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是誰？
沈舒眼中的景色宛如夢境一般層層破碎。
血色的字跡、狼藉的桌椅、慘白的燈光……紛紛變得模糊不清。
唯獨擒住他的那團陰影愈發清晰，呈現出一個陌生男子的麵孔。
“你都看到了什麽？”那名陌生男子重複道。
陌生男子見到沈舒沒有回答，鬆開了攔住他的手，後退了兩步，示意自己不存在威脅。
刺骨的寒風拍到沈舒的臉上，激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冰冷的感覺傳入大腦，令他恢複了一定的理智。
沈舒茫然地環顧四周，原本平複下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心髒升到了喉嚨。
他正站在天台的邊緣，身後便是數十米高的“懸崖”，擁擠的車流如同水底的一條條水鬼，渴望將他吞沒。
沈舒的雙腿略微發軟，帶著他向前踉蹌了幾步，離開了那個危險的位置。
他有些後怕地攥了攥雙手，又猛然鬆開，然而預料之中的痛感並未到來。他借著對麵大樓的燈光看向手掌，那裏沒有一絲傷痕。
不久之前幻覺一般的記憶瞬間湧入沈舒的腦海，滲血的廁所隔間、莫名延長的樓道、怪異的文字和緊追不舍的厲鬼猶在眼前。
他抬起右手按住額頭，視線盯著地麵，口中咕噥道：
“沒有，我沒有去過廁所。
“公司也沒說過有亡靈，今天也要加班。
“龍脈……龍脈！”
沈舒突然抬起頭，望向那名陌生男子，聲音略帶顫抖地喊道：
“你是龍脈……是龍脈的嗎？”
那名男子從風衣內側掏出一枚刻有龍形浮雕的徽章，同時說道：
“龍脈柯子墨，負責處理你遭遇的事件。”
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柯子墨相信對方不會再有抵觸的心理。
方才由於對方剛從夢境中脫離，即便是輕微的刺激也會造成嚴重的後果，因此柯子墨沒有貿然展開對話，而是先等對方冷靜下來。
聽到了“龍脈”的名字，沈舒如同吃下了定心丸，眼神放光道：
“你們終於來了！”
將龍脈的徽章收了起來，柯子墨手腕翻轉，從【物品欄】中挑出一罐瑪雅沒動過的檸檬茶，遞給沈舒。
沈舒遲疑地接過檸檬茶，在柯子墨的眼神示意下拉開拉環，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柯子墨也不著急，等待沈舒的肢體語言傳達出“放鬆”的信號之後，才繼續問道：
“你都看到了什麽？”
沈舒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錯愕地發現剛經曆不久的記憶變得支離破碎，連僅剩的部分都變得混亂，不成邏輯。
他搖了搖頭，回答道：
“我不知道，就像一場夢，什麽都記不住了。”
柯子墨眼神一凝，悄無聲息地開啟【神術——感知】。
無形的神術掃過沈舒的身體，沒有呈現出任何異常。
柯子墨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這棟樓以前發生過什麽類似的事件嗎？
“一些有關超凡力量的，無法解釋的現象。”
緊接著，柯子墨想到了什麽，補充道：
“比如，亡靈、靈異故事、鬼怪的傳說之類的，你或者其他人碰到過嗎？”
沈舒雙手揉搓著易拉罐，不確定地回答道：
“我之前也沒見過，都是聽同事說的。
“我們辦公室有一幅抽象畫，畫的是什麽誰都看不懂，我們也不清楚作者是誰。
“之前晚上加班的時候有人看見畫裏的東西會動，但後來什麽事都沒發生。
“我們覺得故事挺嚇人的，就讓老板把畫拿走，老板說他租下辦公室之前那畫就在了，他也不方便處理。
“我們就把那幅畫放到了雜物間，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但上個星期，那幅畫突然消失了，我們查過監控，也沒人偷走。
“上報給龍脈之後也沒有奇怪的事發生，我們也就沒在意。”
柯子墨掏出紙筆，一邊聽著沈舒的回答，一邊裝作在記錄，呈現給對方一種可靠的感覺。
沉吟了片刻，柯子墨抬頭問道：
“這個事件龍脈有過記錄，還有嗎？”
沈舒思索了一陣說道：
“也是我同事說的，不知道真假。
“他說深夜的廁所如果待久了會出現敲門聲，如果回應了會一直敲，他一出隔間敲門聲就會停下。
“但是他檢查過所有的隔間，廁所裏沒有一個人。
“不過他講這個故事的表情就像從別處聽來的鬼故事，完全沒有被嚇到的感覺，我們也就沒當真。”
說完，沈舒緊跟著問道：
“兄弟，我剛才遇到了什麽？是這兩個東西嗎？”
柯子墨用筆杆捋了捋頭發，如實答道：
“說實話，你講的這兩個隻能算是靈異故事。
“在你們普通人的認知裏很難分辨超凡力量的種類，提供的線索無法支撐起判斷。”
一枚古舊的硬幣在柯子墨的手中上下翻轉。
“不過墨江的環境特殊，襲擊你的八成是亡靈，或者擁有類似造夢能力的超凡種。”
柯子墨停頓了一下，露出輕鬆的笑容，試著用玩笑的語氣緩解沈舒的恐懼：
“它們大部分以恐懼作為養料，如果我剛才路上堵車，你大概會在墜落的時候脫離幻覺。
“如果恰巧你眼神不錯，沒準兒還能看見我上樓的背影。”
沈舒的眉角一跳，露出了後怕的神情。
柯子墨收回紙筆，右手搭到沈舒的肩上說道：
“就當去VR鬼屋玩了一圈，別放心上。
“按照龍脈的要求，我需要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與此同時，未等沈舒回應，柯子墨心中念道：
“瑪雅。”
沈舒視野中色塊混合，如同沾水的油畫，強烈的眩暈感湧入腦海，讓他短暫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正躺在病床上，一名麵容蒼老的護士正按著他的右臂給他抽血。
守在一旁的柯子墨見他恢複了清醒，略帶歉意地說道：
“我忘了第一次空間傳送的眩暈會很強。
“不過正好要抽血，就當麻醉劑了。”
沈舒茫然地環顧四周，許多看上去就很厲害的設備被安置在病房中，門外不時經過一名特征外露的超凡種。
他舌頭幾乎打結，驚訝地問道：
“這是哪兒？”
柯子墨嘴角上揚道：
“墨江市第三醫院特殊住院部。
“專門為了亡靈襲擊開設的特殊區域。
“平常這地方可是限製出入的，運氣差一輩子都見識不到。
“反正檢查費是龍脈負責，就當來旅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