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如何是好
沉默的半晌，沈氏還是有些不甘心。偷眼觀瞧丈夫的神情淡然，似乎心情還不錯。她一咬牙，開口道：“老爺，我娘家沒錢，本就沒有多少嫁妝，這些年家裏打饑荒的時候，都添了進去。我擔心，等馨兒出嫁的時候可怎麽辦呀。”
話音剛落，辰雲就皺起了眉頭，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妻子一眼，沉聲問道：“怎麽，你是在怪我，沒能給女兒掙下一份風風光光的嫁妝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千萬不要誤會了。”沈氏嚇得一哆嗦，急忙抬起眼眸，正巧撞進了丈夫那深沉的目光中。
辰雲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移開了目光，“蘊兒十幾年不在家，受了不少的苦，是我們欠了她的。所以，在她出嫁的時候，萬不可再讓她受委屈了。”
“是。”沈氏低著頭，聲音細不可聞。
“至於馨兒。”
提起二女兒，辰雲麵上閃過一絲愧疚，但依舊堅定地說道：“我們把她撫養長大，給了她衣食無憂的生活，她沒什麽好抱怨的。”
“可是。”沈氏猛地抬起頭，眼中閃動著淚花，嘴唇抖動著，仿佛想要爭辯些什麽。
辰雲卻沒給她機會說話，自己接著說道：“辰家就是這個條件，願意與我們結親的，必然不是貪圖那一點嫁妝。你不用多說了，等馨兒出嫁的時候，公中自然會給她備一份嫁妝，其他的，你也莫要多想了。”
丈夫臉一沉，沈氏便不敢多說了。原本還想跟他提一提生孩子的事情，見丈夫麵色不虞，也咽了回去。
可是，沈氏心裏怎麽能夠不想。誰家會完全不在乎兒媳婦嫁妝的多少呢，那可是門麵呀。若是連豐厚的嫁妝都沒有，她又能給女兒找一個什麽樣的婆家呢？
女兒以後既沒有豐厚的嫁妝，也沒有親兄弟撐腰，日子會不會過得很苦。沈氏的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卻又不敢跟丈夫爭辯，一夜都沒睡好。
第二天，出乎寧蘊的意料，辰馨沒有再躲在家裏，而是一大早就去了醫館。雖然還是不太愛搭理人，可是忙忙碌碌的，幹活還挺積極。
寧蘊鬆了口氣，願意來到醫館，說明辰馨對家裏的生意還是放不下的。這樣就好，假以時日，她的心結總會解開的。
不過，寧蘊的估計還是過於樂觀了，對於辰馨來說，在醫館的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她悶頭幹活不愛理人，是因為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看她的笑話。她拚命幹活，是想用忙碌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免得總是胡思亂想。但越是這樣，她就越苦悶，也越敏感。
當看到兩個小夥計在角落裏嘀嘀咕咕說話，還不時的望向自己的時候，辰馨再也受不了了，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兒弦兒，啪的一聲斷掉了。
“你們兩個在那鬼鬼祟祟的說什麽呢，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辰馨衝過去，兩眼通紅，不管不顧地質問起來。
夥計被嚇了一跳，看到滿麵怒容的東家小姐，其中一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是的。我們沒有說您的壞話呀，二小姐。”
“那你們說話幹嘛還躲起來，有什麽事兒不能讓別人聽到的，邊說還邊看我，不是在說我又是在幹嘛？”
小夥計委屈的都快哭了，“真的沒有啊二小姐，是因為我娘病了，沒錢抓藥，他可以借我一點兒，等發了工錢還他就行了。”
至於會看辰馨，完全是因為店裏結工錢的事兒，是由辰馨負責的。小夥計說起來的時候，就不由自主的往那邊瞟了一眼，沒想到居然被誤會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沒什麽大事兒。”
寧蘊過來，把看熱鬧的幾個人勸開了，然後從身上掏出兩粒碎銀子遞給小夥計，“去櫃台上抓藥吧，以後有什麽事兒可以直接跟我說，不用這樣為難。”
“是，多謝大小姐。”小夥子破涕為笑，將銀子緊緊攥在手心。挨了頓訓就能有錢給娘抓藥，也挺值的。
寧蘊卻笑不出來，她淡淡地瞟了一眼麵上清白交錯的辰馨，歎了口氣，道：“跟我來。”
說完轉身進了內堂，等辰馨進來之後，寧蘊把門關上，走到她麵前，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問道：“馨兒，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怎麽能無緣無故的發這樣的脾氣呢。”
“是他們先鬼鬼祟祟的。”辰馨把脖子一梗，滿臉不服氣。
她的確是弄錯了，可那兩個小夥計也有不對的地方，不是嗎？說個話偷偷摸摸的，能不讓人誤會嗎？
“馨兒，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寧蘊痛心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失望。
“就算他們的行為有欠妥之處，你也可以好好說呀，為什麽上去就罵人。”寧蘊苦口婆心地勸說著。她不希望辰馨再這個樣子下去了，沒看見店裏的人都躲著她嘛。
“我罵人，是因為他們該罵。沒錯，我不像你八麵玲瓏，能讓所有的人都喜歡你。所以，我罵了人不是正好成全你了嗎。所有人都會誇你，說你是大善人，說你是神醫，你大可以踩著我的名聲讓自己顯得更出色嘛。”
寧蘊被辰馨的話驚呆了。她怔怔地呆了半天，想起了辰洛的話，二姐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或許，辰洛說的對，辰馨是真的變了。又或許，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她。
不管是哪一種，寧蘊終於明白了，辰馨對她恐怕不是一時之氣，而是真的有了心結。
“馨兒。”寧蘊還想再努力努力。剛剛開口就被辰馨無情地打斷。
“好了大姐，你不要再說了。你隻管去做你的神醫和大善人，不要來管我。”
說完，她轉身打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寧蘊頭痛欲裂，抬手不停揉著自己的額頭。她發現，辰馨的性格和沈氏真的很像。兩個人固執起來，隻認自己的道理，別人說什麽都聽不進去。
麵對辰馨，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