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醉拳
藍媽突然變了個人，說話做派乾綱獨斷的意味濃重，舅舅、舅媽還有藍於心應該是熟悉了，神態都沒什麽變化，喝得有點大的趙鐵一時間適應不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不知道被針對的是自己一樣，一臉天真無辜：“阿姨，您對龍牙這麽熟悉？您，您不會是龍牙退役的吧？我，我其實沒殺幾個人。那幫外國雇傭兵，放在國內，也就老牌野戰部隊的水平……”
舅舅、舅媽聽趙鐵這麽一說，舅舅臉頰上的肌肉跳動兩下，心中想：這小子是真傻還是裝傻？再一想，覺得這也是一種本事，手捧酒杯，做沉思狀。
舅媽沒想這麽多，問藍媽：“大姐，你怎麽知道這些？”
“這個你們別管，”藍媽說著看向藍於心：“小藍，你跟這小子說好了，如果他要進龍牙，直接吹。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為你好。他在雄鷹，早晚得退役。但是進了龍牙——你想守一輩子活寡嗎？”
“守一輩子活寡”，這話有點嚴重。“媽——”藍於心站了起來。然後，見藍媽的神態沒有任何鬆動，看向舅舅、舅媽，喊：“舅舅，舅媽。”
舅舅不說話，舅媽：“這事你聽你媽的，她是為你好。”
藍於心：“我知道是為我好，可是，並不是我需要的。我的人生，為什麽要活成你們希望的樣子？我的生活——”
“你做主？”藍媽懟道，然後眉眼越冷，說：“我同意你找一個特種兵當男朋友，因為我知道，我藍建瑤的女兒，也隻有特種兵這種男人中的男人才配得上。但是這絕對不意味著，我就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往火坑裏跳！媽媽是過來人，媽媽吃過這個虧，算了，有些舊事我不想再提，反正，如果他想進龍牙，免談！”
“大姐，你別著急，小藍性子外柔裏剛，這事，我們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
“你們得幫我把她看好了，她也姓藍。有些事情在我們家，發生一次就夠了——來，喝酒！”
飯桌上的氣氛本來很融洽，僅僅因為趙鐵說他的誌向是成為一名“龍牙”，立刻變得畫風迥異。
趙鐵此時的情況，屬於半醒半迷糊那種。方苓的犧牲給他造成的心理創傷還在，藍於心給他的溫暖和情意也在，還有酒精的作用。所以，他非但沒感覺到來自藍媽的敵意，反而覺得此時的她特像一個人。誰？自己的師父，老上級高劍。高劍是他的偶像，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的角色，更有父親的成分，所以對於高劍，一直以來，他都十分的欽佩，加欣賞。
欣賞？就是欣賞。“你媽這個人，以前在部隊一定是一把手，”他對藍於心說。
藍於心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你別再提龍牙了。”
“為什麽？龍牙是我的夢想啊！終極夢想那種。人如果沒有夢想，那活在世上，和一個鵪鶉有什麽區別？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趙鐵，是一個好兵，是一個優秀的戰士——軍歌嘹亮，我心飛揚。鋼槍在手，有我無敵……”趙鐵說著，胸膛挺得越高，下巴揚起，扯開嗓子，還唱上了。
趙鐵其實沒有音樂細胞，但是他夠豪邁啊，就是放得開，加上，嗓子自帶煙熏效果，所以，這一開嗓，居然愣是吼出了黃沙遍地、烽煙四起、金鐵交鳴的效果。
“噗嗤——”舅媽最先忍俊不禁，樂了。
舅舅早就忍不住了，舅媽的笑聲成功幫他打開閘門，“哈哈——”爽朗的笑聲登時破閘而出。
藍於心本來挺氣憤挺傷感挺憂愁的，現在，看著趙鐵的憨樣，又心疼又喜歡，偏偏還忍不住想笑，各種複雜情緒作用下，小臉漲得通紅，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怒也不是——
藍媽開始很憤怒：這小子現在還唱得出來，那是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啊。她怒視著趙鐵，然後發現趙鐵似乎沉浸入某種意境裏去了，她再看看自己的弟弟、弟妹還有女兒，哭笑不得，再次問藍於心：“你不是說他能喝嗎？”
趙鐵這樣子，明顯醉了。和醉鬼沒道理講的，感情她前麵的一番話，全部成了藍家人的自娛自樂？
舅舅：“趙鐵，喝點水——讓他多喝水。”
趙鐵唱著唱著就站起來了。藍於心將趙鐵拉坐下來，喂他水喝。
趙鐵乖乖的喝了兩口，然後，似乎光唱還不夠癮，毛遂自薦，說：“我給長輩們打套拳吧——”說完，有點踉蹌的站起來，自己找地方，走到一邊的客廳裏，將茶幾朝旁邊拖拖，拉開架勢。
藍於心一個沒拉住，眼珠子轉了轉，主要是觀察她媽的反應，見她媽雙手抱胸，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幹脆不管了，也雙手抱胸，站在一旁說：“小心電視。”
趙鐵起手式是軍體拳，但是才使兩式，腳下不穩，往後一倒。
藍於心見狀，作勢要衝過去拉他，他卻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然後，腳歪身子歪，兩眼迷瞪，打出了一套醉拳。
“這就是個酒瘋子！”藍媽評價道。
“如果是裝瘋賣傻那就有意思了，”舅舅說，說完察覺到不妥，在被舅媽瞪了一眼之後，趕緊端起麵前的酒杯，以“喝酒喝酒”加以掩飾。
趙鐵在裝瘋賣傻？這貨其實就是完全放開了。他打完拳，出了一身大汗，整個人清醒不少，被藍於心拖回去之後，眨巴兩下眼睛，立馬就察覺到了飯桌上的氣氛不對。他看向藍於心，藍於心朝藍媽那邊努努嘴。他領會錯了意思，端起酒杯：“阿姨，我再敬您一杯。剛才我失態了，我向您賠禮道歉。”
藍媽端坐不動，臉上寒若冰霜。如果說，之前趙鐵的說唱，隻是不將她的話放在耳中的話，現在，打拳，挑釁的意味就太濃重了。因為她剛剛說過：龍牙現任隊長是武三，他最好這個。藍媽：“你先坐下，酒不忙喝。我問你，如果龍牙和小藍之間，讓你選一個，你選哪個？”
趙鐵此時屁.股已經快沾到椅子，聞言身子僵住，說：“沒衝突的啊。”
“在我們家就是衝突。”
“趙鐵，你別聽我媽的。媽，我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藍於心搶著說。
“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藍媽朝她喝道。
藍於心直接站起來，一拉趙鐵：“不吃了，我們走。”
舅媽急了，一邊朝藍於心使眼色，一邊說：“小藍，坐下，你別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