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潔淨
熟悉的空間波動逐漸消弭，柯子墨微微眯了眯眼，慢慢適應了室內的燈光。
寒冷的空氣撲麵而來，鑽進柯子墨的鼻腔，鑽進製服與身體的縫隙。
盡管他如今的身體素質已經不會被尋常的溫度影響，但柯子墨還是謹慎地控製著【次神術——聖焰】於體表製造出一層“防護衣”。
這不僅是提防某些超凡力量混雜在低溫中緩慢侵蝕他的身體，還相當於隔絕傳染物的密閉防護服。
由於【神術——曦光】僅能淨化非物質的汙染，因此在這種情況時反倒不如需要精細操控的聖焰更加便捷。
隨後柯子墨開啟【神術——感知】，聽到匆忙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確認了太平間以及與之相連的房間內沒有任何普通人滯留。
“微光劃破黑夜冗長，煙花驅散霧靄迷茫。”
瑪雅的歌聲於柯子墨腦海中響起，提升著柯子墨的感知能力，輔助著他理清思緒。
與此同時，無形的空間封鎖降臨於整個地下二層，阻止一切異空間的展開與物體的傳送，防備著有所察覺的敵人逃脫。
這一切都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完成，完成準備工作後，柯子墨首先觀察起太平間內的環境與物品的擺放，瞬間在腦內存下一張剪影。
一排排整齊堆疊的冷藏櫃置於太平間的中央，沐浴著潔白明亮的燈光，與恐怖故事中充斥凶靈惡鬼的陰森房間迥然不同。
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液氣息與冰冷的溫度共同刺激著柯子墨的神經。
柯子墨在小時候的某幾個月裏特別喜歡跑到學校的醫學院，“旁聽”醫學生們的解剖課，因此對諸如此類的場所並無抵觸與反感，倒是頗有幾分懷念。
與彌漫著知識的醫學院相比，醫院的太平間則少了一些刻板，多了些許寂靜。
生命終結之時能於此處享受短暫的寧靜，不失為一件幸事——
柯子墨拍了拍腦袋，限製住發散出去的思維，將意識收攏回來，開始勘查異常現象的源頭。
他並沒有直接檢查停放屍體的冷藏櫃，而是從附近的環境入手，地毯式地搜尋著一切可疑的跡象，逐漸向中央的冷藏櫃收縮。
即杉醫院的太平間是在十幾年前進行的擴建，但由於近些年的相關規定，死者的屍體需要在當日由殯葬部門的專屬車輛運送至火葬場，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否則屍體隻會停放幾個小時，所以太平間中並沒有堆積如山的冷藏櫃。
冷藏櫃隻有三層，最高處略低於柯子墨的頭頂，銀色的外殼反射著頭頂的光線，隱隱約約流露出莊嚴之感。
相比於為醫院的發展預留足夠空間的太平間，這三層冷藏櫃則顯得如同瑟縮在空房間中的孩童，本就被消減過的數量與空曠的房間格格不入。
這種空曠極大降低了柯子墨勘查的難度，大部分空間一眼望去就能看清有無物品殘留，超凡力量的痕跡更是可以在【神術——感知】的籠罩下一覽無遺。
但緊隨而至的卻是更加嚴重的問題——線索的極度匱乏。
柯子墨眉頭微皺，在剛才的十幾分鍾內他已經對冷藏櫃之外的空間仔細檢查了三遍，甚至連除蟲捕鼠的裝置都拆解開來，卻沒有收獲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和瑪雅在數據界搜索到的即杉醫院購買的物品清單對照，太平間內也未曾丟失或多出來某樣東西。
無論是超凡力量殘留的痕跡，亦或是詭異的事件，都似乎與這裏毫無關聯，更不用說僥幸未被清理的可疑物品。
一切都是如此正常……如此正常……
一種違和感突然湧上了柯子墨的心頭。
龍脈規定為了避免超凡力量對診斷病因的幹擾，醫院內的常規區域均采用以往的手段進行維護，因此太平間中的超凡力量將會如夜空的火炬一樣耀眼。
正常來說，自然環境下絕對不存在超凡力量的空間是極為稀少的，且通常是由某種特殊的因素導致。
動植物尚且能夠在靈氣的作用下發生異變，數量無比龐大的微生物不可能不存在未發生異變的個體。
隻是受限於體型，它們能夠接受的靈氣同樣微乎其微，一般蘊含的超凡力量都會被下意識忽略。
然而太平間內卻純淨得如同一張無菌的白紙，連一絲一毫的超凡力量都不存在。
即便是各大超凡組織人為設置的實驗室都很難長時間維持這樣的環境，更何況是即杉醫院普普通通的太平間。
察覺到這股違和感的來源之後，柯子墨的背後微微冒出一層冷汗。
這感覺就像懸疑故事的主角時刻提防，小心翼翼地尋找線索，卻不知道凶手早就潛伏在了身旁。
一瞬間，數層神術的防護效果疊加在他的身上，瑪雅的歌聲在幾個小節後猛然變調，由輕快變得鏗鏘。
雖說柯子墨察覺到了房間裏的異常，但卻並不像遊戲一樣在發現線索過後立即觸發BOSS戰。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檢查了一遍四周的環境，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將視線投向陳設在房間中央的冷藏櫃上。
柯子墨的視野中浮現出一張虛幻的名單，一行行信息拚湊成了躺在冷藏櫃中一個個消逝的生命。
“讓付靈來這裏肯定很不舒服。”柯子墨於心裏對瑪雅說道，以此緩解緊張的氣氛。
他一隻手緊握著燃燒著聖焰的長劍，另一隻手解開了冷藏櫃的鎖扣，打開如同冰箱一樣的側開門，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屍體映入眼簾。
柯子墨首先檢查著這名死者的樣貌和特征，排除了被替換的可能。
將冷藏櫃的門緩緩關閉，柯子墨來到了下一個標記著姓名的冷藏櫃前，重複著方才的檢查。
時間滴答消逝，柯子墨呼出一口白氣，合上麵前的櫃門。
一無所獲。
柯子墨凝望著隻占一小部分的空櫃子，自語道：
“既然十四指引我來這裏，那就讓我看看還能有多少驚喜吧。”
他緩步走至一處沒有姓名卡的冷藏櫃前，慎重地打開了櫃門。
頓時，柯子墨瞳孔放大，攻擊性的神術立刻進入了吟唱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