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伴
“那麽，你們打算怎麽做呢？”
斯芬克平淡地看著付靈，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銀白的軍裝穿在他的身上不顯絲毫刻板，反而令他更像一位和藹可親、略帶頑皮的長輩。
付靈瞄了一眼旁邊的61331號，謹慎地回答道：“我不清楚你說的背叛者為什麽會進攻，這是你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斯芬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過身麵向呈現著不斷閃動的數據的信息屏，淡然說道：
“這是背叛者有史以來最猛烈的一次進攻，如果奧菲利亞還不傻，會把兵力集中於三號、四號區域。
“但現在奧菲利亞將我們所處的邊界炮塔區域完全包圍，必然是想要掩蓋什麽，嗬，這可是戴娜最喜歡的戰術。
“他們想要奪取總控室，必然先要突破一層先鋒菱塔、兩層佑護菱塔、一層壁壘菱塔。
“顯而易見，能量節點是他們的目標。
“而奧菲利亞必然會將真實目的放在我管理的三號區域，她知道即便是任務失敗了我也不會刁難潛入者。
“又是什麽讓她這麽重視呢？自律守衛可是無懼死亡的，她將重點放在四號區域還可以對特羅洛普造成一定的誤導。”
斯芬克又轉過身來，直視著付靈的雙眼，令她產生出被完全看透的錯覺。
“潛入者是你們的同伴吧？”斯芬克輕輕笑了兩聲。
付靈瞳孔略微放大，她從未向斯芬克提及自己還有同伴的事情。
不等到付靈有所回應，斯芬克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不清楚奧菲利亞與你們的同伴達成了怎樣的協議，但最終目標必然會是總控室。
“放心，如果特羅洛普沒有下達指令，我會裝作不知道。但如果你們沒能成功，也不要指望我會協助你們。
“其實我很早就想去外麵看看了，但我畢竟是名自律守衛。”
付靈發現斯芬克的視線不知何時已從自己身上移開，凝望著懸掛在牆壁上的一柄斷劍。
“你似乎和他們都不一樣。”付靈斟酌著詞匯試探道。
“嗬。”斯芬克自嘲似地笑了出聲，“或許吧，但終究隻是個一事無成的老東西罷了。”
忽然，精神連接網中特羅洛普的命令傳來：
“邊界炮塔區域全員，撤出先鋒菱塔，退至外層佑護菱塔，於空間迷宮入口警戒。”
斯芬克靜靜聽著菱塔外能量光束與護盾的碰撞聲、“布道者”被擊中的爆炸聲、“獵空者”的墜落聲，還有無處不在的狂躁的混亂風暴的嘶吼聲。
他切換到三號區域的獨立頻段，隨意地命令道：
“三號區域全員，撤出先鋒菱塔，堅守外層佑護菱塔，保持空間迷宮入口的監視。”
做完這一切，斯芬克對茫然的付靈二人說道：
“你們的同伴應該已經到了，你們一直在我這裏也不安全，我送你們去找他們吧。”
付靈狐疑地看著斯芬克，與61331號相視一眼，回答道：
“我似乎沒有選擇的權利。”
斯芬克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手指在空中虛點幾下，空間隨之泛起波紋，將三人籠罩。
……
三號區域，空間迷宮入口。
一道碩大的空間裂隙懸浮於半空，吞噬著四周的光線，如同一麵鏡子被擊穿留下的洞口。
柯子墨站在扭曲的空間裂隙之下，感受著空間迷宮入口處散發出的水波一般的震動，向瑪雅詢問道：
“是這裏了吧？”
“沒錯，空間參數完全符合，距離迷宮重置還有五十三分鍾。”瑪雅點點頭，認真說道。
“調整參數，準備進入。”10086沉聲說道。
眾人紛紛調節著手腕上機械裝置的讀數，隨後輪廓先後模糊，被上方的空間裂隙吸入。
一陣眩暈感湧上柯子墨的腦海，令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大約十秒過後，眩暈感便如潮水般退去，柯子墨隨之睜開了雙眸，觀察起四周的狀況。
視線所及之處完全被純粹的黑暗充斥，空空蕩蕩仿佛宇宙深處，僅有腳下一條白色石板路蜿蜒延伸向遠方。
瑪雅、伽羅尼依次出現在自己的身旁，適應著空間迷宮中的環境。
“便攜式的傳送倉好難受啊。”瑪雅小聲地咕噥道。
聞言，伽羅尼笑了笑：“利達爾最引以為傲的就是空間技術，隻有他們能把空間傳送精確到個體，其他掌握空間傳送的超凡種哪個傳送倉不是屋子一樣大的？”
“但還是好暈啊！”瑪雅孩子一般地抱怨著。
看著並不是真的在抱怨隻是喜歡把想法說出來的瑪雅，柯子墨暗暗發笑，隨後疑惑道：“那兩個人呢？”
伽羅尼皺了皺眉，麵露擔憂。
又過了半分鍾，10086與61330號的身影才浮現於三人身邊。
看到他們平安無事，柯子墨鬆下一口氣，發覺10086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於是便詢問道：“出什麽事情了嗎？”
61330號將垂落的發絲別到耳後，斜了10086一眼：“大叔不會用便攜式傳送倉，耽擱了一會兒。”
10086對被稱為大叔沒有感到不妥，反倒以此為借口：“人老了，不會用你們年輕人的東西了。”
隨後他將視線投向向遠處延伸分叉的道路，迅速轉移話題道：“瑪雅，計算方向。”
得到指令，瑪雅眼底閃過一串串數字與符號組成的光流，裙擺微微發光，無風飄動。
等待著瑪雅計算出結果，柯子墨的思緒發散開來，冒出了一個想法：
“瑪雅能給手機充電嗎？”
隨後瑪雅叼著手機的畫麵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柯子墨立刻甩了甩頭，將這詭異的念頭拋到腦後。
與此同時，瑪雅結束了對空間迷宮的推演，調侃似地說道：
“瑪雅地圖持續為您導航，前方第一個岔路口左轉。”
她甚至連地圖導航時的機械女聲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柯子墨從雜亂的【物品欄】中摸索出【命運硬幣】，將其拋至空中，心中默念道：
“第一個岔路口左轉。”
“第一個岔路口左轉。”
“第一個岔路口左轉。”
錚！
古舊的硬幣在空中翻滾，劃出優美的軌跡落至柯子墨的手背。
字麵！
柯子墨將【命運硬幣】收回口袋，以便在之後的行進中隨時確定方向。
10086向深邃幽深的道路盡頭望去：“我們走。”
道路並不寬敞，僅能容納兩人並排行走。
為了方便應對突發情況，伽羅尼走在最前方，10086跟在她後方，相距約有一米。
隨後依次是61330號與柯子墨，均保持著一定的間隔。
瑪雅縮進了柯子墨的係統中，沒有戰鬥能力的她難以防禦突襲，更何況她需要擔任解析迷宮路線的任務。
眾人緩慢謹慎地前行著，不單是在提防可能遭遇的虛空獸，更是在防備不知隱匿於何處未曾現身的共生會成員。
腳下的白石路麵在眾人經過後便崩碎消失，宛如從未存在過。
這是空間迷宮的保護措施，確保進入者在抵達能量節點之前無法離開，而如果沒能夠在迷宮重置之前走出迷宮，便會在重置的過程中被打散，運氣好的還能留下一塊完整的碎片。
柯子墨朝身後看了一眼，無盡的黑暗似是在催促眾人前行，仿佛要將他們吞沒。
他位於最後，既要負責保護極易受到攻擊的61330號，又是為了承擔身後道路寸寸碎裂的心理壓力。
空間迷宮中死寂無聲，而奪取能量節點的五人又因為緊張而不敢發出聲響。
白石道路似乎無窮無盡，幽邃寂靜的空間考驗著來訪者的心靈。
經過十六次岔路口之後，一股焦躁的氣氛緩緩彌漫。
10086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太對勁，他故作輕鬆地開著玩笑，試圖緩解壓抑的情緒：
“我給你們講講原先我在行動組的事吧。
“行動總是會有意外的對吧？
“我就總是那個意外，哈哈哈哈哈哈哈……”
10086生硬地講了個笑話，自己尷尬的笑著，聲音在迷宮中回蕩，引得柯子墨不禁扶了扶額頭。
“瑪雅，來放首歌。”柯子墨小聲說著。
“雨滴飄零飛
燈火明明滅滅
天台風吹葉落星辰低泯
苦笑車流不歇
左手邊已空空如也
殘餘的溫熱刺激我的溫覺
你送我的項鏈
早就冰冷似鐵
手機裏留下的訊息
翻來覆去看了幾百遍
心中念道斬斷過去
卻仍按不下刪除的確認鍵
思索好幾天
終究還是在好友名單裏
給你留下一點空間
就怕
某天
你慌張發現找不到從前
路人形形色色
call著‘喂喂’‘沒有’
機車轟鳴而過
不作絲毫挽留
聊天框中的文字改了一遍又一遍
卻無論如何
都沒有勇氣
表達留戀
‘就這樣放棄吧
也許一個人更好呐’
不甘心半途放手
卻沒有能力讓你留下”
歌聲悠揚平淡，似是女孩的日記一般記錄著日常，卻讓人心頭的哀傷揮之不去。
“換一首！換一首！”柯子墨險些吼了出來，瑪雅的歌聲即使沒有神術的加成也擁有感染人心的能力，本就壓抑的環境在歌聲的襯托下更加令人心生絕望。
正當瑪雅清了清嗓子，伴奏聲變得歡快起來的時候，伽羅尼突然停下腳步，微伏身子，示意前方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