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神降
叮——
隨著一聲清脆的鳴響，斑駁陳舊似乎見證過曆史滄桑的古老硬幣騰空而起，在空中翻轉滾動，接著被地心引力拉扯著落下。
字麵！
柯子墨的嘴角咧開一絲笑容，在確定瑪雅與付靈與自己相隔已有相當遠的距離之後果斷默誦起常人難以理解的神文。
無聲的誦念中，一道道淡金色符文浮現於半空，緊接著又迅速消散。
微風乍起，隨後以違反自然規律的速度形成了一場小型的風暴。
無源的狂風絞散了暗紅色的粘稠霧氣，攜帶有神聖氣息的風暴將彌漫全場的汙穢氣息一掃而空，刀刃般的氣流刮出陣陣低嘯，席卷過在場的每一個具有實質的物體。
柯子墨雙腿繃緊，將自己定在原地，風刃似乎有自主意識般地繞過了他所在的位置，轉而朝著改造種轟擊而去。
察覺到危險的改造種伸展開背後包覆著皮膜的灰白色龍翼，巨大的雙翼將它整個籠罩在內。猛烈的風之刃穿越過二人之間十餘米的距離，削擊至原地防禦的改造種之上。
【命運硬幣】的第二個效果：命運，當擲出字麵的時候會短暫地為持有者加持上命運的祝福。若非如此，柯子墨才不敢以自己也被【次神術——風暴】卷入其中為賭注嚐試操縱風暴席卷的方向。
改造種如風暴中的一葉孤舟，隨著紊亂的氣流不斷搖擺，然而它的一對龍翼卻未曾露出一條縫隙。
嘶拉——
伴著仿佛羊皮紙被撕破的聲音，【次神術——風暴】的最後一道風刃轟在了改造種的軀體上。它的雙翼被劃開一處巨大的破洞，露出了躲藏在其下毫發無損的改造種。巨大的龍翼緩緩張開，耷拉在改造種的背後，見到雙翼已難以收起，它手部猩紅色的利爪再一次伸長，對著肩胛的位置猛地一劃，將已經影響到行動的雙翼齊根切下。
喂喂喂！大哥你都不覺得疼嗎？你吃止疼片長大的吧！
盡管心中被驚愕填滿，柯子墨身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在細致操控了【次神術——風暴】的氣流方向之後短時間內難以再次釋放，便提起削鐵如泥大寶劍朝著改造種額頭正中的豎眼刺去。
方踏出兩步，柯子墨的耳畔忽然響起了幽遠的女子的呢喃，聲音空靈而不失嫵媚，卻令人自心底升騰起一股懼怕。他用餘光掃過四周，發覺自己正身處灰白色的迷霧深處，無數枯骨屍骸向著自己的位置湧來。
然而柯子墨卻視若無睹，下一刻仿佛幽冥深處的幻象層層破碎，女子的呢喃也戛然而止。
恢複清醒的柯子墨將【神術——感知】的強度提升到最大，瞬間便把握住襲來的改造種的位置與前進軌跡。
敵人的動作此刻在他眼中被放慢了數倍，甚至連它的攻擊將落於何處都被神術洞悉。
柯子墨手腕翻轉，帶起一道血線，腳下前衝的步伐略有偏折，與改造種錯身而過。
啪嗒。
一條纏繞著透明血絲的利爪應聲落地。
柯子墨盯著斷去一爪的改造種挑釁道：“再來呀！”
然而下一刻異變陡發。
改造種的後背裂開一道縫隙，一條猩紅色的、尖端帶有鋒銳倒鉤的骨質長尾朝著柯子墨的方向甩出。
啪！
長尾劃出破空聲抽向柯子墨，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憑借【神術——感知】的加持，柯子墨在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異常，他立即後跳一步躲避攻擊，卻依舊被鋒利的倒鉤刺中，拉拽向改造種。
他揮劍斬擊，卻未能將其斬斷。
心念電轉，柯子墨再次釋放出控製精確的【次神術——風暴】，將骨質長尾切成碎段。
脫離控製後，他迅速與改造種拉開距離。
然而胸口傳來陣陣麻木感，他低頭望去，隻見一團烏黑的紋路正在向著更加深處的身體組織侵入。
他打開【狀態欄】，赫然發現“身體狀態”變成了“中毒”。
柯子墨握穩長劍，決定速戰速決。
但是改造種卻主動避戰，與他周旋起來，顯然實在等待毒素作用於柯子墨的整個身體。
麻痹感逐漸蔓上肩頸，柯子墨踏前一步主動進攻。
嗡——
突然，他的大腦仿佛被塞入了一個養蜂場，噪聲與嗡鳴在他的腦海中衝擊回蕩。他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地，然而拄劍勉強維持直立的他無法再阻止改造種的步步逼近。
————————————————
讓我們先不管八成要玩兒完的柯子墨，把畫麵轉向看似掉線許久的付靈等人。
蹲著躲藏在辦公桌後的凱西視覺與聽覺全部被濃厚的霧氣阻隔，全然不知離去的柯子墨三人現在是什麽狀況。
她大著膽子探出一個腦袋，正打算出去探查一下情況，卻被朝自己奔來的腳步聲驚得再度縮回辦公桌後。
付靈撥開暗紅色濃霧衝入了辦公室，心如火焚的她沒有注意到一旁躲藏起來的凱西，全神專注地念誦起禱告詞般的神文。
層層翠綠色的藤蔓憑空出現，品種各異當世罕見的各類鮮花點綴其上，或妖豔，或清麗，或繽紛，或素雅，肆意生長成了一張植物地毯。這張“地毯”逐漸抬起了頭，藤蔓與花朵順著付靈的身體攀爬而上，將她緊密包裹在內，形成了一隻巨大的“蠶繭。”
凱西目睹了付靈的異狀，心跳難以抑製地加速跳動，說不清是出於對未知力量的恐懼還是出於追逐新奇事物的職業本能。
此刻她就像在看恐怖電影，既充滿了畏懼，又心生好奇。
她盯得目不轉睛，直到“蠶繭”停止了生長，散發出柔和的光暈，她的大腦宛如被一瞬間塞入了一本【賢者典籍】，眩暈感潮水般湧來，令她幾乎當場昏厥，可她卻又被劇痛刺激得立刻清醒，之後不斷地在半昏迷與清醒間重複。
她的影子緩緩蠕動，顏色逐漸變得愈發深邃，仿佛通向了無人踏足過的宇宙深處。片刻後，影子的輪廓變作與凱西完全不同的人形，緊接著二維的陰影堆起了高度，從中走出一個麵龐被兜帽籠罩、全身披著古老紅色祭祀袍的身影。
他沒有理會精神臨近崩潰的凱西，就在原地攤開雙手，從兜帽下傳出陣陣嘶啞的低語，一道道充滿褻瀆意味的漆黑波紋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傳去，眼見就要與包裹著付靈的“蠶繭”接觸到。
突然蒼白色的光線穿透被付靈驅散過一次的紅霧照來，躲閃不及的紅袍人影完全暴露於光線下，他的動作因此變得僵硬滯澀，波紋立即消散於空氣中。他憑借與【偽——凝滯之光】本源相近的力量將負麵狀態迅速消除，打算先尋找並解決阻礙者時，悅耳的歌聲伴隨著悠然的琴聲緊跟著響起：
“風止息，雷隱匿，銀月流轉披雲綺。”
紅袍人影的動作再次一滯，陷入了比方才更加難以掙脫的控製之中。
【神術——休止符】！
天藍色長發的瑪雅落入紅袍人影的視野中，她張開雙臂將付靈護在身後，琥珀般的淺紫色眼眸中不斷有音符躍現，卻也掩蓋不住她眼中的怒意。她的裙擺流溢著璀璨的光彩，隨著回響的樂曲的節奏有規律地閃動著。
之所以在剛才與改造種的戰鬥中瑪雅沒有使用這道神術，是因為這會令全場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全部被歌聲影響，行動如同被禁錮住一般難以控製，即使是同為代行者的柯子墨現階段也無法抵抗，而這隻能起到拖延的作用，對消滅改造種毫無幫助。至於現在，她心中其實對付靈的計策有一定的猜想，如果沒錯的話區區一道神術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兜帽下傳來一陣嘶啞的笑聲，籠罩四周的暗紅色霧氣陡然濃鬱了幾分，他連帶著衣物一並融化進了紅霧，隨後在由植物構築而成的“蠶繭”的附近凝聚出身體。
“【歌頌者】也參戰了？”他幹枯的聲音中似乎並未含有太多的驚訝，抬手將布滿褶皺的枯槁右手放至“蠶繭”上，對著瑪雅說道：“不過還是【生靈神】更合適一點。”
隨後他的手臂染上一抹黑暗，如同泥漿一般穿透過阻隔，眼看就要滲入了“蠶繭”內部。
忽然，構成“蠶繭”的藤蔓與鮮花呈現出些許的鬆動，其中的氣息節節攀升。紅袍人影當即決定後撤，然而“蠶繭”瞬間瓦解，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為整間辦公室鋪上一層植被，盎然的生機將紅霧悉數驅散，竟讓死寂的實驗中心煥發出原始森林中一樣的濃鬱生氣。
紅袍人影抽出手臂，卻被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牢牢鉗住無法掙脫。
順著手臂向上看去，那是一張與付靈完全一致的麵孔，小巧的鼻尖、粉潤的雙唇、淺彎的眉毛無一不在說明這就是付靈的身體，唯有一雙翠綠色的眼眸與之截然不同，然而氣質上卻少了付靈的活潑，多了幾分颯爽。
“付靈”單側嘴角勾起，利落地一甩頭發，笑著問道：
“聽說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