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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不甘心就這麼死

  愣了大約一秒,我扶住了許桃的肩膀,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你們是誰?」


  並沒有人回答,只是其中一個男人特別小聲地對領頭的人說了一句。


  「強哥,最鬧的那個女人已經暈了……我們是不是……」


  也是因為這句話,我雙腿一軟,本想撐著地面站起來的手,也縮了回去。


  被稱為強哥的這個男人,和其他人的穿著稍微有些不同,他帶了個針織帽,劉海壓在額間,雙眼被遮去了一小部分。


  片刻,他僅吐出了一個音節,聲音極為低沉。


  「嗯。」


  話落,那些男人將我們越圍越緊,我完全沒有餘地逃走,加之許桃現在已經暈了過去,幾乎所有的力道都壓在了我的身上,連帶著她吐出來的氣息,也越發微弱。


  我用餘光暗自數了一下,大概有八九個人,甚至更多,各個身材都十分粗壯。還有兩個站在巷子口抽煙,指間有明晃晃的光點,應該是放風的,他們身後就是一輛黑色的麵包車,車門已經拉開了。


  他們來意並不善,打過許桃後腦的棒球棍還在滴血,『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在安靜的小巷內顯得格外突兀。開始我以為他們是劫財劫色之類的,可我的包就躺在地上,沒有一個人去撿。他們也在觀察著我們,見我們沒有太過掙扎的舉動,默默地就將棍子收進了黑袋子中。


  數秒后,我忽地就想起了H市的少女失蹤案,我看過新聞,林向月和梁毓言均提醒過我,夜晚盡量不要出門。


  我死死地咬著下唇,心臟跳得很快,我不斷地安慰自己,不會這麼倒霉,不會這麼倒霉……


  其實我很怕,大氣都不敢出,腦袋有這麼一瞬間完全是空白的。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在顫抖,同樣能感覺到掌心傳來的粘稠感。興許是喝了酒的關係,也可能是許桃也在,此刻我的理智還尚存,沒有被恐懼完全侵蝕。


  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以後,單手悄悄地摸進了大衣口袋,我也是憑感覺盲按的,摸著通訊錄,我也不知道自己打給了誰,但我能確定的是,這通電話應該是撥了出去,因為我手機接通電話時,會震動那麼一下。


  我怕他們也聽到聲響,只能用自己的聲音來掩蓋住,且把音量越提越高。


  「這條街並不是那麼冷清,在拐過去便是H市的不夜街,那裡有多熱鬧,你們應該清楚。你們就這樣把我們帶走,定然會有人察覺!我卡里有足夠的錢,你們先把她送去醫院,我和你們去取!你們要多少,我都給,如果不夠,我還有……放過我們吧……」


  強哥哼哼地一笑,笑得極為陰森,「呵,把她送去醫院,等著她報警?別和我玩花樣,你是自己起來,還是我們拽你起來?」


  他嘲諷了幾句,身邊的男人們也跟著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


  我當然不可能主動跟他們走,但以這樣的場面,我又能怎樣?我只能拖延時間,等電話里的人聽清楚了,大概也能明白我和許桃現在的處境。說不定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找我們。


  在我絞盡腦汁,想繼續和他們說話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動作極為粗暴地分開了我們。


  我條件反射般拽緊了許桃的手臂,身子往前一撲,許桃現在一點知覺都沒有,腦袋就軟踏踏地垂著,任我們倆拉扯。


  縱使我用足了勁,也抵不過一個男人,他反腳踹在我的肩頭,十分用力,緊接著罵罵咧咧地朝地上吐了口痰。


  「他媽的,你急什麼?下一個就是你。」


  我整個人都被踹得一懵,還沒能爬起來,就眼睜睜地看著許桃被男人扛在了肩頭,我單手捂著肩膀,試圖站起來。可能是方才拉扯中,我的手機露出了一個角。很快就有人揪住了我的頭髮,惡狠狠地往後一扯,頭皮一陣發麻,在我措不及防之時,他空出的手抓出了我的手機。我來不及去搶,那人就揚手將手機砸在了牆角,『啪』地一聲巨響,手機瞬時被摔得四分五裂,在他揚手的那瞬間,我看見了完全黑著屏幕的手機,心裡更是一緊。


  唯一的一絲希望,就這麼赤裸裸地被扼殺了,我全身發冷,就是想,也無力再掙扎。


  「強哥剛才說過吧,別玩花樣,想報警啊?」


  即使大半張臉被遮著,我還是能看清他猙獰的模樣。他口氣十分兇惡,那種感覺就像我再說一個字,他都能拔掉我的舌頭一般。


  我再大膽,也是個女人,就此時此刻,心沉到了極點。


  「老實點,你還能少受點罪!」


  他把我拽了起來,拖著我往車子的方向走。我雙腿軟得厲害,不到三米的路,彷彿就走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出了巷子,我看見黑色麵包車後面還停著一輛同款式的,我甚至沒時間記下車牌,他把我推進了車裡,裡面的氣味極為刺鼻,像是血的味道。


  我上去的時候,許桃已經臉朝車椅面,躺在了裡面。我給她翻了個身,她的血流滿了整張臉,幾乎已經看不清五官。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側過身,看著跟著上來的男人們,喉嚨一緊,放低語氣說。


  「你們先給她止血,我保證不動,跟你們走……」


  坐在我身邊的強哥冷冷地橫了我一眼,蹙了蹙眉,隨即速度極快地扒開了我的嘴巴,往裡塞了一粒藥丸。我想吐出來,可藥丸入口即化,我乾嘔了幾聲,強哥始終掐著我的臉頰。不過多時,我的意識便開始模糊了。


  再醒來,車子已經不知駛向了什麼方向,外面天色漸亮,我試著動了動,發現手腳均被綁緊了繩子。我努力地睜著雙眼,看向許桃,她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了,額頭被纏上著紗布,但也只是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隱隱約約白色的紗布上能看到血跡,很深,甚至有些發黑。


  她臉上毫無血色,雙唇發白,還起了一層薄薄的皮,我蹙緊了眉,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在他們注意到我之前,我又閉緊了眼。


  一路上都十分顛簸,許桃的腦袋被晃得搭在了我的肩頭,恰好是被踹過的位置,昨晚還沒感覺,現在她這麼一壓,我整個肩頭都傳來了一陣巨痛,就像骨頭斷了一樣的感覺,可我不敢動,手心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車內幾乎是安靜的,很少有人說話,就算說,也是我聽不懂的字眼。他們很謹慎,大多詞語都像是暗語。


  由著現在光線足夠敞亮,我才確定我聞到的血腥味不是錯覺,車子的座椅上,車窗邊,都有血跡,雖然被擦拭過,但還是留下了明顯的痕迹,像是指痕。


  我和許桃的外套都被脫掉了,在我們昏迷的時候,應該是有人檢查過。


  大約五分鐘左右,有人將許桃拉了開,我將雙眼微微眯開了一條縫,看著強哥仔仔細細地打量了許桃一番,隨即十分不耐煩地嘖了幾聲。


  「你他媽怎麼弄的,還在流血,死了你負責?」


  旁邊的人立馬討好般地搓了搓手掌,嘿嘿一笑。


  「一下子就沒注意力道,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強哥似乎瞪視了他一眼,他瞬間話鋒一轉,保證道。


  「不會有下次!」


  車子中途停了一次,車內的男人們都下了車,但留了一個人看著我們,他似乎十分不滿,沖著窗外喊。


  「你們好了來換我啊,老子坐了兩天的車,骨頭都酥了。」


  聞言我背脊一寒,我睡了兩天?我完全沒有任何知覺,且期間沒做一場夢。除了喉嚨發澀,甚至連飢餓感都沒有。


  停留了半個小時左右,車子重新啟動,我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著一個姿勢坐了多久,總之久到我屁股開始發麻,車終於是停下了。


  我和許桃的腦袋上,分別被套上了一個麻袋,被不同的人扛著往前走。


  我眼前幾乎是一片漆黑,只知道路並不是那麼好走,我腿間也有被樹枝刮到的感覺。扛著我的人甚至還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在我被摔出去的瞬間,他的手臂就鎖緊了我的腰,咒罵了一聲,將我往上推了推,繼續走。


  腦袋朝下,肚子又被抵著,胃裡一陣翻滾,我想吐,但我死咬著下唇,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我想,他們大概是到了據點,我不敢設想,在去的路上若是被他們發現我是清醒的,後果有多可怕。


  漸漸地,路似乎平穩了一些,那人的腳步也加快了許多,我聽見了鐵門吱嘎被推開的聲音,旋即耳中傳來了低聲的耳語,開門的人好像說了個數字,但腦袋被蒙著,他們說話的聲音又十分輕,我聽得不是那麼真切,總之不是十,就是二十。


  又走了差不多五分鐘,我整個人都被往地上一甩,緊接著,腦袋上的麻袋被扯掉了。


  我似乎靠在了一個人的身上,被我這麼一壓,那人還動了動,抽泣了幾下,但很快便壓制了下去。


  等聽到門的聲音,確定那幾個男人走後,我才睜眼。


  可睜開后,我又後悔,畢竟眼前的場面讓我驚得連呼吸都頓了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靠著牆,一排坐了十幾個年輕的女孩,其中也有和我一起被送進來的許桃。她們和我一樣,雙手雙腳被綁著,頭髮蓬亂,雙眼猩紅,眼角邊還有淚跡,十分狼狽。


  數秒后,被我壓著的女孩開始放聲大哭,她聲音幾乎啞得不成音,身子更是顫抖得厲害。


  她哭了之後,其餘的人跟著哭,原本我腦袋就很亂,她們這麼一哭,我特么心就更慌了。


  我很難形容出她們的哭聲,這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能發出的聲音了,極度嘶啞並帶著濃重的恐懼,說是殺豬般慘叫也不為過。


  我稍微動了動手指,暗自打量著四周。


  這個房間很大,也很空曠,我們斜對面的牆邊,擺了好幾個浴缸,很大,裡面躺著人,但只露出了一根胳膊,白皙的手背上,還有鮮血,幾乎已經幹了。那裡面似乎冒著寒氣,我這才有所知覺,這個房間的氣溫十分低,甚至比外面還低幾度。


  僅有的一扇窗戶,還被生鏽的鐵網釘著。正中央吊著一盞燈,也不知是哪吹來的風,燈一晃一晃的。


  可能是哭聲太大,引來了看門人的注意,他一腳踹開門,惡狠狠地吼道。


  「再哭!老子弄死你們!」


  幾乎是一瞬間,哭泣聲就止住了,我轉頭去看那個男人,他同樣蒙著半張臉,左手上還握著一把搶,左腿似乎有些跛。他緩緩向我們靠近,挨著我的女孩子,整個身子都不斷地往後縮,可能是體力不支,也可能是有我的重量,挪了好一會兒,才挪開一小段距離。直到背脊頂在牆面上,她才停下來。


  看著男人抬手,她喉嚨一滾,撕心裂肺地哀求。


  「不要,不要抓我,我求求你放過我……不要……」


  可男人的手並未伸向她,而是拽起了我,我和女孩子視線相對的時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著她瞳孔一縮,眼底滿滿全是恐懼,除了恐懼,似乎還帶著那麼一點同情。


  男人只是把我扶著,丟到了牆邊,讓我坐好后。他冷眼瞪了我們一圈,並威脅般舉起槍,槍口對著我們,挨個在我們額間停頓了一下,等整個房內只有沉重的呼吸聲時,他才哼笑著走了出去。


  門再次被關上,我聽見了女孩重重地松下了一口氣,隨即,又開始吸鼻子。


  我靠著牆緩了很久,才十分艱難地挪向許桃。


  其實我身上幾乎沒有一點力氣了,我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舉動,或許是只有許桃我認識,挨著她,我的心能稍微冷靜那麼一點。


  等我靠過去,許桃霍然就睜開了雙眼,她滾了滾眼珠子,也看了一圈房內,開始她眼底還有恐懼,可沒過多久,就被平靜所代替。可我知道,她的這份平靜是偽裝出來的,畢竟她身子顫抖得十分劇烈,呼吸聲也很沉。


  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人進來,門外隱隱能傳來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聲,聽聲音,應該隔了一段距離,從進鐵門,到這個房間,也有一段距離,我猜這個地方很大,至少和周奕琛的別墅差不多。


  大概是大家心情都差不多,這種氣氛,真的壓抑到了極點。期間沒人出聲,就算有聲音,也是低泣聲。這些女孩們被送來的時間比我們早,大概也經歷過了那種絕望崩潰,每個人的雙眼幾乎都是沒有焦距的,很空洞。


  可能是被環境影響,我的心久久無法平復,不論我怎麼給自己洗腦,都沒用。這裡離H市有兩天的車程,那麼遠,指望別人來救,幾乎是不可能。假設我電話真的撥通了,來了人,多半也是過來收屍了。


  但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自救,先不提手腳是否被捆著,就算我們行動自如,也很難憑自己的能力走出這扇門。這地方具體是哪,有多少人看守,我也不清楚。但我能肯定的是,至少人數比這個房間內的女孩們多。


  我死死地攥著手心,直到指甲深深滴陷入皮肉之中,我試圖用這種疼痛提醒自己冷靜一些。可深吸好幾次氣后,我發現,真正做到無所畏懼太難!


  後半夜,大多人都昏睡了過去,偶爾她們會被噩夢驚醒,尖銳的叫喊聲總是時不時地傳入我耳中,但數秒后,她們還是會睡著。人的極限大致如此,就算再恐慌,你疲憊到極限,還是會閉上眼。


  許桃依舊睜著眼,保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目不斜視地盯著浴缸。良久,她毫無徵兆地問了一句。


  「蘇南,你怕死嗎?」


  我蹙著眉,點了點頭,「怕。」順著她的視線,同樣望向了浴缸。白天不是那麼明顯,在昏暗的燈光下,裡面確實冒著一股白氣。


  緩了片刻,我側過腦袋。


  「許桃,你姐姐遺書中寫的每字每句,都是真的嗎?你確定這是她的筆記……」


  想到遺書,我的心就更塞了,就像壓了快巨石般,分分鐘喘不過氣。


  話音落下,許桃很明顯地一愣,她不可置信地對上我的雙眸,而後無力地譏笑了一聲。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問遺書?蘇南,你還是不怕死,你根本不怕!也對,就你現在這樣苟延饞喘地活著,倒不如死了。死了就能解脫,你也不用每天費勁腦筋去猜、去想。」


  許桃聲音也十分低啞,連氣勢也不向往日那麼足,說到後面,她竟還透著一股深深地無奈。


  我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腦袋靠在牆面上,我緩聲回道。


  「我說了我怕,是真的怕。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們真的就死在這鬼地方了,至少也得讓我知道那場車禍的真相。你恐怕無法理解,我因為這場車禍,幾乎整個人生的軌跡都變了。我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好了,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什麼都沒有了。」


  大抵是心情太壓抑,我不免也矯情了幾分,現在看來,除了死,我更怕的是活在謊言中。畢竟這大半年,我特么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靠什麼熬過來的。


  許桃很久都沒搭理我,等我放棄掙扎,以為這輩子都無法知道的時候,她開口了。


  「我姐姐的確是自殺,那份遺書,也是她死前親筆寫下的,落款上的時間你也看到了。沒人知道,因為她以書信的方式,寄給了遠在法國的我。」


  我不禁又看向了許桃,她語氣是這麼輕,毫無自責感,哪怕一丁點也沒有,可其中我卻經歷了無數人生無法承受之痛。


  她眉梢微微一挑,語氣冷了幾分。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書信我一直沒收到,輾轉了多人之手,才送到我手上。可我一點兒也不覺得你沒任何責任,你當時的車速,你心裡明白。下那麼大的雨,你怎麼能開那麼快?」


  說著,許桃從進來到現在,第一次落淚,她哭得很傷心,且不再掩飾。


  這傷心中飽含了許多情緒,也許有對許蜜的思念,但更多的,還是害怕此刻的處境。她比我還小兩歲,正是最美好的年齡,她還沒能得到周奕琛,她捨不得死,也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而我,也確信了許蜜的死,她確確實實是故意撞上我們的車。


  「她為什麼要自殺……」


  如果有遺書,不用拖出池上泉,我也是無罪的!


  我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又問。


  「周奕琛知道嗎?他知道不知道許蜜是自殺的?」


  「別再問了!蘇南,特么的等我們出去,活著出去你再廢話!我和你不同!我的人生才剛開始得到那麼一點溫暖——」


  許桃的情緒忽地就激動了起來,她挺直背脊,咬著牙瞪視著我。


  可我同樣無法就這麼心平氣和,耐心地去問,在我想用同樣的音量吼回去的時候,門忽地被推開了,『砰』地一聲,房內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目光齊刷刷地落向了門口。隨即,又有十分壓抑的哭聲響起,比白天更加令人發寒,帶著顫音,一下又一下。


  我瞪大了雙眼,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許桃條件反射靠在了我身上,呼吸聲極其沉重。


  兩個男人一左一右地拖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孩進來,她頭髮濕漉漉的,蒙住了整張臉,混著身上未清理乾淨的血,順著指尖還不停地往地上滴,他們每往前走一步,那聲音就清晰幾分,啪嗒啪嗒地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背脊也傳來陣陣惡寒。


  她腰部的位置有一條極深極長的口子,縫了針,那傷口好似一條巨型蜈蚣,歪歪扭扭地盤在她嬌嫩的肌膚之上。


  他們把她翻了個面,合力丟進了浴缸中,並從一個麻袋中,倒出了約一個人頭那麼大的冰塊。


  把她放進去后,他們又撈起了先前被丟進去的女孩,面色跟死人無異,隱隱發灰。其中一個男人將指頭抵在了她鼻子下方,停頓了數秒,對另一個人說。


  「還活著。」


  那人附和著點了點頭,把女孩橫抱了起來,先一步離開了房間。


  剩下的男人,不動聲色地望向了我們,除了許桃以外的所有人,身子不停往牆上縮,嘴裡喃喃自語。


  「我不出去,別帶我走……」


  「我還不想死,我不可以死,我媽還在家裡等我,我們說好一起去紐約看時裝秀……」


  「你們要什麼我爸都可以給,不要碰我,求求你……」


  只是,男人哪會同情她們,我們在這裡,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狀態。在嘈雜的聲音越發刺耳之際,從門口又走進了好幾個男人。


  就是這麼一瞬間,我大抵明白了,H市失蹤的這些女孩們,都經歷了什麼。想到這裡,我心底不免一陣自嘲,我哪有多餘的心思去憐憫她們,也許,下一個,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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