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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再見

  我就看著許桃,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她,她字字句句都極為刻薄,但說的也確實是實情。


  我無力反駁,可也不想她在我面前繼續蹬鼻子上臉。蘇敘或許說的沒錯,我這人從小任性慣了,除非自己情願,否則哪怕吃那麼一點點虧,都覺得十分不爽快。


  片刻,我笑了笑,盡量把背挺得很直,許桃個子比我矮,但她出來踩了雙恨天高,這麼一來,我們的視線就成了平行的。


  「是啊,我就是自不量力,但我現在依然是周太太。他的父親不承認,你不服氣,可法律上我和他就是夫妻,婚不見得能離,等我們離婚了,你再說這樣的話也不晚。」


  許桃臉色一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陰冷至極。


  很快,她忽地換上了一臉堅定,文不對題地說了一句。


  「現在伯父回來了,我也沒什麼好怕的了,蘇南,說到底你也不是那麼想離婚,就算姐夫不同意,你再不濟也可以上訴。本來這場婚姻就是交易,你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繼續拖下去,結局還是一樣的。姐夫不能背叛姐姐,這輩子,他都不能。」


  「蘇南,其實我們也無冤無仇,你若是走法律程序,我倒是可以幫你。我有個朋友是律師,在國內也小有名頭,我可以幫你聯繫他。至於費用,你完全不用擔心,我會替你出。」


  許桃的口氣就這麼嚴肅了幾分,眸光很沉,饒有一副想和我魚死網破的即視感。可她威脅我的話說太多,我也就麻木了,反正沒等到周奕琛,我暫時不會離開,就極為配合地附和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並不需要。上訴?我現在的身份你也知道,我本就該是在監獄里的女人。給我找律師,呵,許桃,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騙?想必沒上訴前,我就被關進去了。你沒必要……」


  我話音還未落下,許桃就開口打斷了我,她緊緊地盯著我,說。


  「如果你根本不用進監獄呢?如果從一開始,你就是無罪的呢?你願不願意離婚?」


  她很突然地這麼一問,我胸口卻是一悶。


  我不禁蹙緊了眉,心想,難道許桃知道那天夜裡開車的是池上泉?怎麼可能呢?按理那個時候許桃還在國外,那條路沒有監控,也沒有車輛,更別提目擊者。退一萬步,就算她知道,也沒有證據證明,開車的人是池上泉。


  當我很累,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也想過把真想公之於眾,可我沒有證據,就連我這個當事人都找不到證據,許桃又有什麼能力?

  我不可置信地反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盯了她很久,想從她眼中看出些什麼。可她真得很認真,哪怕一點開玩笑的意味都沒有,就連說話的口氣,也不像是在糊弄我,一字一句,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中迸出來的。


  「那天晚上,就算沒下雨,就算你再小心翼翼地開車,姐姐還是會死!蘇南,你其實是自由的,你本來不用受這些罪!我都是知道的,我從最開始,都知道……」


  許桃越說越激動,連帶著胸口也有些起伏,我甚至能在她眼眶中看到淚水,可她咬緊了下唇,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她卻是大笑出聲。


  「一個不想活的人,就算是停在路邊的車,她也能想方設法……」


  「桃子——」


  就在我反覆琢磨許桃話中深意的時候,周奕琛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幾乎是一瞬間,許桃就抿緊了唇,她沒有轉身,就這麼很輕地一笑,搖搖晃晃地往後退了幾步,步伐十分紊亂,最後還是用手撐住了牆,才勉強站穩。


  她大半個身子都斜靠在牆上,原本說話間,她伸進包中的手,也緩緩地收了回來,但動作很僵硬,隱隱透著絲不甘心。我條件反射看向她的手心,什麼都沒有。


  我愣了至少三秒,不明所以地向許桃靠近,「什麼叫不想活?許蜜為什麼一定會死?你把話說清楚。」我太想知道了,我不想什麼事都靠猜。


  我想此刻,大概我和許桃的心情是一樣的,完全沒法兒在一時半會兒平靜下來。她肩頭微微顫抖著,垂著眸,笑容始終掛在嘴角,但這抹笑比哭還難看。


  就在我快挨上許桃手臂的那一霎,周奕琛加快了腳步,橫在了我們中間,他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我停頓在半空中的手,問。


  「你來幹什麼?」


  他語氣十分軟,沒有吼我,也沒有凶我,並充滿了疲憊。


  我滾了滾喉嚨,的確想說,我是來找你的,可這會兒話就堵在喉嚨里,壓根說不出來。我的目光依舊落在許桃身上,只是周奕琛越靠越近,幾乎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最後,我只能看到他寬厚的肩。


  許久都沒人出聲,直到我們身邊停下了一輛車,許桃才打破了這份沉靜。


  「姐夫,姐姐是來找你的,你們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還沒來得及叫住許桃,周奕琛便擰緊了我的胳膊,將我按緊了車中。


  他力道十足,我幾乎是摔進去的,還沒能坐穩,他就跟著坐了進來。


  我側過腦袋,胸口莫名就團起了一股無名火,並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周奕琛,你做什麼?你沒看到我在和許桃說話嗎?你究竟有什麼急事,就這麼一兩分鐘都不能等?」


  我也不認為他會有什麼急事,能涉及到我,一定要把我帶上車。且覺得他在逃避,可我如果直接問,他定然不會承認,還會趁機嘲諷我想太多。


  車內的氣氛愈發僵,周奕琛雙目緊閉,仰著腦袋靠在車椅上,司機大概在車裡呆了半分鐘左右,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望了周奕琛一眼,就下了車。


  下車的同時,他拔掉了鑰匙,並在門關緊的那一刻,再次鎖上。


  總之任我怎麼推車門,就是打不開,我通過後視鏡,望著許桃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也涼了一大截,可能是許桃的話於我而言衝擊力太大。


  再看向周奕琛,他從上車到現在,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


  「放我下去。」


  我原本想心平氣和,和周奕琛把話全數攤開說清楚,可他的舉動倒是提醒我了,完全沒必要。


  他心裡都能有秘密,為什麼我不可以?

  半響,周奕琛蹙緊了眉頭,薄唇輕啟。


  「蘇南,你能不能消停一段時間,哪怕幾天都可以。我真的很累,你能不能讓我休息一下,你要走也可以,但不要把別人的話太當回事。你認為別人憑什麼掏心掏肺地幫助你?許桃能和你說什麼?你又在期待什麼?同樣的話說太多遍,真的很沒意義。你究竟能不能照顧好自己?不要再讓我……」


  說到後面,周奕琛放慢了語調,最後幾個字,我基本沒聽清,哪怕車內十分安靜,他就只是動了動唇,可具體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我很努力地看著他一張一合的薄唇,試圖猜測他想說出來的詞語究竟是什麼,然,根本是白費力氣。


  我哼哼一笑,索性不掙扎了,就靠在椅背上,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被風吹得往一邊偏的樹枝。


  「你不讓她說出來,我怎麼去確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如果非要我選擇,我想你說的話才是最無法令人相信的。你騙了我多少,你心裡有數。」


  周奕琛聞言沒有任何反應,數秒后,他輕咳了幾聲,雖然很克制,但由著我們距離太近,我還是看見了他略微有些漲紅的臉頰。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戳傷了他的肌膚,很燙,我也沒多做停留,就收回了手。


  如果不是因為許桃的那些話,指不定我真能好好關心他一下。但現在讓我關心他,太難。先前,我自以為是自己太衝動,誤會了他,可他本人似乎並不是那麼在意。


  在我們僵持之時,車鎖『啪』地一聲打開了。我身子一滯,下意識地往窗外望了望,司機站在數米之外,身子背對著我們,車鎖似乎不太像他按開的。默了片刻,我小聲說了句『再見』就推開了車門。其實我動作也不是那麼急,並且有些無意識地放慢了。


  大抵我心裡還抱有幻想,以為事到如今,周奕琛能稍微對我坦誠一些。


  可周奕琛沒攔我,像電視劇里那種情節,他抱住我,然後把我摟進懷裡,告訴我讓我別多想,繼續說著相信他就好了,統統沒有。我一隻腿已經邁出車子了,他依然坐著,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當我大半個身子都在車外的時候,周奕琛睜開了雙眼,但沒側過腦袋,就這麼幽幽地說了一句。


  「蘇南,想離婚是嗎?離吧,就當我們從來沒認識過,你走,走到哪都可以。留在H市或者蘇氏久泰,也可以,你想得到的,我會幫你。」


  我瞬時間就瞥開了目光,緊盯著自己的腳尖,並且沒有勇氣再回頭。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明明該如釋重負,開心自己能解脫,可此刻,我一點兒高興的心情都沒有,哪怕一丟丟,都沒有。


  短暫的沉默后,周奕琛又道。


  「離婚協議書我會以傳真的方式發給你,老宅里有傳真機,下午你就能收到。簽了字,我們就徹底再見了。至於你的身份證和戶口,我也會一併寄給你。」


  他的聲音,真的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就像和我在一起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一般。


  等這一刻,我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可真正他說出來的時候,我卻有些措手不及。


  我半個字都沒回,低笑了一聲,就甩上了車門。


  錯過司機身邊,他還有些詫異,向我靠近了幾步,但也沒有阻攔。


  「蘇小姐,我送您。」


  他大概也只是客氣一下,我笑著決絕,並說。


  「周奕琛感冒了,記得讓他按時吃藥。」


  離開別墅區,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我摸出來一看,是許桃發給我的簡訊。


  她說,她有話必須和我說清楚,並約我周一晚上見面。


  我沒回復,直接撥通了她的電話。


  「有話你現在就可以跟我說,周奕琛不在我身邊了。」


  許桃沉默了很久,拒絕道。


  「我就這麼和你說,你也不見得會相信,我會帶樣東西給你。你看了之後,就明白了。」


  頓了頓,她聲音冷了幾分。


  「蘇南,離婚,對誰都好。」


  同樣的話,不止一個人對我說過,也許是我私心太重,此刻並不是那麼想告訴許桃,周奕琛已經同意離婚了,我解脫了。


  我怕我說出來,許桃不會再和我見面。


  「好,周一見。」


  掛斷電話,我匆匆打車回了老宅。陳嫂不似楊嫂,我吃不下飯,她不會勉強我,只是寬慰了幾句,就把餐桌收拾乾淨了。我整個下午都坐在傳真機邊上,等周奕琛所謂的離婚協議書。他並沒有如期傳過來,6夜幕降臨,等老宅的所有人都睡下之後,我才收到。


  薄薄的幾張紙,我拿在手中,感覺有千斤般重。我一筆一劃簽上自己的名字,收進了抽屜中。至於後面的條款,我沒有一點心思去看。


  我也在等一個契機,等我能光明正大的以蘇南的身份出現,這份離婚協議書才有效。


  周一的清晨,我給蘇敘請了個假,說身子不舒服,今天不來公司了。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蘇敘才回復我,只簡單地打了一個字,『好』。


  我也沒呆在老宅里,周奕琛的司機還是準點在門口等我,未避免懷疑,我上了車,如同往日般。他將我送到離公司不遠處的路口,我站在原地,看他走遠,才往反方向行去。


  我去了附近的商場,買了兩支錄音筆,一支放在包里,一支藏在身上。


  等我做好萬全的準備,大半天都逗留在商場,下午五點整,許桃給我打來了電話,她報了一個地址,是一個酒吧,離市中心稍微有些遠,但那片區域也算熱鬧。


  H市的人,都稱那裡為不夜街。


  打車過去,正值下班高峰期,大約兩個小時我才到許桃所說的地方。服務員特別熱情,從我踏進酒吧的那一刻,就不斷地問我幾個人,要喝什麼酒。


  我笑著說有約,他才離開。


  我沒先去卡位找許桃,在洗手間化了個妝,把錄音筆按開,正準備出去,手機就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我才反應過來,我今天也和梁毓言有約。因為報紙的事情,也算是我拜託他,可我卻忘得一乾二淨,就放了他鴿子。


  「南南,你在哪兒?我去你公司接你,沒看見你人,我們已經到了——」


  不等梁毓言說完,我十分抱歉地打斷道。


  「對不起,我今晚有點事,改天再……」


  「你在哪?」


  梁毓言的聲音就這麼沉了沉。


  我沒回答,他略微有些焦急地又加了一句。


  「結束后我來接你,把位置告訴我。」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我現在真的有點事,明天再和你聯繫。」


  「不行。」


  他的口氣十分強硬。


  「我不是告訴過你,現在H市的治安並不是那麼好,你大晚上的,能有什麼約?我大哥今晚也有事,你肯定不是和他在一起……」


  我沒聽梁毓言說完,就掐斷了電話。


  我特么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為愛付出一切,不論是哪種,可現在看來,我最愛的,好像就是自己。比起蘇敘的事,我更關心許桃要告訴我的一切。


  我怕梁毓言再打來,直接關了機。


  看到許桃的時候,她幾乎已經喝得不省人事,桌面上歪歪扭扭倒了一排酒瓶,見我來,她笑呵呵地拉著我坐下。目光也不再似平常那般凌厲,柔和了不少。


  整個桌子上,只有一個杯子,她把自己用過的推給了我,自己則直接對瓶吹。


  我想她酒量也不是那麼好,灌進去的酒,大多都順著她的嘴角溢了出來。等她喝完一瓶,就開始勸我喝,我沒動,許她就撲了過來,單手環著我的頸,整張臉都貼在我的胸口上。空出的手裡還舉著盛滿酒的杯子,搖搖晃晃的,酒基本被潑出了一大半,灑在我的衣領和她單薄的蕾絲裙上。


  「蘇南,喝呀,你陪我喝高興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她口齒並不是那麼清晰,加之周遭的音樂十分嘈雜,我必須湊近她的唇,才能勉強聽清楚。


  許桃似乎也注意到了,她把雙唇覆在我的耳旁,又說。


  「我知道的可多了,甚至比姐夫還多,蘇南,你陪我喝點唄。呵呵,其實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忍心拿出我那死去的姐姐說事。她這人啊,就是太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就和之前的你一樣,你以為這種善良是好事嗎?我告訴你!你們的懦弱,真的很令人生厭。」


  隨即她不由分說地,就將酒杯抵在了我的雙唇上,很用力,一副非逼我喝下去不可的架勢。


  等腳邊的酒喝光的時候,許桃就開始哭,哭得很大聲,她匍匐地爬在沙發上,邊哭邊捶著沙發。


  我喝的沒她多,至少人還是清醒的,看著她的模樣,我真的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就是個瘋子。


  許桃也曾裝腔作勢地哭過,可從沒有那麼肆意過。我想她大概心裡也不好受,愛上自己親姐姐的未婚夫,是種什麼樣的感受,我無法設想,總之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我自認為自己的耐性足夠多,靜靜地等她哭完,我遞了張紙巾給她。她看著我的手,卻是笑了,惡狠狠地拍開,從包中掏出了一疊粉色的鈔票,甩在了桌面上,就這麼繞過我,出了酒吧。


  她走得很慢,有意在等我。


  我收起了她的錢,結完賬才跟出去。回頭,我看著舞池中醉生夢死的男女,心裡不免一陣冷笑。生活到底有多殘酷,才會用酒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呢?

  華燈初上,即使已經轉點,這條街仍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許桃就將自己淹沒在人群之中。她明明無法走得很穩,卻勉強自己走著一條直線。


  看著她消失在人海中,我才開始著急,我追了幾步,已經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我憑著自己的直覺往前走,越走,身邊就越安靜,路過一個巷口,手臂忽地就被人抓緊了。


  下一秒,許桃將我推在了冰冷的路面上,她整個人都坐在我的身上,雙手掐著我的脖子,但不是很用力,似乎只是為了嚇我。


  「蘇南,你為什麼總是要逼我,看我這個樣子,你開心嗎?」


  她滿臉淚跡,就算燈光不是那麼亮,我也能看清。


  吐了口濁氣,我反握住了她的手腕,說。


  「我沒逼你,也沒人逼你。周奕琛對你很好,甚至比我還好,你為什麼不能知足?許桃,我問你,就算我離開了周奕琛,你和他又能在一起嗎?你現在這樣,也挺好,他養著你,護著你,你為什麼還是……」


  「呵,說的好聽。」


  許桃臉色一變,連帶著五官都猙獰了起來。


  「永遠是配角的人生,你讓我怎麼知足?最開始是我姐姐,再後來是你,你們都要和我搶,我也想做個好人,都是你們逼我的。」


  我還沒沒來得及反駁,許桃便從包中摸出了張紙,甩在了我的臉上。


  「蘇南,做人要有原則,你仔仔細細看清楚裡面的內容。如果你還能這麼有底氣,我佩服你三觀不正!比我還不正!」


  我猶豫了數秒,攤看了這張紙,是份遺書,內容簡直就是觸目驚心,可最令我驚訝的是下面的署名,竟然是許蜜。


  好半天,我才僵硬地問道,「你確定這是你姐姐親筆寫下的?」我不敢相信,也無法相信。


  許桃冷笑了一聲。


  「不然呢?你大可以找人鑒定,我說的……」


  許桃的話還沒有說完整,短短的數秒內,這條僻靜的小巷,衝出了幾個蒙面的男人,將我們圍在了正中央,很突然地,我的臉頰就蹦上一攤鮮血,下一秒,許桃倒在了我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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