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北郊

  “明天把這些數據和物資交給‘血液分析’項目組。”


  簡長青對年輕的研究員交代完最後的注意事項，轉身走向了更衣室。


  她脫下由特殊材料製成的對大部分超凡力量都擁有一定防護作用的潔白製服，把它掛在指定的位置等待回收。


  簡長青扯下綁住了長發的皮筋，胡亂地揉了揉仍然茂密的秀發，擺脫了來自頭頂的束縛感。


  她抬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電子屏幕顯示的時間，代表時刻的數字悄然跳至“21”。


  “早了好多啊。”簡長青心想道，“食堂應該還開著。”


  夜晚的食欲一旦翻湧起來便難以抑製，簡長青從隨身攜帶的小盒子中倒出一顆方糖，接著吞咽藥片似的一口將它咽了下去。


  她一邊在腦海中猜測著後勤部會準備什麽樣的夜宵，一邊邁開腳步沿著記憶中食堂的方向走去。


  作為龍脈的首席醫師，簡長青平時很少有機會能在這樣的時間結束工作，隨著靈氣上湧的不斷加速，愈發增多的新型症狀在等待她來研究。


  盡管她已經將大部分基礎的工作分給了眾多資深助手領導的次級小組，但核心的研發任務還是需要簡長青親自監督完成。


  能夠稍微輕鬆一會的時候也就隻剩下了臨近年關的這幾天，正在進行的項目都已接近尾聲，新的研究計劃又被安排到了新的一年。


  除去那些長達數年甚至數個世紀的工作或者特別緊急的任務，沒有多少需要簡長青操心的東西。


  當然，這份難得的清閑是屬於醫療部和科研部的。


  主要負責外勤的行動組與後勤部在這一年中關鍵的節日變得更加忙碌，所有地區都增派了巡邏人員，嚴加防備著妄圖破壞秩序的不法者。


  回到宿舍的簡長青望著對麵那張空空如也的床鋪，仿佛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她坐在書桌前，隨手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一部《第四紀龍族譜係考證》，漫無目的地翻看起來。


  印刷而成的書頁在多次的閱讀中已變得十分柔軟，一行行方正的文字旁邊寫滿了娟秀的批注與感想，密密麻麻的標簽被貼在書頁邊緣，讓原本厚重的書籍更加龐大。


  身後的門鎖傳來動靜，簡長青沒有回頭。


  能夠自由進出這間屋子的除了她以外就隻剩下了一個人。


  “今天回來得真早啊！”鍾離笙看著簡長青的背影驚訝地說道。


  “沒多少需要我做的，”簡長青把手上的書籍小心合攏，塞回了書架上原本的位置，趴在椅背上對鍾離笙笑著說道，“我總不能帶著他們一輩子。”


  “唉，真羨慕你，助手都能獨當一麵了。”鍾離笙歎息道，同時把外套掛在門後的掛鉤上。


  簡長青沒有接話，轉而詢問道：


  “你今天去哪了？”


  麵對身為摯友又擁有相同權限的簡長青，鍾離笙沒有任何隱瞞地回答道：

  “北郊有異常能量波動，巡邏小組判斷是靈能檢測器誤報，我不太放心，就去看了看。”


  “發現啥了嗎？”


  看著簡長青問詢的眼神，鍾離笙搖了搖頭，隨後取出收納在牆上卡槽中的PDA，登入了龍脈內線的係統。


  她將PDA遞到簡長青麵前，用下巴指了指屏幕上呈現的紛雜的數據。


  簡長青仔細閱讀著一連串靈能檢測器記錄下的異常能量波動，看著那仿佛隨意填寫的混亂數值，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數分鍾過後，她抬起頭來說道：

  “看起來不像是某個超凡種引發的，更像是我們尚未知曉的超凡現象。”


  “科研部那邊也是這麽說的。”鍾離笙滑動屏幕，調出了最近的一次會議總結，“超凡種引發的靈能變化通常是連續性的、輻射狀分布的，存在一個源頭與圍繞源頭持續不斷的變化過程。


  “但我們遇到的情況卻截然不同，靈氣的濃度被打亂，就像暴風雨中的大海一樣起伏不平，更詭異的是每一次監測到的數值都呈現跳躍式的變化，毫無規律與遞增遞減過程，也沒有任何能夠稱作能量源的東西——即便把靈能監測器的采樣頻率調到最高都沒能發現符合Ⅰ類事件的證據。


  “就仿佛有人把不同時間的監測記錄變成了現實。”


  簡長青盤坐在床上，毫不掩飾自己的憂慮，她迅速地瀏覽完行動組與科研部的聯合會議報告，沉聲說道：


  “……Ⅲ類事件嗎？這已經是十年裏的第六次了。”


  早在龍脈誕生的時候，便一同產生了對於超凡事件類型的劃分：

  Ⅰ類事件由明確的超凡種引發，Ⅱ類事件需要同時滿足非人為性與已知原理兩樣條件，而Ⅲ類事件則是超出龍脈認知、暫時無法查明來源和預期影響的事件的總稱。


  “而且距離央都還不足二十公裏，這可是擁有超過兩千萬常居智慧生物的城市。”鍾離笙向上指了指，“這次不像前幾回都發生在無人區，如果處理不當，我們現在身處的地方就會是靈氣上湧之後的第一個無人區。”


  她頓了頓，隨後繼續說道：

  “我明天開始會去北郊支部駐守，半個央都的巡邏隊都在向北郊集中。


  “我們不知道Ⅲ類事件究竟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也沒辦法轉移十分之一個央都的人口，我們能做的隻有等待異常自行結束，或者……讓它到得慢一點。”


  “所以你回來就是為了給我說這些？”簡長青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位曾多次遊走在死亡邊緣的行動組組長。


  鍾離笙沒有回應，許久後才緩慢開口道：

  “我的遺產庫接收人填的是你。”


  “所以呢？”


  鍾離笙看著簡長青質問般的眼神，張了張嘴，歎出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好吧，我不保證能活著回來。”


  簡長青忽然笑了出來，跳下床抱住了身體僵硬的鍾離笙，輕聲說道：

  “但你還記得要回來。”


  ……


  “要記得回來啊！”


  周錦朝著以吃晚飯為借口實則落荒而逃的柯冉招手道，隨後麵露笑意地看向桌上的殘局，構思著第三種圍殺對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