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你可別亂吃醋

  念姑姑怔怔地看著她,雙手捧著碗送了過來。


  陸離忽然心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擋住:「還是不要喝了,一會兒還要喝葯……」


  話音未落,念姑姑忽然將手一翻,那碗湯不偏不倚地扣在了陸離的手上,灑得他渾身都是。


  也不知念姑姑是怎麼做到的,這麼冷的天,她送過來的這碗湯竟還是滾燙的。陸離冷不防地挨了這一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念姑姑立刻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你為什麼在這裡?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她!你去死!你們都該死……」


  落霞慌忙將她拉住,又大聲喊了幾個小宮女進來幫忙,好歹算是把兩個人拉開了。


  陸離弄了一身的湯,手上燙得通紅,腕上更多了幾道鮮紅的血印子。


  蘇輕鳶冷眼看著,一動也沒有動。


  小宮女們七手八腳地把念姑姑拖了出去,外面還不斷地傳來含混不清的叫罵聲:「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喪心病狂的害人精……你遲早會害死她的,你們家遲早要絕子絕孫……」


  陸離擦乾了身上的湯,神情有些尷尬:「念姑姑神志不清,她的話,你不要亂想。」


  蘇輕鳶淡淡道:「知道。我也裝過瘋。」


  陸離皺了皺眉:「念姑姑不是裝的。」


  「你又知道了?」蘇輕鳶嘲諷地斜了他一眼。


  陸離不想同她爭辯。


  蘇輕鳶重新躺了下去,漫不經心地道:「如果我是你,在查清楚那個瘋婆子的身份之前,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她在我面前出現的。」


  陸離搖了搖頭,不以為然。


  蘇輕鳶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了口:「難道你就不覺得,她其實非常恨你?」


  陸離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你先歇著吧,我晚上再來看你。」


  蘇輕鳶沒有挽留。


  陸離的腳步挪得很慢,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但蘇輕鳶只是靜靜地目送著他。


  陸離一走,淡月立刻沖了進來:「他的臉色怎麼又黑成那樣?你都這樣了,他還跟你吵架?」


  蘇輕鳶捧著湯婆子放在腰上暖著,悶聲道:「沒有吵架。」


  淡月狐疑地看著她。


  蘇輕鳶靜靜地躺著,許久才道:「淡月,如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淡月當然就更加不知道。


  兩人各自悶悶地想了許久,淡月終於皺眉道:「你的心裡呢?你從前不是一直說『去留隨心、進退隨意』嗎?」


  蘇輕鳶怔怔地看著她,許久才苦笑道:「那是從前……那時候我心裡的事情少。如今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心裡是什麼打算了。想他……當然是想他的,我做夢都盼著他待我跟從前一樣;可是他待我好了,我卻又不信他了。有時候看見他就生氣,吵一場罵一場之後心裡反倒更不痛快……連我自己都知道我這性子反覆無常令人生厭,他又焉能不厭倦呢?」


  淡月怔怔地聽了許久,搖頭苦笑起來:「如今你確實挺反覆無常的。」


  蘇輕鳶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哄哄我?」


  「不會。」淡月誠實地道。


  蘇輕鳶一時倒無話可說。


  過了好一會兒,淡月無聊地站了起來:「從你開始喜歡胡思亂想以後,咱們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蘇輕鳶愣了半天:「你的意思是說,所有的麻煩都是我胡思亂想惹出來的?」


  淡月攤了攤手:「我沒那麼說。」


  又聊不下去了。


  關鍵時候,幸好落霞及時趕到,打破了殿中尷尬的氣氛:「娘娘,葯好了。」


  蘇輕鳶伸手接了過來,一仰脖子喝了下去,半點不帶猶豫的。


  落霞見了,反倒有些唏噓:「人家喝葯總得叫一陣子苦,您倒好,比喝酒還痛快!」


  蘇輕鳶扔下藥碗,淡淡道:「我若是也學人家叫苦,這一天豈不是要從早叫到晚?」


  落霞咬了一下唇角,略一遲疑才道:「您可不能再生病了。余太醫說,照這樣下去,孩子即使能生下來,只怕也……」


  蘇輕鳶的心頭劇烈地顫了一下。


  落霞怕她亂想,忙又安撫道:「如今珍重些,還來得及的!您這會兒……還疼嗎?」


  蘇輕鳶搖頭道:「好些了。」


  落霞似乎鬆了一口氣:「余太醫說,萬幸回來得還算及時,這會兒若是下頭不發冷,應當便沒什麼大事——您要不要吃點東西,先睡一覺?」


  蘇輕鳶苦笑:「喝葯都喝飽了,還吃什麼東西!」


  落霞聽了,便同淡月一起退了出去。


  在廊下,卻看到了匆匆而來的疏星。


  落霞客氣地迎著:「你怎麼回來了?是淑妃娘娘醒了么?」


  疏星搖頭道:「還沒有。我聽說娘娘受了些驚嚇,就回來看看。」


  落霞微笑道:「沒什麼大礙,已經睡下了。等娘娘醒了,我們替你問候一聲就是了。」


  疏星想了一想,笑道:「那就有勞了。」


  淡月主動送疏星出去,見她的神色有些落寞,心裡不免酸楚。


  反倒是疏星笑著開解她:「你不用替我難過,娘娘派我去照料淑妃,也是信任我的意思。如今延禧宮有幾個小宮女還算懂事,等她們能獨當一面了,娘娘說不定就叫我回來了呢。」


  淡月答應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跨出門檻之後,疏星又回過頭來,笑道:「對了,娘娘夜裡睡不安穩,常常踢被子的。你們上夜的時候要多留心一些,千萬別叫她凍著了。」


  淡月含淚應下,許久才道:「你放心,我一定勸娘娘儘早叫你回來。」


  疏星笑著謝了,轉身下了台階,卻沒有回延禧宮,而是折而向北,不知到哪裡去了。


  御書房後殿,陸離背著手站在一副地圖前,沉吟不語。


  大司馬寧淵站在他的身後,拱手道:「西北邊防所需要的越冬糧草,前兩批都送過去了,第三批也已經在路上。如今鎮守西北的岳將軍有勇有謀,今年應當不會有太大變故。」


  陸離轉過身來,指尖輕敲著桌案,沉吟道:「岳將軍這個人,朕見過他幾次,確實精明強幹。只是……」


  寧淵知道他的意思,立刻接道:「皇上放心,岳將軍雖然在蘇翊麾下歷練過兩年,但其人性情中直,不會與蘇翊那等狡詐小人為伍——何況如今皇上又納了他的侄女為嬪妃,利益相關,他更加不會為蘇翊所用。」


  陸離緩緩地坐了下來,看著案頭的那幾摞冊子,苦笑道:「一個蘇翊就把兵部搞得烏煙瘴氣,也難怪兵部尚書這個差事推來讓去,那麼久都沒有人肯擔當!」


  寧淵正色道:「正是因為有蘇翊這樣的蛀蟲在,我輩更當盡心竭力,肅清不正之風!微臣剛才提到的林、粟二人已經倒向蘇翊,但更多的人目前尚在觀望,只要朝廷風氣正了,讓這些人忠心效力並非不可能!」


  陸離點點頭,又憤然道:「只可惜目前兵部可用之人不多。在蘇家數百年的威名之下,一個個都成了軟腳蝦。」


  寧淵心思微動,忽然笑道:「前幾日偶然與定國公世子攀談了一番,不料他小小年紀,在用兵之道上居然見識非凡,更難得的是少年心性,鋒芒畢露——兵部要激濁揚清,需要的正是這樣有衝勁的少年啊!皇上若是無處安排那位世子爺,不如讓他到兵部來走一走?」


  陸離聽他說完,怔忡許久:「程昱確實是難得的文武全才。只是——罷了,定國公若是要找朕算賬,朕就說是你的主意!」


  寧淵愣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皇上,這……」


  陸離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程家數百年來以詩禮傳家,一向瞧不上那些只會使刀弄棒的武人。這一代的程昱偏偏對武事興味盎然,這件事本身已經夠讓定國公惱火了,如果再把程昱安排到兵部去……


  想到定國公那副吹鬍子瞪眼的模樣,陸離便覺得有些解氣。


  定國公那個迂老頭子幾次觸到了陸離的逆鱗,陸離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暫時不能動他,讓他生一陣子悶氣也總是好的。


  於是陸離很愉快地接受了寧淵的建議,叫人傳令給程昱,命他在家跪完祠堂之後便到兵部當差去。


  寧淵退下去之後,段然便順著牆角蹭了過來:「嘿嘿,你坑完了我,又開始坑程耀之了?我說,你要坑人不能總可著兄弟坑啊!」


  陸離連頭也沒抬,翻開一本奏摺看了起來。


  段然走到他對面盤腿坐下,笑道:「你想用程耀之把定國公府拉到兵部這邊來,主意倒是不錯,不過……恐怕有點以卵擊石吧?我可聽說了,這兩天那老狐狸又有些上躥下跳的!他兒媳婦不是去年死了嗎,他最近跟吏部尚書走得很近,據說好像有點要結親的意思……」


  「他休想!」陸離終於抬起了頭。


  段然依舊賤兮兮地笑著:「你不答應,有什麼辦法?就算你現在趕著給那位尚書小姐賜婚,人家也可以推說是早有了婚約,給你來一個當面抗旨拒婚——除非你自己要娶,才沒人敢說『不』字!」


  陸離皺眉想了很久,忽然把手邊的一方硯台扔了下去:「你出點靠譜的主意行不行?總不能他蘇家看中了誰,我就把誰納進宮裡來……治標不治本,無用!」


  段然立刻接道:「你要治本,那就只有一個法子了——派人去把蘇清嘉殺了,蘇家從此絕後,老狐狸想必也就老實了!」


  陸離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你怎麼不說最好把老狐狸殺了,一勞永逸?」


  「好主意啊!」段然撫掌大笑。


  「好,你去。」陸離冷冷地道。


  段然立刻蔫了。


  老狐狸若是那麼容易殺,那還能叫『老狐狸』嗎?


  沒法子,段然只好轉移了話題:「映月池的事,你真的要查下去嗎?」


  陸離站了起來:「當然要查!你不用顧忌太多,不管查到定國公還是查到崇政使……這一次,朕絕不姑息!」


  「若是查到旁人呢?」段然追問。


  陸離皺眉:「誰?」


  段然揣著手笑道:「這件事兒,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我和小鳶兒在亭子里說了那麼久的話,如果那亭子早就開始沉了……」


  「你再說一遍!」陸離黑了臉,拳頭攥得「咔咔」響。


  段然縮了縮脖子,沒骨氣地改了口:「我是說,我陪著太後娘娘在亭子里站了有一會兒了,在場的太監宮女那麼多,如果亭子有下沉的跡象,他們不可能注意不到!我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那瘋婆子用石頭砸我腳後跟的時候……」


  「你該不會是想說,那亭子是你跳腳跳沉的?」陸離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


  段然搔了搔頭皮,訕笑道:「雖然這麼說有點像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但是……那時候我確實覺得腳底下晃了兩晃。」


  陸離眯起眼睛看著他。


  段然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你那位念姑姑跟我無冤無仇,她忽然用石頭砸我的腳,這件事本身就沒道理!後來我發現你家小美人在亭子里出了事,想趕回去救的時候,那瘋婆子更是從後面撲過來抱著我的腿,明擺著不想讓我管……」


  陸離皺了皺眉頭,反問:「照你這麼說,是念姑姑居心叵測?可她若是安著壞心,最後又為什麼自己跳下去救了阿鳶?」


  段然無言以對,許久才嘆道:「余太醫說,差一點點就來不及了。而且,孕中寒氣侵體的後果……她自己跟你說過吧?」


  陸離面色陰沉,緩緩地搖了搖頭。


  許久之後,他又低聲嘆道:「可是念姑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


  話一出口,他自己忽然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他的阿鳶說過,念姑姑幾次三番勸她打掉孩子,又當面詛咒他絕子絕孫……


  或許,確實如阿鳶所說,他是該好好查一查這位念姑姑的來歷了!

  如今宮中的內侍宮娥大都對念姑姑奉若神明,如果她是什麼居心叵測的人安排進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略一遲疑之後,陸離咬牙道:「既然你疑心事情與念姑姑有關,就不妨去查一查她。她平日交往的人恐怕不少,你留心一下,看看其中是否有同宮外往來的。」


  「宮外的有沒有不知道,宮內的倒是叫我撞上了一個。」段然笑嘻嘻地說道。


  陸離抬頭看著他。


  段然摸了摸下巴,微笑著:「剛剛路過昭陽宮,好巧不巧地正看見你那位念姑姑跟疏星姑娘聊得熱絡呢!看那個親熱勁兒,可不像是剛認識的!」


  「疏星?」陸離的臉色難看起來。


  如果是疏星,某些疑團似乎就有了頭緒!

  還是蘇家嗎?

  段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笑眯眯地道:「你先別急,我覺得是時候順便去查一查你那位至今昏迷不醒的淑妃娘娘了!」


  陸離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


  段然推開門跳了出去,忽然又回過頭來,笑問:「如果查實了,你想好怎麼處置了嗎?」


  陸離沒理他,只是重新在桌旁坐下來,揉了揉眉心。


  掌燈時分,蘇輕鳶掀開帳子坐了起來:「什麼時候了?」


  疏星立刻進來笑道:「戌時了。余太醫剛剛過來,說是要再請一遍脈——這會兒娘娘身上可好些了?」


  蘇輕鳶抬起頭來,看著她:「你怎麼來了?」


  淡月進來笑道:「她來兩趟了。頭一趟你剛睡下,我們說了替她問候,她不放心,自己又來了。」


  蘇輕鳶點了點頭,許久才道:「勞你掛心了。青鸞那邊還好嗎?」


  疏星抿了抿唇角,笑道:「好多了。太醫說這兩天就能醒,只是身子損傷得厲害,今後也不知會怎麼樣。」


  蘇輕鳶低下頭去,嘆道:「等她醒了,會恨我的吧。」


  疏星並不知道個中緣由,淡月在旁冷笑道:「要不是她自己居心不良,也不會遭此橫禍,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


  蘇輕鳶看著疏星:「延禧宮那邊,你離開這麼久沒關係嗎?」


  疏星低下頭,勉強笑道:「小丫頭們還算勤謹,何況……我這就回去了。這一會兒工夫,她們還翻不了天。」


  「辛苦你了。」蘇輕鳶淡淡道。


  疏星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許久才道:「其實我今日過來,還有一件事……今年皇上初登大寶,西梁、北燕諸國少不得要遣使團來賀。將軍上一次在皇陵沒討到什麼好處,必定不會甘心收場,娘娘要小心他勾結外賊,再生風浪。」


  淡月慢慢地拉下臉來:「娘娘如今正在養身子,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疏星臉上一僵,訕笑道:「我也是忽然想起來,放心不下……使團進京總還有兩個月,不是什麼著急的事,娘娘心裡有數就行了。」


  蘇輕鳶想了一會兒,淡淡道:「我知道了,多虧你記掛著。」


  疏星聞言便退了出去。


  淡月送她出門,蘇輕鳶便問落霞:「疏星來的時候,你們一直陪著?」


  落霞忙道:「娘娘放心,一直陪著呢。先前娘娘不許疏星進內殿,我們也記得。如今她算是客,不能不給她這點顏面。」


  蘇輕鳶笑道:「有你在,果然很周到。」


  落霞遜謝了一聲,又勸道:「娘娘不用多想,使團來京時都住在驛館,禮部會有專門的人盯著,不會給他們機會勾結朝臣的。」


  蘇輕鳶笑道:「那確實沒什麼可擔心的了——禮部跟父親是多少年的老對頭,父親要勾結使臣,只怕何尚書第一個就跳起來了!」


  「正是這個道理。」落霞抿嘴笑了。


  蘇輕鳶想了一想,嘆道:「亂七八糟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想過幾天安生日子還真不容易!」


  「誰又惹你煩心了?」陸離掀開棉布帘子走了進來。


  蘇輕鳶斜靠在枕頭上,看著他:「你怎麼又來了?不怕我又給你氣受?」


  陸離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我放心不下,自然要來看著你——聽說疏星到你這裡來了?」


  「你問她做什麼?」蘇輕鳶有些詫異。


  陸離略一遲疑,又笑道:「沒什麼。我以為你會多幾分防人之心的。」


  蘇輕鳶沒有再多問。


  陸離便攥住她的手,細細觀察著她的臉色:「這會兒精神好些了?」


  蘇輕鳶點點頭,嘆道:「你的事情多,不必總往我這兒跑……我有分寸的。」


  「除了你這兒,我還能往哪裡跑?」陸離反問。


  蘇輕鳶低下頭去,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陸離回頭向落霞吩咐道:「叫底下人擺晚膳吧。朕今日在這裡陪著阿鳶。」


  蘇輕鳶瞪大眼睛看著他。


  陸離笑道:「聽太醫說,你近來仍是不肯好好吃飯?就算要跟我賭氣,你也得養好了身子才有力氣鬧騰不是?你看看你現在,風一吹就倒了,拿什麼跟我折騰?」


  「誰要跟你『折騰』!」蘇輕鳶悶悶地道。


  陸離一愣,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哦——」


  蘇輕鳶白了他一眼,忙轉移話題道:「我聽說西梁和北燕使團要來……會不會有麻煩?」


  「誰跟你說這個?」陸離擰緊了眉頭。


  蘇輕鳶不答,陸離便擁著她嘆道:「豌豆大的一點腦仁子,一天到晚想那麼多事!使團來了自有禮部接待,你操什麼心!」


  「你說誰的腦仁只有豌豆那麼大?!」蘇輕鳶火了。


  陸離大笑:「誰認就說誰!」


  蘇輕鳶氣得兩手捏住他的臉,使勁擰了下去。


  陸離不躲不閃,反倒笑得更厲害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你不就是喜歡西梁男人高鼻深目稜角分明嗎?可惜了,等他們進京的時候,你的肚子差不多要有簸箕那麼大了!就算你還敢出去見人,人家誰還會多看你一眼啊?」


  「你還敢說!」蘇輕鳶氣得掄起拳頭招呼了過去。


  陸離一面護著她,一面大笑不止:「對了,我似乎聽說今年要進京的幾個使團都帶了不少美人,到時候你可別亂吃醋……」


  「你敢給我招蜂引蝶,我就挺著肚子鬧到你的朝堂上去!」蘇輕鳶氣得直想撕他的嘴。


  「不錯,還肯吃醋,那就有救!」陸離很得意。


  蘇輕鳶的笑容僵了僵,隨後又白了他一眼:「臭美!誰吃你的醋?我只怕人家西梁和北燕的美人看不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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