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已出艙
柯子墨正回味著方才與納維的近距離戰鬥，思索著那種若隱若現的熟悉感，忽然間一道手電筒光亮照在了他的臉上。
「嘿！不會被打傻了吧？」克麗絲晃了晃手中的光柱，「他們兩個都不見了。」
柯子墨收斂起思緒，借著手電筒的光芒迅速觀察了一遍實驗室入口的環境：
「沒發現戰鬥痕迹，而且之前也沒聽到他們發出什麼動靜，應該是主動離開的。
「嫌我護不住他們了？！」克麗絲故作惱火道。
「我們之間又沒有強制性的協約，走到一起全憑緣分，既然他們覺得繼續留在隊伍里沒有價值，就隨他們去吧。」柯子墨無所謂道，「而且沒有納維經過的痕迹，它們應該早就等在實驗室里了，他們兩個沒什麼過錯。」
克麗絲想抬起右手，卻意識到並沒有實際存在的肢體跟隨自己的想法活動，於是只好改用左手拍拍柯子墨的肩膀：「我懂，不過少了兩個不同職業的玩家，或許進指揮室的時候會碰上問題。」
柯子墨沉默了幾秒鐘，嘆了口氣道：「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不能強行把人家捆腰上，而且以咱們兩個現在的狀態說不准誰保護誰。
「他們離開有一段時間，之前站過的地方又快結霜了，就算現在去追大概率也追不上。
「剩的時間不多了，副能源區恐怕還設置了一些挑戰，只有咱們兩個的話變數太大，直接往指揮室走吧。」
「那核心任務怎麼辦？」
「我們沒有包攬所有任務的能力，希望還活著的玩家能加把勁吧。」柯子墨一邊規劃著前往指揮室的路線，一邊回答道，「指揮室應該是整場比賽的終點，你也不想倒在半路吧？」
「我和你合作的比賽有輸過嗎？」克麗絲反問道。
柯子墨笑了笑：「那就好，對了，你潛過水嗎？」
「前幾年去海邊度假的時候嘗試過一次。」
話音剛落，克麗絲運動中的身體突然傾斜，鞋底徹底離開了地面，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朝著行進的方向飄了過去。
柯子墨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褲腿，兩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在了一起，廢了半天功夫才調整回頭上腳下的姿態。
兩人緊抓著牆壁上凸出的扶手，一同開口道：
「提前了一個小時，遊戲進程在加快。」
「麻煩大了啊！」
模擬重力的消失不僅意味著玩家們能夠體驗到前所未有的無重力環境，更代表了向日葵號末段的玩家將會被迫向著指揮室的方向聚集。
雖然眾多玩家已在感染者的襲擊與失控機仆的屠殺中退場，但是空間有限的首段艙室中玩家密度反而會因為其他艙段的功能停擺上升，不同陣營的玩家爆發衝突摩擦的可能性增大，更何況還有數量不明的納維玩家虎視眈眈。
「好事，都是好事，玩家聚集起來之後我們的同伴也會相應增多，像之前那樣被納維埋伏的情況不可能再發生了。」柯子墨逐漸適應了在失重環境中行走，牽著行動不便的克麗絲緩慢前行。
「你總這麼說，就沒有壞事嗎？」
「輸掉比賽是壞事。」
……
「警告！前方艙壁破損，安全係數不明！」
剛一竭盡醫療艙段與指揮室的連接走廊，柯子墨和克麗絲的PDA同時震動起來，彈出了紅色的警告語。
而向日葵號的結構示意圖則在二人所在的位置同步更新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倖存下來的探測器傳回了數張隔離門之後的靜態照片：
光潔如新的牆壁由內而外地炸開了一個恐怖的空洞，彷彿曾有一隻蛀空了宿主的寄生蟲破體而出，空洞之外隱約能夠望見蔚藍色的海岸星。
少量在高溫下熔融又迅速冷卻下來的材料散亂地漂浮在空中，如同拱衛在恆星周邊的天體一般伴隨著向日葵號運動。
柯子墨看了一眼一旁由製作組「貼心」準備的三套宇航服，嘆了口氣道：
「沒別的路能選了，這應該是最後的考驗。」
通往指揮室的大門僅有十幾米之遙，然而近在咫尺的目的地對於已是強弩之末的柯子墨和克麗絲而言卻需要穿越一道煉獄之路。
宇航服姑且能夠使兩人避免直接暴露於太空環境下，但是脫離了穩定的艙內環境便意味著危險性陡然上升。
漫步於無垠太空聽起來悠閑愜意，但對於脆弱的人類來說期間的每一秒都要冒著生命危險。
漂浮的船艙殘骸或許會因為開啟隔離門時的氣體流動而擊穿宇航服，玩家在真空環境下毫無反抗能力。
茫茫太空的壓迫感遠甚於潛入深海，儘管這兩種情況都承受著龐大的心理壓力和面對未知的恐懼，但是柯子墨他們需要採取的行動類似於爬出深潛器再轉移至另一艘潛艇。
縱使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柯子墨也沒有信心抵達那扇肉眼便可看見的大門，他善於在各類極端環境下生存戰鬥，然而在「真正」的太空中只不過是個理論經驗豐富的新手。
「幸好，他們還記得給我們安全繩。」克麗絲舉起白色的繩索，無奈地說道，「但是只有一條。」
柯子墨揉了揉額角沉聲道：「恐怕就是專門施加的限制，向日葵號的後勤不可能出現這種疏漏，而且這個地方擺著宇航服還是太刻意了一點。」
「就是為了讓觀眾看得更刺激嘛。」克麗絲把一套宇航服推給柯子墨，「你去吧，我留下。」
柯子墨微皺眉頭道：「你不是會在這裡放棄的人。」
克麗絲釋然笑道：「無安全繩的太空行走有多危險你我都清楚，你肯定不想輸，我現在搶也搶不過你，不如成人之美嘍？」
「犧牲隊友贏來的勝利一點也不完美。」
「喂！你幹嘛！」
克麗絲一拳難敵兩手，反抗無效之下只好乖乖順從柯子墨，被迫穿上了宇航服。
柯子墨將安全繩的一端固定在克麗絲腰上，一端鎖在艙內的扶手上，隨後自己套上了沉重的宇航服，露出一個耀眼的笑容：
「正是因為有挑戰性才值得去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