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出事
今天陸政慎的心情看起來不錯,話比平時多了不少。
跟她聊一些有的沒的,但畢竟是男人的話題,林溫暖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但也認真傾聽,並仔細詢問。
有時候在閑聊過程中,林溫暖總覺得陸政慎是個特別簡單並且普通的男人,與他的身份很不符。比如說,喜歡所有球類,最喜歡足球,但對高爾夫球並不是很感興趣。
她原以為,像他們這種人,最常打的應該是高爾夫。電視上那些老總,談生意打的都是高爾夫,就沒見過在籃球或者足球場上談生意的。
上次原本說好了,要去看他打球,後來他傷了腳,這事兒自然而然就取消了,加之林溫暖對他極強的排斥,他也就沒有再提起。
他說:「等我腳傷好了,帶你踢足球去。」
林溫暖覺得好笑,「我才不去。」
「去吧,給我加油,我也好多進幾個。」
「你還是先把你的腳上養好再說吧。」
「嗯。」
默了一會,他又主動詢問:「最近醫院忙么?」
「還行,華哥很照顧我,盡量不給我安排一些比較重症的孕婦,所以也還算輕鬆。」
他一臉笑意的看著她,「你現在能感覺到他們在動么?」
「能,不多,但也會有。」她對上他的視線,覺得奇怪,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怎麼突然問這個?」
「看了一些育兒網站,說是四五個月會有胎動,我算了算,你也快五個月了,一直沒聽你說起,就問問。」
「你還看育兒網站?什麼育兒網站?」
「寶寶樹,還有一個媽媽幫好像是。」
林溫暖噗嗤笑出聲,「你竟然還會下載這個,你會用么?」
「就一個育兒網站,怎麼就不會用了?不是向所有人開放的么?沒規定男的不能用吧?」
「好好好,能用,那你在裡面學到了什麼?」她止不住的笑,腦子裡不由浮現出他拿著手機研究的樣子,竟然有點可愛。
「就一些基本的吧,還有每個階段寶媽的內心感受。」
「你少看點裡面的帖子。」
「怎麼?」
「不適合你。你不如直接問我,我都會給你解答。」
陸政慎:「好,那我以後直接問你。」
今天有點高興,兩人吃飯的時候,氣氛很不錯。
只是吃到一半的時候,林溫暖接到了章惠新的電話,當即臉色大變,「什麼?!」
不知那頭說了什麼,林溫暖立刻起身,神色驚慌。
陸政慎:「怎麼了?」
「惠姨說,卓玉琪在她瑜伽館出事了,好像……」
「什麼?」他慢慢斂了笑,預感情況不好。
林溫暖整個人有些發冷,「她說她當時做一個動作,突然肚子疼,就摔了一下,然後流血了,大出血那種。」
陸政慎放下筷子,整個人還是鎮定的,擦了擦嘴,起身穿上外套,拉了她的手,說:「先去醫院看下情況,別擔心。」
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這事兒,發生在哪裡都沒事兒,偏生發生在章惠新的瑜伽館,還是在章惠新的指導之下。
本身,他們跟魏美婕就不對付,加上之前沈嫚露的事兒,即便當時就是個意外,到了魏美婕眼裡,怕也是有另一層意思了。
她的手冰冷,陸政慎的手心乾燥而溫熱,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像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等他們趕到醫院,魏美婕他們已經全部都到了,卓玉琪在手術室里,章惠新這會站在角落,神色有些緊張。見著林溫暖來,立刻過去,抓住她的手,說:「跟我沒關係,真的跟我沒關係。」
「先別說。」
她識趣了閉上了嘴。
可這麼輕輕的一句,還是傳到了魏美婕的耳朵里,她猛地回頭,眼裡滿是怒火,瞪著他們,說:「琪琪和孩子都沒事兒的話,我且不與你們計較,要是他們任何一個出了事兒,你們就給我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的燈亮了很久,期間醫生只出來了一次,魏美婕立刻上前詢問,醫生只說了句儘力而為。
林溫暖懷著孕,不好站的太久,陸政慎就扶著她在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陸政淅在手術室門口來回渡步,但時間太長了,他又去外面抽了根煙。
林溫暖知道,時間越長,代表著機會越是渺茫。
終於,手術室上方的燈變成了綠色,醫生從裡面出來,魏美婕一下子上前,「怎麼樣?」
醫生搖搖頭,「我們儘力了,孩子太小,胎心也不好,所以……沒關係,她還年輕,修養一陣,可以再要。」
魏美婕腳步顫了一下,閉了瞎眼睛,吸口氣,說:「為什麼只是摔了一下,孩子就保不住?我看她平日里身子一直都不錯的,怎麼會那麼弱?」
「這個,還得仔細檢查一下,當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可以看出來,這個胎養的不好,本來就弱,這一摔,也就保不住了。」
「可是,這都六個月了,怎麼還會弱?她也按時產檢,也沒說有什麼問題啊。」
「做個血常規看看吧,具體現在不好說。」
話到這個份上,魏美婕也不好再多做糾纏,人送去了病房。魏美婕整個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兒了。
章惠新站在林溫暖身後,小聲說:「剛醫生說了啊,不全然是摔跤的緣故,我就說嘛,哪有那麼弱的,摔一跤孩子就沒了。我以前懷著晴晴的時候,從樓梯上摔下去,都一點兒事兒沒有。」
「你少說兩句。」林溫暖微微皺起眉,低聲呵斥。
然,她的話已經傳進了魏美婕的耳朵里,她緩慢抬頭,目光越過所有人,落在林溫暖的身上,蹭一下站起來,幾步就到她的面前,「一定是你!」
她又看了看陸政慎,「一定是你們夫妻兩串通起來做的好事兒!」
陸政慎不動聲色站到了林溫暖的前面,將她維護在身後,說:「大媽,剛才醫生也說了,不全是因為摔跤,造成的流產。」
「嗬。」魏美婕冷笑,什麼話也不說,像是瘋了一樣,猛地衝過去,沖向林溫暖,似乎也是想讓她摔一跤。
女人瘋起來,戰鬥力也很強,陸政慎護妻心切,便稍用了點力氣,一擺手,魏美婕一下被甩開,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當下,陸政淅陪著卓玉琪去了病房,這邊只剩下溫玖容和沈嫚露陪在她設變。
溫玖容比沈嫚露還快一步,將人扶起來,說:「大姐,先不要激動,這件事不是還沒有弄清楚么?等弄清楚之後再追究責任也不遲,現在這裡是醫院,要是真的鬧起來,也是落人口舌,讓外人說閑話。」
沈嫚露也跟著勸了一句,「是啊,媽,有什麼話,咱們回家再說。」
魏美婕看了他們一眼,站了起來,看了陸政慎一眼,「好,這件事我們沒完!」
說著,她就甩開溫玖容的手,徑自去了卓玉琪的病房。
溫玖容緊跟著過去,沈嫚露從陸政慎身側走過的時候,稍稍頓了一下步子,側目看了他一眼,只幾秒鐘,就迅速跟著走了。
等這些人都離開,手術室門口又安靜下來。
林溫暖微的鬆了口氣,等他們走了,章惠新的底氣又足了起來,「這叫什麼事兒?我每次都再三詢問她身體情況,她都說自己沒問題,我才開始上課。結果她自己什麼身體都不清楚,就貿然來練瑜伽,這不是找死是什麼?現在孩子沒了,怪誰啊?當然怪她自己了!」
「溫暖,這事兒可真是跟我沒有關係,我都沒有碰她。」她看了看時間,說:「我得回去了,這事兒你給我解釋一下。」
說著,章惠新就走了。
林溫暖也不指望她留下來能做什麼,但對於她這種態度,還是有些厭惡。
陸政慎說:「事情還沒清楚,不必過於擔心。要不要去病房看一下?不去也沒事。」
「還是不去了,我們過去,他們應該會比較生氣吧。」
「那我們先回家。」
林溫暖點點頭。
回到家,卓玉琪小產的消息,已經到了陸江長的耳朵里,一家子這會都在客廳里,氣氛沉悶。
兩人過去,林溫暖差點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可轉念一想,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也還沒弄清楚,不至於那麼快就先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默不作聲,站在陸政慎的身邊,跟著他先叫了人。
陸江長沒什麼反應,默了一會之後,才淡淡應聲,抬眼,看了兩人一眼,說:「從醫院回來的?」
陸政慎點點頭,「人是在我丈母娘的瑜伽館摔的,我們自是有義務過去看看。」
陸江長點點頭,一時無話,氣氛很沉悶。
姜婉竹坐在那邊,心裡有一萬句話想講,但當下的氣氛,她也忍著,說多錯多,不如不說。
陸政慎拉著林溫暖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誰也沒有先離開,就這樣坐著,也不知道在等什麼。
陸白霆回來,看到這架勢,驚了一下,魏美婕也給他打了電話,不過他對這事兒,並不是很在乎,說到底孩子也還沒出生,意外也在所難免,也不至於弄的那麼嚴重吧。
他走到余淺身邊,小聲說:「你挺著個肚子,就不用守在這裡了吧。而且,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你先回房。」
余淺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琪琪小產了,都六個月了。」
不等陸白霆說話,陸江長說:「小余先回房間休息吧。」
「我沒關係的。」
陸白霆說:「你身子弱,別犟,讓你回房就回房,你在這裡待著,也沒什麼用,快回房去。」
說著,陸白霆就叫了傭人,把她弄回了房間,而後自己坐在了沙發上,說;「這琪琪也是,肚子都大了,還要去練什麼瑜伽,好端端在家裡養著不挺好的,非要作,現在好了吧,孩子沒了,哭都沒地方哭。」
陸江長瞪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本來就是,我應酬完回來,累的要命,還不能休息。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兒,耽誤人休息。爸,你自己什麼身子你自己不知道呀,你最應該早點休息。」
「你要是能讓我省心,我怕是連癌症都不會得。」
這一句話過去,陸白霆也沒了話,靠在沙發背上,稍作休息。
這氣氛嚴肅的讓陸白霆覺得小題大做,但老爺子壓著,也沒法子,只能裝的嚴肅一點。
約莫九點半,沈嫚露他們先回來了。
陸政淅在醫院裡陪著,魏美婕立刻就跑到老爺子這邊哭訴,「爸,琪琪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那孩子都已經成型了呀,好一點的話,生下來也是能活的呀!」
「你也別太激動,有什麼慢慢說,醫院裡是怎麼說的?就是因為摔了一跤導致的?」
她搖頭,「醫生做了血常規,說什麼數值很高,可能是長期服用了墮胎的藥物,計量不多,一天一點,時間一長,就算不摔這一跤,也是要流產的。」
「我聽到這個,都嚇死了!醫生還問我們平時給她吃什麼,我能給她吃什麼呀,我肯定都是檢查過了再給他們吃的呀!要不然,就是家裡做飯的廚子做了手腳!」
她一隻手捂住胸口,「我真當是害怕,我們家裡這麼多個孕婦,也不知道溫暖和小余什麼情況……」
「什麼!」這時,陸白霆一下站起來,「你說有人在飯菜裡面下藥了?」
「還不清楚啊,我覺得小余和溫暖有必要去做一個檢查,看看有沒有相同的情況。我真的是害怕,這萬一都出了事兒,我真是難辭其咎了。當然,最好也別是只有我們琪琪有這個問題。」她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餘光看向了姜婉竹。
她一眼看到,立刻反道:「你看著我幹什麼?你這眼神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又想冤枉我?」
「妹妹,我什麼都還沒說呢,你何必這樣做賊心虛。」
「什麼做賊心虛,你剛才的表情,明顯就是在說這事兒是我乾的!是我動的手腳,害的琪琪小產。」
魏美婕一副委屈樣,「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我連看都沒有看你一眼,婉竹你反應這麼大,不會是真的做了什麼吧?」
「你!」
「好了,這事兒先不要爭吵,等溫暖他們去做了檢查再說。」
陸江長咳嗽了幾聲,臉色有點不太好。
魏美婕立刻上前,順他的背脊,說:「爸,您身體不好,何必要等那麼晚,應該早點休息才是。」
姜婉竹還想說,被蔣媽攔住,便也只能把氣憋在肚子里。
時間也差不讀了,陸江長回房休息。
陸白霆聽了魏美婕的話,就趕忙回了房間,詢問余淺的情況。
當晚,魏美婕倒是奇迹般的沒有鬧騰。
姜婉竹卻睡不著,在自己房間里來回渡步,許久之後,敲開了陸政慎的房門。
「這事兒不對,我眼皮跳的厲害,怕是不好。」
陸政慎說;「沒什麼可擔心的,該發生的總是要發生,你擔心也沒有用。」
「你這孩子心真大,這事兒你看不出來魏美婕故意針對么?就算這事兒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她也會變著法子,讓這件事跟我們有關係,跟何況這人還是在林溫暖后媽的瑜伽館摔的。怎麼就那麼巧,我真是懷疑,是不是又跟沈嫚露那一套似得,孩子早就不好了,就栽贓嫁禍。」
「你現在得老爺子賞識,她魏美婕看不過去,就一個勁的找麻煩,就像誣陷我們。我真是越想越生氣,每次多無中生有,還有溫暖那個后媽,腦子是不是不好使?這麼個惹事精,也敢往自己瑜伽館裡帶,我告訴你,這件事要是真有什麼,就拉她出來替罪!氣死我了!就過不了幾天安穩日子。」
姜婉竹一個人叭叭叭的說著,坐在沙發上,雙手抱臂,看這架勢,是準備嘮叨好一會。
陸政慎還給她倒了杯水,默不作聲的,耐著性子,聽她嘮叨。
姜婉竹嘮叨來嘮叨去也就那幾句,心裡生氣就罵幾句髒話解解氣。
林溫暖在卧室內,門沒有關嚴實,倒也能聽到她講話的聲音。跟唐僧念經一樣,不知不覺,竟然就這麼睡了過去。
姜婉竹一直嘮叨到快十二點,她才猛的想起來,林溫暖懷著孕,嘆了口氣,瞥了陸政慎一眼,說;「你說你,也不知道提醒提醒我,就這麼由著我說,這都十二點了。」
陸政慎說:「你在氣頭上,打擾你發泄,怕你悶在心裡更難受。」
姜婉竹看著他,一時沒有說話,眼神有些複雜,但也毫不遮掩。陸政慎以前的性子特別不耐煩,頂多聽她嘮叨兩句,就會不耐煩,然後甩手走人。
可現在,他卻能夠耐著性子,聽完她所有的嘮叨,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她想,可能是幾年前的車禍,讓他有了改變,死裡逃生之後,人總是會大徹大悟一番。
陸政慎眼神淡然,與她對視,「媽?」
姜婉竹回神,笑著起身,說;「沒事了,說了那麼多,我也累了,你早點休息。」她餘光瞥見他的腳,「這腳傷怎麼還沒好?你忙歸忙,自己的身體還是要多注意,別不當一回事兒。身體才是本錢。」
「知道了,媽。」
「嗯,晚安了。最近要多看著點溫暖,我怕魏美婕又要耍什麼手段,現在卓玉琪的孩子也沒了,她肯定死盯著溫暖了,我最近也不去工作室了,就在家裡守著,你也好放心一點。」
「謝謝媽。」
姜婉竹看了他一眼,而後出了房間。
陸政慎並沒有立刻回卧室,坐回沙發上,拿了根煙,抽了起來。
這次的事兒,顯然是有些棘手了,按照魏美婕那一番話,這事兒大概率是發生在家裡,要是發生在家裡,就比較難查一點,但這事兒要是能夠查出來,應該會有很大的收穫。
他慢悠悠的吸著煙,而後,拿起手機,給姜騰發了個信息。
……
第二天,按照魏美婕的要求,余淺和林溫暖都去醫院檢查了一下,但檢驗結果表明,她們兩個胎像穩定,各項指標都很正常。
魏美婕看到這兩張報告單,直接回了家,找陸江長哭訴。
「爸,您看看!大家同處一室,每天都在家裡用餐,怎麼偏偏就琪琪出了事兒,余淺和林溫暖一點事兒都沒有?這很明顯啊,有人要害琪琪,就見不得琪琪把孩子生下來!爸,在這個家裡,我指望不上陸白霆,現在在這個家裡,他除了余淺,誰的事兒他都不管,現在只有您能夠給個公道,替我做主!」
魏美婕一邊說一邊哭,「琪琪現在在醫院裡,整個人都抑鬱了,什麼也不肯吃,一天到晚以淚洗面。我看著心裡都難受。」
陸江長仔細看了一下,三個人的驗血報告,做了對比之後,確實是有問題的。
「你仔細問過琪琪沒有,會不會是她在外面……」
「問過了,我都問過了。我吸取了上次嫚露的教訓,這一次我都實實在在的問過,確定過了以後,我才過來跟您說這事兒了。琪琪對這個孩子很重視,她的吃穿用度,都很小心,她幾乎都不吃外面的東西,都是家裡帶過去的。結果反倒是出了意外,您說吧,我還有什麼臉面去面對親家母?我當初信誓旦旦的保證,結果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魏美婕看起來是真的被傷透了,「我真的沒有想到,嫚露是這樣,琪琪也會是這樣。」她直接坐在地上,再也說不下去,小聲啜泣。
陸江長嘆口氣,「你確定這事兒是出在家裡的?」
她點頭,「是,琪琪懷孕之後,就幾乎沒怎麼吃過外面的東西,而且醫生也說的,這種是一次次累計下來的,也就是說,少說也吃了兩三個月,才會一觸即發。」
「醫生都說了,這應該是有預謀的。而不是一次吃錯,這種會比較難查。我也是不敢相信,您說吧,在這個家裡,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會是誰?琪琪的孩子,擋了誰的道?」
魏美婕這次放聰明了,沒有直接大吵大鬧,也沒有直接了當的指明是誰。
但其實也很明顯,在這個家裡,除了姜婉竹之外,其他人好像都沒有理由去害卓玉琪肚子里的孩子。
陸江長沉吟片刻,說:「既然你懷疑,那就先從家裡開始查起,一會你把所有的傭人都找齊,一個一個盤查過去。」
「嗯。」她點點頭。
陸江長說:「一會我跟著你一塊去醫院看看吧。」
「好。」
她擦了眼淚,點點頭。
卓玉琪是在私立醫院做的小產手術,環境比較好,她的胎也一直是在這邊看的。
病房裡,她躺在床上,臉色雪白,盯著窗外,眉眼間含著怒和恨。
陸政淅坐在旁邊,兩人一時無話。
他遞了溫水過去,卓玉琪一把拍開。
陸政淅皺眉,「你沖著我發什麼火?」
「還不都是因為你們家么!我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沒了!你倒是一點都不難過,到底這孩子是我身上的肉,掉了也只有我在疼。就」
「你能不能講講道理?我不難過么?孩子沒了,跟我有什麼好處?我也很生氣,可現在能怎麼樣?跑回去家去,揍陸政慎一頓?這樣就能夠解決問題了?」
卓玉琪一時氣急,眼淚當即奪眶而出,捂住了臉,哭的很傷心,也說不出話來。
誠如魏美婕所說,這孩子,她是真的很細心的在保護,她很少吃外面的東西,出去上班,中午飯也都是家裡送過來的,她才會安心的吃。
她雖然一直練習瑜伽,但她本來就有瑜伽功底,也不是貿貿然的在練,所以她心裡有數,知道這個運動安全又有好處,就一直沒停。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都這麼小心了,卻還是出了意外。
難怪這陣子,胎動特別的明顯,原是寶寶最後的掙扎。
如此想著,她就哭的越發厲害。
陸政淅嘆口氣,「別哭了,對你眼睛不好。我媽說了,小產也要坐月子,跟生孩子是一樣的,你要好好養身子。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一定會追究到底。」
他站在她的身側,將她抱在懷裡,輕撫她的背脊。
陸江長他們過來的時候,卓玉琪正窩在陸政淅懷裡哭。
病房裡的氣氛很壓抑。
陸政淅見著老爺子,眼裡閃過一絲詫異,轉而便躍起一絲欣喜,「爺爺,您怎麼過來了。」
他點了下頭,說:「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自是要過來瞧瞧。」
卓玉琪趕忙擦掉了眼淚,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禮貌的腳了人,而後,低著頭,坐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
陸江長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她也是很好的應。
默了一陣,她哽咽著說:「對不起。」
「傻孩子,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們的,別說這種胡話。」
「是我沒有保護好孩子。」
「這不能怪你,你是在我們家裡出的問題,我們也有責任。你放心吧,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楚,不會讓你受了委屈,也不會讓孩子就這麼稀里糊塗的沒了。」
卓玉琪也不說話,就只是小聲的啜泣,捂著嘴,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魏美婕也開始哭,小聲的說:「那孩子都已經是個完整的孩子了……」
陸政淅:「媽,別說了。」
「好好好,不說了,吃飯了。我今天親自燉了雞湯,全是我一手包辦的,可以放心吃。」
其實現在也沒什麼放心不放心的,反正孩子都已經沒有了。
卓玉琪想說這句話,但最終沒有說出口,將這話給咽下了,只低著頭,默默的吃東西。
有些事情,話不能太多,適當需要軟一點,人嘛,總是自然而然的同情弱者。
從醫院回去之後,陸老爺子就抓緊開始調查這件事,每一個傭人,他都親自盤問,最後目標鎖定在三個人的身上,其中一個是蔣媽。
魏美婕這一次,難得沒有竄上竄下,她意外的冷靜,坐在老爺子的身邊,看著眼下這三人。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你們都是陸家的老人了,我們對你們也不薄,只要你們願意承認,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責任,你們要是抵死不從,那沒有辦法,我只能找警察,讓警察來解決。」
「雖然那孩子還沒有出世,但也算得上是一條小生命,不要以為,弄掉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就不犯法,照樣犯法。」
李嫂是魏美婕身邊的人,還有一個錢阿姨是專門負責買菜做菜的。這三個人都負責過卓玉琪的吃食,並且是廚房內地常客,按照其他人的一些說辭看來。
這三人嫌疑是最大的。
當然,這種事情,是發生在生活細節里的,很多人都沒有過分的在意,也就很難抓到。
三個人都沒說話。
默了一會,陸江長的老下屬過來,手裡拿著一包東西,「陸老,這是在蔣媽房間里找到的,壓在床背後面,還沒有處理。」
陸江長看看一眼,是一些粉末,看不出來是什麼,他只看了蔣媽一眼,什麼也沒說,讓他拿了這包東西去檢驗,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蔣媽倒也冷靜,什麼也不說,只垂著眼站著。
有些事兒,說的越多錯的越多,不如不說,等對方發了話,把該說的都說了就行,至於信不信,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兒。
……
公司少了梁淳,所有事兒都要經過他,陸政慎忙的幾乎抽不出時間。
林溫暖下班,他還在加班。
「小張,你先送我一趟老街。」
林溫暖暫時不想回陸宅,發生了這種事,她也懂的避忌。就魏美婕那性子,出了這種事兒,必然不會就此罷休。她的兒媳婦一個個都出事,流產的流產,小產的小產,如今就只剩下她一個,肯定是會想法子對她下手。
她在秦叔那邊打了包,讓小張送她去了宏仁。
現在是下班時間,大廈門口陸陸續續有人出來,林溫暖領著袋子進去。
她來過一次,陸政慎手底下直屬精英都認得她,進去的時候,好幾個人主動跟她打招呼。
林溫暖有點懵,但還是笑著一一回應,即便不知道誰是誰,笑就完了。
上了樓,辦公區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高星蕾還在,陸政慎辦公室還亮著燈。
林溫暖過去,被高星蕾攔住。
「陸總在開會,陸太太稍等一下吧。」
她看起來不怎麼友善。
林溫暖也不想與她多費口舌,點點頭,就去旁邊的位置坐著休息。
高星蕾時不時的看她一眼,也沒給她倒水。
林溫暖自己包裡帶著保溫杯,也不用她倒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辦公室里沒什麼動靜,那扇門一直關著。
林溫暖開始餓了,但還忍得住。
一直到八點,辦公室的門才打開,兩三個人從裡面出來,討論著方案。
林溫暖起身,就站在邊緣的位置。
陸政慎出來,說:「要不然一塊吃飯吧。」抬眼看到林溫暖,立馬改了話頭,「你們去吃,我請客。」
不等另外幾個發話,高星蕾說:「要不就一起吧,我們也難得能跟陸太太一塊吃飯。」
她不識趣,但另外兩位職員可沒那麼不識趣,擺擺手,說:「算了,我還是回家吧,我老婆給我準備了飯。」
「不是吧,那只有我一個人去吃了。陸總,我一個人吃,你報不報銷?」
陸政慎微笑,點頭,「報。」
高星蕾知道沒了機會,一臉不高興,「我下班了。」
等他們一個個全部多離開,林溫暖才過去,說:「給你帶飯了。」
「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你忙啊,不想打擾,反正也就等了一會。」
「只有一會?」他笑著,接過她手裡的袋子,兩人一塊進了辦公室。
他關上門,跟著她過去,坐在沙發上,看了袋子就知道是秦叔的手藝。
林溫暖說;「肚子餓了,趕快開飯吧。」
他扯鬆了領帶,把飯菜都擺好,就三個菜,加一個甜品,量比較足。
「你最近都那麼忙么?」林溫暖吃了塊肉,問道。
「差不多,事情都堆到了一塊,有些抽不開身。」
她點點頭。
「不敢自己回家?」他夾了點蔬菜,先放進她碗里,然後自己吃一口。
她也不瞞著,「確實有點,這次的事兒,多少有些複雜。」
「那今晚我們去老街那邊睡。」
這話說的有幾分的曖昧,林溫暖抿了下唇,「可是媽還在宅子里呢,首當其衝是她,而且她的性子又那麼沖,真的鬧起來,她也吃虧的。」
他餘光看她一眼,笑說:「那吃完在一塊回去。事情沒有結束之前,得麻煩你跟著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她默默的點點頭,坦然的接受。
陸政慎說:「下次過來,直接給我打電話,要等也在裡面等,你不是別人,不用在茶水間等。」
「也沒關係,工作要緊,我坐哪裡都一樣。」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吃完飯,陸政慎稍作收拾,就帶著她回家。
進了家門,就聽到姜婉竹在鬧騰。
她今個一回來,就知道了蔣媽的事兒,一時沒沉住氣,就去找陸江長哭訴,蔣媽攔都攔不住。
當下就鬧的全家都知道了。
姜婉竹看到他們,立刻拉了陸政慎,說:「他們冤枉我!他們一個個都冤枉我!」
陸政慎還不知道情況,可看陸江長的臉色,似乎是不太妙。
魏美婕說:「今天我跟老爺子盤查了家裡所有的傭人,最後在蔣媽的房間里找到了一包可疑的東西,還沒查出結果。結果你媽就鬧上了,這是最賊心虛吧?」
「大媽,您也說了沒有查出結果,這話便不能這樣說。我媽只是想的多,這東西從蔣媽房間里翻出來的,她自然而然就會想到你們的想法。就算她現在不鬧,難不成你們就不懷疑她了么?如果沒記錯,在醫院的時候,您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們,當下從蔣媽房間里拿出這種東西,您怕是已經在心裡認定了吧。」
陸政慎摁住姜婉竹,不緊不慢的說著,「這事兒,怕是不好斷然的下決定。即便那包東西真的有什麼問題,也不一定就真是蔣媽做的手腳。」
魏美婕哼笑,「你這話說的可真是搞笑,若是連證據都沒辦法作證,那還有什麼能證明的?就靠一張嘴么?你說沒有就沒有?」
姜婉竹想說什麼,被陸政慎拉住,「再看看吧,說不定有什麼轉機呢。」他轉而對姜婉竹說:「媽,你也別鬧了,讓家裡清凈幾天。爺爺總是會明斷的,不會錯怪任何一個人,你要相信他。」
她看了他一眼,然後點點頭,「知道了。」
隨後,他們便各自回了房間。
進了房門,林溫暖說:「這事兒有點難辦了。」
「再看看吧,總有破綻的。」
「有什麼破綻,家裡也沒有攝像頭。」
他笑了笑,說;「你怎麼在知道一定沒有?」
她訥訥的看著他,「你說的那麼模稜兩可,能不能直白一點?」
「家裡有攝像頭,不過沒多少人知道,是我和爺爺商量著安上的,還是針孔的,所以到現在也沒人知道。」
「嘖,什麼時候的事兒。」
「沈嫚露出事之後,我覺得有必要裝一個,免得到時候家裡有出什麼事兒,說不清楚。」
「那爺爺怎麼不直接說出來?還瞞著。」
「要是直接說出來,這攝像頭豈不是只能用一次?日後人家就瞭然了,想做什麼,也不會在這個家裡明目張胆的做了。」
林溫暖嘖嘖了兩聲,說:「你們這是在抓小偷么?搞的那麼秘密。」
陸政慎脫下衣服,一邊摘手錶和袖扣,說:「只是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那我就放心了。」
「你擔心什麼?爺爺又不會怪你。」
林溫暖撇撇嘴,「我現在名義上是你的老婆,是你們這一方的人,你們要是被冤枉,不就是我一塊受了冤枉么?」
「哦,這麼說起來,咱們還是一體的。」
不知是他語氣的問題,還是怎麼,這麼正常一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她沒什麼回應,只坐在床上休息,拿了遙控器,若無其事的開了電視。
陸政慎拿了換洗衣服,進去洗澡了。
衛生間的門關上,林溫暖還用力的拍了兩下腦門,下次再遇上這種狀況,一定要表現的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