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卡住了

  趙鐵躥、縮、躥，這個時間差，剛好夠早就鎖定他潛伏位置的戰旗狙擊手拉動槍栓，再給槍膛填上子彈。


  戰旗狙擊手業務精熟，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而趙鐵自然也不會漏算這一點——對，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送死，也為自己嬴來機會。


  時間間隔應該在1.2秒左右，趙鐵再次躥起，戰旗狙擊手剛好完成拉栓動作，並再次將右眼貼住紅外瞄準具的鏡頭。瞄準具的天藍色屏幕上，忽然閃爍起一個紅色的頭像，戰旗狙擊手左手微微發力，讓瞄準具的十字準星迅速鎖定紅色頭像中間偏下位置，臉上咬合肌掙動一下，右手食指輕輕扣下扳機。下一瞬，瞄準鏡的左上方有火光炸開，他往後一坐，向石頭下麵跌落。


  趙鐵再次躥起的時候，右手就把八一杠甩了上去，槍口指向，正是之前亮起槍火的地方。他這種打法，難度很大，單手持槍，本來就很難保證槍的穩定性，況且，還要依靠記憶力找到射擊點位，才能把握住稍縱即逝的機會。瞄準？不可能的，他的眼睛和槍的瞄準基線，最少存在十厘米的距離。一切靠感覺，好在，感覺很正，所以，槍都沒穩定下來，他的右手食指便扣下了扳機。然後，左手手臂一鬆，借助身體重量，又迅速往下落去。


  趙鐵其實在賭博，他賭的是戰旗狙擊手不會變更位置，賭的是戰旗狙擊手沒辦法完成瞬瞄。


  戰旗狙擊手也在賭，賭的是趙鐵對他構不成威脅，賭的是炮爺他們能夠對於海軍形成有效壓製。


  兩個人賭得都挺大的，因為他們押上去的是自己的命。


  兩個人也都是成熟的賭客，因為他們都對自己充滿了信心。都堅信，最後勝出的肯定是自己。


  一杆八一杠，一杆SSG08狙擊步槍，兩杆槍的槍口幾乎同時迸現火光，不同的是，八一杠火光持續的時間略長一些，一下子打出來三顆子彈，而SSG08隻打出來一顆子彈。


  如果附近有高速攝像機，正好拍下這一幕，再進行慢速回放的話，不難看到，四顆子彈就好像心有靈犀一樣，運動軌跡幾乎局限在一個直徑為5公分左右的不規則圓柱裏，有那麽一瞬，同為7.62毫米口徑的四顆子彈彈頭，最近時，彼此之間的距離隻有1.5公分左右。四顆子彈擦肩而過，越過彼此的時候，居上的SSG08狙擊步槍的子彈彈頭的旋轉速度有個輕微的遲滯，然後有個微微上翹的過程，居下的三顆八一杠的鋼芯彈彈頭的旋轉速度同樣出現輕微的遲滯，然後有個微微下墜的過程。輕微遲滯、微微上翹和微微下墜，這牽涉到空氣動力學，看起來變量極小，實際上卻差之毫厘謬之千裏。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趙鐵隻覺得腦袋上一麻，然後滾燙，再然後，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他吐出一口濁氣，正暗呼好險，劇烈的槍聲和子彈擊中石頭的撞擊聲中，“轟！”眼睛被突如其來的火光閃到，他不禁下意識的一閉，同時驚呼不好，再強行睜眼，正看到一團黑影迎頭砸下來——


  戰旗狙擊手沒有趙鐵這麽幸運，盡管他穿了防彈衣，盡管防彈衣幫他擋了兩顆八一杠的鋼芯彈頭，但同時，他的下巴還有頸動脈卻被另外一顆鋼芯彈頭擊碎、擊穿，讓他整個人因為瞬間大失血出現短暫的休克，然後重心失控，就從可控的跌落變成了無意識的墜落，重重的坐跌在地上——


  趙鐵看到的黑影是於海軍，她事後承認，因為腹部中彈的原因，她吃疼，一時沒控製好，結果，本來想往趙鐵左手邊跳的，卻正好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於海軍往下跳，是為了躲避一顆反步兵手雷。


  這顆手雷是加了料的，它也是這一仗北歐海盜唯一值得拿出來說道說道的表現。


  “轟——”“噠噠噠……”“嘭、哢、咕嚕嚕……”


  以上，是趙鐵昏迷過去之前最後的印象。


  趙鐵醒過來的時候，是次日淩晨兩點，他是被於海軍揪頭發揪醒的。於海軍這女人是真下得了手，差點將他那一塊腦殼給揪禿嚕皮了，這讓他醒過來之後渾身戾氣，張嘴就爆出粗口：“特麽的，誰啊？”


  “我！”一個嘶啞的女聲應。當然是於海軍了。她應著，她該是為了報複他的粗口，又揪了他一下。


  趙鐵聽見她的聲音，立刻還魂了，然後隻覺得全身哪哪都疼，兩隻腳懸空吊著，兩隻手還有身子卻被卡得死死的，胸口好像要被擠碎了一樣，頭上好像頂著什麽，把他的腦袋也限製得死死的，讓他的脖子都短了一截，烏龜一樣縮進殼裏去了，他渾身用勁，勉力動了動，結果，卻隻掙動了一下腦袋，把臉朝上仰了仰，隨即，被什麽把眼睛也給遮住了，他問：“是不是你？”


  趙鐵不動還好，他一動，於海軍便特別尷尬和羞惱。


  於海軍搶在趙鐵前麵大約十分鍾的樣子蘇醒過來，此時已經弄清楚了自己和趙鐵的處境。


  兩個人跌進了兩個山體中間的縫隙裏，而且，她是手腳朝上，屁.股在下，坐在了趙鐵的腦袋上。她醒過來之後，有想過把自己撐離趙鐵，把身子順直了，結果，不用力還好，一用力，卡得更緊，坐得更實，讓她都不禁擔心把趙鐵給坐死了。


  “是我，”她應。


  “他們人呢？”


  “我的耳麥和喉音器被刮掉了。”


  “你能不能上去點——艸！什麽味——”


  趙鐵後一句話隻說了一半。怎麽說，他也是談過女朋友的人，對女人的身體構造還是有一定了解的，所以，說到“味”的時候，他明白過來，趕緊將“道”字生生咽了下去。


  於海軍本來隻是尷尬羞惱而已，這一下，小臉通紅，全身燒得慌，讓她把疼痛都給忘了。“卡住了，上不去，”她惡聲惡氣的說。


  趙鐵不說話了，用力低頭——他卻不知道，他這麽做，對於海軍來說已經形成冒犯了。


  “你亂動什麽？！”她羞憤至極，低聲嘶喊。


  趙鐵這一次沒說低情商的話，回：“我脖子難受。”


  於海軍也不說話了，她需要集中精力來對抗來自趙鐵的騷.擾。過了一會，她問趙鐵：“你的手能不能動？”


  “被卡住了，我的腳倒是能動，但是找不到借力點，”趙鐵說著，雙腳張開往兩邊亂蹬，結果，又帶動身子還有腦袋晃動起來。


  於海軍馬上又難受起來，她怒喝：“你別特麽亂動！”


  “我看看雙腳能不能找到借力點。”


  “趙鐵，你太菜了！”


  “我最少幹掉四個！”


  “也不知道武隊得手沒有——”


  “你還有心思關心這個，我們卡在這裏，什麽忙都幫不上。而且，一旦被發現，挨打都還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