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步入她的視野，佯裝停在牆角啃著幾株嫩草，但因為腿上的傷有些嚴重所以有些精神不好。一路所過之處還沾染了些血跡，有些勵誌，有些心酸。她瞧見我後片刻驚訝後，眼裏果然帶著疑惑和心疼，走過來將我抱在懷裏查看，發現了我後退上慘重的傷後，秀眉緊緊皺在一起。隨後，果然無疑其它，將我抱進屋內細心的包紮。包紮完後，又換下紅豔的嫁衣，著一身淡藍衣衫過來將我放在桌上：“小兔子，你怎麽找到我的？一定是顏琅哥哥瞧見我喜歡你所以將你送來的對不對。“想了想又道：”不對，如果是他，那你不應該受傷啊。”思索一陣後又開心道：“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也舍不得我，所以一個人偷偷跑來見我途中，不小心受了傷對不對？”我聽見她這番自言自語的誇張猜測，心裏不由得對這個小姑娘的想象力歎服。此刻的我雖也能說話，但我知道她不比顏琅的內心強大，我想張嘴說些什麽終究不敢開口，隻能用一雙水汪汪紅彤彤的可愛大眼睛看著她。阿珠果然很受用的，兩眼冒著愛心將我的前肢提起來開心道：“後天我就要和顏琅哥哥成親了，你也替我高興是不是？能夠嫁給他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事。”我在心裏接道：“能嫁給他，其實是你人生最大的不幸才對。”用過晚飯後，阿珠看了會兒書又和爹娘聊了幾句，便早早的睡下了。梨木的床頭雕著鳶尾花，躺在床上的她呼吸均勻睡容安靜，想來下午在合歡樹下跳得著實累了。可悲劇的是她睡得這樣深沉，叫我怎麽和她溝通啊？悲憤之下我隻好從兔子的身體裏抽離出來身形，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咬牙想著，不如我故技重演，入她夢中化作神仙的模樣，去夢裏告訴她那些事，說不定更有說服力！我佩服完自己的智慧後，迫不及待化作青煙入她夢境。阿珠不比阿水，二人最大的分別就是阿水是做夢的。夢裏阿珠著一襲潔白輕衫，在河邊戲水，身後還站著個看得入神的年輕男子。男子雙手負手而立容貌柔和俊逸，看著阿珠似乎在出神想著別的的什麽事，這男子赫然正是顏琅。眨眼之間畫麵終於隻剩下阿珠一人，我抓住這次好機會搖身一變，化作我想象中懷抱玉兔的嫦娥形象。對著水邊照了一番，水中人影眉目如畫氣質上乘，長發半挽鶴羽點綴，真絲編織的白衣無風飛舞，甚有仙氣。為了增加我是“嫦娥”的可信度，我還特特變了一隻玉兔抱在懷裏。事實證明我這一番變化實在高明，阿珠見到我瑞氣騰騰的停在她麵前，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來：“你……你……你……神仙？”我穩住氣度，高深的笑而不語，寶相很是莊嚴。阿珠終於堅信了我是神仙的事實，驚慌道：“神……神女姐姐，你到我夢中來做什麽？是我不小心開罪了你，還是你有事要托付與我？”聞言我在心裏讚了一聲阿珠的心裏素質其實挺不錯，半天就適應了我是神仙這件事，不曉得要是我不入她的夢境，直接以兔子的形態化作兔仙與她說這些，又會如何？我醞釀了一下飄渺開口：“我雲遊路過此地，聽說你要嫁人了，原本是想來祝福一下。卻不幸獲悉你的未婚夫乃是你的親哥哥，本座實在不忍悲劇發生，特來入夢相告。”我想我這番話實屬胡扯得厲害，哪個仙女沒事兒雲遊還能雲遊到別人夢裏，來八卦別人的婚事究竟靠譜與否。況且仙人一向都沒那心思關心人間事，若真有那些好心的神仙，那麽世間便不會有那麽多慘劇發生了。哈，此番我著實是好心的幫天上的神仙們挽回了幾分名聲。阿珠驚訝的啊了一聲想反駁，卻因我是神仙，說這些定是有道理的，一時久久不能自己。我乘勝追擊接著道：“你若不信，醒後可找機會與他滴血驗親。”阿珠終於抑製不住：“我不相信，你是騙我的。這……這本來就是我的夢境。其實我隻是在做夢罷了。”豆大的淚滴從她的眼眶開始奔流不息。我狠了狠心準備一鼓作氣：“你竟然懷疑本座，你若不信此刻本座與你說的是真，那麽明日早上你救的那隻本座座下的玉兔若是開口說話，你就該相信吧。”阿珠哭著厲害，不待我說完轉身就跑，我隱去身形跟著她見她跑過之處周圍場景不停變化，時間像是許多年前。阿珠不願相信一路沒有盡頭似的跑著逃避，又像是故意不停奔跑不願醒來去麵對明早的現實。終於跑到自己家門口才停下，這分明是她小時候的場景，她扶著門框看著裏麵的場景如同在仔細確認著什麽。她開始喃喃開口，語氣裏混著雜陳的味道，仿佛在與身旁的空氣對話。或許她是想說給剛才我變的那位神仙聽，她堅信神仙還沒走，她要同她解釋清楚。據我所知，阿珠一出生就成了孤兒，所幸還有個姐姐，阿水將她從火場抱回後便養在聖廟。可那時的阿水自己都還是個孩子，養起她的妹妹非常吃力，最後隻得將阿珠交給一戶偏遠地段的農家扶養。農家日子過得很是清貧，全靠阿水時不時的接濟，才不至於讓年幼的阿珠流落街頭。阿珠開始說著：“我從小就很羨慕在聖廟做事的姐姐，姐姐過得比我好，有時候我甚至想取代她。可我不能讓自己這麽想，畢竟能活到現在全靠姐姐。所幸命運之輪一轉，總算帶給我些福氣，終有一日姐姐來看我的時候，我發現她身後多了身後多了一位年紀稍大些的哥哥。大哥哥長得很好看很溫柔，彬彬有禮。不過目光總是追隨著姐姐，盡管姐姐的目光全部放在我身上，對那大哥哥的關心全然不理。可那時已經五歲的我，漸漸能明白一些道理，很久很久姐姐都漠視著大哥哥的關心。我開始知道大哥哥其實是暗戀著姐姐，後來大哥哥也開始關心我，我想著或許這是因為姐姐的緣故。我心底雖然有一絲絲的不開心，不過麵對大哥哥的關心，心裏漸漸將這份不開心化作感動以及依賴。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年，不時來關心我的姐姐和那個大哥哥，他們兩的關係似乎還是沒有發生轉變。除了兩人年紀日漸長大有著出色的姿容，及大哥哥臉上的隱藏的悲傷以外，一切都沒有轉變。那時我的腦子裏蹦出個大膽的想法，我想留在大哥哥的身邊，想把他對姐姐的關注轉到自己身上，我不想讓他不開心。可這事情沒有進展得太順利，麵對我的殷勤，大哥哥似乎全然沒有感覺到。當時渾身充滿挫敗感的我常常獨自傷神，直到又過了幾年，那日天色陰沉，俊逸的大哥哥眼神裏帶著從未有過的悲傷找到我。麵對我的安慰討好，他居然也開始笑著回應，我覺得那就是我人生中的轉機，我要牢牢的把握住。後來姐姐很少再來看我，來的基本上是大哥哥，對姐姐沒有來的的事我並未失望，反而對大哥哥的關心而趕到開心。”我覺得老天終於在阿珠淒苦的人生裏開了回眼，不過結局是開錯了眼，這個她暗自思慕著的大哥哥叫顏琅，一個很優美的名字。阿珠的姐姐隨母姓尤，連著自己的名叫做尤阿珠。尤阿珠與顏琅，多麽相配的名字啊，她在心裏偷偷這麽想著。事情雖朝著她所幻想的方向發展，顏琅也沒有往日那般關注著阿水，相反無可自拔的愛上了她，隻是偶爾看著阿珠與阿水越來越相像的容顏出神。她雖知道顏琅曾經喜歡過姐姐，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那不是她所需要過多在意的，反正現在要和顏琅成親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