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往事
左臂打著石膏的秦先生來到鍾離笙的辦公室前，再次整理了一遍語言，抬起尚且完好的那隻手敲了敲門。
“進。”
一幅繪製詳盡的戰略地圖掛在牆壁上，地圖上標注著無數複雜的符號。
鍾離笙站在一側，不急不慢地將圈住了墨江地區的紅色標記畫上了一個十字，這才轉身看向來訪者：
“有事嗎？”
秦先生熟門熟路地坐在沙發上，將腋下夾著的文件袋放在旁邊，翻出了茶幾下方的一罐茶葉慢悠悠地衝泡起來，仿佛隻是一個來鄰居家串門的老人。
等待的過程中，他望了一眼讓人眼花的戰略地圖，搖了搖頭道：
“會不會太急了？”
鍾離笙在他的對麵坐下，眉頭始終未能舒展開來：“你也知道，龍裔是最不穩定的當權者，我隨時都可能跨過那條界限。
“最近不隻是各種超凡組織，就連《名錄》上不少危險物都重新活躍起來。
“龍脈沒有時間去適應一個新的行動組組長，敵人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希望能在任期內多做點事。”
“所以你連命都不要了？”秦先生吹散茶杯上的熱氣，小口抿著，“別讓長青成天替你操心，龍脈不缺你一個人，但也絕不想失去你。”
“隻要這一切值得！”
秦先生嗤笑一聲，誇張地歎了口氣，放下茶杯，拿起文件袋作勢就要離開：
“唉，那算了，本來我覺得該給你通個氣，我這老骨頭指不定哪天就帶著情報進墳墓了。
“既然你不比我好到哪去，我還是給林保管好了。”
“什麽東西？”鍾離笙挽留道。
秦先生重新坐回沙發上，把文件袋推給鍾離笙，沉聲道：
“老組長最後的一些下落。”
聽到“老組長”三個字，鍾離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就連雙眼都變化為金黃的豎瞳。
此時的龍脈行動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將鍾離笙的父親、即前前任行動組組長鍾楠稱為“老組長”，而把鍾楠突然失蹤之後臨時繼任的前任組長稱為“邵組長”。
鍾楠帶領著當時的龍脈度過了數次生死存亡的危機，奠定了靈氣上湧初期龍脈在超凡世界的統領地位。
而這樣一位英雄人物，卻在最輝煌的時刻離奇失蹤。
多次找尋無果後，龍脈逐漸將重心轉移到其他建設當中，不再為此耗費大量資源。
二十多年來，相關的線索時有出現，但在深入調查後卻都一無所獲，仿佛被人為地切斷了一樣。
毫不誇張地說，鍾楠的失蹤已經成為所有老一輩龍脈成員的一塊心病，更是當時尚且年幼的鍾離笙的執念。
人們慢慢地開始相信他是有什麽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才會不辭而別，等到時機成熟便會歸來。
鍾離笙撕開文件袋的手有些顫抖，她迅速將紙上的文字吞噬殆盡。
悠然喝茶的秦先生感知著鍾離笙的閱讀進度，從旁解讀道：
“過去二十多年，很多事方斌都記不太清了，他給我的感覺有點神神叨叨的，但能確定老組長失蹤前一個月確實特意去找過他，而且消除了出行記錄。
“那一晚他們聊了挺多東西，不過怎麽看都和超凡世界沾不上邊，反倒像個曆史調研。
“就說我的感覺，方斌可能不是老組長離開的主要原因，我總覺得他隻是讓老組長更堅定了計劃。
“林問過莫老頭了，這些信息推導不出來結果，你能看出點什麽嗎？”
鍾離笙沉默不語，她反複翻閱著文件中間的幾頁，忽然抬頭說道：
“你看這裏，父親似乎過於在意方斌年輕時期的奧瑞格教了，反而對那時候的世界格局鮮有提及。
“我們和奧瑞格教始終沒發生什麽衝突，在遺跡開發和超凡種治理上也有著長期合作，不太可能是察覺到了奧瑞格教的異常，而且就算如此，依托龍脈進行接觸要比單獨行動方便得多。
“父親失蹤是在27年前，如果要找和奧瑞格教有聯係的時間點，就隻有天啟遺跡了。
“秦叔，你參加過天啟遺跡的開拓，你還記得什麽嗎？！”
感受到鍾離笙語氣中的激動，秦先生不動聲色地調節著對話的節奏，使她逐漸恢複冷靜：
“我在遺跡裏就是個炮灰，醒著的時間都不如暈過去的時間長，你問我也沒用，就連老組長親率的隊伍了解的情況也非常片麵。
“那次行動的記錄應該在檔案室，雖然內容比較零散，但也差不多可以還原出當時的情況了。
“如果想知道更多，你可以去問問86。”
……
10086喝著清茶，視線在堆積如山的情報中掃過，篩選著近期值得關注的危險人物和重點培養對象。
忽然間，房間中多出了一個人的氣息，他險些一個火球扔了出去，但看到來訪者是鍾離笙後又放鬆了下來。
“鍾組長，有啥急事嗎？”
鍾離笙的臉上閃過一抹僵硬，隨後搖了搖頭說道：
“還是叫我離笙吧，按輩分來說我要喊你叔叔。”
10086推了推眼鏡：
“公私分明，你叫我叔叔，我叫你組長，這不衝突，你爸當年最討厭沒大沒小了。
“你來得正好，南區又出了不少好苗子，你看看編進哪隊訓練合適。”
“檔案發我一份，等‘鳩巢’的事忙完了我再安排。”鍾離笙將一份文件放在10086桌上，“今天來我想問一點私事。”
10086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
“離笙啊！你可算找著對象了！
“誰家的？超凡種？普通人也沒關係，我不信你能讓他受欺負，啥時候帶來見見？”
鍾離笙輕咳一聲，打斷了對方的盤問，轉而說道：
“是關於我父親的。
“您還記得A113任務組嗎？”
10086的笑容逐漸消失，他瞄了一眼鍾離笙送來的文件標題，起身為她沏了一壺新茶，隨後坐到小型會客室的沙發上，目光不由自主地上揚。
“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