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來一杯嗎？
“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柯子墨此刻發自內心地敬佩這名龍脈聯絡官，“但是我拒絕！”
10086的表情凝滯，隱約感覺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
“你說的是假如對吧，”柯子墨語速極快，令10086沒有插嘴的空當，“背叛者究竟是什麽情況我們還不清楚，況且我們更應該提防的是共生會。”
10086被柯子墨迅猛的回擊咽得不知說什麽為好，下意識地否定道：“可是……”
柯子墨越過對方，踏入了設置在門口附近的傳送倉，轉身對著處於迷茫的10086說道：
“真正的背叛者是什麽樣子，我們去看看不就好了嗎？”
10086凝望著柯子墨澄澈無暇的深黑眼眸，嗤笑一聲，也踏入了傳送倉。
傳送倉雖然不算寬敞，但容納兩個人完全沒有問題，而若是三人以上則會十分擁擠。
柯子墨仿照著奧菲利亞的動作，結合自己召喚係統的經驗，略顯生疏地打開了菱塔區域圖。
首先出現的便是菱塔分布於零號要塞中的總覽，柯子墨尋找到現下所處的位置，與自律守衛的自由活動區域相距不遠，於是較為輕鬆地選中了目標地開啟了傳送。
10086看著柯子墨的操作，一言不發，但已然猜測到了柯子墨要如何去見證“真正的背叛者”。
傳送倉外景象斑駁扭曲，逐漸由黑暗變為光明，隨後事物勾勒出輪廓，呈現出清晰的樣貌。
柯子墨與10086依次鑽出傳送倉，臉上不一而同地露出驚訝之情。
傳送倉外是一片廣袤的大廳，頂部懸掛著的一輪光球將陰影驅散。
大廳中喧鬧嘈雜，無數似乎是娛樂休息用的設施星羅棋布，自律守衛來來往往穿梭其間，或兩足行走，或乘坐載具，或依靠非人型的機械肢體運動。
柯子墨扭頭看了10086一眼，笑著說道：“看上去還不錯？”
“或許隻是表象。”10086辯駁了一句，抬腳選了一個方向走去，“我們去轉轉。”
柯子墨隻是笑了笑，沒再說話，跟著10086走向一片類似人類咖啡廳吧台的店鋪。
來到了沒有外牆遮攔的“咖啡廳”，柯子墨與10086分別挑了一張椅子坐下，這時二人麵前閃爍起微弱的光芒，一張屏幕緩緩展開。
屏幕上羅列著一行行聞所未聞的事物，似乎是飲料，但又不大像：
阿佳塔特製能量液
烏密爾克三旋動力劑
赫蘿米根清潔劑（小）
赫蘿米根清潔劑（大）
……
視線迅速掃過，瀏覽了幾頁，柯子墨才發現一部分似乎是飲品的商品：
明頓卡拉爾天空樹汁（仿製品）
龍祖之泉（添加龍血源晶請注明）
迷鈴花每天早上八點接到的前三杯花蜜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版（已售罄）
……
柯子墨的表情微妙，他確實是想著來自律守衛的活動場所觀察一下他們的日常行為，從而推測出其是否對人類社會具備威脅。
然而千算萬算，他偏偏沒有算到背叛者們的畫風在某種程度上竟然和十四有著極高的相似度。
柯子墨側過頭瞄了一眼10086，發覺他正仔細地讀著“菜單”，仿佛要從中參悟出成神妙方。
“呦，你們就是明天進攻中的……呃——人類，是嗎？”
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湊到兩人身邊，遮擋住了光線，將兩人籠罩在了陰影中。
柯子墨與10086側目望去，一條森冷的機械右臂闖入視野，衝擊著二人的神經。
順著機械臂向上看去，壯漢正充滿好奇地打量著兩人，晶紅色是雙眼不停在他們身上掃過。
“我是第三攻略組，負責炮塔區域右部的隊長，我叫安娜。”魁梧壯漢開口道，然而渾厚的嗓音卻搭配上了女性名，顯得格外突兀。
柯子墨眼角抽動，斟酌著問道：“自律守衛也有性別的區分嗎？”
“當然有啊！”安娜回答道，音量震耳欲聾，“創造者為了讓我們適應大多數生物的兩性區別，賦予了我們男女的差別。
“但我還是更喜歡這具身體，在一次戰鬥裏原先的身體報廢了，我就申請換了個外貌。”
一邊說著，她一邊雙臂下彎，壯碩的胸大肌隨之跳動。
這一幕再一次擊碎了柯子墨重塑過多次的世界觀，讓他不得不更加寬容地對待種族間的文化差異。
一向沉穩的10086再也繃不住表情，右手顫抖著摘下了眼鏡，用衣角擦拭著鏡片。
安娜察覺到兩人有些不太對勁，熱情地介紹道：“你們在考慮點什麽吧？其實這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供應給自律守衛的，你們的生命形態無法消化。”
“我們看出來了……”柯子墨微笑著點頭，同時暗暗腹誹道。
安娜將屏幕拉到自己麵前，點擊幾下，揮手將其散去，對柯子墨與10086說道：
“我點了兩杯依洛卡果漿，碳基生命都可以飲用的，你們來試試？”
話音剛落，吧台的桌麵上一陣空間波動浮現，石榴籽一般晶瑩剔透的暗紅色液體盛放於透明杯中，穩當地落在吧台上。
杯中的液體輕緩地旋轉著，從視覺上看起來誘人無比，僅憑外表便除去了兩人大半的防備。
柯子墨與安娜對視一眼，在對方熾熱的目光注視下，端起了一杯“依洛卡果漿”。
杯口抵在唇邊，暗紅色液體流入柯子墨的口中。
霎那間，灼熱、冰冷、甜膩、苦澀、酸楚、鹹腥、辛辣、芳香……仿佛世間所有的味道被濃縮於杯中，順著喉嚨劃入柯子墨的胃袋。
強烈的刺激沿著他的味覺神經，直衝向大腦，甚至令他的思維都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而在這猛烈的衝擊過後，卻又是難以排解的空虛感，如同宴歡後空餘一桌殘羹的寂寞。
正當柯子墨以為就此為止的時候，忽然一股清香無源飄起，縈繞在柯子墨的鼻尖，回蕩在他的口腔中，清除著他的疲憊，撫平了心頭的不安。
許久，柯子墨砸了咂嘴，回味著方才的體驗稱讚道：“還不錯。”
有了柯子墨“試毒”，10086較為放心地端起杯子，將液體一飲而盡，看得安娜嘖嘖稱奇。
大約沉默了十幾秒，10086才啞著嗓子說道：“後勁有點大啊。”
“哈哈！”安娜爽朗地笑了起來，在兩人旁邊坐下，“依洛卡果漿是強烈的情緒喚醒劑，我們都不敢這麽喝的！”
聞言，柯子墨有些好奇：“你們是依靠這個維持情感的嗎？”
然而安娜卻搖了搖頭，回答道：“不，自律守衛本身便擁有情感，但我們畢竟是被創造出來的，習慣將任務置於感情之上。
“創造者們說過，不要因為工作忘記了生活，所以在零號要塞裏，我們仿照創造者們的生活，建造了各種區域。”
“能給我們講講你們的創造者是什麽樣的一群人嗎？”柯子墨試探道。
安娜喚出“菜單”，點了一杯阿佳塔特製能量液，左手摩挲著杯壁，似是在回憶。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道：“自律守衛的誕生是在第四紀的末期了，那時候創造者們早已踏足其他星球。
“創造者因為種族特點，人口長期不足，這便是自律守衛計劃產生的原因。
“但創造者們並沒有將我們當做工具，而是朋友、家人、至愛，盡管我們的身體是機械而非血肉，卻並不妨礙我們生活在一起。
“我是第二代自律守衛，一生都在零號要塞中度過，今後大概也會在這裏報廢回收，沒有見識過創造者的世界。
“但曾經偶然聽第一代的上級守衛提起過，創造者的世界比零號要塞有趣得多，也活力得多。
“盡管我並不太理解‘活力’是什麽，但我還能記得那名上級守衛在精神網絡中傳出的波動，讓我發自內心向往，還有莫名的滿足感，但我不知道如何描述。。
“可惜，那位前輩在六千三百零二年前就被混亂風暴同化了，現在或許是其中的一道閃電。”
氣氛逐漸沉鬱了下去，柯子墨心念電轉，思索著如何轉移話題。
“我聽說依洛卡樹是精靈族的聖樹，據傳是精靈的起源。”10086晃了晃手中的空杯子，忽然說道。
“精靈族？”安娜的眼中出現了一縷茫然，隨後明悟道，“啊！就是那群尖耳朵的生物吧！他們已經成長為一個龐大的種族了嗎？他們現在過得還好嗎？”
10086衝著安娜點了點頭，嘴唇翕動：“精靈族是第五紀中的一支重要種族，在第五紀文明與戰爭的曆史中占據了不小的分量，即使到今天也仍有少量純血精靈幸存。”
10086又說起第五紀的一些趣聞，說到第五紀的紛爭時代與生息時代，說到海妖族的歌聲，說到伐撻墨族的果園，說到天使的教義……
安娜聽得滿麵向往，不時因種族的興衰發出一陣唏噓，又因滑稽的異族趣事放聲大笑。
10086的故事漸進尾聲，血族的王子救下被巨龍抓走的精靈公主，隱居於山林之間。
安娜嘴角微翹，似乎很開心，但視線卻不知落在了哪裏。
一夜未眠，清晨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