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深夜療傷
寧蘊手上的銀針一轉方向,便朝著她背後的那個男人紮了下去。
“寧大夫!”男人一扭腰就要躲開她的手,卻難免送開了鉗製住她的手,下意識低聲喊了出聲。
寧蘊的手頓在了半空,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向黑暗中的人。
“韓綦?”她連尊稱都驚訝的忘了喊,直接就這麽喊了全名。
那男人黑布遮著麵,頭發也全被束進了一個黑頭巾裏,身上一身夜行衣,壓根看不出是白日裏那個翩翩公子哥的模樣。
他伸手點燃了蠟燭,把麵罩扯了下來,微弱燭光下一張眉目分明的臉露了出來,確實是韓綦。
“你來我這幹什麽?”正麵對上韓綦,那股血腥氣味卻是更加重了。
他的衣服顏色太深,寧蘊借著這麽點光根本看不清他究竟哪裏受傷了。
韓綦這才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重了,朝後退了一步離寧蘊遠了些,順勢坐到了椅子上鬆了口氣。
“別緊張,我受了傷,隻有你能治我。”邊說,寧蘊邊聽見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血腥的氣味又厚了一些。
寧蘊收起銀針,這才走到房間的四角,都點上了蠟燭,小小的屋子一下子全亮堂了起來。
韓綦忍著疼的臉出現在寧蘊麵前,腰間已經被他撕破了衣裳露出一小截腰腹,一道猙獰的刀口就在上腹部正汩汩往外冒著血。
這次比上次的刀傷可要嚴重多了。
寧蘊皺了皺眉,剛想出聲問他是怎麽弄的,卻聽見大門口被打開的聲音,趙氏和寧有餘回來了。
“別出聲,在這等我。”她慌忙吹滅了靠窗的燈不讓韓綦的影子投射到窗戶上暴露什麽,掩上了門便走了出去。
“爹娘你們回來啦,怎的這麽晚。”
趙氏見寧蘊已經到了家,疲憊的臉上卻欣慰的笑了起來:“我跟你爹今兒在酒樓幫忙幹了一天的活,現在客人不多了,我們才離開。”
趙氏是負責在後廚洗碗的,一天的勞作下來,一雙手被水泡的微微有些發白。
寧有餘也忙前忙後的累了一整天,一轉眼卻看見桌上的飯菜寧蘊並沒有吃,不由得有些擔憂的問道:“蘊兒,你怎的不吃飯,是不是太涼了,爹這就給你熱熱。”
寧蘊卻連忙阻止了他,自己房裏還有個重傷患者等著自己,她出來隻不過是先穩住他們不讓他們發現韓綦罷了。
“爹娘,我今天在醫館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我要回去鑽研一下醫術了。”
說罷,寧蘊便匆匆進了屋子裏關上了門。
趙氏知道女兒醉心於醫術,也沒有打擾她,跟寧有餘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回了房裏休息。
聽隔壁沒了動靜,寧蘊這才打開藥箱拿出紗布和藥酒出來準備給韓綦包紮。
“您這傷究竟是在哪兒?恐怕普通上藥是不行了,得用針線縫住傷口加快恢複才行。”
她拿著燭台靠近韓綦傷口的時候,才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刀砍得解釋,皮肉都翻開來了,不是靠藥就能止住血的。
“我先用銀針封住你的幾處大穴,可能會有些疼,你……盡量不要喊出來可以麽?”寧蘊擔憂的看了看隔壁,想了想還是從藥箱裏又拿出大團棉花來。
“若是你實在疼,便咬著這棉花疏散一下吧?”說著,她便準備把手中的棉花往韓綦的嘴巴裏送。
韓綦看見麵前小姑娘又是怕被爹娘聽見,卻又不得不救他的糾結樣子,第一次覺得她發愁的樣子可愛的緊,搖了搖頭從寧蘊手裏拿過棉花,輕聲道。
“莫擔心,我忍得住的。”
寧蘊不確定的看了看韓綦,還是拿起針手起針落,封住了韓綦的穴道。
腰部的穴位可不比手臂上那些無關緊要的穴位,針剛剛紮進去,韓綦便覺得像是紮進了骨頭裏一般疼的幾乎快要把他整個人穿透。
他下意識就捏緊了手中寧蘊給的棉花,硬生生的把喊聲逼了回去。
才剛用銀針封了幾處穴道,韓綦就疼得一頭是汗,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麵上的肌肉也繃緊了些,顯然是疼得厲害了。
不過傷口處的血卻流的少了許多,也緩慢了許多。
“有些疼,你且再忍一忍,我要開始封了。”寧蘊把一根銀針過了火,穿上魚腸線,把那傷口處翻開的皮肉合在一起,便快速的縫了起來。
有了之前的銀針之痛,縫合的疼反倒不那麽疼了,韓綦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忍到了寧蘊把傷口縫合好。
“好了,再上些藥,把傷口好好清洗幹淨便好了。”不光是韓綦一個人忍著疼,寧蘊也出了一頭的汗,她實在是太擔心韓綦若是叫出聲,被旁人看到後自己的名聲該怎麽辦。
韓綦點了點頭,這才鬆開了手,棉花軟軟的在他手心裏蓬開。
寧蘊身上沒有太多藥材,隻有最平常的止血藥,上次送給韓綦的她放在醫館沒有帶回來。
“我今日先給你上止血的藥粉,明天白日你再去醫館找我,我給你上上次的藥。”寧蘊用潔淨的帕子擦幹淨傷口附近的血漬,小心翼翼的把藥灑在傷口上。
傷口處隻有微微被刺激的疼了,韓綦吸了一口冷氣,卻疲憊的閉上了眼小聲道:“白日?恐怕是沒有機會,我家還有上次你給的方子,我照著配一瓶自己上藥便罷了。”
寧蘊卻停下了上藥的動作,嚴肅的板起了臉。
“不行,你的傷口在腰處,若是你彎腰把我縫好的傷口再拉開該怎麽辦?”
她話才剛出口,便尷尬的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激烈了些。
寧蘊清咳了兩聲,又低下頭繼續動作著:“你就不要親自動了,讓丫頭小廝來都可以,明日白天來找我也沒事的,我不忙。”
韓綦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寧蘊,卻沒有接她的話。
寧蘊見他不說話,抬起頭對上他無奈的眸子,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韓綦今天打扮的著實奇怪的很,莫非是做了什麽事情被人追殺,怕暴露身份這才連醫館都不敢去?