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用一壺好茶,做一件壞事
回宮之後,陸離直接跟著蘇輕鳶進了芳華宮。
在門外是「兒臣」、「母后」,一派母慈子孝其樂融融;一關上大門,陸離立刻把蘇輕鳶抱了起來:「我忍一路了——你的臉色很難看,是出什麼事了?還是身子不舒服?」
蘇輕鳶抓住他的衣襟,蜷縮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沒有不舒服……陸離,我們回房說。」
陸離二話不說,抱著蘇輕鳶快步奔進內殿,小心地將她放在了床上:「蘇翊為難你了?」
蘇輕鳶木然地搖了搖頭,依舊摟著他的脖子不肯放手。
「阿鳶!」陸離急得汗都出來了。
蘇輕鳶定定地看著他:「父親打算在百日除孝的那天殺了我,對外宣稱我是被你逼奸,不堪受辱才自盡的……腹中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據。」
「別怕,你還有我。我不會讓他得逞的。」陸離小心地摟著她,柔聲安撫。
蘇輕鳶急得一下子坐了起來:「你有沒有聽明白我的話!他要把事情鬧大、把罪名全部推到你的頭上!『逼奸嫡母致死』那麼大的罪名,你擔得起來嗎?」
「阿鳶,別急。」陸離拿過帕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笑了。
蘇輕鳶抓住陸離的衣襟扯了一下,靠在了他的胸前。
陸離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笑道:「別怕。我不會讓你死,也不會讓他把事情捅出去。蘇翊有手段,我也不傻,不會坐以待斃的。」
「你真有辦法?」蘇輕鳶仰起頭來,狐疑地看著他。
陸離發出一聲輕笑:「你不信我?」
蘇輕鳶搖了搖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表達的是「信」還是「不信」。
陸離像哄小娃娃一樣輕柔地在她的背上拍著,語氣溫柔:「我會盡我所能,保你和孩子平安。」
他這句話說得似乎很真誠,蘇輕鳶卻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這芳華宮中除了疏星淡月,餘下的人當真都是陸離的心腹嗎?若是如此,她有身孕的消息如何會傳到父親耳中去的?
她原本疑心是蘇青鸞說的,細想想卻又不對——二哥言下之意,她有孕的消息並不確切,所以告密的那個人,所知的內幕應當也有限。
這樣算起來,芳華宮、養居殿、太醫院這三處之中,必定有人出現了問題!
若是有人在暗處下手,陸離當真能護她周全嗎?
一旦她死了,再不能開口,事情再如何發展也就由不得她了!
蘇輕鳶越想越覺得心裡沒底,只得揪著陸離的衣角,仰頭問道:「你說你有手段對付他,是有他的把柄在手嗎?」
陸離緩緩地搖了搖頭:「蘇翊一向謹慎小心,把柄幾乎沒有。」
蘇輕鳶坐直了身子:「我倒是知道一個——先帝的薛皇后之死,好像與他有關係!青鸞身邊的小宮女紅兒應該知道一些……」
「阿鳶,沒用的。」陸離失笑。
蘇輕鳶頓了一下,神色黯淡下來:「確實……沒有證據,知道又有什麼用!」
陸離苦笑道:「就算有證據也沒用。蘇翊是武將,他手裡的鐵甲將士,才是我最忌憚的東西。」
蘇輕鳶立時泄了氣。
陸離是皇帝,要想給人定個罪名並不難。可是蘇家在南越朝堂上屹立了數百年,樹大根深,麾下將士又悍勇無比,與這樣的對手過招談何容易!
悶悶地想了很久之後,蘇輕鳶推開陸離,定定地迎上了他的目光:「陸離。」
後者靜靜地看著她,神色淡然,目光溫和。
蘇輕鳶咬了咬牙,正色道:「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咱們就先招了吧。我自己去跟天下人說,是我自願跟你好的!就像你上次說的那樣,大不了不當這個皇帝了……」
「上次你明明不答應的。」陸離微笑地看著她,語氣中有幾分調侃的意味。
蘇輕鳶瞪了他一眼:「上次還沒到萬不得已的地步!」
「確實如此,」陸離苦笑,「這一次,蘇翊有備而來,鐵了心要置你我於死地,境況確實比上次險得多。」
蘇輕鳶想起在暖閣之外聽到的那些話,便覺得不寒而慄。
卻聽陸離繼續道:「但是這一次,該輪到我不答應了!阿鳶,蘇翊既然決意出手,我便已經沒有了退路。而且——這一仗我若是不戰而逃,以後還憑什麼做蘇翊的對手、憑什麼向他討還十五年前的舊債?」
蘇輕鳶悶頭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法子可想。
父親不會收手,陸離不甘放棄。這一戰,在所難免。
「阿鳶,你該對我多一點信心。」陸離笑著揉了揉蘇輕鳶的頭髮。
蘇輕鳶勉強回贈他一個微笑,「信心」這種東西,卻是半點兒也沒有長出來的。
「不說這個了,」陸離笑著轉移了話題,「你母親的事,問出什麼來了嗎?」
蘇輕鳶搖頭苦笑:「父親說她在我剛剛滿月的時候就死了。可是我依然不信。」
陸離皺了皺眉頭,許久才安慰道:「解決了眼下的事情之後,我再幫你細查一下。」
「一點小事,不值得記在心上——你快去忙你的吧。」蘇輕鳶勉強笑了笑,脫掉鞋子鑽進了被窩裡。
陸離略一沉吟,笑著替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歇著,什麼都不要想——蘇翊的事交給我,你只管吃好睡好、保護好咱們的孩子就可以了。」
蘇輕鳶很乖巧地閉上了眼睛。
陸離走出門去,小路子立刻迎了上來:「皇上,太醫院那邊已經清理乾淨了。」
陸離點點頭,沉聲問:「崇政使和大司馬進宮了沒有?」
小路子忙道:「已經來了,正在養居殿候駕。」
陸離回頭向殿中看了一眼,小路子立刻又補充道:「芳華宮這裡一直有人盯著呢,皇上放心就是。」
殿中,蘇輕鳶向落霞招了招手,拉著她坐在床沿上,澀聲問:「你跟我說實話,如果我父親發難,陸離能應付得過來嗎?」
「皇上一定有法子的,娘娘只管安心養胎就是了。」落霞謙恭地笑著,柔聲勸慰。
蘇輕鳶靠著枕頭撐起身子,換了一種問法:「陸離手邊忠心護主的將士有多少?朝中武將之中有誰是忠心不二、並且能在出事之後及時趕過來救駕的?」
落霞的臉色越來越為難:「朝中的事,奴婢們哪裡能知道呢?皇上既然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是有辦法的,娘娘您……」
蘇輕鳶抬手止住她的話,苦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宮城禁軍至多有七八萬,其中還有很多是出身紈絝的富家子弟,真正能打仗的不超過五萬之數;兵部能調用的其他將士加起來也不過兩三萬;崇政院、十二衛……這些人到底有幾分忠心,誰也不知道;朝中忠心耿耿的武將自然是不少的,可是大多數將士都駐紮在邊關,真正在京城或者京郊附近的實在有限……一旦出事,到底能有多少人頂用呢?」
「蘇將軍的鐵甲將士也是食君之祿的,應當不會做出悖逆之事來,娘娘就不要多想了。」落霞小心地笑道。
蘇輕鳶眉頭深鎖:「父親若肯起兵作亂倒還好,我只怕他把我和陸離的事鬧出去,再添油加醋地製造一些謠言……朝中那些文臣是最看重人倫道德的,到時候父親提出改立鈞兒為帝,只怕會一呼百應!陸離大仇未報,必定不甘心,一場大亂在所難免……」
「娘娘,您就別胡思亂想了!」落霞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蘇輕鳶嘆了口氣,擺擺手叫她下去。
落霞有些不放心,卻想不出什麼話來勸,只得退到屏風那裡站著了。
蘇輕鳶看落霞的臉色就知道,在這件事上,陸離確實一點把握都沒有。
想來也是。他若是有把握,又怎麼會不對她細講,任由她在這裡胡思亂想呢?
他手中或許會有底牌,比如禁軍、比如某幾個忠心耿耿的朝臣……但父親的那一計實在太毒,只怕根本不容陸離撐到兵戈相見的那一刻!
南越皇朝以孝治天下啊!「皇太后」這個身份,同「太上皇」一樣,是凌駕於皇帝之上的,就連皇帝在她面前也要自稱「兒臣」!她若是死了,還是因為那樣的緣故「自盡」的,陸離這個「兒臣」哪裡還有活路?到時候恐怕不只是被迫退位那樣簡單了!
蘇輕鳶思來想去,解決的辦法只有一種。
在父親下手之前,她應該把所謂的「證據」徹底銷毀。只有那樣,才能萬無一失、永絕後患。
陸離必然也想到了那種辦法,只是他不肯說罷了。
蘇輕鳶不停地用手摩挲著自己的小腹,心裡木木的,並沒有覺得十分痛苦。
那個位置依舊平坦,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它還小,不會動,她從來沒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的存在。就連前些日子讓她很苦惱的孕吐癥狀,近幾日也漸漸地沒有了。
她自信可以說服自己,假裝它從來沒有存在過。
不能再等了!就連昭陽宮後面一個深居簡出的瘋癲老宮女都知道她懷著「孽種」,她還能瞞到幾時?
再拖延下去於事無補,只會讓局面更加難以收拾罷了!
蘇輕鳶慢慢地坐了起來,向落霞笑道:「我沒事,你下去歇著吧。」
「奴婢在這裡陪著娘娘。」落霞顯然並不放心。
蘇輕鳶白了她一眼:「你該不會是怕我想不開吧?我有多怕死你是知道的,這麼小心做什麼?與其在這兒呆站著,不如替我泡壺好茶去!」
落霞忙笑問:「娘娘要喝茶?奴婢幼時跟一位師傅學過水丹青,今日斗膽請娘娘品鑒一番,好不好?」
蘇輕鳶想了想,搖頭道:「水丹青太費工夫,你就替我泡一壺鐵觀音來就好。你的茶藝,我更願意留到咱們平安無事的時候再欣賞。像此刻這般心神不寧,豈不是糟蹋了這等雅事?」
落霞聽她言下之意,料想她此刻心中應該鬆快了幾分,便依言下去泡了一壺鐵觀音過來,隨後心事重重地退了下去。
蘇輕鳶盯著那壺茶看了很久。
鐵觀音,美如觀音重如鐵,好茶。
可是今日,她想用這壺好茶,做一件很壞很壞的事。
陸離知道后一定會怪她的,說不定還會大發雷霆,更有可能因此恨上她、再也不理她了。
可是,明知如此,她仍然不得不這樣做。
她跟陸離註定是有緣無分,這個孩子真的不該來!
蘇輕鳶起身走到妝台前,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紙包,打開。
裡面裝的是一些暗褐色的粉末,很不起眼的樣子。
蘇輕鳶打開茶壺的蓋子,把那些粉末倒了進去。
許是因為茶壺口太小的緣故,有一些粉末灑落在了外面。蘇輕鳶很有耐心地用手指一點點地沾起來,撮進了壺裡。
暗褐色的粉末一見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半點兒痕迹也沒有了。
蘇輕鳶呆了一呆,拿過壺蓋蓋好了,捧起茶壺搖晃了幾下,又重重地放回了桌上。
身上彷彿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力氣。她艱難地從盤中取出了一隻茶碗,那茶壺卻再也提不起來。
蘇輕鳶怔怔地盯著那把茶壺,心裡亂糟糟的鬧成一團。
真的……要喝嗎?
萬一陸離有辦法呢?他雖然未必有萬全之策,但只要有希望,就該嘗試的不是嗎?
她怎麼可以這樣任性地替陸離做了決定,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地殺掉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怎麼可以這樣輕率地選擇放棄……
也許還有別的選擇!
也許再等下去就會有希望!
可是,距離父親準備下手的日子只剩一個月了。她必須給自己留出養好身子的時間——若是到時候她還是死了,她必須保證,即使是最好的大夫和仵作,也不能從她身上看出任何曾經懷過孩子的痕迹!
她不知道現在動手還來不來得及,但她知道,若是再耽擱下去,肯定來不及。
思及此處,蘇輕鳶將心一橫,咬著牙將茶壺提了起來。
「四姐姐。」門口忽然響起一聲輕喚。
蘇輕鳶嚇得一顫,手裡的茶壺拿得不穩,險些摔在桌上。
蘇青鸞忙走過來接了一下,笑問:「四姐姐在想什麼呢?這麼一驚一乍的!」
蘇輕鳶定了定神,勉強擠出笑容:「你怎麼來了?」
蘇青鸞在她對面坐下,笑道:「今日沒見到姐姐,當然要來看一眼才放心。聽說姐姐今日也回府了?我歸心似箭,竟沒有等姐姐一起回去,實在該死!」
蘇輕鳶澀聲道:「別動不動就『死』呀『活』呀的——我是臨時起意要回去的,怎麼能怪你不等我?我還正暗罵自己貪睡,沒趕上同你一起回去呢!」
「四姐姐,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聲音也不對,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蘇青鸞向前傾了傾身子,擔憂地看著蘇輕鳶的臉。
蘇輕鳶搖了搖頭,苦笑道:「許是先前乘馬車累著了吧。」
蘇青鸞細細地嘆了一口氣:「想必是了。唉,好容易回一趟府,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回來,然後又是獨個兒對著冷冷清清的大殿……咱們成日鎖在這宮裡,要被鎖一輩子,想想就害怕……」
蘇輕鳶扯了扯唇角:「這可奇了。你不是一向很喜歡安靜的嗎?」
「那不一樣,」蘇青鸞嘆息道,「在閨中的時候獨個兒安安靜靜地待著,算是修身養性,順便做點兒女紅那也是咱們的本分。可是如今進了宮還是自己一個人,想想一輩子就要這麼冷冷清清地過下去,心裡總覺得有些不甘!」
蘇輕鳶嘆了口氣,抬頭看著這個變得有些陌生了的妹妹,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本來,她想對這個妹妹說一聲「抱歉」,畢竟是自己害得她進了這座金頂牢籠。可是想到那封書信,想到那些墨跡,她又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她的好妹妹又在打什麼主意呢?難道她這個做姐姐的還有什麼價值沒有榨乾凈?
可惜,她如今自顧不暇,不會再為別人的事操心了。
蘇青鸞見姐姐沒有接話,便嘆道:「皇上實在太忙了些——我那裡冷清也罷了,姐姐這裡居然也是這樣……」
「再等一陣子吧,等宮裡添了新人,就不這麼冷清了。」蘇輕鳶淡淡地道。
「四姐姐……」蘇青鸞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蘇輕鳶,欲言又止。
蘇輕鳶低下頭去,不願意再接她的話。
尷尬地坐了一會兒,蘇青鸞隨手揭開了茶壺的蓋子:「姐姐剛才是想喝茶嗎?這是泡的什麼茶?」
蘇輕鳶心頭一凜,慌忙從她手中把茶壺奪了回來:「沒什麼的。我累了,你回去吧!」
「姐姐?」蘇青鸞站起身來,眼中立時有了淚。
蘇輕鳶心煩意亂,跟著站了起來,連話也不願意多說一句。
蘇青鸞忽然走上前來抱住了她:「姐姐,我知道你心裡苦……你有什麼心事,跟我說一說好不好?這樣憋在心裡,身子怎麼受得住啊!」
蘇輕鳶本想推開她,蘇青鸞卻抱得很緊,像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著她的身子,不肯放手。
蘇輕鳶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真的只是累了。青鸞,如今……我沒心思同你說話。」
蘇青鸞忙道:「那麼我們就不說話!姐姐,讓青鸞陪你安安靜靜地坐一會兒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害怕……」
蘇輕鳶被她勒得喘不上氣來,只好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你先放開我。」
蘇青鸞破涕為笑,果然放開了手。
蘇輕鳶整整衣裳,坐回原處。
蘇青鸞把手裡的壺蓋蓋了回去,笑道:「我認出來了,姐姐泡的是鐵觀音!我在這兒說了這許久的話了,姐姐不賞我一碗茶喝嗎?」
蘇輕鳶下意識地想說「不」,蘇青鸞卻已從盤中拿了一隻茶碗出來。
蘇輕鳶慌忙按住了她的手:「茶已經涼了。你要喝,我叫落霞再重新泡一壺來。」
「不,我偏要喝這一壺!姐姐那麼寶貝它,多半是在這茶水裡添了什麼好東西呢!」蘇青鸞吐了吐舌頭,調皮地道。
蘇輕鳶聽到這句話,不由得心中「怦怦」亂跳。
青鸞該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略一思索,她很快便否定了這一猜測。
那東西是定國公通過程昱之手交給她的,宮裡只有她和淡月兩個人知道。蘇青鸞不可能知道有這種東西,當然更不會知道她把它放到了這壺茶里。
或許,這丫頭是真的想在這兒多陪她一會兒吧?
畢竟父親那邊的路已經走不通了,青鸞想當皇后,還得在她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姐姐面前做點兒文章才行!
這樣想著,蘇輕鳶便放下了戒心。只是,這壺茶,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給青鸞喝的。
蘇輕鳶把茶壺拿起來放到一邊,叫來落霞吩咐道:「重新泡一壺茶來!青鸞身子弱些,就用楓露點茶吧!」
落霞答應著正要走,蘇青鸞卻又站起來搶過了茶壺,給蘇輕鳶和自己各斟了一碗:「我偏要喝這個,姐姐休想藏私!」
「青鸞!」蘇輕鳶急了。
落霞在旁笑道:「茶壺外面有暖套的,這會兒應當還不冷,淑妃娘娘執意要喝,娘娘由著她就是了,急什麼呢?」
蘇輕鳶略一定神,嘆了口氣。
這工夫,蘇青鸞已將半碗茶喝進了肚子里,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蘇輕鳶只能安慰自己:這葯想必是活血化瘀的,青鸞沒有身孕,應該不會太傷身子吧。
這時,蘇青鸞舉了舉手中的茶碗,笑道:「果然好茶!姐姐這裡的茶水真不一樣,嘗著比尋常的鐵觀音清香多了,難怪姐姐小氣,捨不得給我喝!」
蘇輕鳶見她已喝了下去,想著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也就端起了茶碗。
誰知茶水尚未入唇,對面的蘇青鸞忽然臉色大變,尖叫一聲捂住了肚子。
蘇輕鳶大驚失色。
落霞看著蘇輕鳶,臉色微變:「娘娘,怎麼辦?」
蘇輕鳶有些慌亂,轉頭卻見妹妹跌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肚子哭叫不已,臉色也已經發白了。
「去——傳太醫!」蘇輕鳶咬了咬牙。
門口立刻有小宮女跑著去了。
蘇輕鳶定了定神,看著桌上的茶碗,忽然將心一橫,重新端起來送到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