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受困
趙鐵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過，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熬過。不過神奇的是，到大約淩晨三點的時候，他居然睡著了。
他並沒能睡太久，因為很快，槍聲便又炸響了。
他一驚，睜開眼睛，然後便又是各種難受，而等他借助透進來的天光，看清楚所處環境，他臉紅了，接著就好像被點了穴一樣，一動都不敢動了。
特麽的，這個姿勢實在是太尷尬了。
他是全身被卡住，而於海軍，卻是呈“V”字形，手腳在上麵，屁.股坐在他腦袋上被卡住了。
“這樣你都能睡著，老.子真是服了！”於海軍說。
槍聲響起得突兀，結束得更加突然，總共隻響了三聲，在幾隻鳥雀被驚起，發出一串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之後，四周重新歸於沉靜。
“風涼話少說，現在最緊要的是想辦法離開，”趙鐵說。
“我不想啊？！石頭上都是苔蘚，滑不溜丟，我的手腳根本用不上勁！”
“他們應該得手了吧？”
於海軍懂他的意思，沉默了一會，說：“按照規矩，他們現在最緊要的是將東西送回去，確認完成了任務。”
“你確信他們能得手？”
“你這是廢話！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是誰？小龍坳那裏，如果不是我們，你已經掛了，”於海軍低聲說，霸氣側漏。
趙鐵咧咧嘴。龍牙當然有驕傲的資本，他剛才那個問題，其實就是隨口一問。小龍坳一戰隔得並不遠，一些場景浮現他的腦海，讓他覺得，死亡真不算什麽，不過，沒能死在敵人的槍下，這種方式，他不能接受。
於海軍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麽，說：“如果我真要死了，死之前，我會劃花自己的臉。”
劃花了臉，敵人就不可能通過她的臉來核實她身前的身份，也就無法借助這一點，來搜尋和洞悉有關龍牙的秘密——趙鐵稍微想想，就明白過來。於海軍雖然皮膚黝黑，臉上堅硬的棱角線也缺少女人味，但依舊不能遮掩她的天生麗質——趙鐵腦中浮現這個念頭，很感慨，還有點難受，問：“這就是成為龍牙的代價嗎？”
“不是代價，而是信念！信仰！你應該懂得啊？”
趙鐵沉默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對龍牙的了解太少了，也太膚淺了。他勉力低頭，朝下麵看了看，然後沒話找話，說：“下麵好像是一條暗流——不知道深不深。也許，餓上幾天，我就能掉下去。”
“放心，你要真殘了，動不了，我會幫你的，保證沒有痛苦！當然，如果換做我殘了，連自殺都做不到，記住，先殺了我再劃花我的臉！”
“別說話了，說話會增加身體水分的揮發——”趙鐵說完，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他的腦袋上麵，於海軍卻臉紅了。作為一名龍牙，如此淺顯的道理，她怎麽可能不懂。隻是，她現在卻迫切需要多消耗掉身體內的一些水分，因為，她已經有了尿意。
戰爭為什麽要讓女人走開？不是因為女人打仗不行，而是有的時候，女人遇到一些事情，確實沒男人好處理。於是，她僅僅沉默了半分鍾左右，便說：“奇怪，怎麽不打了？難道說拉斐爾之矛的人最後放棄了當黃雀的機會？”
趙鐵閉著眼睛，腦子裏在想如何才能脫身。
現在兩人的姿勢雖然特尷尬，但大家都是軍人，而且又身處異國他鄉，四周還有強敵環伺，所以，情緒上稍微波動一下也就過去了。
“趙鐵，你不會又睡著了吧？趙鐵——”
“沒有，別說話了。”
“說說話吧，說話也能消耗熱量——”
“你這人，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啊！”
“我不擔心？老.子——可是擔心有用嗎？”
“你試著動動，你多動兩下說不定就把我弄下去了——”
“之前摔下來那麽大的慣性都沒能跌下去，現在卡得這麽死，怎麽可能動動就把你擠下去？等等吧，等會——我有辦法了！”
“嗯？”
“我前麵有根藤，風再大一點，把它吹過來，我就能抓住它！”
“其實靠譜一點的辦法是你把一隻腳放下來，然後蹬我的腦袋——”
“你沒看到我的腳也被卡了啊？我們身子所處位置最寬，我前麵很窄。艸——噝——”於海軍說著，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鐵勉力抬頭，忽視頭頂上不該看的，就看到一滴褐色的血液正從麵前滴落，他一驚，問：“你受傷了？哪個部位？”
於海軍感覺到疼痛的並不僅僅隻有腹部中彈部位，實際上，因為保持這個姿勢時間太長，她是全身酸痛得不行，隻是意誌力足夠強，能夠忽視而已。“小腹，”她說。
“讓你別說話了，你還逞強——這樣不行——你，你忍著點，我，我再試試！”趙鐵說著，雙腳岔開，使勁亂蹬，同時全身發力，左手擺動。
上麵，於海軍已經抓住了那根藤，不過，讓人失望的是，她才稍微發力，就把藤給拽斷了。“艸——”她罵了一聲，然後感覺到不對，小臉再次變得通紅，貝齒咬住嘴唇，咬破了都不自知。
趙鐵強忍全身劇痛，嘴上說，“我還不信了！”拚命掙動，如此掙紮了大約五分鍾，隨著右手朝前、左手朝後各有一個細微角度的調整，他趕緊發力撐住，說：“我能掉下去了，要不要拉你一把？”
趙鐵全身直上直下被卡主，還能發力，於海軍因為姿勢特殊，發力就困難了，他才有此一問。
“你下去了我就能下去，你趕緊的！”於海軍咬牙低喝。
趙鐵於是雙手一收，身體同時一個扭動，然後，他的身子和兩側石壁才出現一點間隙，於海軍的低呼聲中，他剛剛恢複自由的腦袋又被於海軍砸到，兩個人隨即連體嬰兒一樣朝下落去。
“嘩啦——”兩個人跌落水中，濺起了老大的水花。
趙鐵雙腳才接觸到水麵，便往上一縮，以免水麵太淺，傷到腳。然後，他才感覺到有水濺上臉龐，腦袋上一重，已經被於海軍踩了一腳。
水很深，趙鐵吃這一腳，徑直往下落去，落下去三米多都沒到底，他雙手劃動，趕緊往上浮去。
當他鑽出水麵，首先入眼的是已經被染紅的水麵，這時他才發現，於海軍的傷勢遠遠比他想象中嚴重，她的小臉因為失血過多的緣故，已經白削脫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