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戲

  柯子墨飛快地離開病房，朝著設立在住院部一層的食堂走去。


  為了在上午接觸過的基礎上與周錦進行更加深入的聯係，柯子墨此時的外貌沒有經過任何的偽裝，但他已經不需要擔心身份暴露給共生會的問題。


  共生會清楚龍脈必然會在即杉醫院內繼續調查，而柯子墨也明白共生會不太可能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據點。


  雙方現在正在展開一場“公開”競賽，共生會依舊在籌措著他們的計劃，龍脈則在想方設法地搜尋出全部的敵人，而更快完成目標的一方將成為最終的優勝者。


  周錦是剩下的兩條線索中最為清晰的一個，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已經使用偽裝的身份陪著周錦下了兩個小時象棋了。


  這一切要從柯子墨離開家門後說起。


  由於龍脈中缺乏年齡適合的行動組成員，並且這次的任務細節不便向其他人透露，於是扮演“柯冉”奶奶的任務就落在了瑪雅的身上。


  憑借【嗜謊者】的能力，柯子墨陪著瑪雅辦理了住院手續，“恰好”與周錦同一間房，占據了最後一張空床位。


  不久之後便有幾名屬於龍脈醫療部卻是在即杉醫院工作的護士推著柯冉的奶奶去做全麻胃鏡，而柯子墨則送行了一小段距離，讓瑪雅進入係統之後返回了病房整理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物品。


  當他思索著該如何展開談話時，周錦反而先認出了柯子墨，並從不知道什麽地方摸出一張棋盤和一盒棋子，熱情地邀請柯子墨來一盤。


  正愁沒有方法平緩推動話題的柯子墨欣然接受，卻在接下來的時間陷入了苦戰。


  為了盡可能地延長二人獨處的時間，柯子墨必須在招架住周錦精湛攻勢的同時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作為年輕人的懈怠和疏忽，讓周錦贏下棋局。


  除此之外，他還需要逐步將兩人的對話從萍水相逢的日常話題向超凡世界過渡，既要表現得不甚刻意引起周錦的抵觸，又要保證高效地獲取有價值的信息。


  如果沒有瑪雅利用數據界龐大的信息匯總的輔助，單憑柯子墨一個人想要完成這樣的行動是極其困難的。


  這就像玩RPG遊戲一樣，稍有不慎便會錯失完美的結局。


  這期間柯子墨還必須時刻提醒自己“柯冉”的身份，讓言行符合預先設定好的人設，某些方麵的事情不能由他率先提及，否則會使周錦產生警覺。


  揉了揉略微發酸的肩頸，柯子墨於心中感慨道：


  “這比跟以太打一場還累。”


  “但起碼我們有所收獲。”瑪雅悅耳的聲音在柯子墨的腦海中響起，伴隨著一陣輕快的旋律緩解著他的疲憊，仿佛一雙無形的手按揉著他的肩膀，“現在我們知道他住在醫院的每個晚上都會做同樣的噩夢了。”


  “啊，沒錯。”柯子墨一邊回應著瑪雅，一邊點了幾個熱菜和米粥，同時不忘額外買了“奶奶”的分量，“雖然還沒細問，不過從描述上看和源石礦裏的那一絲陰影恐怕是同一個東西。


  “但是【任務欄】的線索數量到現在都沒有更新，說明僅知道這些是不夠的。”


  柯子墨端著盤子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小口地咀嚼著略微苦澀的芹菜。


  一股冷風拂過他的脖子，鑽進嚴密包裹的衣服裏，柯子墨有意地打了個冷顫，把保溫飯盒挪至遠離窗戶的一側，以免剛做完胃鏡的“奶奶”喝不上熱粥。


  按照設定，柯冉的奶奶隻喜歡小米粥。


  柯子墨一言不發地消滅著眼前的飯菜，仿佛渾然沒有察覺到一隻麻雀落在了窗邊。


  麻雀張開翅膀梳理著羽毛，同時付靈的聲音投射入柯子墨的腦海：


  “海城的支援再過三個小時就能到，這是距離最近的一個C級夢境女妖混血種了，不管用什麽辦法都要讓周錦在支援抵達之前保持清醒。”


  沒等柯子墨回應，付靈短暫停頓了一下便緊接著說道：

  “另外……我還有個壞消息。


  “綜合了目前為止與共生會有關的超凡事件記錄，還有我們這次遇到的超凡能力，我在《威脅超凡種名錄》裏發現了兩個可疑的超凡種。


  “影鯊，未知能級，未知形體，能力與陰影相關，卻曾經展現出不止一類超凡種的能力。


  “舞屍人，未知能級，未知形體，曾在龍脈多次針對他的圍剿中逃脫，疑似擁有控製動物屍體的超凡能力。”


  當柯子墨聽到《威脅超凡種名錄》這個詞匯的時候他便心中一凜，能夠被記錄在這份絕密名單上麵的不僅僅對社會具有重大威脅，並且還意味著他們有能力在數個超凡組織的聯合追捕下仍然活躍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更不用說“影鯊”和“舞屍人”還能在如此巨大的生存壓力下隱藏住自己的情報。


  這或許有共生會提供協助的因素，但卻也說明他們很可能是實力出色的改造種。


  柯子墨緩緩喝下一口紫菜湯，微皺眉頭，在意識中詢問道：

  “確定是這兩個了嗎？”


  付靈沉默了一陣，語氣凝重地回答道：


  “……基本可以確定了。”


  看著已經見底的碗碟，柯子墨長呼一口氣，抿了抿嘴，換上了習以為常的微笑：


  “沒事，正好我有個任務還需要幾個改造種。”


  ……


  紅杉市，落霞區，一處高檔小區。


  方定提了提冬季製服的領子，站在彌漫著濃鬱的腐臭與血腥味的臥室中，環視著被早已凝固的暗紅色血液塗滿的牆壁，忍不住緊皺眉頭，倒退著不破壞現場的情況下退出了房間。


  他走進樓道，摘下了用來阻擋氣味的厚口罩，盡管體內的卡爾族血統十分稀薄，卻也讓他必須謹慎保護自己靈敏的嗅覺。


  方定看了一眼正向一位中年婦女——報案說隔壁房中連續兩三天傳出臭味的住戶——詢問詳細情況的同事，把他招呼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

  “聯絡局裏，多派點人過來。”


  吩咐完過後，方定接替了同時剛才正在進行的工作，看著將不安寫在臉上的婦女，他安慰道：

  “我們的技術人員馬上就到，這幾天我也會帶隊駐守這裏，不用擔心。


  “另外，你知道這間房裏平常都有什麽人住嗎，生活有什麽規律嗎？”


  婦女咽了咽口水，瞄了一眼被方定身體遮擋住的房間內的情況後迅速收回視線，搖了搖頭說道：


  “……我隻知道他姓沈，剛搬過來沒多久，一般都是一個人住，好像是在醫院工作，經常回來挺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