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難眠
“我們可以加入戰鬥。”柯子墨注視著奧菲利亞的雙眼，“但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隱瞞，包括你們的曆史，以及所掌握的炮塔區域的全部情報。”
奧菲利亞眨了眨眼，略作思考過後回答道：“可以，我現在就可以解答你們的問題。”
得到了奧菲利亞的答複，柯子墨向10086使了個眼色，示意由自己來提問。
10086清楚柯子墨比自己與奧菲利亞更早接觸到，而且顯然還了解一些隱秘，但出於“最高擔保權限”他並未心懷猜忌。
看來他被E級異化犬襲擊也不是意外，來到金沙市也存有一定的目的……10086思緒逐漸發散，將柯子墨近期的情報聯係在一起，但柯子墨似乎是刻意展現出異常令他產生了些許疑惑。
他捏了捏額角，將心中的疑惑拋之腦後，把注意放在了柯子墨與奧菲利亞的對話上。
柯子墨斟酌著用詞，向奧菲利亞問道：“利達爾文明在第四紀末期經曆了什麽？零號要塞又是為了什麽目的建造的。”
他提出這個問題基於在密會中探聽到的情報，那位神秘的首領似乎想要在零號要塞中尋找到被掩藏的曆史。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奧菲利亞卻並沒有給出答案：
“包括我在內，現在駐紮於菱塔，即中央控製宮殿外相連的黑色建築中的反抗者們全部是第二代自律守衛，均在起源大廳中誕生。
“我們的數據庫是殘缺不全的，甚至有一部分個體的機能都存在不明原因的缺陷。
“現在仍在運作的第一代自律守衛僅有墮落者的議事團了，他們依然存有完整地數據庫。
“除此之外，位於中央控製宮殿中部的檔案館中也存有利達爾文明全部的文獻資料。
“請原諒我無法為你解答。”
柯子墨皺了皺眉，事情的複雜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本認為密會僅是不清楚利達爾遺跡的具體位置，所以需要Ⅳ型改造種來引路，但竟然連駐守零號要塞中的自律守衛都不清楚第四紀末期的曆史，那麽密會究竟要尋找什麽？
他不認為這是計劃的失誤，一個有很大概率是神明的首領應該不會出現如此低級的錯誤——除了十四，她做飯都能把廚房炸了。
奧菲利亞的回答也令10086心中一沉，任務開始前付靈曾提醒過他共生會在利用Ⅳ型改造種探尋利達爾遺跡的位置。
他雖然不清楚是共生會計劃的失誤還是目的不在於此，但自律守衛數據庫的空白與第二代憑空出現的缺陷令他的心頭籠罩上一層陰霾。
會客廳裏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許久過後，柯子墨語氣故作輕鬆地接著問道：
“邊界炮塔區域的墮落者分布、建築結構圖、能量節點位置、武器配置、射程及威力，還有己方進攻成員的信息和裝備攜帶，我希望你能詳細說明。”
“你確定要詳細說明嗎？”奧菲利亞的表情有些微妙。
“沒錯，這將關係到我們能否成功潛入。”柯子墨一本正經地說道。
“那好吧。”
……
三小時後。
“以上便是敵我雙方的全部情況，我個人非常欣賞人類的求知欲。”奧菲利亞微笑著向已坐立不穩的眾人說道。
除了瑪雅和柯子墨兩個擁有恐怖記憶能力的人，其他三人全部感到腦殼隱隱作痛。
當奧菲利亞喚出密密麻麻的講解屏幕的時候，他們便預感到了一絲危險，然而卻已避無可避。
奧菲利亞在三個小時裏保持著高速的講解，甚至越講越有興致。
而作為聽眾的五人因為要參與戰鬥，不得不強迫自己理解記憶，不敢有一刻鬆懈。
結果便是這支將要潛入能量節點完成占領任務的小隊險些產生非戰鬥減員。
“我……真的……不行了……”
伽羅尼發出一聲聲呻吟，得到了61330號微弱的回應：“我看到了天國的數學老師。”
“閉嘴！”10086艱難地發出聲音，“我還沒死呢！”
見到眾人的慘狀，奧菲利亞偷偷發笑，默默在備忘錄中記下：“人類即便身體支撐不住也會渴求知識。”
隨後她向眾人說道：“距離明早出發時間還有十小時，請各位好好休息，我已經為各位開啟了菱塔內部基礎設施的權限。
“各位可以借助傳送倉到達目標設施，並且可以在傳送倉內查看菱塔地圖。”
一邊說著，她一邊直接將眾人傳送到休息區。
一條走廊深不見底，地上鋪著消音用的黑色地毯，兩旁依次排列著一間間休息室。
“這裏的房間均可入住，我們明早見。”
伽羅尼與61330號拖著疲憊的身體，分別進入了相鄰的兩間房。
10086含有深意地看了柯子墨一眼，隨後也挑了一間不遠的房間。
柯子墨感受到了10086的視線，回應了一個眼神。
接著他向奧菲利亞詢問道：“零號要塞也有‘天’的說法嗎？這裏似乎沒有太陽的起落。”
奧菲利亞坦然回答：“無論是我們還是墮落者，都在期待著某天外界有人能來到這裏，所以我們始終使用著外界的計時方式，模擬著晝夜交替。”
了卻心中小小的疑問，柯子墨向奧菲利亞道過晚安，轉身進入了身旁的房間。
走廊中隻剩下奧菲利亞一個人，她看著多如繁星的休息室，露出了一抹苦笑。
空間蕩起水波一般的漣漪，走廊上再度變得空空蕩蕩。
……
柯子墨首先觀察了一下休息室中的布局，臨近門口的位置立有一座傳送倉，一張長桌貼牆而放，房屋中央擺放著一張單人床。
牆壁潔白無瑕，長桌古樸淡雅，黑與白的交織盡顯自律守衛奉行的簡潔信條。
在與Ⅳ型改造種戰鬥過後柯子墨從未休息，但多次強化過的身體令他絲毫不覺疲憊。
他躺倒在床上，腦中回味著第二天任務的細節，再次檢查了一下瑪雅正在係統中安分地睡著，他便將意識放空，閉目養神。
不知過去多久，他感覺到身體一沉，仿佛被惡鬼扼住喉嚨，喘息都變得艱難。
柯子墨猛地睜開雙眼，被突如其來的光芒刺得發酸。
他眯起眼睛，待到適應了光線後觀察起狀況：
瑪雅再一次從係統中掉了出來，不自覺地想要鎖住柯子墨的身體，渾身光芒四射宛如舞台上的帕燈。
柯子墨無聲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解開瑪雅的束縛，輕手輕腳朝房門走去。
“檸檬茶……嘿嘿……”瑪雅的夢囈傳進柯子墨的耳中。
“我在你夢裏就是杯檸檬茶？”柯子墨腹誹道。
回頭望了一眼睡姿堪憂的瑪雅，他又回到床邊，輕輕將被子為她拉到肩頭。
思索一番，柯子墨打開【物品欄】，從中翻找出筆紙，留下一張字條：
“我去找10086，明早回，勿念。”
他與10086“約定”好今晚要談一談——假如他沒理解錯的話。
柯子墨將字條放在床頭，收回紙筆，看著雜亂的【物品欄】，感到一陣頭疼。
瑪雅不知何時塞了各種小物品進去，兩箱檸檬茶、喝剩下的空瓶子、鋼筆、空白紙張、鍵盤、麥克風、一架不知道從哪來的小提琴、羽毛護理店的折扣券、印有金沙市龍脈支部醫療組標誌的手術刀和鑷子……
這導致他不得不時常將【削鐵如泥大寶劍】、【賢者典籍】和【複寫紙】擺到靠近手邊的位置，以免戰鬥中自己本想掄書開人腦殼卻掏出了一架小提琴。
柯子墨拋開被瑪雅攪亂的思緒，走出房間，身後的房門自動關閉。
10086早已等待在走廊上，斜靠著牆壁擺弄著眼鏡。
發覺柯子墨如約而至，10086將銀邊眼鏡戴上，對他說道：“跟我來。”
隨後他轉身進入了自己的房間，柯子墨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我怎麽覺得氣氛不太對。”一個奇怪的想法在柯子墨的心中升起。
房門合攏，將靜謐的空間留給兩人。
我這麽一寫是不是覺得更不對了？
10086開口打斷了柯子墨逐漸跑偏的思緒：“零號要塞決不能在現階段與人類社會接洽。
“龍脈已經在聯合世界範圍內的各大超凡組織，著手公布一部分曆史，讓普通民眾對即將到來的時代有所準備。
“在這個節骨眼下不能出現任何一點差錯，我們要盡可能讓超凡者以和平演變的方式融入到人類社會。
“同時慢慢轉變人類的觀念，令人類接納這些比他們古老許多的種族。
“假如最終因為種種原因，演變成了人類與超凡種之間的大規模戰爭，將會是每一個生靈的噩夢。
“更何況背叛者們的目的便是回歸外界，如果他們一意要重建利達爾文明，憑借他們掌握的第四紀科技絕對足以掀起一場災難。”
柯子墨的表情嚴肅回答道：“我明白。”
10086點點頭，接著說道：“但我不能一意孤行，不能強製你們困在零號要塞，並且必須有人離開遺跡將情報交送給龍脈的決策組。”
“所以你要做什麽？”柯子墨聽出10086早有計劃。
“先與背叛者合作，取得進入總控室的機會，同時觀察背叛者們的態度。”10086推了推眼鏡，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假如最終判斷背叛者們存在威脅，我希望你能把其他人安全帶出遺跡。”
“為什麽是我？”盡管不清楚細節，但柯子墨隱約猜到了10086的計劃。
“我有一件物品，可以將異空間放逐，但必須位於異空間內部使用。”
“所以，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