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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你打算給朕生幾個?

  次日,蘇青鸞回了延禧宮,陸鈞諾去了學堂念書。蘇輕鳶在芳華宮中無所事事,時間就變得加倍難熬起來。


  散朝的時辰到了,陸離依然沒有來。


  蘇輕鳶的心裡漸漸地慌了。


  他明明說過會來的……這會兒,他是在生她的氣,還是遇上了大麻煩?又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

  午後,蘇輕鳶獨個兒坐著,手裡胡亂捧著一本書,卻連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落霞避開眾人,悄悄地走了過來:「娘娘。」


  蘇輕鳶立刻抬起了頭:「他來了?」


  落霞垂下頭去,低聲道:「皇上或許在忙……奴婢是想跟娘娘說一聲,疏星姑娘昨日出去了好一會兒,今日又出去了。聽門上的人說,她是往東邊去的。」


  「知道了。」蘇輕鳶的語氣平淡,似乎並不意外。


  落霞小心地追問道:「娘娘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蘇輕鳶悶悶地想了很久,最後卻只是無聲地搖了搖頭。


  落霞見狀,悄悄地退了下去。


  蘇輕鳶扔下書站起身來,在房中團團轉了很久,終於咬了咬牙,衝出門去。


  一開門便撞進了一個胸膛,耳邊隨即響起一聲冷語:「你要去哪兒?」


  蘇輕鳶瑟縮了一下,抬起頭來:「去找你……」


  陸離把她推回殿中:「不用找了,我來了。」


  「陸離……」蘇輕鳶有些心虛,低著頭不敢看他。


  陸離攥住蘇輕鳶的手腕,拎著她一起坐在軟榻上,捧起了她的臉:「現在,可以給我一個解釋了嗎?」


  蘇輕鳶避不開他的目光,只好閉上了眼睛。


  「不許躲!」陸離的語氣十分憤怒。


  蘇輕鳶果然不敢躲,睜開眼睛膽怯地與他對視著。


  「這麼心虛?」陸離冷冷地審視著她。


  蘇輕鳶鼻尖一酸,眼圈便紅了:「我不是故意的!」


  陸離放開了手,冷笑:「你當然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要不是蘇青鸞誤打誤撞地壞了事,你打算給朕看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一屍兩命?」


  「你怎麼知道……」蘇輕鳶低聲嘟囔。


  陸離冷笑:「你當人人都跟你一樣蠢嗎?蘇青鸞都比你聰明得多!」


  「那你去喜歡她好了。」蘇輕鳶悶悶地道。


  「你!」陸離氣得攥起了拳頭,略一停頓又挫敗地放了下去。


  蘇輕鳶扯著他的衣角,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不知道那是毒藥嘛!我哪知道他們那麼希望我死……」


  「他們?誰?你的葯是哪兒來的?」陸離步步緊逼。


  蘇輕鳶越來越心虛,這句話完全不敢回答。


  陸離冷冷地盯了她半晌,換了一個問題:「葯是別人給你的,還是你求人給你弄進來的?」


  蘇輕鳶已經把自己蜷縮成一團,恨不能鑽到軟榻的墊子底下去了。


  陸離抓住她的肩膀,硬是把她提了起來:「不敢說,那麼就是你向人要的了?你早就打算對孩子下手?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陸離,我不敢要這個孩子……」蘇輕鳶終於抬起頭,崩潰地哭了出來。


  陸離心頭一抽,隨即又冷下臉來:「你想犧牲這個孩子來保全誰?蘇翊想殺你、蘇青鸞害過你,蘇家已經沒有值得你拚死保護的人了;至於鈞兒,朕和你若出了事,他就是當仁不讓的下一任皇帝,他也用不著你去守護!告訴朕,還有什麼理由、還有什麼人讓你覺得咱們的孩子非死不可?」


  「你知道!」蘇輕鳶忍著淚,委屈兮兮地看著他。


  陸離好容易硬起來的心腸立時就軟了。


  但是轉念一想,他的怒氣又滋長了起來:「你不要說是為了我!我不需要你殺掉我的孩子來保全!蘇輕鳶,我不眠不休地在外面跟人謀划對策,為的是誰,你真不知道?」


  蘇輕鳶低下頭,扯著陸離的衣袖搖了搖,討好地捧住了他的手。


  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你就那麼信不過我?」


  蘇輕鳶見他的語氣鬆了些,忙試探著伏在了他的肩上:「你現在的處境太危險……稍有不慎,咱們三個都活不成……我想,如果沒有孩子,你會輕鬆很多……」


  陸離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蘇輕鳶不怕死地補充道:「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可是它本來就是個意外……你想要孩子,以後還會有很多,何必拚死保護這一個……」


  「那能一樣嗎!」陸離怒吼。


  蘇輕鳶嚇得打了個哆嗦。


  陸離忽然眨了眨眼睛,伸手把蘇輕鳶抓過來攬進懷裡:「以後會有很多?你打算給朕生幾個?」


  蘇輕鳶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陸離見她不答,臉上很快又恢復了怒容:「所有的落胎葯都是傷身子的,你有沒有想過,打掉了這一個,你還有沒有機會再有下一個?」


  「我的身份,是不能生孩子的。何況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那麼多……」蘇輕鳶扁了扁嘴。


  陸離立刻追問:「你真有這麼大度?」


  蘇輕鳶不說話了。


  陸離冷哼一聲,推開了她:「真不想跟一個試圖謀殺我兒子的人說話!」


  「也許是女兒……」蘇輕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你還知道?!」陸離忽然暴怒起來。


  蘇輕鳶不敢介面,便聽見陸離怒氣衝天地向她吼道:「你還知道你肚子里的是個孩子?也許是個兒子,也許是個女兒——那是咱們的孩子,不是你的一截指甲、一根頭髮!那是一條命!你在殺人,你懂不懂!」


  蘇輕鳶垂下了頭。


  陸離伸手抓住她的雙肩,怒聲道:「你給我聽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咱們三個一起死,再也不會更壞了!你若是再敢亂打別的主意,我……」


  他的聲音忽然頓住了。


  「你怎麼樣?」蘇輕鳶追問。


  陸離重重地「哼」了一聲。


  蘇輕鳶便不敢再問。


  「所以,當初是你自己求人去弄那種葯,但是你所求的人給你的卻是毒藥,是不是?」陸離忽然轉移了話題。


  蘇輕鳶心虛地點了一下頭:「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當時沒想到真的會用上的,可是……」


  「是定國公?」陸離忽然出聲。


  「你怎麼——」蘇輕鳶下意識地介面追問。等她意識到不妥、慌忙截住話頭的時候,已經遲了。


  陸離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怎麼可以蠢到這個地步!你也不想想程太妃是誰家的人,你去求她?定國公逼著朕殺你不是一次兩次了,你居然真敢放心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蘇輕鳶無言以對。


  她不是沒想過風險,只是……她還是低估了定國公那些人殺她的決心。


  儘管她願意拼盡全力維護陸離,那些人依然會覺得,她還是死了比較讓人放心。


  他們不會在意她是善是惡,也不會在意陸離會不會傷心。


  所謂「諍臣」就是那個樣子,即使陸離到時候大發雷霆要他們償命,他們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們只會覺得自己很英勇、很偉大,捨生取義、殺身成仁,死後完全有顏面去向孔老夫子和他們的前輩祖宗們邀功。


  至於程太妃會不會愧疚、程昱會不會難過,尊貴的國公爺想必更加不會去考慮吧。


  確實,是她太蠢了。她以為自己主動示弱、主動示好,對方就能感受到她的誠意,誰知……


  蘇輕鳶滿心不是滋味。


  現在,父親那一黨希望殺掉她,用她和孩子的兩條命把陸離逼入絕境;陸離這邊的人卻覺得她是一個天大的麻煩,只有她死了才會萬事大吉。


  只有陸離一個人,還在執拗地堅持著、執拗地希望她和她的孩子都好好地活著。


  他在拼盡全力維護她,可是她的自作主張,似乎觸及到了他的某種底線。


  以後,他會不會因此而產生心結呢?


  蘇輕鳶怯怯地向前邁出一小步,低著頭不敢說話。


  陸離將她拉進懷裡,久久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蘇輕鳶試探著扯了扯他的衣襟:「朝中的局勢,還好嗎?」


  陸離將她擁緊,沉聲道:「蘇翊的野心已經藏不住了,這對咱們來說是件好事。原本朝中一直有一部分人在為鈞兒不平,如今他們也已經漸漸地意識到,若是當初鈞兒繼位,南越皇朝就是蘇翊的天下了——如今這部分人已經不再給朕添亂,朝中的局勢只會越來越好。」


  蘇輕鳶仰起頭來。


  陸離的唇角露出一絲笑容:「蘇翊再強,也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朝廷。朕是皇帝,你怕什麼?」


  蘇輕鳶的心裡並沒有輕鬆很多,但陸離既然這樣說了,她也只能勉強扯出一絲笑容來。


  陸離低著頭看了她半晌,皺眉:「臉色那麼難看做什麼?你做了那麼混賬的事,朕還沒怎麼樣,你倒先甩臉子給朕看?」


  蘇輕鳶悶頭想了半晌,忿忿地道:「昨天你說晚上來看我,可是我等到半夜,你也沒有來。」


  陸離重重地「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蘇輕鳶便靠在他的臂彎里,悶聲道:「你一生氣就玩消失,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也不管我會不會害怕。」


  「哦,原來你也知道害怕!」陸離嘲諷地道。


  蘇輕鳶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言。


  悶了半晌,她卻又忍不住道:「若是封不住父親的嘴,就算滿朝文武全都對你忠心不二,也未必不會一夜之間全部倒戈……」


  陸離冷笑:「所以,你要好好活著!一旦你死了,蘇翊立刻就能把罪名推到我的頭上,我就會在一夜之間失盡人心;可是只要你活著、只要你跟我站在一起,朝中群臣就會更願意相信我!」


  「我這一次,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大的麻煩?」蘇輕鳶怯怯地問。


  陸離白了她一眼:「還好。」


  蘇輕鳶擰著眉頭想了很久,終於理解了這個「還好」。


  只要她沒死,就還好。


  若是昨日蘇青鸞沒有來,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自己喝下毒茶,一屍兩命。


  那種局面,相當於她自己幫父親把計劃提前了。


  雖然沒有趕上百日除孝,一開始未必會有那樣的轟動,但事情發酵之後的結果,恐怕仍然是一樣的。


  難怪陸離會這樣生氣……


  蘇輕鳶越想越心虛。


  這時,落霞走了過來,在陸離的面前跪下:「皇上。」


  陸離抬起了頭。


  落霞沉聲道:「剛才小林子在外頭聽見一些閑話——宮裡有人說,淑妃娘娘在芳華宮誤服了落胎葯,一度垂危。」


  蘇輕鳶站了起來,驚恐地看著陸離。


  後者臉色微微一冷,隨即恢復如常:「叫小林子小路子他們去查一下,閑話最初是從誰的口裡傳出去的。」


  落霞答應著去了,蘇輕鳶便急道:「你不是說張太醫的嘴巴很緊嗎?」


  陸離沉了沉臉,淡淡道:「他的嘴巴緊不緊不重要。現在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好好活著。」


  蘇輕鳶定了定神,重重地點頭。


  陸離勾唇冷笑:「既然已經壓不住,那就讓它傳出去好了,傳得越離譜越好!謠言若不能被證實,它就永遠只能是個謠言!」


  「那你……」蘇輕鳶欲言又止。


  陸離忽然將她摟過來,在她身上重重地揉了兩把:「接下來,恐怕有一陣子要避嫌了。我不能常來看你,你自己要保重。」


  「陸離……」蘇輕鳶的心裡有些慌。


  陸離沒有回應她。他立刻放開了手,起身走了出去。


  蘇輕鳶下意識地追出兩步,又失落地停了下來。


  淡月忙過來扶住她,氣鼓鼓地道:「讓他走好了,咱們還落個清靜呢!昨天出了那麼大的事,他連一句安慰也沒有,兇巴巴的嚇唬誰呢?要不是為了他……」


  蘇輕鳶重新坐了下來,心煩意亂:「不怪他,這一次是我太莽撞了。現在只是開始,接下來的謠言一定越傳越離譜。父親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煽風點火,到時候局面只怕會更加難以收拾。」


  疏星端著一碟桂花糕走了過來:「娘娘別擔心,不管將軍怎麼煽風點火,只要咱們這裡沉住氣,事情就不會鬧得很大。」


  蘇輕鳶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這會兒,青鸞精神好些了嗎?」


  疏星愣了一下,隨後笑道:「剛才延禧宮的人來傳過話,說是好多了,請娘娘放心。」


  蘇輕鳶盯著那碟桂花糕看了很久,嘆道:「放到旁邊去吧——我如今不愛吃這些東西了。」


  疏星面色微變。


  淡月忙道:「娘娘想必是累了,不如……」


  蘇輕鳶站了起來:「不歇了,再歇下去快要變成豬了!走,陪我瞧瞧鈞兒去!」


  疏星忙去取了一件披風來,蘇輕鳶便扶著淡月的手,緩緩地走了出去。


  芳華宮門口,小太監們看見她出來,神色都有些怪異。


  蘇輕鳶只裝作看不見,叫了步輦慢慢地走著,從映月池邊繞過去,專揀人多的地方走。


  今日各處聚在一起咬耳朵的宮人內侍實在不少,看到蘇輕鳶的駕輦,那些人便慌忙退到路邊跪下了,連頭也不敢抬。


  一直到了御書房附近,閑人少了下來,眼前才終於清凈了些。


  蘇輕鳶下了輦,淡月便冷笑道:「那些背後嚼舌根子的,我遲早有一日要割了他們的舌頭!」


  「宮裡幾萬條舌頭,你割得完嗎?」蘇輕鳶反問。


  淡月悶悶不語。


  疏星忙笑道:「那都是些閑著沒事磕牙的,只要太后把心放寬一些,權當聽不見也就是了。」


  蘇輕鳶沒有接話,面上神情倒確實是雲淡風輕。


  進了學堂,不出所料又看見陸鈞諾和兩個伴讀小太監笑鬧成一團。段然手裡拿著戒尺,靠在窗戶邊上看一本閑書。


  見蘇輕鳶過來,段然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喲,小鳶兒,親親的太後娘娘——哪陣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


  蘇輕鳶淡淡道:「你這個師傅當得倒是悠閑。」


  段然「嘿嘿」地笑了兩聲:「那是您沒碰見忙的時候呢!不信您問問小王爺,他這兩日進益頗多,那個……日進千里!」


  「哦?」蘇輕鳶詫異,「進益頗多?現在能折斷幾根筆桿了?」


  陸鈞諾跳到桌上坐著,笑嘻嘻地道:「母后,鈞兒現在不折筆桿了!今兒一早,鈞兒和小狗子兩個人拆掉了一隻凳子呢!」


  「嗯,好本事!定然是你們師傅教得好!」蘇輕鳶笑著贊道。


  段然搔了搔頭皮,臉上有些尷尬:「太後過獎——那個,您今日過來,有何吩咐?」


  蘇輕鳶反問:「沒有吩咐就不能來看看么?」


  段然悄悄地湊上前來,伏在蘇輕鳶的耳邊低聲道:「太後娘娘您且放心,太醫院那邊已經有人幫您打點好了,現在就算您宣稱有孕的是陸離本人,太醫院也會眾口一詞說您是對的!」


  蘇輕鳶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他。


  段然攤了攤手,又笑道:「其實您也不用急著躲出來。芳華宮中半數以上的奴才都身懷絕技,某些人想讓您無聲無息地死在芳華宮,這種想法實在有點兒異想天開——當然,若是您自己把繩子掛到樑上去,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知道得真不少。」蘇輕鳶冷笑。


  段然咧了一下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當然!昨晚我和長離聯床夜話、大被同眠,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可都詳詳細細明明白白地跟我說了!」


  「娘娘,程世子過來了!」疏星忽然在外面叫道。


  蘇輕鳶未及答話,程昱已經一頭撞了進來:「鳶兒!」


  蘇輕鳶站著沒動。


  程昱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終於低下頭,緩緩地跪了下去:「微臣……參見太后。」


  蘇輕鳶扶著淡月的手,緩緩地走出門去。


  程昱只得起身跟了出來:「太后,我聽說昨日淑妃娘娘在芳華宮出了一些事情?」


  「消息傳得那麼快嗎?」蘇輕鳶皺眉。


  程昱急道:「宮廷秘聞,是天下人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何況……」


  「是啊,當朝太后的宮裡,居然會有落胎葯這種東西——這樣的話題想想就刺激,我若不是當事人,沒準這會兒也正蹲在某家茶館里等著聽最新的消息呢。」蘇輕鳶淡淡地道。


  程昱定定地看著她:「那些傳言,到底是真是假?你如今可有法子應對?現在已經開始有人猜測說你早已珠胎暗結,那葯本來是給你自己準備的……」


  「程世子,難道令尊大人沒有告訴您應該怎麼做嗎?」蘇輕鳶冷冷地問。


  程昱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咬牙道:「父親不知道我會見到你。今早我出門之前,看見他在生氣。」


  「他當然生氣。」蘇輕鳶冷笑。


  程昱向前逼近一步,沉聲問:「淑妃娘很誤服的,是不是我上次傳遞給你的葯?」


  淡月忍不住在旁冷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不然在這深宮之中,娘娘到哪裡找那種葯去?」


  程昱臉色大變:「那次父親說你罹患心疾,那葯是他特地向名醫求來給你治病用的,難道那其實是落胎葯?父親通過我的手……把那種陰毒的東西送到了你的芳華宮?這麼說,昨日的事,豈不是我的罪過!」


  「不知者無罪。」蘇輕鳶淡淡道。


  程昱面色蒼白,許久無言。


  蘇輕鳶看著他,緩緩地露出了笑容:「不過,你猜得其實並不准確。那天你塞給淡月的不是落胎葯——是劇毒。」


  程昱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靠著柱子站定了。


  蘇輕鳶依舊淺淺地笑著:「程世子不必太放在心上。國公爺想殺我非只一日,他會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其實我自己也知道,只有我死了,陸離才能真正安全。但是如今情勢不一樣了,煩請程世子轉告令尊:如今我若死了,稍稍有點經驗的仵作都能看出是一屍兩命。若是有人要拿這件事做文章,陸離就只剩死路一條。國公爺若是還想維護陸離,至少請不要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添亂,畢竟『逼奸母后致死』的罪名,即使是九五之尊也未必能承擔得起。」


  「一屍兩命?這麼說,你確實已經……」程昱神色複雜。


  蘇輕鳶點了點頭,神色平淡。


  程昱呆站了半晌,終於長聲嘆道:「我會回去說服父親……你要多保重。」


  蘇輕鳶微微點頭:「程世子若無別事,請自便吧。」


  程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退了下去。


  「娘娘,程世子會傷心的。」疏星走到蘇輕鳶的身旁,澀聲道。


  蘇輕鳶轉過頭來,看著她:「你猜一下,從流言四起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最多需要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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