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沉浸
“如果他們是需要大量的生物質，大可不必冒著被龍脈察覺的風險盜取屍體，完全可以每天去屠宰場搜刮一點廢料。”付靈皺著眉翻尋著瑣碎的知識，“從超凡領域的角度來看，人類與其他生物沒有顯著的區別，甚至還會因為對靈氣的感知能力處於中等水平而被作為超凡種聚集地的天然屏障。
“將人類的某些身體部分作為材料的超凡能力往往有兩種類型，其一是通過放大死者的某種共同特性達到施加大範圍詛咒、奪取力量等效果。”
付靈解釋完便抬起頭，看向瑪雅。
瑪雅立刻心領神會，眼底無數數據穿行而過，短短數秒鍾的檢索過後，她失望地搖了搖頭。
付靈盤坐在沙發上，好讓煩悶的情緒平複少許，繼續說道：
“第二種則是在利用它的‘身份’，以此作為一種媒介與原主人構建聯係，達到對原主人造成特定影響的目的。
“但共生會的目的顯然不是這個——屍體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如果是需要讓屍體開口說話呢？”瑪雅推測道，“或者是為了操控屍體完成一些事，據我所知這種程度的超凡力量並不是神術的特權。”
“不會的，”付靈搖頭否定道，“大部分普通人，包括許多血脈濃度較低的混血種的靈魂在死亡瞬間就變得殘破不堪，即使利用‘通靈’之類的方法也隻會獲得模糊不清的信息，並且有很大可能存在錯誤。
“假如是為了操控屍體，憑借他們製造‘人偶’的技術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除非親眼目睹了轉化的過程或者擁有像我這樣能夠從更高層次辨別生靈的能力，沒有任何人會察覺到。
“而且在戶籍製度和龍脈超凡力量監測體係逐步完善的大環境下多餘的環節就會增大暴露的風險。
“我還是傾向於共生會這麽做是為了避開龍脈的調查，起碼可以延緩暴露的時間，製造出一切正常的假象。
“但這樣一來問題又繞回來了，共生會要用人類屍體做什麽？”
隨著付靈的聲音散去，神術構築的牢籠中再度陷入寂靜，偶爾迸濺出的電弧也打斷不了眾人的沉思。
忽然，柯子墨張了張嘴，視線掃過擺在地上的兩具“人偶”，看著它們空洞無神的雙眼，直覺中仿佛抓住了什麽：
“如果，我是說如果，大量的死亡會對生靈神造成什麽影響嗎？”
付靈意識到他在對自己提問，略微思索後回答道：
“這恐怕需要全世界都沒有一個生靈的程度。”
“但神造物的承受能力肯定就弱上許多，對吧？”柯子墨凝視著付靈的眼眸沉聲說道。
付靈微微一怔，緊接著用力錘了一下身下的沙發：
“該死，我怎麽能忘了……”
她皺眉推算起來，片刻沉默過後，她抬起頭看著柯子墨和瑪雅兩人，語速極快地說道：
“雖然紅杉本身的生命形態讓她對死亡不是那麽敏感，但如果是使用在她附近死亡的人們來施術，再輔以大祭司擁有的墮落神性，大概……隻需要一百多人就夠了。”
柯子墨慢慢點了點頭，平複了下意識加快的呼吸，看著其餘兩人說道：
“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浪費時間了，我們盡快從周錦那裏獲得更多的線索。”
瑪雅抬手喚出柯子墨的係統屏幕，隨後嚴肅地說道：
“考慮到今天上午和周錦的接觸有不錯的效果，我在那個身份的基礎上增添了一些設定。
“這是包括了人生經曆、出身背景、性格喜好等方麵的說明，還有一些關於常見問題的回答模版，既能契合人設又可以拋出話題。
“如果碰到一些偏門的對話，你別隨便亂說話，稍有差錯就可能讓我們錯過指向線索的路。”
柯子墨一邊瀏覽著瑪雅刻畫的“完美人設”，一邊回應道：
“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瑪雅隨手打開一罐檸檬茶，歎息道：
“主要是每次我們的行動都以戰鬥結束，我尋思問題隻能出在你身上了。”
付靈嘴角掛著笑意，起身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出門設置一些安全措施，共生會或許追蹤不到我們，但大祭司就不一定了。”
隨後柯子墨和瑪雅將兩具“人偶”搬進【物品欄】，各自解除了籠罩在房間中的封鎖手段。
狂暴而又壓抑的能量驟然消散，冬夜的寒冷透過已有年頭的牆壁逐漸滲入屋中，凍得瑪雅搓了搓手，一頭紮進了係統之中。
柯子墨揮手關閉了屏幕，閉上雙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熱量與冷空氣激烈碰撞，一團白霧在他的麵前升騰，緊接著又融入了黑夜中。
盡管有著紅杉的庇護，整個紅杉地區的季節都十分適宜生物居住，但那株擁有不弱於任何物種智慧的巨樹似乎格外喜歡冬季夜晚的氛圍，在她的調控下紅杉的冬夜是唯一一個能讓人感受到涼意的時間段。
柯子墨起身緩步踱至窗前，尋常的寒冷早已無法影響他的感官，天然的黑暗也無法阻擋他望向小區內的視線。
即便行人寥寥無幾，柯子墨也看得津津有味，如同紅杉喜歡冬夜一樣，他也有些難以改變的愛好。
感受著情緒在無形的安撫下歸於寧靜，柯子墨於腦海中回味著瑪雅塑造的人設，並結合自己的理解使稍顯扁平的形象更加立體，他的氣質逐漸發生著轉變，仿佛切實地經曆了另一個二十幾年的沉沉浮浮。
在整理情緒和性格的時候，柯子墨察覺到縈繞心間的一股不和諧感，這源自他潛意識中的困惑。
付靈和柯子墨來到紅杉市完全是一個巧合，由龍脈、代行者、血脈信仰共同編織的一個巧合。
如果付靈沒有出現在紅杉市，共生會的行動就不會敗露。
但是作為生靈神造物的紅杉如果出了問題，身為代行者的付靈難道不會前來察看嗎？
算了，既然生靈神都說過是個巧合，那也不需要他來瞎操心。
因為從此刻開始，他不再是柯子墨。
柯冉離開了窗邊，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他換上了外出用的衣物，隨後檢查了一遍隨身物品，推開房門，前往醫院照顧犯胃病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