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理寺卿的權利
就在孟奔領兵圍困徐中先的府邸,言辭極為犀利的要求徐中先親自向楚國移民道歉。
在他看來,徐中先雖然是夔人出身,但他既然已經得到了熊逢的信任,託付給了他以新城政務的大事,並且讓他總理新城政務大權,與自己平起平坐,這般優厚的待遇,就算是羅國的許多老臣子都未曾享受到,他徐中先何德何能,能夠享受這般待遇,之後還不思報答羅國君,反倒是仗著自己的權利『胡作非為』的幫助夔人欺負楚人。
孟奔平日里大多數的時間都待在軍營之中,根本就沒有弄明白事情的起因與經過,他只是想當然的以為那些原本是奴隸的楚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欺壓旁人的事情。
更何況現如今受囚禁的人乃是楚人,弱勢一方的人自然也是楚人,作為楚人出身的將領,孟奔覺得自己不為他們主持公道,恐怕便不會有人為他們主持公道了。
孟奔頗為大義凜然,那徐中先卻是氣得怒火中燒,他有心與那孟奔解釋,但孟奔卻並不想要與他和平處理此時的樣子。
含恨向著羅都送去了一封書信,此事並不益熊逢這個羅國君出面平息。因為熊逢不論是幫了哪一方的人,都會造成另外一方的不滿。
這並非是徐中先想要的新城和諧,於是熊逢新任命的大理寺卿與國相熊譽也就成了最好的對方。
兩封書信從新城發出,徐中先與熊譽幾乎同時受到了這兩封書信。
徐中先畢竟是熊逢親自任命的一城太守,哪怕是孟奔心底對他極為不滿,卻終究是不敢領兵殺人的。
但徐中先一日不下令放人,那孟奔便一日不放徐中先出來。
二人之間僵持了近三日之後,一個騎著毛驢的中年男子從羅國的方向趕來了新城。
自入城之後,他便四下打聽當日發生的事情,得知真相之後的大理寺卿韓典頗有哭笑不得之感。
若真的是那孟奔活著徐中先之中任何一人偏幫自己國人也就罷了,但可惜的是,這二人雖然都在為自己的人出頭,但彼此之間卻還是互相克制,並未曾爆發出什麼刀刃相向的事情。
徐中先滿腹詩華道理,結果卻被孟奔用手中刀兵堵得話都說不出口來。
正所謂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那孟奔雖然是一個懂得些許道理的人,但他方才從楚國投奔羅國不久,便已經身處高位,長期以來,除了羅士信之外,整個羅國的軍方便唯他最大。
身份地位的提高,也就滋生了他的傲慢之心,雖然對熊逢依舊保持著恭敬的姿態,但對於熊逢麾下的其他人物卻是大多都不放在心上。
圍困太守府雖然是一件極為惡劣的事情,但是在楚國的時候,他也不是第一次二次見到楚國的某些貴族直接領兵逼迫其他貴族的事情。
羅國的律法並不健全,所以孟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這麼作到底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
故而當他看到韓典手中的令牌之時,雖然心神有些微動,但是卻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危機之感。
「這不過是新城的一些小事而已,怎敢勞煩韓大人親自跑這一趟。」
就在韓典自爆了家門之後,那孟奔卻是毫無危機意識的向著韓典拱了拱手,而後方才緩緩開口發問道。
但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韓典卻是搖了搖頭,而後道:「將軍可知道,按照羅國新法的載述,講軍這般領兵圍困太守府的行為已經等同於叛逆了!」
韓典話剛出口,那孟奔面色便是一變,而後問道:「大人何須誆騙在下,本將軍也不過是.……」
「將軍勿要多說了,羅國君命在下為使者徹查此事,今後還請大人多多配合吧!」
話音落下之後,卻是不再理會孟奔,而是直接推門走進了太守府之中。
看著進來的人乃是一名文士,那些擔憂孟奔狗急跳牆的徐家家僕方才悄然的鬆了一口氣,而後這上前詢問韓典的身份。
「大人遠道而來,未曾遠迎,還望海涵。」
那出門迎接之人乃是思田,自徐家一門被孟奔圍困之後,思田已經做好了為徐中先戰死的準備,但他家的婆娘可就沒有這般自覺,而是日夜不停在他耳邊嘮叨,言說當日若是不追隨徐中先,而是直接投奔羅國君,以她男人的本事,又該如何如何,斷然不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思田心頭頗為煩躁,卻終究念在她婦道人家的份上,也未曾與她多做計較。
但是這時日愈久,眼看著徐中先依舊是一籌莫展,那思田的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焦慮。
也就在這個時候,羅都的大人卻是來到了新城。
或許這大人不見得會站在徐中先的這一邊,但只要他出現在新城,恐怕那孟奔便不敢再對徐家動手。沒了性命之憂,這思田方才鬆了一口氣,而後上前迎接。
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之時,那韓典卻只是微微擺了擺手,然後道:「不知徐大人可在府上。」
聽到韓典的詢問,那思田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一絲絲的猶豫之色,掙扎了片刻之後,方才出言道:「大人氣急攻心,又偶染了風寒,此時雖在府上,卻已下不得床榻了!」
他的話音方落,那韓典卻是一愣,而後驚問道:「可曾用過湯藥?」
「孟將軍一直派兵困住府邸,府中僕役許出不許進,又如何能夠湯藥送進來!」
思田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韓典之後,而後卻是聲若寒蟬的回應。
他的言語似有檢舉孟奔之意,在弄不清楚那韓典到底是幫著哪一方的情況下,本是不好提及。
但既然韓典已經發問,他思田又如何能夠隱瞞?
思田言語落下之時,那韓典的眉頭當即皺起,而後問道:「當真如此?」
韓典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冷漠,不論如何,那孟奔與徐中先都是羅國的官員,彼此之間就算是有任何矛盾,也終究是這些卿大夫與士大夫階層的矛盾,但若是那思田妄自污衊孟奔,便成了僕役之身構陷士卿,這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稍有虛瞞,按照韓典編修的羅國律法,便是殺頭的大罪。
聽得那韓典言辭犀利的喝問,那思田反倒是沒了心中的猶豫。
若是那韓典真的偏幫於孟奔,今日便是徐家一門的死期,他早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又如何會在這個時候退縮?
於是思田當即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拱手道:「正是如此,思田不敢有絲毫隱瞞。」
話音方才落下,韓典便點了點頭,而後道:「容本官入府一探徐大人。」
他與徐中先都是新投奔熊逢的文官,相同的是二人都是一投奔羅國君便被委以重任,西安天上的便已有了幾分親近之意,如今那徐中先尚未在羅國一展抱負便已有了性命之憂。
正所謂是兔死未免狐悲,那韓典的心頭也是暗自警惕。
若羅國的將領皆如孟奔這般『跋扈』,那他韓典將來判案之時,莫不是也有這般被困府邸而不得出的時候?
韓典親自走進了徐中先府邸深處見到了卧床的徐中先,此時的徐中先果真如同思田所言一般正卧榻在床,一副病危的模樣。
看著徐中先如此,那韓典的面色當即驟變。不論誰是誰非,那徐中先畢竟是熊逢親自任命的新城太守,孟奔不論有何緣由,也不該私自軟禁徐中先,若至使徐中先病死與榻上,可不只是孟奔需要擔負什麼責任的問題,而是整個羅國需要蒙受多大的損失。
而羅國需要蒙受的損失也不只是失去了徐中先,而是在天下士子口中風評的變化。
『夔國投奔羅國的士子被羅國的驕兵旱將軟禁,最終病死於床榻』這般傳聞流傳了出去之後,那還有其他的士子敢於投奔羅國?
於是韓典當即命人外出去請大夫回來看徐中先看病,他自己卻是徑直持有熊逢臨行前交給他的隨身佩劍去見孟奔。
這劍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裝飾,但它卻是孟奔親眼見過的佩劍,韓典持此劍前往新城,便有羅國君親至之意,那孟奔就算再是跋扈,只要不是想要造反,恐怕也不敢忤逆韓典(羅國君)的意志。
「大人歸來矣,可曾見到徐中先,其幾時放.……」
見到韓典之後,孟奔依舊未曾察覺事情的嚴重性,反倒還有心思去關心那犯法被囚的楚人。
雖然關押著楚人的大獄已經被他派兵掌握,但徐中先畢竟是以羅國法度的名義囚禁於他,所以孟奔並不准備私自釋放被囚禁的楚人,一邊好吃好喝的供著那楚人,一邊圍困徐府逼迫徐中先親口下令釋放。
韓典聽到了孟奔的詢問之後,心底卻是沒由得一陣來氣,言語有些不善的問道:「將軍欲造反乎?」
聽得韓典言語,那孟奔當即面色驟變,急忙擺手道:「大人何出此言?」
大理寺乃是熊逢親口下令任命的司法機構,乃是專職定罪的羅國正統『法院』,大理寺卿更是大理寺之首,也就是『羅國之法』。
而韓典親口喝問孟奔,孟奔如何不會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