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茉莉成親風雪至，遙指才明仙人來
永遠有多遠，誰也不知道，薑莫離更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會給他帶來什麽樣的麻煩，他也不過是個青年男子，年少慕少艾，佳人複何求。
縱使鐵石心腸如他，也早被藍幽蝶鍥而不舍的一次次行動軟化了。曾記否，大雪山下，狼群環伺，她縱劍拚殺，血染紅衣，曾記否，他中毒頗深，她不吝千金，於朝陽城求得解藥，親手喂之，曾記否，千裏奔行，她披霜戴雪，送來錦囊密報，曾記否，所有的行動最終在薑莫離口中凝聚成一個字。
“好！”
藍幽蝶美麗的雙眸充滿了不敢相信神色，“將軍？”
“叫我莫離就好。”薑莫離幹脆摘下麵具，周身的肅殺消失不見，俊美的臉上帶著一些靦腆，要不是親眼所見，趙陽真不敢相信這個麵容帶著一絲害羞的人會是那個拿著鞭子抽打自己的薑莫離。
藍幽蝶看著薑莫離的表情，心中滿是歡喜，她喜歡的人終於承認也喜歡她，情不自禁的，她就撲了上去。
趙陽看著雙腿盤住薑莫離的女人，終於再次為自己的眼拙而歎氣，他怎麽就沒看出來是個這麽放得開的女人，一開始的端莊優雅都是裝的嗎？
不過幸好是這樣一個，不然依照薑莫離的性子，得忍到猴年馬月才敢踏出那一步。或許他殺人的時候膽子很大，但是這種時候，他完全就是菜鳥一個，還是最膽小的那種。
正琢磨著，趙陽看到藍幽蝶一隻手向他擺著，趙陽會意，悄悄的溜到了趙印他們幾個人身邊。
看著在那吻得如火如荼的兩個人，趙印哈哈一笑，“我猜對了吧，小茉莉果然被藍姑娘拿下了快點，賠錢，賠錢！”
得意的數著到手的銀子，趙印向趙陽笑了，“最近這些日子不見，身子倒是壯實了不少，可是怎麽臉蛋還是這麽白呢？”
趙陽生氣的打下來他捏著自己臉蛋的手，“接下來這幾天我還來訓練嗎？”
“訓練，當然訓練，你放心，就算小茉莉沒時間，大哥親自來教你。”
說完這句話的趙印，果然在第二天開始親自教導趙陽，雖然他的弓弩之術比薑莫離稍次，但基本功的訓練還是一清二楚的。
“開弓，需要的不僅僅是臂力，而是全身的力氣，當你能用腳心感覺到箭尖的時候，弓弩之術才算修習有成。”趙印倒背著手，振振有詞的說道。
“大哥，你可以做到嗎？”
趙印難得臉紅了一下，不過還是實話實說，“沒有。”
趙陽撇撇嘴，繼續著基礎的練習，這個基礎練習，其實就是擺架勢，手持一柄長弓，雙腳齊肩開立，並未曾做拉弓的姿勢。
趙陽萬萬沒想到，就這個姿勢，他居然練習了整整10年，當然這是有多種原因的，不過現在，趙陽更期待過幾天參加薑莫離的大婚，那是難得可以出去的機會，天天在王府的校場訓練他都快吐了，要不是每天回去有嬌俏可愛的小姑娘服侍，趙陽早就撐不住了。
這萬惡的社會製度，不過對於他這個階層來說，簡直是天堂啊。
時間慢慢過去，趙印隻是讓趙陽練習姿勢，別的什麽也沒教，不過就算如此，站上一整天也夠趙陽受的。不過趙陽發現，隨著自己的呼吸，他漸漸能感覺到身體趨於極致的平靜，不僅僅是心靈的平靜，甚至連血液的流動，內髒的蠕動，似乎都漸漸放緩，似乎處於一種接近胎息的狀態。
趙陽不知道這樣的狀態是好是壞，但是他感覺這種狀態下，他的大腦反而運轉的更加靈活了，處於一種身體鬆弛，頭腦靈活的狀態。
薑莫離大婚的日子依約而至，趙陽仗著個子小，從人群的縫隙中擠到了門口，藍幽蝶是兗州人，本地沒有親屬，趙印就做主讓薑莫離從王府接親。
隨著劈啪作響的鞭炮聲，俊美非凡的薑莫離騎著純白戰馬向著王府的大門行來。
“好漂亮啊！是仙人下凡嗎？”
“瞎說什麽？這是薑統領，不過真的好帥啊！”
王府大門緩緩向兩邊拉開更大的距離，一身紅色緞袍，腰係金色玉帶、頭戴銀靈鳳尾簪的女子淺眸一笑，刹那芳華就如這漫天緋紅的楓葉，迷了人的眼，亂了他的心。
雙眸凝望，三年金戈鐵馬，鐵騎當千，唯有她不離不棄，卻也讓她背負了一洲罵名，今日他若不娶，她唯有浪跡天涯，卻再也無處為家。
昔日城破之際，他救她於水火，她刺他於無情，幾番磋磨，情愫暗生，她終於拋棄一切，誓要追隨一生，今日得見，終究不是黃粱一夢。
“三載烽煙悲喜哭，今日與君共白頭。”藍幽蝶低聲淺唱，眸子中終有水光蕩漾。
薑莫離鋒銳俊美的眉眼溫和繾綣，“幽蝶知我意，此生定不離。”
兩雙手終究握到一起，他用力一拉，將她拉至馬背，在趙印眾人大呼小叫的聲音下，縱馬而去，“這小子，總算爺們一回。”葉雯的臉上竟也擠出一絲笑容，不過悄悄手一揮，四周的人群中頓時少了幾個人。
趙陽看得真切，就要悄悄跟上，被趙印一把拉住，“跟我走，今兒讓你見識見識什麽是武道高手。”
城外，薑莫離將藍幽蝶放下，“你且在此等候。”
似乎突然間明白了什麽？藍幽蝶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緊緊握住他的衣角，卻在衣襟下，看到了霜寒軍特有的甲胄。
薑莫離回身一笑，數不盡情意綿綿，道不盡陳思眷戀，“等我！”縱馬而去，那一方衣袂終於在她手中滑脫，再看時，麵具已然戴在臉上。
肅殺之氣前所未有的高漲熾，幾欲衝霄而起，馬蹄聲起，一聲不停，二聲附和，十聲百聲，不知從何而出的鐵騎匯成洪流，鐵血戰意和肅殺之氣交織纏繞，終於衝天而起，如百裏狼煙，禦風不散。
“哈哈哈哈，沒想到居然在此遇到重霄境界的戰將，看來這趟老夫沒有白來。”一黃發老者仰天長笑，下巴的幾層肉褶跟著顫動。
薑莫離麵具冰寒，聲音更冷，手中長槍一指，“殺！”數百鐵騎蜂擁而去，那老者麵帶不屑，迎頭而上。
他雙手好似磨盤，牽引抵磨，當先幾匹騎手頓時人仰馬翻，口吐鮮血倒地，然而後繼之人速度不減，數把長槍急刺而出，籠罩了老者全身上下。
老者周身衣袍鼓起，好似氣球，那長槍竟然刺不進去，再聽的老者大喝一聲，頓時幾道人影飛上半空，眼見是了無生息，竟然是被活活震死。
趙陽被趙印夾在腋下，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馳神往，這才是武道啊，今生自己終於有幸得以見識武道的威力。
“可是，那些騎兵能奈何得了這個老頭嗎？”趙陽擔憂的神色掛在臉上，與他同樣的，身穿紅袍的女子眉間那一抹憂愁同樣清晰可見。
趙印麵無表情，“莫離若不敵，自有長光，葉雯出手，他二人不敵，自有我出手，霜寒軍除非死絕，絕不會停下。”
趙陽歎了口氣，他還想留著這老頭一命，好看看這江湖中的武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聽大哥的語氣，顯然是非殺不可了。
薑莫離張弓引箭，蓄而不發，那如骨在喉的感覺讓老者頓時臉色一變，身手不免遲鈍了一些。
趙印露出笑容，“勝負已定，可惜又看不到小茉莉的箭法了。”
霜寒軍最大的戰法就是衝擊，本意作為遊記之用的輕騎，硬生生在5年間被趙印打造成了一隻鐵軍，攻城拔寨，戰場殺敵，衝鋒陷陣，無所不用其至，一隻2萬的騎兵，在趙印麾下，硬生生消耗到隻剩3000騎，從那一仗廝殺而出，最終跟在趙印身後的，就是他賴以成軍的骨幹，其中佼佼者，邵長光，葉雯，薑莫離等人，最終都成了他的副將，以此為骨，霜寒軍幾經擴充整編，又幾經減員差點全滅，到現在滿編不足萬人，端得是曆經生死波折，幾番磨難。
這一場場戰鬥下來，最終成就的是霜寒軍的錚錚威名，“霜寒所至，狼奔不休。”而趙印麾下眾將，也在北地頗具惡名。
食人蜂，薑莫離，就是最出名的那個，一是因為他的容顏，傾城佳人，男女通殺，二是因為他的箭法，冠絕全軍，曾有武道高手夜襲駐地，他連開三箭，射死4人，三是因為他的冷酷，帶上麵具的薑莫離，曾下令屠殺北川一個部族男女老幼，雞犬不留。人美心狠箭法毒，所以被稱為：茉莉花下埋人骨，峰針一刺斷心魂。
這老者一時的遲鈍，頓時感到莫大的壓力，霜寒軍的衝擊極其富有層次感，老者舊力已竭，新力未生，卻又不得不鼓足餘力，迎接接下來的衝擊，一招錯，滿盤皆落索。
趙印的話不出三息，接踵而至的鐵騎就已經將老者踏倒在地，馬蹄過後，地麵隻剩一片血汙，緩緩滲入地下。
“怕嗎？”趙印拎起趙陽的領子，趙陽搖搖頭，隻是可惜又沒有接觸這個世界的武道，還得再等下去。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一個青衣白發的身影出現在大軍陣前，來人麵容平常，唯有兩道眼眉好似凝結的寒霜，潔白如雪，寒冷如冰，肉眼可見的寒意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在陽光下扭曲蒸騰。
所有騎兵頓時長槍一指，肅殺的氣氛比之前還要凝重。
“草，這老家夥怎麽來了。”趙印麵容難看，但仍一步未退。
“你是趙陽？”來人一步一步向著趙陽逼近，靠近的騎兵馬匹不受控製的向著兩旁倒去，還沒倒下，就已經成了冰雕。
薑莫離手中長箭一引，搭在了弓弦之上。
“嗯？”來人冷哼一聲，薑莫離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但他沒有絲毫後退，一箭射出，將那寒意逼退，但箭支顯然後繼無力，軟趴趴飛出去數十米，掉在地上。
不過來人還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重霄境，原來不是仗著騎兵的血氣，而是自己已經達到了嗎？”薑莫離還要開弓，來人手指一彈，弓弦寸斷，薑莫離雙手染血，顫抖不已，他還要硬挺著再次張開一張弓，就聽到趙印的話，“停下吧！”
來人好奇的看向趙印，“你知道我是誰？”
趙印麵容如常，之前難看的臉色仿佛隻是個錯覺，“江湖第一高手蘇墨寒，寒冰真氣就在眼前，焉能認不出。”
“倒不虧是趙睿哲那王八蛋的兒子。”來人對瑞王毫不客氣。
“閣下若再辱及家父，說不得今天要做上一場了。”趙印微微皺眉。
“你敢嗎？”蘇墨寒淡然一瞥，眼神中是滿不在乎的輕蔑。
“有何不敢，霜寒所至，狼奔不休。”
“霜寒所至，狼奔不休！”
“霜寒所至，狼奔不休！”
所有的騎兵高聲大吼，整齊熱烈，趙陽聽得是熱血沸騰，恨不得跟著一起喊，可是他清楚的感覺到，蘇墨寒八成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似乎隻要他一動，萬鈞寒氣就要傾斜而出，猶如瀑布奔流，再無回轉的餘地。
趙印意氣風發，位於馬上，手中長槍所指，赫然是蘇墨寒。“前輩，我霜寒軍從未怕過誰，縱使身死魂消，亦是鐵骨錚錚。”
蘇墨寒眼睛眯起，白發無風自動，宛若寒冰鑄就的臉上，更是讓人直冒寒意。
“滄啷”一響，趙印手中的長槍折為兩截，蘇墨寒生硬的說道：“要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今天你們都得留在這裏。”
說罷不待趙印反應，身影一晃之間，就將趙陽提在手中，仔細瞅了瞅，皺起了眉頭，“長得不怎麽樣，還不是個練武的好胚子，那家夥憑甚看重你。”
說著話，手中寒意漸盛，寒氣不要命似的向著趙陽的身體湧去，頓時他就青了臉色，口舌僵硬，說不出話來。
“放下我二弟！”趙印策馬衝過來，被蘇墨寒輕描淡寫的一彈手指，栽倒在地。
“放心，我不會殺他，不過受些苦罷了，你要是再上來，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放下此時已經全身僵硬的趙陽，蘇墨寒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話，“莫要傷了她的性命！”
摸不著頭腦的幾人就看著蘇墨寒一步走遠，一步消失於眼前，這等神鬼莫測的功夫，讓眾人心下生寒之餘，也不免生出幾分欽羨之意，人生在世，誰不求個恣意瀟灑，逍遙自在，隻可惜大多為俗世困擾，沉迷於市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