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街頭
柯子墨放下手機，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停止了思考。
他緩步走至窗邊，眺望著戶外的景色，感受著陽光傳遞來的熱量，心底積攢的壓力和煩悶逐漸消融。
忽然，柯子墨回頭問道：
“你的頭發能變成黑色嗎？”
瑪雅把柴放到茶幾上，搖了搖頭：
“雖然我的身體隻是數據界的投影，但也不能隨意改變。
“我的形象來自於人們對‘瑪雅’這個虛擬歌姬的認知，格莉維婭姐姐也是根據這一點給了我身體。
“如果人們的認知沒有發生大規模的變化，我的樣貌就不會改變，頂多可以換套衣服。”
柯子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隨後他抬起雙手覆蓋在臉上，緩慢抽出了一張浮動著銀色的光流，柔軟且光滑，如同鏡子一樣的麵具。
柯子墨把【嗜謊者】遞給瑪雅，指了指窗外道：
“今天天氣不錯，一起出去轉轉？”
“好啊！”瑪雅欣喜地回應道。
她小心地接過這件神器，如同敷麵膜一般將其覆蓋到臉上。
瑪雅頓時感受到一陣清涼，仿佛盛夏時脫下鞋子，赤腳淌過溪流似的舒暢。
這種感覺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即便是冬天也能感受到涼爽而非冰冷。
【嗜謊者】仿佛融化的雪花，與瑪雅的臉龐融為一體。
瑪雅心念一動，天藍色的長發瞬間染上黑色，紫水晶一樣的眼眸變為和柯子墨相似的深棕色。
她原本穿著的連衣裙則依靠她本身的能力，散作一團流光，旋即凝聚成更適合在冬天出行的大衣、高領毛衣以及長褲。
“可以了，應該沒人能認出來。”柯子墨評價道。
一般人記憶樣貌通常是依靠顯著特征，更換了發色和瞳色之後的瑪雅很讓人與虛擬歌姬瑪雅聯係起來。
瑪雅跑去衛生間，在鏡子前轉著圈，補充著不太完美的細節。
趁著這段時間，柯子墨換上了外出的衣服，囑咐柴道：
“你留下好好看家。”
柴的外包裝一陣起伏，形成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我知道，出去也得一直在包裏。”
緊接著，瑪雅衝到柯子墨麵前：
“我們走吧！”
看著格外激動的瑪雅，柯子墨覺得這一時興起的出遊可能沒有自己預想中那麽平淡。
……
“老於！拿桌子來！”
聽到外麵的聲音，於大爺無奈地笑了笑，從保安亭中搬出一張矮桌，支在了旁邊。
他看著迅速聚攏起來的老人們，又從櫃子裏翻出一盒象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領地被老朋友們霸占。
於大爺提起暖壺倒了一缸熱水，捧在手裏暖著。
“拱卒！”
“嘿，吃你馬！”
“別別別，剛才手顫了。”
“落子無悔啊！”
“真的？”
“這回你甭想！”
“將死。”
老人們圍著棋盤指指點點，分析著場上的戰況。
於大爺抿了一口熱水，起身把保安亭裏的“小太陽”搬了出來，接通電源。
剛又坐下沒多久，他看到小區裏一對年輕男女談笑著走了出來。
於大爺回想了一下，認得其中的男生早晨在門口買過餡餅，於是便沒在意，繼續聽著旁邊的“將帥”們指點江山。
退休以後他就幹起了保安的工作，每天都見到曾經的老同事們圍著楚河漢界廝殺，久而久之他已經能隻憑聲音觀棋了。
“炮二平五！”
“對A!”
“碰！”
“軍長！”
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
柯子墨雙手插著兜，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步伐悠然。
瑪雅則盯著沿街的一排排櫥窗中的商品露出興奮的神色，將零食分給避風處的小野貓，好奇地打量著兩旁的建築，仿佛要將世界的每一處角落都收入眼中。
改變了發色之後，她的外貌與尋常的高中女生沒有多大區別，但好奇心似乎比小孩子還要旺盛。
一開始柯子墨稍微有些擔心，因為瑪雅能圍著小區的梅花聞上半天，指不定什麽時候就闖了禍。
然而很快柯子墨就注意到，瑪雅會時不時地確認自己的位置，以免相距太遠，於是便不再過多操心。
她如同行星一般，按照自己的軌跡行動，卻始終環繞著柯子墨這顆“恒星”。
走過了兩個十字路口，或許是瑪雅走累了，她並行在柯子墨身側，但腦袋仍舊閑不住，東瞧瞧西看看。
“這些東西在數據界應該都有映射的信息吧，咋還這麽興奮？”柯子墨抬頭望向十幾米外的信號燈停下了腳步，與瑪雅閑聊起來。
瑪雅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微微仰起頭，看著柯子墨的側臉回答道：
“這些可能是你二十年來習以為常的景色。
“但卻是我前所未見的真實。”
一輛普通的白色轎車駛過兩人眼前，刮過一陣涼風，卷起馬路上的幾粒碎石。
瑪雅抬起手指著飛快遠去的白色轎車，說道；
“就像那輛車，我知道它的製造工人是誰，來自哪個工廠，什麽時間被誰買走。
“但在親眼見到它之前，我永遠覺得這是一件很陌生的事物，沒有一丁點真實感。
“這麽說你能懂嗎？”
柯子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忽然感覺都身後有人接近。
他猛地轉過身，看到一名帶著些許稚氣，身高卻超過了柯子墨大半個頭的高大女孩。
那名女孩因為柯子墨的突然轉身被嚇了一跳，接著迅速反應過來，上前一步詢問道：
“先生，我能占用您一點時間嗎？”
柯子墨瞥了一眼變綠的信號燈，又與瑪雅交換了一下眼神，旋即笑了笑道：
“當然可以，我們沒有急事。”
那名女孩頓時露出笑容，一邊從隨身攜帶的提包裏抽出一張宣傳單遞給柯子墨，一邊略顯緊張地說道：
“請問……兩位是超凡種嗎？”
緊接著她意識到自己說話的不妥，慌張地補充道：
“啊，那個，我是巨人的混血種。”
看到柯子墨和瑪雅都沒有表現出厭惡的神情，女孩暗暗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請問你們有聽說過超凡種誌願協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