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離她遠點
何鴻維趕到時,就看到康靖嘉站在手術室前,跟一顆松柏似得。
身上到處都是血,看著嚇人。
他走過去,說:「你先去洗洗手,你這樣子怪嚇人的。」
「你來了。」他的聲音聽出有任何異樣,一如往常,只是少了一絲玩世不恭。
「發生什麼事兒了?怎麼人在醫院裡還會出事?」
他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話,「你看一下,有情況就叫我,我去抽根煙。」
「去吧。」
何鴻維也沒有多問,與他相識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公民,能成為朋友,也是機緣巧合。既是如此,他自然也不會多問,問了對自己也沒有好處,何必要問。
康靖嘉去了附近的露台抽煙,煙有了,打火機找遍了全身也沒有找到。火氣瞬間上來,將煙折斷扔在了地上。
餐廳那邊已經恢復正常,裡面連血跡都看不到一點,好似之前發生的纏鬥都不存在。
岑鏡淮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向。
他原是應該去易澎家裡吃飯,可車子開到一半,便轉了方向直奔醫院。他總有一種感覺,可能要出事兒,再有可能過了今天,他就見不到林溫暖了,不管怎麼樣,好歹過來看最後一眼也是好的。
結果就是,看到這樣驚險的一幕。
也幸好他過來了,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他站在那裡,望著漆黑的夜,心跳的有些快,那是心慌。
他在外面站了一會,回去路過衛生間,進去把手上的血跡洗乾淨,有點難洗,洗了半天才洗乾淨。這都是林溫暖的血,如此柔軟的身子,中了一槍,得多疼。
他洗完,拿了旁邊的紙巾將手上的水漬全部擦乾。
想了想,又拿出手機給陳學易打了個電話,將整個事兒,簡單的跟他說了說。
半小時之後,陳學易趕到。
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太過於驚訝的樣子,詢問的重點也全是林溫暖的傷勢,可能也沒有想到她會受傷。
AS的人找過來是遲早的事兒,岑鏡淮要回去,也是遲早的事兒。
如此正好,順理成章回去,倒也不用費事兒。只是他身體尚未康復,回去以後,會遇上什麼樣的情況,難以預料。
但總歸,這是計劃的第一步。
再危險,也得回去,這是命令,也是使命。
手術結束,人被送進重症監護室,等三天過後,各方面指數都正常穩定下來,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不過醫生說了,情況還算好,不出意外,很快就可以轉。
三個男人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面,誰也沒有說話,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面的人,她身上的紅色裙子已經被換下來,整個人陷在被子里,看著就很弱小,那樣一槍,如何承受得住。
康靖嘉心裡跟刮掉了一塊肉一樣疼。
他覺得自己還挺可笑的,是因為美色,竟然還這樣當真,壞了計劃都要幫人,這顆聖父之心,他很佩服自己。
回神,他轉頭看向陳學易,說:「這邊交給你?」
「嗯,我會在這裡看著。」
「那我先走了。」
「放心,岑鏡淮跟我交代過,他說過不會壞了你的事兒。」
他笑了下,「我明天再過來。」
「岑鏡淮還說,離她遠點。」
康靖嘉看了他一眼,只笑了笑,擺了下手,就走了。
出了醫院,他一個人走到停車場,上了車,並未立刻開走。
打火機是落在車裡了,他想了下,拿出根煙點上,慢慢的抽了起來,片刻,這車廂內就煙霧繚繞,他開了車床,把椅背放下,走不了,人都這樣了,哪兒走得動。
……
岑鏡淮和宗聰並排坐在越野車上,車內寂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他們彼此沒有交流,岑鏡淮到底是重傷在身,這麼一折騰,體力消耗很快,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他閉著眼,靠在椅背上休息,時不時的咳嗽兩聲。
看起來有幾分弱。
宗聰餘光掃了他一眼,正好他開口說話,「來的時候,有人跟著你么?」
「沒有。」
「手下的人呢?都檢查過么?」
「當然。」
他睜開眼,側頭看過去,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眨眼之間,兩人同時舉起了槍,抵在了對方的腦門上。
宗聰眼裡透出一點笑,「你現在是瓮中之鱉。」
「你確定?」
兩人對視,數秒以後,宗聰眼裡的笑意一點點的暗下去,心底徒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視線往周圍掃了一圈,並沒有任何異常情況,他下意識的皺了下眉。
岑鏡淮說:「想上位的人是你。」
宗聰抿了下唇,「有能者居之,我有這麼實力,為什麼不能?」
「你連靈犀和伏響都殺。」
他冷笑,「在這個組織里,你要講感情,那就是死路一條。在這個組織里,只有一個信條,有能者取而代之,生死無由。而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感情用事,你根本就不配當DK。」
岑鏡淮不語,只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宗聰的眼睛里沒有情,有的只是冷漠果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是的,在這個組織里,每個人都是如此,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冷的,不帶任何感情,唯一的情感,大概是把你滅掉,然後成為新一任的DK。
當初陸政慎換身份的時候,宗聰不服,但他並沒有說出來,他知道陸政慎的狠辣,沒有人可以逆他的意思,他做到DK的位置,有能力,自然也有狠勁,他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殺到自己的同伴,那樣的狠戾,誰也不敢反。
但岑鏡淮就不一樣了,記憶可以更改,但性格改不了。
他就是個感情用事的人,講義氣,講情義。
那就好辦的很。
只是他的敏銳度很高,身手又好,腦子還好使,蓋過他們所有人,面對面剛,他打不過。
他藏著野心,等他不設防的時候,再開始反殺,是最好的辦法。
他終於等到這一天,可是好像一切又跟他想的並不一樣。
岑鏡淮慢吞吞的說:「你剛才就該一槍斃了我。」
話音未落,宗聰還沒來得及說話,鮮血濺開,他睜大眼睛,死不瞑目。
車內的人未動,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
他伸手從他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電話撥通。
「含笑,我回來了。」
「伏響已經醒了。」
「嗯。」
「等你回來。」
電話掛斷,岑鏡淮又翻了一下號碼,這上頭號碼的備註都是編號,普通人什麼也看不出來,但所幸,岑鏡淮在這個組織內待了兩年多,他對宗聰這個人了解的也還算透徹。
所以他什麼習慣,他到能猜到一點。
號碼一個個的往下翻,最後停下一個編號為1001的號碼上,但並沒有撥出去。
他側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將外面的景物籠罩,看不清楚,也看不明了,甚至於連前路都看不透。
夜色中,很快上來三輛同樣顏色款式的車子,一路往前,急速而行。
……
兩天後,林溫暖就出了重症監護室,轉到了加護病房。
陳學易一直守在醫院沒走,康靖嘉這兩天都沒過來,何鴻維就過來的密集一點。
一切指標都正常,但林溫暖就是一直沒有清醒過來,陳學易耗不起時間,原本再過兩天就要回部隊去。
可現在林溫暖這樣的情況,他只能再申請了半個月,所幸之前他一直表現不錯,並且一直沒有請過假,加之他的上級對他有幾分偏愛,也就替他擔保了。
如此,陳學易倒也寬鬆了些。
由著之前發生的事兒,陳學易也不好隨意離開,只得麻煩何鴻維幫他去酒店退房,順便幫他把行李拿回來。
何鴻維是個老好人,下班的時候,就幫他去酒店把東西都拿過來,並且還幫忙照看林溫暖。
陳學易一直在聯繫人,這林溫暖一直在這裡並不安全,等她稍好一點,就要轉移,得先聯繫好醫院床尾,做好準備。
因為陳學易和趙英迪的身份,讓易澎對康靖嘉起了疑心,他現在也是麻煩纏身,必然不好再跟林溫暖有更多的接觸,其實現下林溫暖就有點危險。
畢竟他之前是表現出了興趣,易澎這種人,一旦對付人就是要打人七寸,鎖人喉嚨。
康靖嘉坐在酒店房間里抽煙,沒一會,身後衛生間的門推開,寧溪從裡面出來。他餘光看了眼,手裡的煙沒有停下。
她身上就圍了一塊浴巾,頭髮垂落,有些拘束,站在那裡,臉頰紅彤彤的。
他指了下床,「睡覺吧。」
她應了一聲,慢慢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似是很掙扎,很猶豫,但最終還是把身上的浴巾解開,浴巾落地。
康靖嘉沒看,也沒注意到,只抽著煙,眉宇間全是愁容。
如此,寧溪就十分尷尬,她的臉由紅慢慢轉成白色。她咳嗽了一聲,依舊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難道睡覺的意思,跟她想的不一樣?
康靖嘉抽完煙,把煙頭摁滅,起身要去衛生間,走到一半,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側頭,一眼瞥見了她,眉梢一挑,眼睛好不掩飾,直接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你要減減肥了。」
說完,他就進了衛生間。
寧溪剛剛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這句話,讓她瞬間懵逼,什麼意思?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她哪裡胖?明明一點都不胖,從來沒有人說過她胖的。
康靖嘉洗完澡出來,穿著睡袍,走到床邊,把燈關了,換了一盞檯燈,光線幽暗。
他指了指旁邊,「睡好。」
寧溪一句話沒說,爬過去躺平。
他嗤笑一聲,擦了擦頭髮,把毛巾放在一旁,卻始終提不起興緻。
他撐著身子,看了她數秒,隨後,躺在了她的身邊,從床頭柜上摸了煙點上,咬在嘴裡,「算了,沒力氣,就說話吧。」
寧溪被他弄的情緒大起大落,這句話讓她衝上來的血氣一下子又退了回去,再這樣下去,她要得病。
康靖嘉問:「自願跟著胡爺,還是被逼的?」
「欠了錢。」
「多少錢?」
「五百萬。」
「怎麼欠的?」
她垂著眼,想了想,說:「被騙了。」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本來他還以為會是什麼爸爸媽媽或者哥哥弟弟是賭徒,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輕笑了一聲,「你也夠傻逼的。」
她轉頭,一雙眼睛倒是清亮,說:「不正常么?被騙的又不止我一個。」
「沒告訴爸媽?」
她搖搖頭,「說了也沒用,我爸媽重男輕女,肯定叫我去死。」
「不至於吧。」
「上了大學我就跟他們沒關係了,學費我也自己出,以後等我發財了,他們也享不了福。」
她很平靜的說著。
可發財兩個字說出來,康靖嘉嗤笑出聲,「哥哥等你發財。」
「我哪裡胖?」
「胸太大了。」
寧溪皺眉,有些不解。
「我不喜歡那麼大的。」
寧溪:「上次那個姐姐也挺大,你不是很喜歡?」
他側目,一口煙慢慢吐出來,噴在她臉上。
她沒什麼反應,眨了眨眼,「誰說的。」
「你的眼睛說的。」她伸手,指了指他的眼。
「少放屁,我也就喜歡她那張臉,除了臉之外,一無是處。」
說到林溫暖,他有點心煩,也不知道她現在什麼情況。許是真的不爽,他一腳踢在了寧溪的腿上,「滾蛋。」
這一腳一點都不輕,寧溪吸了口氣,皺了皺眉。她識趣,立刻爬下床,把衣服穿好,走之前,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問。
當然,康靖嘉並沒有好臉色,「滾。」
人走了,房間里清清靜靜,他卻靜不下來。
要不是易澎手裡有一條線還沒有透底,他現在就讓他完蛋。
這時,手機響起,他坐起身,撈過來看了眼,來電是何鴻維,他接起來,不等說話,那頭就激動起來,「我看到易澎來這邊了。」
康靖嘉猛地坐了起來,「什麼?」
「易澎來醫院了。」
……
何鴻維很小心的跟著易澎那幾個人進了醫院,等他們先進了電梯,才迅速跑過去,看了樓層,是停在林溫暖那一層的。
他立刻給陳學易打了電話,告知他要小心。
不過陳學易似乎不以為然,只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康靖嘉到醫院時,手機里傳來一條信息,緊接著,他就看到易澎的人突然從醫院裡跑里出來,他立刻上去,抓住其中一個,「什麼情況?」
對方顯然是嚇得不輕,「有鬼,裡面有鬼!」
他進了醫院,醫生護士都在往電梯那邊趕,他跟著過去,正好看到電梯門打開,易澎被吊死在了裡面。
看起來確實夠嚇人。
他沒有停留太久,進了旁邊的安全樓道,直接上了五樓。
林溫暖的病房依舊平靜,陳學易坐在裡面,閉目養神,何鴻維站在門口,有點茫然,見著康靖嘉,眼裡瞬間亮起了光,一下將他抓住,「你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
「死的也太快了,就電梯上去的功夫,人就沒了,他都沒有出電梯啊!」
康靖嘉沒說話。
這醫院裡,看不見的地方,怕是有不少人,得了命令在護著林溫暖的安全。
他只透過門上的窗口看了一眼,見著林溫暖安好的躺在裡面,也就沒有進去,現在易澎離奇死亡,總得有個牽頭人,而當下易澎手裡所有的全部的線路,都在他手裡了。
除了他當這個牽頭人,還能有誰。
他要先去控場。
「我先走了。」
「都到門口了,你不進去看看啊?」
他搖頭,「不進去了,等事情完了,我再過來,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她要是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何鴻維點點頭。
康靖嘉乘電梯下樓,看到了幾個跟著易澎一起來的手下,過去將人叫住。
這幾個人膽子都嚇破了,看著電梯,都不敢靠近,估摸著以後得有心理陰影。
見著康靖嘉,像是見到救兵一樣,「康哥,康哥救命啊!那隻手,那隻手太嚇人了!這醫院裡鬧鬼的吧。」
「瞎說八道什麼,這世上哪兒來的鬼,真有鬼,咱們還活的到現在?」
他把人拉起來,走到一旁,「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站在這人旁邊的小弟倒是冷靜一點,「不知道,我們都沒看到人,就看到一雙手,從上面下來,直接把澎哥拉了上去,用鋼繩把他的脖子套住,就看到有個人站在電梯上面,一身黑色,都沒看到臉。」
「康哥,那咱們現在怎麼辦?澎哥就這麼死了,咱們以後的生意怎麼做啊?」
「你們要是相信我,就跟著我,要是不相信,就自己再去找下家,我不強求。澎哥對我有恩,他死的那麼慘,這事兒我也不會不管。」
旁邊那位小弟,看了他一眼,沒有表態,眼神里藏著深意。
康靖嘉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言,只是叫上兩人,準備把易澎的遺體帶走。
醫生宣布了死亡,他就安排人先把人帶回易澎的家。
這人這樣死在醫院裡,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人心惶惶,醫院的管理者也不會就此作罷。
康靖嘉留下來處理,他們與這家醫院的院長有幾分交情,一番商量過後,這件事選擇低調處理,也不驚動警方了。
易澎死了,林溫暖在這裡暫時沒了威脅。
幫派內卻是亂的很,雖然有很大一部分人擁護了康靖嘉,但還有小部分人,感覺到易澎死的蹊蹺,更何況易澎死之前對康靖嘉起了疑心的,他的幾個心腹自然就對康靖嘉有所保留。
但這些人畢竟少數,如何也鬥不過康靖嘉。
這批人在短時間內分離了出去。
林溫暖是在三天後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夜深人靜,陳學易睡在陪護床上,背對著他。
她睜眼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瞬間,認錯了人。
「岑鏡淮?」
陳學易睡的不深,聽到動靜,轉頭,對上她的目光,笑了下,「你醒了。」
她停頓了好一會,那眼睛里是明顯的茫然,慢慢的像是想起了什麼,「你是他的戰友。」
陳學易起來,給她倒了水,她的聲音沙啞,像公鴨嗓一樣,聽著就知道難受。
他在杯子里插了根吸管,把吸管遞到她的嘴邊,「先喝口水,一會我去叫醫生過來給你看看,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你就直接說出來,不要忍著。岑鏡淮跟我說你是醫生,應該會比我更懂。」
她喝了口水,潤了潤喉嚨,「他呢?」
「我去叫醫生。」
他沒有正面對應,而是岔開話題,轉身,林溫暖立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動作牽扯到傷口,撕裂一樣的疼,她白著一張臉,「告訴我。」
「回去了。」
「為什麼?」
「他必須要回去,他本就是組織里的人。」
「可是他傷還沒好,他腦袋裡還有淤血沒有散,那組織里的人也有人想要殺他,他那個樣子……」
「不必擔心。」
他打斷了她,轉身,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將她拉開。
這應該是他們已經商量好的,他們只是在按照他們的計劃走。
岑鏡淮已經是組織里的人了,裡應外合,深入敵人深處,才有可能將他們瓦解。
可這多危險啊。
林溫暖緊緊抿著唇,眼眶裡帶著淚。
陳學易想了下,蹲下來,視線與她齊平,微笑著看著她,說:「你應該要為自己有這樣一個老公,而感到驕傲。」
她的眼淚掉下來,有點想罵人,想抱怨,然後眼淚止也止不住。
陳學易不會哄人,雖然女朋友是不少,但他大部分時間在部隊,跟女孩子相處的時間不多,在這方面他其實比岑鏡淮更粗心,更直男。
「你別哭了吧,哭也沒用啊。你哭,他就能回來了?」
她垂著眼,哭的更厲害。
他嘖了一聲,「岑鏡淮還說你很理智呢。」
「放他的狗屁!」她剛醒來,整個人還很弱,氣都接不上,說話也輕輕的,這句話罵出來,明明是十足的怒火,卻軟綿綿的。
她哭的厲害,也會牽動傷口,渾身都疼,越哭越疼,越疼越哭,就更停不下來。
陳學易沒辦法,只得先去把醫生找過來。
醫生進來,林溫暖還在哭,只是沒有剛才那麼凶,就是默默的流眼淚。
醫生簡單檢查,詢問過後,沒有什麼問題,接下去就是聽醫生的話,多休息按時吃藥,明天再拍個片子看看就可以了。
等醫生走後,陳學易去衛生間擰了毛巾,走到床邊,說:「我是按照岑鏡淮的吩咐照顧你,不是占你便宜,明天我會叫個女看護過來照顧,現在我給你擦臉?」
林溫暖看了看他,眼淚汪汪,點點頭。
經過她的同意,陳學易才給她擦臉。動作是有點粗魯,擦的她有點疼,但擦的是挺乾淨的,把她的眼淚鼻涕,都擦掉了。
擦完,他又給她弄了點溫水喝,然後坐在旁邊的陪護床上。
兩人相顧無言。
陳學易想了想,說:「你想不想知道他大學時候的事兒?我可以給你講。」
「他真的只交往了一個女朋友?」
陳學易斟酌了一下,說;「關係好的女性朋友有幾個,女朋友就一個吧。他以前在學校是人氣。」
「看的出來。」
所幸,陳學易是個話癆,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林溫暖聽著聽著,就無端端睡了過去,畢竟才剛醒來,又哭了那麼久,精神狀況不好。
在他的話癆攻勢下,很快就會睡過去。
見她睡著,陳學易鬆口氣,拿了紙巾,幫她把眼角的眼淚擦掉。
同情心泛濫,他回想剛才,他講話是不是有點不太柔軟?
……
第二天,何鴻維來的時候,碰上買早飯的陳學易。
他主動告知林溫暖醒了,兩人一塊上電梯,分開以後,何鴻維才給康靖嘉打了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下午,康靖嘉就抽了時間來醫院。
來之前,去超市掃貨,掃了一大堆補品,又買了水果。
結果到了醫院,他又把東西全部扔進了垃圾桶,空著手上去。
陳學易站在病房門口,看護在裡面給她擦身子。
他往門上小窗口張望的時候,陳學易一步走到他跟前,直接擋住了他的視線,面帶微笑,「都說了在擦身,還看?」
康靖嘉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是轉身,背對著門,與他並排,像兩個門神一樣,站在門口。
二十多分鐘以後,看護打開門,叫他們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沉默的進門。
然後一左一右,站在床的兩邊。
林溫暖看了眼,莫名覺得有點奇怪,有點不自在。
她下意識的扯了扯身上的被子,說:「你們坐。」
兩人依言坐下來。
氣氛依舊尷尬,林溫暖跟陳學易不熟,兩人統共也就見了這麼幾面,跟康靖嘉倒是熟悉一點,側頭看向他,說:「謝謝你,又救我一命。」
康靖嘉笑,「不客氣。」
說完,似乎又沒什麼可說的,她將視線落在前方某一點,三個人就這樣安靜的發獃。
氣氛真詭異。
默了一會,林溫暖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再次看向康靖嘉,一眼就對上了他的視線,「那天你還有回去么?他受傷了么?」
「我回去的時候,那些人都已經不見了,餐廳里連血跡都沒有一點。除了那塊落地窗還是破的。」
林溫暖自顧自的說:「應該不會受傷吧,他再受傷,還能活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