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鋪天蓋地的恨意
第147章：鋪天蓋地的恨意
麟遊山巒疊翠，樹蔭遮天蔽日，非常清涼，昨夜剛下過一場雨，此時山澗雨霧蒙蒙，山間仿若擯棄了凡塵俗氣，頃刻化身為人間仙境。
巧姨娘挺著大肚子側臥在美人榻上，手中搖著扇子，丫鬟跪在一旁剝著葡萄喂入她口中，劉彩鳳行罷禮將書信奉上。
“姑母。”
“你來了。”
巧姨娘漫不經心地收回賞景的視線，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才接過她手裏的書信拆了開來。
隨後她神色大變眉心緊蹙地從榻上坐起來，走到桌案前將書信狠狠地拍在桌上。
“她怎麽會去查那個奸生子的身世！”
巧姨娘看著書信上刺眼的字眼，心裏一陣慌亂，來不及細想量大手一揮便吩咐丫鬟準備車架回府。
不一會兒，內府總管李富著急忙慌地跑進來。
“夫人，您這臨產在即怎麽就要趕著回洛京呢？萬一您出個好歹，我可怎麽同老爺交代啊。”
巧姨娘將手中的信紙抓起來一揉。
“李總管辦事我信得過。”
李總管皺了皺眉：“還請夫人三思，就算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肚子裏的大少爺考慮考慮呀。”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巧姨娘帶著哭腔無助地控訴著，“大小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鬧著讓我回去，我一個做姨娘的還不是得乖乖聽話。”
李富顯得為難起來，隨後又勸道：“瞧瞧夫人這又是在賭氣了，大小姐在飛揚跋扈也終歸是外嫁女了，隻要夫人肚裏的小少爺平安出世，這母憑子貴，往後她也欺負不到您頭上了。”
“以後？大小姐那個脾氣，你看我還有以後嗎？”
李富作為內府大總管，要說平日裏的教導下人的差事都沒難度，就要命的就是調停姨娘和大小姐之間的積怨了，見她這般委屈隻能勸道。
“這大小姐是老奴看著長大的，雖然這幾年性格乖張，行事衝動了些，但是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主，您這頭不理她，過幾日她也就忘了要見你這茬子了。”
巧姨娘跌坐在榻上，雙手沮喪地捂著臉。
“你們一個個都向著她，我說什麽你們都不肯信，大小姐是忘了，她身邊的丫鬟能忘了嗎？”
李富愈發頭痛：“可大小姐前不久才特意派人叮囑過，要您安心養好這一胎，無論發生何事都待產子後，諸事平安再回府的。”
“是李總管你太不了解她了，她要真這麽想就不會費盡周折地折騰我了。也罷……她不喜歡我這個姨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不為難你，給你三天的時間做沿途安排，我要盡快回到洛京。”
李富還想再勸，見巧姨娘淚流滿麵便說不下去，隻得認命得出去安排沿途的布置了。
王嬤嬤湊上前擔憂地問：“夫人，您真的要回嗎？您肚裏的可是要到月份了。”
“無妨，去弄些催產的藥來。”
巧姨娘那還有方才可憐兮兮的淒苦樣，臉上雖怪淚痕，眼神卻冰冷異常，發狠地看著窗外。
若是她單查了她的身世也就罷了，偏偏又冒出個和老爺很像的少年，這就不由她不將這事放在心上了。
更為巧合的是，她一個月前曾特意派人來提醒過，讓她安心養胎、產子，切勿奔波動了胎氣。
看著溫柔關懷，其實是想支開她好暗中生事，好在她走時留了一手，才不至於太過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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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鸞沒什麽證據來言明身份，但既然他肯認她，便是信任她的。
二人坐在二樓的感受這一刻的歲月靜好，傅安站在樓下遠遠地望著，想上去又怕打擾到他們。
阮青雲看著傅安時，麵色有些不好，想必這位就是“她愛錯的那人吧”，夢裏他好像見過他，在她死得時候，至於往後發生了什麽，他確實沒在夢到，但當時那種心情他至今記得。
鋪天蓋地的恨意將他裹挾著，原本一心求死的他已暗中聯合了幾地進京趕考的學子，為他這個被權力擺弄的狀元鳴不平，就連檄文他都寫好了。
他有八成的勝算，待她出去之後，他能設法救她出去，然而她死了。
他看了傅安幾眼，心裏再也沒有往日對他的敬仰和感激，反而是喧囂的恨意，他不會讓她重蹈覆轍了。
隻是凡事可操控，可這感情是最難講的，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助她？隻是離她下獄的日子還有些時日。
到那時，若不能將這人從她心上拔出的話，他便試試下毒，畢竟這方麵他還是蠻有經驗的。
趙青鸞將她查到的一些訊息同阮青雲交代了一番，至於那些猜測即便她不說，他也能猜得個七七八八。
二人一致決定明日去永慈庵見一回趙白鹿。
她雖不是第一次來永慈庵，但前後感覺差距還是挺大的，可能是這回是八月十五的緣故，這幾日上山禮佛的人很多，香客們絡繹不絕，廟安裏的主持僧尼都忙得很。
趙青鸞牽著傅謙在廟庵裏轉了很久才在後山找到了盤腿打坐的趙白鹿。
“怪不得寺裏尋不到你，原來你跑到後山來了。”
“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之前您托人捎來的口信和節禮我都已經收下了，多謝施主掛懷貧尼。”
傅謙是頭回來寺裏，覺得霎是新奇也學著僧尼的樣子雙手合十恭敬地回了一禮。
趙白鹿比上回見時多了幾分禪意，少了幾分親切和活潑，讓她一時都沒適應過來。
“施主這次前來所謂何事。”
“確實有一樁事。”
不知為何，麵對這樣眼神平淡好似跳出凡塵俗世的趙白鹿時，她並不願再說起那些事打擾她的這份平靜。
她隻好捏了個借口：“既然這樁因你而起的往事已真相大白，我想父親定然不會遷怒於你，所以我來接你下山。”
無論如何，她還有大把的青春年華，呆在這寺廟之中，青燈古刹的一生又有什麽意思。
趙白鹿笑了好一會兒：“施主可真是個天真的大善人，這樁事不過是我的一樁夙願，至於真相是什麽？誰知道呢？”
“畢竟那時年紀尚小也不大記事了，許是自己不甘心編造出來的也不一定。不過還是多謝施主能提前為我解開心結，如今的我已經跨過這道心魔徹底地將凡塵俗世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