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不是落胎葯

  「娘娘不要!」落霞飛撲過來擰住蘇輕鳶的手腕,將茶碗奪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蘇輕鳶趁她鬆手,又想撲到桌前去。


  落霞死命地抱住她,喊來幾個小宮女,結結實實地將她抓牢了。「落霞,給我喝口水——就一口!」蘇輕鳶喘吁吁地命令道。


  落霞堅定地搖了搖頭:「娘娘恕罪。在皇上和太醫過來之前,您還是站著別動的好。」


  淡月從外面沖了進來,撲到蘇輕鳶的身旁便開始哭。


  蘇輕鳶心急如焚,哀求地看著落霞:「那壺茶……」落霞臉上的神色十分為難。


  那壺茶有問題,她早看出來了。


  中毒的是淑妃,所以下毒之人很可能是太后。可是——怎麼會有人當面下毒呢?這種手段豈非太拙劣了些?

  此刻,蘇青鸞的丫頭小枝和紅兒早已沖了進來,事情已經掩蓋不住。落霞縱然有心想藏起那壺茶,也已經做不到了。


  而且,她並不打算那麼做。


  落霞轉身避開了蘇輕鳶的目光,走到門口問小林子:「有人去請皇上了嗎?」


  小林子忙道:「已經去了。」


  落霞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回來向小宮女吩咐道:「先扶娘娘坐下,一切等皇上過來再作定奪。」


  「娘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淡月哭得涕淚橫流。


  蘇輕鳶的心裡卻只惦記著那壺沒有喝到嘴的茶。


  她已經沒有機會喝了。


  可是她想做的事還沒有完成。


  更可怕的是,太醫的到來,很可能會把事情推到一個更加無法挽回的境地!


  至於蘇青鸞,她反倒並不十分擔心。


  那種葯,應當不至於傷人性命吧?青鸞或許會受些苦,但是——誰讓她自己多事呢?

  一屋子人各懷心思地等了許久,余太醫終於來了。


  診過脈后,余太醫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忙從藥箱中取出一枚藥丸來給蘇青鸞服下。


  然後,他又找出一枚銀針,在蘇青鸞的指尖上扎了一下,舉到窗前細看了很久。


  「太醫,我家娘娘到底怎麼了?」小枝哭著問道。


  余太醫神色凝重:「是中毒。」


  紅兒忙站起來,指著桌上的茶壺和那隻空了的茶碗:「毒在那裡!請太醫驗看清楚,務必治好我家娘娘!」


  余太醫走到桌前拿起茶壺倒出了半碗,又看又嗅折騰了許久,額頭上漸漸地冒了汗。


  小紅跪著爬到蘇輕鳶的面前,哭道:「太後娘娘,淑妃娘娘是您的親妹妹啊!她平日若有做錯的地方,您打她罵她都使得,為什麼要害她性命……」


  蘇輕鳶不耐煩地瞪了一眼,淡月便衝上去「啪啪」賞了紅兒兩個大嘴巴子:「你是哪裡來的狗奴才,竟敢信口胡言攀咬太后!你怎不說是你家主子居心叵測假裝中毒來陷害太後娘娘呢?」


  蘇輕鳶擰緊眉頭,問余太醫道:「她中的毒……很難解嗎?」


  余太醫搖頭道:「臣不知道。」


  「余太醫,事關重大,你說清楚些!」落霞沉著臉喝道。


  余太醫嚇得跪了下來:「稟太後娘娘——微臣主研病理,對毒術一門所學不精,實在……實在看不出淑妃娘娘所中何毒!」


  「看不出?」蘇輕鳶的臉色難看起來。


  余太醫跪伏在地,遲疑許久才道:「太醫院新任正使張大人對此頗有研究,能否請他……」


  蘇輕鳶甩開身旁的宮女,衝到余太醫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她只是誤飲了我預備落胎的茶水而已,能有多麻煩?」


  余太醫愣了一下,搖頭道:「不對,不是落胎葯。」


  蘇輕鳶呆住了。


  若不是落胎葯,定國公給她送來的是什麼?

  「娘娘?」落霞狐疑地看著蘇輕鳶。


  小枝哭著跪了過來:「太後娘娘,您一向是最疼我們娘娘的,快想辦法救救她啊!不管娘娘是怎麼中的毒,咱們先把毒解了再查好不好?」


  「去,請張太醫來。」蘇輕鳶沉聲吩咐。


  旁邊小宮女忙又跑著去了。蘇輕鳶坐倒在椅子上,心裡越發糊塗了。


  蘇青鸞正蜷成一團不住地抽搐,臉上汗水就像潑上去的一樣,其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察覺到蘇輕鳶在看著她,蘇青鸞艱難地睜開眼睛,動了動嘴唇:「姐姐……」


  蘇輕鳶避開目光,捂住了胸口。


  陸離匆匆而來,進門便奔向了蘇輕鳶:「怎麼回事?是茶水裡有毒嗎?你有沒有喝?」


  蘇輕鳶搖了搖頭,余太醫忙在一旁道:「確實是茶水有毒,只是微臣才疏學淺,未能看出是何種劇毒,要待張大人來后才能判斷。」


  「茶是誰泡的?經了誰的手?」陸離冷聲問。


  落霞忙跪了下來:「是奴婢泡的,茶葉也是奴婢自己保管著,並沒有經過旁人的手。」


  陸離皺了皺眉頭,狐疑地看向蘇青鸞。


  紅兒哭道:「既然是在芳華宮出的事,當然是芳華宮有人做了手腳!落霞姐姐連查都不查,一下子就把旁人全部撇清了出去,這就是你們給淑妃娘娘的交代嗎!」


  落霞不肯與她對吵,只是沉默地跪著。


  蘇輕鳶伸手拉她起來,憂慮地看著蘇青鸞。


  張太醫很快趕了過來。


  蘇輕鳶不放心地向余太醫確認了一遍:「你確定不是落胎葯?」


  看見余太醫點了頭,她才向張太醫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替蘇青鸞診治。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張太醫皺了皺眉頭,站起身來。


  蘇輕鳶指了指桌上的茶壺:「若有疑問,看那裡。」


  張太醫依言上前來看了看茶水,又將蘇青鸞用過的茶碗和地上的碎瓷片全部驗看了一遍,走到陸離的面前跪了下來:「稟皇上,淑妃娘娘所中的,是兩種毒。」


  「兩種?」蘇輕鳶和陸離同時擰緊了眉頭,就連蘇青鸞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張太醫叩首道:「正是。一種是劇毒,足以致人死命;另一種卻……嚴格來說不算毒,只是催經下血之效過於猛烈,一般用作婦人落胎之用!」


  蘇輕鳶「呼」地一下子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向前衝出兩步。


  陸離慌忙抓住了她的手。


  蘇輕鳶定了定神,緩緩地坐了回去,只是臉色卻已變得十分蒼白了。


  如果早知道還是有落胎葯,她寧可看著蘇青鸞死,也絕不會讓不知底細的張太醫前來驗看!

  如今對她有疑心的人已經太多了,正在等待時機興風作浪的人也太多了!一旦「芳華宮」與「落胎葯」這兩個辭彙同時出現,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還壓得住嗎?

  蘇輕鳶轉頭看向陸離。


  後者向她點了點頭:「別怕,張太醫在太醫院任職多年,最是謹言慎行的。」


  事已至此,蘇輕鳶沒了辦法,只得繼續追問張太醫道:「兩種毒混在一起會怎樣?」


  張太醫撫了撫鬍鬚,謹慎地道:「天下藥理,無非相輔相剋。淑妃娘娘服下的這兩種毒,藥性恰恰相剋,故而腹痛難忍、五內如焚。同時也幸好是藥性相剋方才沖淡了藥效,否則只怕等不到微臣前來問診,娘娘便已經……」


  「你先說能不能救!」蘇輕鳶急道。


  張太醫沉吟道:「微臣即刻趕回去配藥,應當能解此毒,只是藥性猛烈,不知娘娘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既然有希望,你還在這裡磨蹭什麼!」蘇輕鳶急得直跺腳。


  張太醫忙躬身行禮,正要退下去,陸離又冷聲囑咐道:「今日的事,若有一個字傳到外面去,朕唯你是問!」


  張太醫連道幾聲「不敢」,終於退了下去。


  這時蘇青鸞比先前安靜了些,蘇輕鳶便叫人把她安置在軟榻上,又吩咐余太醫在旁伺候著,餵了些鎮痛的葯,讓她睡下了。


  陸離看看落霞,再看看蘇輕鳶:「你們兩個,誰有話要跟朕說?」


  二人對視一眼,誰也沒有開口。


  陸離又轉向了小枝和紅兒:「你們兩個,說吧。」


  紅兒跪地哭道:「淑妃娘娘素來體弱,此番受了這樣的委屈,也不知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請皇上查明真相,為娘娘做主!」


  小枝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太后一向是心疼我們娘娘的,這一次娘娘在芳華宮受了委屈,太后心裡一定更加不好受……但奴婢還是斗膽懇求太后嚴審芳華宮宮女,還我家娘娘一個公道!」


  蘇輕鳶靠著屏風站著,澀聲道:「落霞不會下毒的。她與淑妃無仇,與我亦無怨,沒有下毒害人的道理……若非落霞攔得快,如今我必然也已經倒下了。」


  陸離向地上的茶碗碎片看了一眼,抬起頭來:「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一個人肯明明白白地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


  落霞不慌不忙地把自己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太後娘娘本來已經把茶壺放了起來,吩咐奴婢另外泡茶的,是淑妃娘娘執意要喝這一壺,且搶在太后之前飲下……太后碗中茶水尚未沾唇,淑妃娘娘便已經毒發了。」


  紅兒「呼」地一下站了起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們娘娘下了毒,然後自己搶先喝下,為的是陷害太後娘娘不成?張太醫剛剛也說了,毒性兇猛,若非兩毒相剋,此時我們娘娘只怕早已無幸了!你見過誰家是用自己的命去陷害旁人的?」


  「我只是陳述我眼中所看到的事實,你慌什麼?」落霞冷笑道。


  「行了!」陸離煩躁地打斷了丫頭們的爭吵。


  蘇輕鳶始終緊鎖著眉頭,心事重重。


  陸離看著她,心中有些后怕,卻也有些狐疑。


  他自然不相信蘇輕鳶會下毒謀害自己的妹妹,可是——一壺茶中同時出現了兩種毒,何解?


  陸離覺得,蘇輕鳶欠他一個解釋。蘇輕鳶覺得,她的好妹妹欠她一個答案。


  場面膠著,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最後,蘇輕鳶抬頭看向陸離:「你若有事,先去忙吧。」


  陸離點點頭,站起身來:「我到晚上再來看你。」


  蘇輕鳶沒有應聲。


  小枝和紅兒兩個仍然跪在地上。見陸離走了,她們二人對視了一眼,臉色當然都不好看。


  蘇輕鳶一直盯著桌上的那壺茶,嚇得落霞忙吩咐人連茶壺帶茶碗一起拿下去砸了。


  如此一來,蘇輕鳶的心事又多了一重。


  她的葯沒有了。


  麻煩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又多了一樁。


  張太醫直到晚上才過來,從藥箱里拿出一大包草藥,叮囑小徒弟親自去熬上了,然後又到殿中來替蘇青鸞施針。


  蘇輕鳶在旁看著,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陸離卻一直沒有來。


  葯熬好了,喂下去,蘇青鸞疼醒了,抱著肚子哀嚎了一陣,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兩位太醫守到了二更天,最後說是性命無礙了,只是今後身子會弱些,總要一年半載才能恢復如初。


  蘇輕鳶照例吩咐不許外傳,便放了兩位太醫回去了。


  小枝抱著蘇青鸞又哭又笑,紅兒卻狐疑地打量著蘇輕鳶,一晚上都沒再說話。


  陸離仍然沒有來。


  蘇輕鳶叫人關了宮門,把蘇青鸞挪到床上,與她同睡。


  小宮女們吹了燈,退了下去。


  蘇輕鳶卻怎麼也合不上眼。


  滿心裡亂糟糟的,越想越糊塗。


  她緊緊地攥著蘇青鸞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


  那時候,姐妹兩個時常在一處玩耍,累了便在一個被窩裡睡,親親熱熱,形影不離。服侍兩人的嬤嬤們都說,她們兩個雖然不是一母所出,卻比尋常人家的孿生姊妹還要親密些呢。


  後來漸漸地長大了。


  她的性子比較野,時常要跟著哥哥們上街玩耍、或者悄悄地溜出去到茶館聽書,在家的時候越來越少;青鸞的性子卻還是那麼沉靜、那麼軟懦,非但不肯陪她胡鬧,倒常常勸她安靜在家學些針黹女紅之類,以期將來嫁人之後可以討公婆歡心。


  於是談話漸漸地不能投機,姊妹兩個見面的時候便少了些。


  雖然如此,她的心裡卻仍舊和從前一樣,對這個妹妹是打心眼裡疼著愛著的。


  她不明白,明明從未有過任何齟齬的,好端端的親姊妹,怎麼就變了呢?


  這兩日,蘇輕鳶在心裡反覆思量著,漸漸地理出了一些頭緒。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是因為陸離吧?


  彼時,陸離是本朝唯一一位年輕的王爺,少年風流、英姿勃發。那樣的人、那樣的身份,確實是極容易讓閨中少女一見傾心的。


  古往今來,為了一個男人而反目成仇的親姊妹並不少見。青鸞的心思深,一時想岔走了偏路也並非不可能。


  青鸞偽造那封信的時候,或許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壞事吧?


  至於後來的事,卻不是她一個小姑娘所能掌控的了。


  如今,青鸞入了宮,卻未能承寵。身處在離夢想很近很近的地方,卻只能做一個旁觀者,她必然是不甘心的。


  所以,這就是她往那壺茶中下毒的原因嗎?


  可是既然要下毒,她又為什麼自己先喝了?陷害?同歸於盡?還是偏執地只想死在她的面前?


  蘇輕鳶不懂。


  她是越來越糊塗了,居然連自己親妹妹的心思也看不明白。


  所有的蠟燭都已燃盡的時候,殿中一下子沉入了黑暗。


  蘇青鸞的手指動了動,蜷縮了一下。


  蘇輕鳶立刻轉了個身,面向她:「青鸞。」


  過了好一會兒,黑暗中終於響起了一聲細細的回應:「姐姐?」


  蘇輕鳶放開她的手,低低地「嗯」了一聲。


  蘇青鸞又沉默下來,呼吸平穩,似乎已經睡著了。


  許久之後,兩人卻同時開了口:

  「這是在哪兒?」


  「為什麼?」


  齊齊一怔之後,兩人又同時安靜下來。


  最後還是蘇輕鳶先解釋道:「你身子弱,夜裡風冷不敢挪動,我就把你留在我屋裡了。你若想回去,明早我叫人用軟轎送你。」


  蘇青鸞慢慢地轉過身來,往蘇輕鳶的身邊靠了靠:「我不想回去……好多年沒跟姐姐睡了。」


  蘇輕鳶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蘇青鸞把手伸過來,抱住了她的腰:「姐姐,其實我很怕黑,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宮裡規矩大,小枝不敢再到床上伴著我睡,我已經很久沒有睡穩了……」


  「白天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蘇輕鳶淡淡地道。


  蘇青鸞悄悄把手挪到蘇輕鳶的肚子上,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


  蘇輕鳶凜然一驚,本能地蜷縮起身子,躲開了她的手。


  「姐姐,對不起……」蘇青鸞忽然哭了起來。


  蘇輕鳶翻過身去平躺著,雙手護住小腹,冷笑:「這話就奇怪了,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蘇青鸞抽噎著,又貼了過來,抓著蘇輕鳶的手:「姐姐,我那時真的是鬼迷心竅了!我嫉妒你有人疼,我嫉妒你有孩子,看見你過得比我好我就生氣,我一點也不想給你的孩子當娘!我從小就嫉妒你……你雖然沒有親娘,可你始終是嫡女,在府里我跟你沒什麼兩樣,可是一出府門,那些世家的嫡女都看不起我……就連府里的嬤嬤們也常說『咱們五小姐過得當真是金尊玉貴的日子,跟人家的嫡女也沒什麼兩樣』……姐姐,我跟你本來就沒什麼兩樣,憑什麼只因為我是庶女,所有人都覺得我應該比你低一等?」


  蘇輕鳶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也不想回答。


  「姐姐,」蘇青鸞搖晃著她的手,「真的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害你了!做壞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也許你說得對,我怕黑、我睡不著,都是因為我心裡有鬼……」


  蘇輕鳶沒有什麼話要跟她說,便依舊沉默著。


  蘇青鸞急了,緊緊地攥著她的手,大哭起來:「姐姐,我是誠心悔過的!今日我也算是死過一次,什麼都想明白了……我們還跟從前一樣好不好?我再也不跟你爭勝了,你還跟從前一樣疼我好不好?」


  「青鸞,」蘇輕鳶嘆了一口氣,「姐姐一直是疼你的。」


  「我知道……」蘇青鸞抽泣著,在黑暗中無聲地偷笑起來。


  「睡吧。」蘇輕鳶淡淡地道。


  蘇青鸞答應了一聲,片刻之後卻又小心翼翼地問:「姐姐,你為什麼……要自殺?」


  「自殺?我?」蘇輕鳶擰緊了眉頭。


  蘇青鸞哭道:「那時候我雖然疼得厲害,心裡卻是清楚的。我聽見太醫說了,那茶水裡面除了落胎葯,還有一種劇毒……可是你為什麼要在茶水裡下劇毒?我來的時候,你是正準備喝茶的——姐姐,皇上那麼疼你,你為什麼想不開?」


  蘇輕鳶怔了許久,不答反問:「你過來抱我的時候,暗中下到壺裡的是落胎葯?」


  蘇青鸞答了聲「是」,又哭道:「抓藥的時候我問過大夫,那葯只落胎,不傷身子的,所以我才會放心地喝下去,沒想到會疼得那麼厲害……我想,那就是我做壞事的報應吧!我以為我要死了,沒想到姐姐還肯召太醫來救我……」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那麼傻,下了劇毒還要自己喝下去。」蘇輕鳶喟嘆一聲,語氣卻是淡淡的。


  「姐姐?」蘇青鸞聽得雲里霧裡的。


  蘇輕鳶發出一聲低低的苦笑:「斬草除根,他還真是不留情面。」


  「姐姐說的是誰?」蘇青鸞糊塗了。


  蘇輕鳶拍拍她的手,語氣輕鬆了許多:「沒事。我沒想自殺,只是下錯葯了而已。」


  蘇青鸞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蘇輕鳶想了許久,回過頭來見妹妹還沒睡,便摟著她笑道:「別胡思亂想了。今日的事,又是我對不住你。你雖然起了一點兒壞心,卻沒有傷到我,反而無意間救了我……兩條命。」


  「姐姐,」蘇青鸞坐了起來,「你不知道那是毒藥?是有人想害你嗎?你本來想喝的是什麼葯?」


  「叫你不要想了,」蘇輕鳶伸手把她拽了回來,「太醫說你這半年身子會比較弱。你若是自己不愛惜著,生病了我可不管你!」


  「姐姐……」蘇青鸞欲言又止。


  蘇輕鳶無聲地笑笑,語氣溫和地道:「乖乖睡覺,什麼都不要想了。咱們姐妹今後需要費腦筋的時候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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