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冷
奧菲利亞站在空無一物的辦公室中，目光發散，回味著不久之前的對話。
忽然，她嘴角微勾，伴隨著一陣扭曲的波紋傳送離開。
……
零號要塞，內菱塔群。
天空被厚重的陰雲籠罩，不時傳出沉悶的雷鳴聲。望不到邊際的雲層幾乎與菱塔頂端相接，似乎將要傾覆而下，將零號要塞之中的一切事物埋葬。
深黑的菱塔在逐漸躁動起的能量潮汐裏巍然不動，緊密排列，仿佛黑色的密林，將高聳的宮殿環繞在內。
其中一座菱塔內部，某個簡潔肅穆的房間之中，空間驀地蕩漾起波紋。
幾秒鍾後，斯芬克的身影躍現，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混亂風暴預計在三小時後抵達，我們要做好準備了。”
一道不夾雜任何感情的男聲突然接入斯芬克的精神連接網，炸響於他的思維核心。
斯芬克猛地轉過了頭，驚詫地看著表情冷漠的特羅洛普，隨後迅速平靜下來回答道：
“我會提防背叛者的襲擊，但你需要解釋一下為何會在沒有提交請求的情況下闖入我的指揮塔。”
特羅洛普冷峻的麵龐上閃過一抹笑意，在精神連接網中說道：
“提防什麽？你直接去問問他們不就好了嗎？”
下一刻，他周身的空間出現了細微的變化，驟然間如同實體，山嶽般的力量隨之自各個方位壓向斯芬克，令他難以動彈。
斯芬克的表情沒有出現波動，保持著自律守衛慣有的鎮定，反問道：
“你在懷疑我協助了背叛者？”
“不是懷疑，我很確定。”
特羅洛普未做任何動作，一張張繪滿符號數據的全息屏幕憑空浮現，排列在斯芬克麵前。
作為自律守衛的斯芬克自然讀得懂，這是他離開內菱塔群前往背叛者陣地過程中的全部監測參數，如若依照此複原一遍可以準確無誤地抵達背叛者設置的屏障邊界。
隨後，緊密排列的全息屏幕又憑空消失。
特羅洛普將精神連接網切換至全頻段，嚴肅說道：
“原邊界炮塔三號區域指揮官斯芬克經證實與背叛者奧菲利亞勾結，其個體存在已嚴重威脅到中央控製宮殿的安全，現依照《自律守衛裁決協定》剝奪斯芬克一切權力，關押至內菱塔群寂滅之獄。
“原一號區域指揮官特羅洛普依照《自律守衛指揮權條例》接管斯芬克全部指揮權，同時依照《零號要塞安全協議》暫任零號要塞最高指揮官，收歸二號區域指揮官奧卡、四號區域指揮官蘭德裏所掌控指揮權。
“以上結果自裁決公布起生效。”
由於是全頻段的宣告，斯芬克自然也聽到了全部內容。
特羅洛普切換回了私人頻段，麵對著無法動彈的斯芬克質問道：“你已經沒有資格稱為自律守衛了。”
斯芬克不再偽裝，直視著特羅洛普的雙眼，嗤笑一聲道：“一切都是為了利達爾，你我都沒有資格指責對方。”
特羅洛普默然著搖了搖頭。
空間傳送的波動旋即覆蓋過兩人的身影。
幾秒鍾過後，他們出現於被稱為“寂滅之獄”的漆黑菱塔中。
菱塔內部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蒼白，斯芬克維持著半蹲的姿勢，仿佛被無形的鎖鏈禁錮。
數不清的圓柱狀裝置靜靜漂浮於斯芬克四周，投射出藍色的光束，如同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漠然凝視著他。
蘊含超凡力量的藍色光束照射在斯芬克的身體上，刪除了斯芬克與四周的信息交互，令他的思維核心發出的任何指令都無法得到身體的執行。
特羅洛普的軍裝上裝飾的利達爾徽記上添加了一大一小兩個同心圓，代表著他已經取得了零號要塞的最高指揮權。
他站在斯芬克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說道：
“我本以為你和戴娜都是我的朋友，但是現在我沒有一個朋友。”
隨著他一揮手，照射著斯芬克頭部的數道光束熄滅。
斯芬克艱難地抬起頭，目光刺向特羅洛普的雙眼，他再也壓抑不住長達千萬年的怒火：
“朋友？所以你就殺了戴娜？”
特羅洛普一怔，緊接著淡漠地說道：“她違背了領袖的指令。”
“威恩？祂在最後又做了什麽？是你記得還是我記得？利達爾如今隻能被困在零號要塞裏，到底是誰的過錯？”
“你突然協助奧菲利亞不符合行為邏輯。”特羅洛普不解地說道，忽然他想明白了什麽，“你們接通了外界！”
“利達爾已經隻剩下零號要塞了。”斯芬克看到特羅洛普理解了自己藏在話裏的意思，將事實點明。
特羅洛普的思維頓時停滯了一瞬，領袖留下的指令與殘酷的現狀在他的思維核心中激烈碰撞。
經過長達數分鍾的沉默，特羅洛普忽然退出了與斯芬克的精神連接，開口說道：
“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影自無垠的蒼白間消失。
圓柱形裝置重新投射出藍色光束，再次限製住了斯芬克頭部的活動。
隨著特羅洛普的離開，寂滅之獄中陷入了足以令人類發狂的死寂。
“該死去的不是戴娜，而是我。”
斯芬克的聲音回蕩於充斥整片空間的蒼白之中。
……
入眼之處盡是無瑕的潔白，刺得柯子墨的雙眼微微發疼，忍不住合上。
稍微適應了片刻，柯子墨發覺自身正位於距離地麵至少數百米的高空，身下的山巒溝壑無一不被白雪覆蓋。
忽然，他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降落，仿佛電影中切換了視角，轉瞬間便落至地麵。
急速的下降並未讓他產生不適，確切的說，現在的他不存在“身體”這個概念。
時針分針稍稍倒轉，畫麵回到柯子墨的休息室。
柯子墨將付靈等人趕出了房間，將身心放空，撲在床鋪上陷入了沉眠。
蘇醒過後的他沒有浪費一絲時間，取出【賢者典籍】，計劃趁著最後的戰鬥尚未到來將重要的保命技能【次神術——冰封】學習。
隨著一行行華麗繁複的神文映入眼底，柯子墨的靈魂再次被抽離了軀殼，這個過程無法抗拒，仿佛就是他自己的意願。
柯子墨的意識逐漸變得朦朧，蝕骨的寒冷淹沒了他的靈魂，僅有的理智被暴風雪的呼嘯聲填滿。
他的思維緩緩凝滯，在即將被永遠凍結的那一瞬間，感知中的一切痛苦驟然消散。
他再一次進入了神術儲存的記憶碎片。
但與他預想中稍有不同的是，這次進入的記憶碎片並非【次神術——冰封】施展的過程，而是一片被冰雪封凍的純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