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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蘇南,我恨你

  如果不是眼睛被蒙著,我真的特別想看看許桃此刻的表情,那種理直氣壯的感覺,就好像她才是周奕琛的妻子,而我,只是一個見不得光、插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聽到許桃的話,其餘三個女孩子都靠了過來,「也給我解,幫我一起解!」


  「出去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其中一個女孩子似乎覺得許桃動作太慢,直接橫在了我和許桃之間。


  「讓我來!」


  她指甲特別長,可能是太過慌亂的關係,我總覺得她的指甲就死死地我皮肉上又扣又划,且一下比一下更用力。


  我咬緊了牙關,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這繩子確實綁得十分緊,不用蠻力,壓根就解不開。


  可偏偏遭殃的就是我,大抵我是裡面最冷靜的吧,她們幾乎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一個解不開,她們就輪著解。


  在我以為自己的手快廢掉時,繩子就這麼解開了。


  我先扯掉了麻袋和雙眼上蒙著的黑布條,剛把許桃雙手上的繩子弄開,車子忽地就停下了,一道急剎車,我們重心不穩,全數摔在了車廂旁。


  「嘶——」


  腦袋瞬時一片眩暈,緩了好一會兒,我才吃力地爬了起來。


  車子不知停在了何處,不過一時,我就聽見了車鎖被打開的聲音,我以最快地速度替許桃套上了麻袋,緊接著把黑布條蒙回眼間,同樣套上了麻袋。


  許桃不明所以地低罵了一句,我暗自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別動,她掙扎了兩下,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挺直了背脊,挨在了我的手邊。


  車廂內進了幾個人,聽腳步十分沉重,似乎身上馱著重物,砰砰地幾聲巨響后,他們故意將麻袋扯了開並解開了黑布條。


  看到眼前的場景,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上車前被帶走的女孩們,依次排成了一排,全身赤裸地橫躺在冰冷且骯髒的車面上,她們身上均有被施暴過的痕迹,很刺眼。我屏著息大致數了一下那些一動不動的女孩們,恰好是個整數,十。


  如果我沒記錯,應該不止這些人,想必那些第一批被摘了腎的女孩,被遺棄在先前的據點了。


  他們逃離得匆忙,甚至連手上的血都沒時間清理乾淨。那些女孩被摘腎后,極有可能還躺在手術台上,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如非親眼所見,我無法形容這種事有多殘忍,可更令我難以接受的是,全部的一切都拜池上泉所賜。


  那幾個男人對我們哼哼一笑,隨即就從一個沾滿鮮血的袋子中掏出了銀晃晃的手術刀,在我們毫無防備之下,就直直地刺入了女孩的腰間。


  你可曾聽過刀子劃破皮肉的聲音?呲呲作響,我不清楚她們有沒有被打過麻藥,其中一個女孩的肩膀還會微微顫抖,可至始至終,她都沒睜眼,就連一下都沒有。


  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忍不住乾嘔了幾聲,整個胃都在翻滾。


  許桃被嚇得臉色煞白,身子僵硬得厲害。


  手術過程比我想象中更加漫長,我幾乎就是掰著手指頭數過來的,我們也試圖移開視線或閉上雙眼,可唯一一個冷眼旁觀的男人,用槍口指向了我們。


  「都給老子睜大眼睛看清楚了,誰敢閉眼,後果自負!」


  有個女孩似乎抵不住這壓抑到有些窒息的氣氛,忍不住動了動腿,動作十分細微,可還是被男人看在了眼中,他摸了摸槍口,目光凌冽地望著我們。


  「可以逃,門沒鎖,只要你們願意試試,是我的子彈更快,還是你們的腿更快——」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過來的,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從女孩的腰間掏出了鮮血淋淋的腎,丟在了一個盛滿不明液體的容器中。期間有人受不住刺激,開始瘋狂地尖叫,那刺耳的叫聲傳入我的耳中,我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但這聲音只維持了數秒,很快,她們的嗓子因為用力過甚,再發不出任何聲響。


  第一個結束后,有個男人輕嘖了一聲,對旁邊的人道:「工具沒帶全,這他媽縫不回去了。」


  「還縫什麼縫?好幾個都被搶走了,這都是錢,是錢懂不懂?」


  短暫的沉默后,那人陰森地冷笑著。


  「都取出來。」


  就差一點,我就忍不住要暈過去了,但我逼迫自己保持意識,如果就這麼倒下去,極有可能躺在地上的人其中,會有我。


  取第二顆的時候,我才確定,他們根本沒有麻藥,或是麻藥時間過了,那女孩霍然就睜大了雙眼,嘴裡斷斷續續地也聽不清在說什麼,十分模糊,只是她的表情痛苦到扭曲在一起,顯得格外猙獰。那雙眼珠子,就像要瞪出來一般……


  我死死地咬著下唇,心臟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握住,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我雙眼開始發暈,伴著血腥味,我腦袋完全處於了死機的狀態。


  由著人數頗多,那個舉著槍的男人也加入了其中,沒人再盯著我們,我終於能移開視線。可就算閉緊了雙眼,方才的一幕幕依然停留在腦海中。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眼前忽地就閃過了幾道刺眼的燈光,遠處,有幾輛黑車快速地向我們的方向駛來。


  男人們察覺到了異樣,全數站起了身,他們起先想把那些躺著的女孩拉下車,動作十分粗暴,拖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可還來不及跳下車,打頭的那輛黑車就轉頭橫在了車廂口的位置,下一秒,趕來的車中下來了十幾個身著黑衣的男人。


  我開始並不知道是敵是友,直到做手術的男人們掏出了腰間的槍,幾乎是一瞬間,槍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隱隱我還能聞到槍火的味道。


  按理我應該慶幸,或是如釋重負地吐口濁氣,可是都沒有,我感覺我整個身子都是飄的,連最起碼的知覺都沒有了。


  許桃此時亦沒回過神,我想拉她起來,朝她挪了點距離后,手還沒挨向她,一個女孩就朝我撲了過來。她的雙眼紅腫,臉上全是淚水,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出她在說什麼。


  「求你,求求你先替我鬆綁,你答應過的,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們啊……」


  其餘的女孩也跟著圍了上來,將我逼在了最角落,我透過她們,看著許桃,試圖讓許桃一起幫忙,可許桃雙手垂在身子的兩側,雙唇微微張開,眼眸中已經沒有一絲焦距。


  我的確想替她們鬆綁,可我舉起手后,才發現自己身上連半點力氣都沒有,就是把手臂舉在半空中,都十分費勁,好幾次,就這麼地落了下來。


  大抵人性都是自私的,她們以為我不願意幫助她們,在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些的時候,她們的咒罵聲跌踵而至,罵得十分難聽,字字句句不堪入耳。


  我想掃開她們,下車求救,可她們圍得很死。


  在我絕望之際,車上就上了幾個人,他們看到眼前的景象,亦是一愣。


  也因為車廂中的不速之客,周遭瞬時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半點聲音,男人們收起手中的槍,蹲下身子,一言不發地替女孩們鬆綁,她們就如同看見救星般,連最基本的猜疑都沒有了,雙手自由后,便攀上了男人的頸。


  我依然很怕,背脊傳來一陣陣的惡寒,我緊緊地盯著他們,深怕他們只是那些畜生不如的男人們的同夥。


  有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頓了片刻,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個小本子,一攤,舉在我面前,壓低聲音說。


  「警察——」


  幾乎是一瞬間,我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是爆發了出來,眼淚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往眼眶外翻。由著時間緊迫,他們只輕聲安慰了句『別哭』、『別怕』之類的,就將我們拽了起來。


  上來的只有三個人,我們雙腿發麻,都無法站穩,他們只能一個個將我們接下去,只是那三個女孩被帶走後,再也沒人上車。


  我狠狠地掐著大腿內側,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幾分,可事實證明,我無法做到自己想象中那麼堅強,一側的許桃已經癱軟地爬在了車面上,她肩膀顫抖得十分劇烈,但沒有發出一點兒哭聲。


  我看向車廂外,外面亦是一片安靜,打鬥的聲音越隔越遠。


  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這麼一瞬間,我拽緊了許桃的胳膊。她十分抵觸,嘴裡不停地複述著:「別碰我,你不要碰我……」


  她想甩開我,可空出的手僅揮動了幾下,就再次垂了下去。


  我拖著她,十分費力地往車廂外走,可我們的精力基本被消磨殆盡了,不足一米的距離,我們摔倒了數次,膝蓋間隱隱傳來難忍的疼痛,我側過腦袋,一字一頓低吼道。


  「許桃,你是不是想一個人呆在這裡!」


  許桃被我吼得一愣,僵持了片刻,她依舊保持著一個姿勢。有這麼一霎,我真想獨自逃走,可她雙手緊緊地纏著我的胳膊,我們壓根就分不開。


  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再嘗試一次的時候,車廂內跳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我僵硬地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眸。


  「蘇南——」


  也許是太詫異,我滾了滾喉嚨,想回應,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但因為這記低沉的聲音,許桃忽地就清醒了幾分,她瞪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眼前的人,下一秒,她十分用力地推開了我,撲進了那人的懷抱。


  「姐夫,你怎麼才來,我真的好怕,我以為我會死,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許桃哭得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纏在周奕琛的身上,周奕琛僵直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許桃的背。


  「沒事,別怕了,我在。」


  他像是在安慰許桃,可這句話,卻是看著我說出來的。


  我一時間壓根反應不過來,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臟格外劇烈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他向我伸出了掌心,沉聲問。


  「能不能起來?」


  可能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聲音中帶著隱隱地顫抖與焦躁。周奕琛的雙眼不再似從前般冷漠,眼眸在黑暗中十分明亮,甚至還閃著微微的光。他看著我,只看著我,眉頭擰得十分緊。


  看到這樣的表情,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折磨我,甚至毀了我,但現在,他是在關心我嗎?是嗎?

  後面,他還說了幾句,可我腦袋很疼,想聽,卻聽不清。周奕琛單手將許桃架了起來,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愣了許久,才伸出自己的手,可還沒挨上,車廂內又上了一個人,他速度極快,在我沒有防備之時,勒緊了我的脖子。將我整個人拖起來,帶著我,往周奕琛身後一閃。


  「別動!」


  話落,我頸間傳來了一陣冰冷的觸感,恍惚間,似乎有溫熱的粘稠物從脖子流向我的衣領。


  可我此刻壓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僅僅是因為這記聲音,我僵僵地側過臉,看清了束縛著我的人,我的身子,幾乎是一瞬間,就跟丟進了冰窖一般,冰冷無比。


  我極為勉強地動了動唇。


  「池上泉……」


  池上泉手中的動作一僵,但很快,便又收緊了。


  周奕琛轉過身,眯緊了眸,眼底閃過一絲幽暗的寒光。他想靠近我們,但他每走一步,我頸間的力道就會加重幾分。最後,周奕琛頓下了腳步,聲音是前所未有的陰冷。


  「放開她——」


  「放開她,你們能放過我嗎?哈,我可不想死。」


  池上泉笑了,笑得極為誇張,等他笑夠后,揚了揚另一隻手上的槍,說。


  「我需要一個人質,也並非一定是蘇南,周哥,你向來聰明,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你如果捨不得她,就用你懷裡的人交換,如何?」


  話音落下,許桃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池上泉,隨即背脊一挺,縮在了周奕琛身後,她扯著周奕琛的袖口,低聲啜泣道。


  「別,姐夫,你不能答應他。我要跟你走,你不要拋下我,你不能這樣的,你忘了嗎?你忘了姐姐是怎麼死的?她生前有多痛苦,你最清楚啊,你說過,你會照顧我一生的,是你親口說的,你不可以……」


  「姐夫,你還不懂嗎?這個人就是蘇南的前男友啊,他不會對蘇南怎麼樣的,你看,你看他手裡還有槍,他只是對著我們,蘇南不會有事……姐夫,不要答應他……」


  許桃的話還沒說完整,池上泉就十分不耐煩地再次複述。


  「我沒時間和你磨蹭。」


  期間我的目光從未移開,定定地望著周奕琛,我試圖從他眼底看到些什麼,但終究是什麼都看不到。他眸子漆黑,且深不見底。片刻,他恢復了往日的淡然,嘴角一揚,不冷不熱地說。


  「你帶著她,也走不遠。我給你一個選擇,跟我走,我可以讓你逃離H市,且保證不會有人找到你。」


  聽到這句話,池上泉笑得更深了。


  「如果我三歲,我或許會信。周哥,你說什麼樣的人才不會被找到?當然是死人,死得連屍骨都無存的人。別和我玩心眼,我就問一句,你回答就行,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你身上的槍被搶走了吧?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與我談條件?」


  「蘇南,還是這個女人。」


  我不敢再看周奕琛的表情,也不敢看池上泉,許桃一直不停地哭鬧,除了她的聲音,再無其他。


  半響,周奕琛薄唇輕啟,無情地吐出了幾個音節。


  「她,我不能交給你。」


  簡單的幾個字,讓我心底僅存的那一絲希翼,被狠狠澆滅。


  池上泉輕笑了一聲,拽著我,下了車。沒人阻攔,我們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跳到了路面上。這條路並不是那麼平坦,坑坑窪窪,此時我才發現,原來H市在下雪。


  明明已經快春天了,還是這麼冷,冷到我感覺自己眼角的淚跡結成了冰渣子。


  我不知道池上泉要把我帶去哪,我不想問,也沒力氣問。我心中的恐懼,也在此刻,一點點地隨著寒風消散。我竟不怕了,就算我馬上死了,我也不怕了。


  我明明很惜命,我為什麼不怕了?


  離開前,我回頭看了周奕琛一眼,他始終僵在原地,就這麼看著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一步都不曾動,許桃在他懷裡歡呼雀躍,這是幾天以來,許桃露出的唯一發自內心的笑容。


  也是這麼一霎,我突然覺得他們好配,我才是局外人。


  我對周奕琛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他選我,才奇怪。我特么竟然還期待,我期待什麼?像個傻逼一樣。


  池上泉的步伐十分匆忙,他收回了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邊走邊扯下領帶,將我的手反在身後,死死地綁緊。


  也不知走了多遠,總之他推著我走了很久很久,我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面上,那裡全是泥土,混著融化的雪,我感覺自己的膝蓋在一點點往裡陷。


  大抵是這裡荒無人煙,用肉眼看到的範圍內,空無一人。他也不是那麼焦急了,從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煙,在漆黑的夜裡,竄出了一抹紅光。


  我緩緩地揚起腦袋,看著細細密密的雪花,它們落在我的臉頰,我的衣領。可我一點寒冷都沒感覺到,我甚至覺得,這些雪的溫度比我身上還高那麼一些。


  我沒力氣動彈,等池上泉抽完煙,才將我拉了起來,他這次沒有推我,而是將我橫抱了起來,我沒掙扎,就縮在他的懷裡。他手間的力道不是很緊,環著我,鼻間的氣息若有若無地噴洒在我的耳側。


  莫名地,我覺得十分噁心,是那種發自內心地覺得噁心。


  他將我抱進了一輛車中,替我繫上安全帶,才折向駕駛位。他很小心,僅僅幾步路,他深怕我逃跑,還是要鎖上車門,車門關上的那一瞬,我突然覺得今晚與我和他私奔的那一夜很像,天氣也是十分惡劣,現下明明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但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我此刻才明白,我曾對池上泉的那種愛,僅僅是一種崇拜。他什麼都會,在我眼中,幾乎是全能的,正因如此,我很容易將他神魔化,好的時候太好,壞的時候特別壞。


  就如同現在一般,這樣想,我突然就釋懷了。


  池上泉並沒有急著開車,他側過身,單手支在方向盤上,陰惻惻地笑著。


  「南南,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噁心?」


  我搖頭,他笑意卻是漸漸加深。


  「我現在碰你,你都覺得很噁心吧?不用否認,我感受的到。」


  他別正了我的臉,單手扣緊了我的下巴。


  「只是,我問你,你選擇了周奕琛,可他呢?我覺得他還不如我,至少我是真的愛過你,他呢,你看見了,他不會選你。也許你會死在我手上呢,他不會在意。」


  聞言,我心底不禁一陣冷笑,我眨了眨眼,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對上了他的雙眸,說。


  「你和他不同,池上泉,你不用提他。你雙手沾滿了鮮血,你的心已經黑了,你怎麼和他比?他僅僅是不在乎我而已,僅此而已,你呢?為了錢,你還能做到什麼地步?錢就這麼好,好到你連最基本做人的底線都不要了?」


  等我說完,池上泉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地收斂了起來,他眼底滿是恨意,但這恨從何而來,我猜不到。


  他手中的力道忽然加重,死死地攥著我的下巴,「當然好!如果我有錢,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如果我有錢,我可以將天上的星星摘給你,我們需要私奔?我們需要遮遮掩掩?」


  「呵,可我想想,還是算了吧。」


  他收回了手,同時也撇開了腦袋。


  「就算我夠得著星星,也夠不著你。蘇南,你不用否認,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情,我心裡最清楚不過。你並不愛我,你付出的那一切,也不是愛。」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后,我就哭了,放聲大哭。


  池上泉縱使十惡不赦,但他是我蘇南,心底唯一認定過,愛過的男人啊。就算我後悔了,我曾經也承認過啊。


  為什麼?

  我不懂。


  他的甜言蜜語,海誓山盟,我也信過啊。


  可我哭到一半,卻發現,我打心底對池上泉,就單憑現在,沒有一絲感情了,可為什麼我還是想哭,就是想哭。


  我突然就想到了周奕琛,他憑什麼就能這樣對我?我們還沒離婚,我還為他失去了一個孩子,他憑什麼不選我呢?

  我一直在哭,哭得眼睛發酸發澀。池上泉沒有任何反應,他默了片刻,便啟動了車子。


  等我哭累了,毫無知覺地就昏睡了過去。


  在我迷迷糊糊之間,似乎聽見了有人附在我耳旁說話。


  「蘇南,你要怪,就怪那個人吧……」


  「都是他,他毀了我,可他或許沒想到,用盡手段之後,竟也牽連了你。」


  「我知道和你無關,但我還是恨你啊,我恨你,不論你為我做多少,我都恨你。我真後悔,我不該愛上你,更不該靠近你。蘇南……我恨你……」


  我特別想問,問他,這個人是指誰。可我眼皮壓根抬不起來,睡過去之後,我也沒做夢,甚至整個人都鬆懈了下來。


  再睜眼,已經是白天了。昨晚明明還下著雪,現下卻是陽光明媚,明媚到刺痛了我的雙眼。等我緩過神后,才驚然發現,車子已經駛向了一條陌生的路,勉強能稱之為路吧,因為兩側全是高壯的樹木。


  開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車子實在不能前行了,池上泉踩下了剎車,按開車窗,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


  就是這個舉動,我明白了,他也是毫無目的地逃亡,他也不知道這裡是哪。


  過了不到十分鐘,山坡上又開了一輛車。


  從車中下來了幾個男人,他們均背著碩大的背包,大概,裡面就是那些女孩的腎。


  「老大,人管不了,但東西都在。馬上就是交貨的時間了,我們這麼唐突地離開了據點,那位先生還能聯繫上我們嗎?」


  池上泉還沒說話,就有人狠狠地用手肘懟了說話的男人一下,「你慌什麼?反正數量夠了,那位先生若是發現我們不在了,也應該知道我們出事了,他會來找我們。」


  聽著他們的對話,我忽然就很慌,我一直以為,幕後黑手只是池上泉,可好像沒這麼簡單。池上泉的背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掌握了腎源流向。


  就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單單摧毀了一個據點,似乎得不到終結。


  我屏著息,直直地坐在車椅上,很快,有人發現了我。他探進半個腦袋,先是一驚,隨即不懷好意地嘿嘿笑了幾聲。


  「老大,你看我們兄弟幾個,也算是死裡逃生,還沒享受夠就出事了,您看……」


  我身子一滯,立馬埋下了腦袋。


  大抵池上泉不會護著我,可我也沒法兒接受……


  靜默了數秒,池上泉忽地推開了男人的臉,他的聲音很冷,也很淡。


  「這女人,是我的。」


  我以為,池上泉說完這句話后,他們會自討無趣地散開,然,並沒有。其中一個男人慫恿道:「不過是一個貨物,老大,你要吃獨食,我們也無所謂,只是吃不到,總得讓我們過過眼癮吧?」


  話落,周遭想起一片鬨笑聲,極為刺耳。我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拳,多希望,池上泉能拒絕,就算他恨我,對我也沒有一絲感情了,至少,我們那五年的青春是真實的。


  可是,我總想太多。


  人與人之間,哪來那麼多不舍呢?他真不捨得,也不會讓我坐牢。


  池上泉擺了擺手,接過男人手中的煙,說。


  「先休息,等天黑了——」


  得到回應,男人們才散開,他們似乎準備先呆在這個地方,且裝備齊全,從車廂內拿出了好幾個類似帳篷的東西。


  不過也能理解,這種亡命之徒,他們向來都做好了萬全的退路,畢竟沒有一個人,是真的不怕死亡。人一旦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幾乎是全身緊繃著等到天色漸黑,期間池上泉給我拿來了一些速食。我不肯吃,他就硬塞進我嘴裡,我掙扎,他就摁著我的肩頭。


  我本就想,死都不要張嘴了。


  可他卻說出了一句令我今生都無法忘懷的話。


  「蘇南,你是不是真的傻?你以為你這條命值幾個錢?就算你心底,唯一認定的那個父親,都不是真心愛你的。你真的就是一個人,你還不明白?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能狠心讓你坐牢,就是因為我以為,以為你父親會保釋你!可是他沒有,他進警察局的時候,他就有機會,可他就是沒有!」


  他最後一句話,幾乎就是吼出來的。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下意識地就想反駁,只是我一張開雙唇,他就用乾麵包堵住了我的嘴,且死死地按住了。


  我只能吞下它才有餘地說話,「池上泉,你特么胡說什麼!」


  「呵,我胡說,我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你心裡不清楚?」


  見我沉默不言,池上泉整個人都鑽了進來,他單膝跪在車椅上,一點點向我逼近,我退無可退,只能對上他的雙眼。


  「蘇南,你並不是蘇董親生的,你只是……」


  他話還沒說完,我下意識地就用自己的腦袋撞上了他的。若不是我現在雙手被綁得緊緊的,真恨不得扇死他!

  池上泉輕嘶了一聲,稍稍挺起了背,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目光不善,說,「信不信由你,如果有機會,你也可以親自去驗證。只可惜,蘇南,我恨你,如果我一定會死,我希望能拉著你一起。」


  我僵硬地靠在椅背上,用全身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的身子,不至於摔下去。


  他以為,他的隻言片語,我就會懷疑自己的父親,就算他此刻的眼神這樣篤定,我還是無法相信。


  半響,我輕輕地笑了一聲,說。


  「別開玩笑了,池上泉,這一點兒也不好笑,你嘴裡說出的話,我一句都不會相信了!」


  「至於你說的,一起死,抱歉,你根本不配!」


  池上泉僅輕瞥了我一眼,就離開了車子,他鎖緊了車門,車內一陣寂靜,我咬著牙關,不斷地讓自己忘記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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