規矩!」小英子一臉為難。
蘇輕鳶緩緩地站起身來:「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皇帝醒后若要責罰,叫他找我就是了!」
小英子仍然遲疑著不肯動。
這時,段然從外面闖了進來:「小英子,照太後娘娘的吩咐去辦吧!」
小英子遲疑了一下,居然真的退了下去。
蘇輕鳶狐疑地打量著段然。
後者無辜地聳了聳肩:「他自己要聽我的話,我也沒辦法——太後娘娘,如今您的威信還不如我吶!」
蘇輕鳶沒心思同他玩鬧。
段然跑到床邊去,重重地往陸離的臉上拍了兩把:「咦?果真不動了?難得難得!平日你天天欺負我,如今我得趁此機會好好撈一回梢才行!」
「段然,別鬧了!」蘇輕鳶煩躁地喝住了他。
段然縮了縮肩膀,退了回來:「我就是嚇唬嚇唬他罷了,又不是真的欺負他,瞧把你心疼的!」
「眼下的局面,你有什麼主意沒有?」蘇輕鳶抬起頭來,看著他。
段然搔了搔頭皮,「嘿嘿」地笑著:「要不,咱們真的去請幾個和尚道士來?」
「交給你了。」蘇輕鳶咬牙道。
「可他要是一直不醒呢?」段然難得認真一次。
蘇輕鳶無言以對。
段然失望地搖了搖頭:「太後娘娘,您要知道,今日的消息傳出去,朝中可能大亂,而北燕、西梁……他們早已對南越虎視眈眈,這次使團進京,恰好可以裡應外合,將我南越天下一舉收入囊中!」
「南越人還沒死絕呢!」蘇輕鳶拍桌怒吼。
段然依舊笑眯眯的:「太後娘娘有這樣的魄力就好!年關將近,前朝和後宮的事情都不會少,您可要穩住了!」
蘇輕鳶下意識地抬手護住了肚子。
那小傢伙,又踹她。
幾個太醫沒有得到命令,不敢擅動。芳華殿的宮女太監們也在待命。
蘇輕鳶定了定神,看向段然:「段公子交遊廣闊,對這京城內外的有道高人必定了如指掌,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段然笑嘻嘻地道了聲「遵命」。
蘇輕鳶看向小路子:「你帶著養居殿的人,就像上次送我回來的時候一樣,把這條路清理乾淨去。若是有人看見了不該看的,不必留情。」
小路子低頭應了。
蘇輕鳶又看向小林子:「備下軟轎,帶幾個人把皇帝送回養居殿去。路上留心著點,防備耳目。」
至於那幾個太醫,蘇輕鳶也沒有客氣:「皇帝醒來之前,你們幾個就在養居殿伺候,半步不許離開!」
眾人一齊應了,蘇輕鳶又囑咐小路子道:「養居殿的主心骨是你。今日我給你生殺之權,若有造謠傳謠、興風作浪者,殺無赦!」
小路子抬頭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磕下頭去。
殿中很快空了下來。
蘇輕鳶頹然跌坐在軟榻上。
落霞走過來,在她腳邊蹲下,攥住了她的手。
「你說,怎麼會有這樣的事?」蘇輕鳶一臉茫然,怔怔地看著窗欞上的日光。
今天,仍然是個好天氣呢。
落霞嘆了一口氣:「娘娘,晌午了,您也該吃點東西了。」
蘇輕鳶獃獃地坐了很久,忽然笑了:「晌午了嗎?難怪小東西又踹我,原來是餓了。」
落霞大喜過望,忙叫小宮女把午膳送了過來。
蘇輕鳶吃得很慢,一碗銀耳羹都快要涼透了還沒見底,旁的飯菜更是幾乎動都沒動。
落霞淡月在旁看著,想勸又不敢勸。
小英子回來了,站在桌旁一板一眼地稟道:「此番來京的除了西梁、北燕之外,尚有七個屬國的使臣,驛館已經清掃安置妥當。何尚書所憂慮的是驛館院落的安置。按照往年的規矩,西梁、北燕自然要各安置在東西院落的主院,七個屬國的使臣就安置在各處偏院……」
「這樣不是已經很妥當么?還有什麼問題?」蘇輕鳶皺眉。
小英子躬身道:「問題出在『尊卑親疏』四個字上。西梁和咱們南越一樣以西為尊,北燕卻是以東為尊,所以每年驛館的安排都要大傷腦筋。近幾年咱們南越嫁到北燕的端和長公主已經做了北燕的皇太后,而西楚嫁到咱們南越的孝慈皇后卻已謝世多年。至於三國國力……」
「停!」蘇輕鳶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照你這樣分析下去,到天黑也說不完!」
小英子見她不上心,臉色便有些不太好看:「可是事關天下安寧,不得不慎重考慮。禮部上下官員苦思數日……」
蘇輕鳶冷冷地道:「苦思數日又如何?天下局勢瞬息萬變,咱們以為的『國力』,也只是他們希望咱們看到的,你怎知不會有錯?」
小英子垂首道:「奴才也是這樣對禮部尚書說的。這件事奴才不敢擅自做主,還要請皇上拿個主意才行。」
蘇輕鳶淡淡道:「聽我的吧。西梁以西為尊,就安排西梁使者住在東邊驛館;北燕以東為尊,就安排北燕使者住在西邊驛館。到時候兩國使臣若有異議,就說禮部是隨便安排的,他們若要互相調換,南越不會幹涉。」
「這……」小英子擰緊了眉頭。
蘇輕鳶揉了揉眉心,繼續道:「至於那幾個附屬小國,你粗略斟酌一下,國土離北燕近的就安排到西梁那邊的院子里,離西梁近的就安排到北燕那邊去。互相之間國土相近的,院落就盡量不要安排到一起——到時候西梁與北燕若要調換驛館,就叫幾個附屬國跟著一起換過去。」
小英子的臉色漸漸地好看了幾分,想必是蘇輕鳶後面的安排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蘇輕鳶問了暫時沒有旁的事,就打發了小英子,又把落霞喚到了面前:「嬪妃們進宮了嗎?」
落霞垂首道:「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宮門口了。」
蘇輕鳶輕敲著桌角,平靜地道:「等她們進來了,你叫幾個丫頭到內廷司去要些綢緞首飾,往各宮裡送一份去。數目按照她們的位份斟酌著些,不要偏了。另外,記得囑咐她們安分守己,不許自行往養居殿去,也不必到芳華宮來問安。」
「這樣一來,她們沒了主心骨,心裡不安,恐怕難免怨懟。」落霞憂心忡忡地道。
蘇輕鳶想了好一會兒,皺了皺眉頭:「程家那位三小姐,封了什麼來著?」
落霞忙道:「是嫻妃——『嫻靜』的『嫻』字。」
蘇輕鳶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四妃之中的『賢妃』,這個『嫻』字也已經不錯了。就跟新進來的嬪妃們說一聲,有事找嫻妃去吧。」
「嫻妃的位份不算高,由她來主事,貴妃的心裡怕是要不痛快了。」落霞小心地道。
蘇輕鳶放下飯碗,站了起來:「靜敏的性子太野,若是由著她亂來,宮裡豈不是翻了天?回頭往她宮裡安排個厲害些的嬤嬤,好好教教她規矩去!」
「是!」落霞痛快地應著,唇角卻帶了一抹笑。
蘇輕鳶白了她一眼,昂著頭道:「宮裡有我一個人放肆就夠了,不能再出第二個!」
落霞知道她是強顏歡笑,少不得也要陪著笑兩聲。
蘇輕鳶坐在桌旁想了很久,確定沒有遺漏什麼了,就站了起來。
這時,淡月從牆角蹭到跟前,小心翼翼地問:「今日是清音池館頭一天唱戲,娘娘要不要……過去露個臉?」
蘇輕鳶怔怔的,站了很久。
淡月覺得自己大概是又說錯了話。
蘇輕鳶轉過頭來看著她,沉聲問:「陸離還沒醒嗎?」
淡月緩緩地搖了搖頭。
蘇輕鳶嘆了口氣:「叫人去傳步輦來吧。」
清音池館在御花園的旁邊,臨水而建。借著水的清音,唱戲、說書都頗有妙趣。
蘇輕鳶過來的時候,台上正唱著的是一折《天女散花》。淡月過去問了,戲班班主悄悄地說,沒聽到上頭的安排,就隨便揀了幾折熟悉的唱著,太后若要聽別的,可以即刻換來。
蘇輕鳶知道這些人多半是聽到了今日免朝的消息,生怕宮裡出了災厄,不敢唱太熱鬧的戲了。
蘇輕鳶坐著聽了幾句,吩咐淡月道:「你替我點幾齣戲去。熱鬧些的、清雅些的都無妨,只不要唱太喪氣的就好。」
淡月飛跑著去了,回來卻嘆道:「我看見後頭有耍百戲的,京城裡最有名的說書先生也來了——可惜這會兒你怕是沒心緒放在這上頭了!」
蘇輕鳶抬頭笑道:「叫他們把有趣的玩意兒往後放一放,說不定陸離明日便醒了呢!我的生辰是大後天,你現在著什麼急!」
淡月慌忙附和著,背過身去悄悄地擦了擦眼角。
蘇輕鳶穩穩地在軟榻上坐著,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
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台上的戲子使盡了渾身解數,恨不得用一條綵綢舞出了大千世界,落在她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團會動的光影而已。
至於那些字字雕琢的唱詞,她更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她只是在這裡坐著。
她只需要讓人知道,她還在這裡坐著。
陸離似乎遇到了麻煩,但她不能倒,南越皇朝不能倒!
「娘娘。」小宮女在外面敲了敲門。
淡月開了門,把人放進來:「怎麼了?」
小宮女垂首道:「延禧宮的人來了,說是要向娘娘討一個人。」
蘇輕鳶慢慢地轉過頭去:「誰?」
小宮女忙道:「淑妃娘娘的身子一直是余太醫調理著的,如今余太醫在養居殿……」
蘇輕鳶點頭道:「那就叫余太醫過延禧宮去吧。」
小宮女忙答應著,蘇輕鳶又囑咐了一句:「你親自去跟余太醫說——謹言慎行是他的長處,叫他不要丟了。」
小宮女唯唯諾諾地應著,退了下去。
淡月便氣哼哼地道:「真是矯情!那麼惡毒的事都做出來了,居然還有臉來向娘娘討人情!她還以為自己是真正的淑妃娘娘呢!」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淡月便縮著脖子不敢再說了。
蘇輕鳶忽然嘆了一口氣:「青鸞的位份不能動。在外人眼裡,她懷著陸離的第一個孩子,縱然有罪也不能輕易處置。何況陸離現在不敢跟父親撕破臉,青鸞所犯的罪,自然也就不能公諸於世了。」
淡月不願去想這些門道,便跺了跺腳,作罷了。
這時,養居殿那邊的小太監又來傳話,說是段公子已經安排好,歸一大師明日就可以進宮。
蘇輕鳶的心裡雀躍了一下,好容易才穩住了自己的聲音:「歸一大師?那是咱們南越的第一高僧了。他有沒有說什麼話、有沒有需要咱們做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