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付靈的一天
5:30A.M.
黎明的曦光漫上穹頂的一角,喚醒了生活規律的鬧鐘。
付靈從睡夢中降下意識,不舍地睜開雙眼,在床頭摸索了一陣,關閉了煩人的聲響。
她面無表情地思索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輕嘆一口氣,翻身起床,朝盥洗室走去,路上還不忘往付識淵的房間里扔一枚滿溢著生命力的「震撼果實」。
她一邊仔細地刷著牙,一邊操控著綠蘿的藤條梳理著睡亂的黑髮。
6:13A.M.
坐在矮凳上換鞋的付靈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默默記錄下當前的時間。
電視中放送的早間新聞恰巧到了天氣預報的環節,動聽的女聲正介紹著即將到來的寒潮。
付靈閉上雙眼,代入到門口梧桐樹上那一巢麻雀的感官。
三秒鐘后,她換回了意識,感知中刺骨的寒意逐漸消退。
付靈毫不猶豫地返回卧室,又在校服里加了一層衣服。
6:41A.M
學校大門上滾動著紅色燈光組成的勵志標語,最左側的電子錶無聲跳動。
付靈熱情地和門崗打了聲招呼,得到了一杯熱豆漿的贈禮。
她捧著熱氣騰騰的紙杯,在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人潮中湧進了教室。
黑板上還殘留著昨夜的板書,蒼勁的字跡令人下意識勾勒出一個嚴厲的身影。
台下的學生尚不足總人數的一半,他們有的趁機填飽肚子,有的與附近的朋友悄聲交談,有的則揮筆如電緊趕慢趕。
付靈背著書包坐到主動申請的最不顯眼的位置,搓了搓凍得發紅的雙手,攤開一本教材預習著下個學期的課程。
10:35A.M.
下課鈴準時響起,講台上滔滔不絕的生物老師合上課本,於其他教室里拖堂聲的簇擁中走回辦公室。
付靈以雙臂作枕,伏在課桌上小憩,但她沒有徹底睡去,而是留意著教室中大大小小的動靜。
她很好地控制著自己在群體中的存在感,既不高調張揚,亦不徹底脫離集體。
她開朗活潑的性格原本可以與許多人締結親密的關係,但付靈卻選擇與所有人保持距離,以冷淡甚至稱得上疏遠的態度回應同齡人釋放的善意。
畢竟,她是天生的代行者,也是龍脈重點關注的新星,要肩負另一種沉重。
以至於事到如今,她僅有柯子墨和瑪雅能稱得上特別熟悉的朋友。
3:17P.M.
午後的陽光令人昏昏欲睡,再搭配上語文老師彷彿蘊含魔力的聲音,「戰場」上倖存的學生寥寥無幾。
付靈自然也不例外,她低垂著頭,雙目微閉。
突然,存放在貼身口袋的手機按特定規律傳來一陣震動。
付靈瞬間清醒過來,分辨出信號的含義,默默嘆了口氣,就像所有逃課的學生一樣,悄悄地挪開椅子,從教室後門溜了出去。
臨走前,她將標誌著身份的校服塞進抽屜,走進洗手間換上一身代表著龍脈的黑衣。
如同往常一樣,付靈和唯一知曉她特殊身份的班主任請好了假,利用【次神術——致幻】大搖大擺走出了校門,坐上龍脈來接她的車。
3:44P.M.
劫匪不耐煩地看了眼櫃檯上的鐘錶,朝幾十米開外層層包圍的警員喊道:
「還有三分鐘!」
十幾個失去意識的銀行職員彷彿被無形的繩索懸吊,漂浮在劫匪的身前,盾牌似的遮住了他的身形。
受雇於銀行的超凡種保安雙目無神地倒在地上,臉上殘留著驚恐。
他的脖子如同被利刃割開,流出的鮮血匯成一灘紅色的沼澤。
「我再說一遍!超十秒,殺一個!」
劫匪的威脅令現場負責交涉的專家眉頭微皺,他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蹲在劫匪視野盲區的付靈,得到對方「準備就緒」的手勢之後,開始引導持槍的警員緩慢後撤。
看著包圍圈逐漸鬆動,劫匪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控制著沉重的保險柜飄在身後、將將人質隨機分為兩層環繞在四周,不留下一處縫隙。
他踩過尚未凝固的血泊,彷彿檢閱士兵的領主,穿過警員們閃開的道路。
下一刻,他狂妄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失去了超凡種的控制,人質組成的「盾牆」轟然崩塌。
警員們蜂擁而上,將昏迷中的人質搬到安全區域,又把失去生命的劫匪裝到提前準備好的冷藏車上。
付靈將倒空的玻璃罐收進位服內側,簡單應付了幾句負責人的感謝后,緩步來到保安的屍體前。
她慢慢蹲了下來,不顧沾染血跡,合上了他失去溫度的雙眼。
她的聲音輕柔而悲憫:
「抱歉,現在還有人不會使用刀刃。」
6:59P.M.
付靈分別與兩名死去的超凡種的聯絡官完成了對接,在實時生成的報告單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與編號。
她搭上同事的便車,迎著落日餘暉回到了學校。
雙休日前一天的晚自習是自願上的,教室里僅剩四五名學生伏案鑽研。
班主任悠閑地坐在講台上,正捧著一本書細細品讀,忽然敏銳地察覺到後門溜進來的身影。
他露出慈祥的微笑,為付靈平安歸來感到安心。
付靈悄無聲息地收拾好書包,指了指門外,作口型道:
「我回家啦!」
班主任點了點頭,目送著這名特殊的學生離開。
7:46P.M.
付靈擠下晚高峰時期的地鐵,走過熟悉的街道,幫迷路的孩子找到家人,又順便餵飽了樓下懷孕的狸花貓。
付識淵今晚在朋友家留宿,倒也省的讓付靈再操心他的作業。
陪父母吃過晚飯,付靈回浴室泡了個澡。
一天的疲憊被溫水融化,化作充斥著浴室的朦朧蒸汽。
水面之下,付靈閑適地閉上眼睛,呼吸般吐著泡泡。
9:55P.M.
付靈放下手機,將腦海中迴響的音樂排空。
儘管她隨時可以將生活習性改變為夜行生物,但習慣催促著她上床睡覺。
做完一套柔軟操,付靈似乎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在手機的備忘錄上敲下最後一段話——
——這就是付靈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